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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惊龙-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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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黄自然搬来之后,小丫头对他特别有好感,有说有笑落落大方。但黄自然很少在家。出门到外地做生意,一趟需十天半月,回来后逗留也只有三五天。

黄自然人才一表,性情随和,有时在叶家的门摊卖些小物品,小丫头简直有半卖半送的表现。

由于小丫头秀丽活波,落落大方,黄自然有次曾经半开玩笑说,小丫头有一天,会让镇上的小伙子互相打破头,惹得小丫头大发娇嗔。

刚到家生火沏茶,李四便来了。

李四住在街尾,是手腕相当高明,有眼光很勤快的四方贾。

叶家赚钱以文计算,他和李四赚钱以银两计,这是两者不同的地方,生活的程度有相当大的差距。

但他和李四辛苦得多,而且得冒风险,多赚一些钱,付出的精力也多些,想得到些什么.就需付出些什么。

李四一进门,就显得神色有点不安。

两人在堂屋品茗,门外就是小街,厅门虚掩,仍可听到门外传入的人声。

“小黄,我明天就走。”李四开门见山说出来意:“你最好也走,如果不走,请劳驾照应我那间破屋子几天好不好?”

“走?你不是刚从常州回来吗?”他有点诧异:“你的神色不对,怎么啦?”

“酒肆找麻烦的两个混蛋,一定是猪婆龙和水蜈蚣的喽罗。你和老张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而且引起斗殴,那些混蛋怎肯干休?到外地躲一躲比较安全。”

“不要白担心啦!那两个仁兄不是水贼。”他安慰李四:“那些水贼忙着谋财害命,晚间那有工夫进酒肆浪费时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黄,小心撑得万年船,避避风头妥当些。可别被他们做掉了。”

“避避风头也好,到何处?”

“远离江水,往北边走。”李四说出打算:“带一车苏州胭脂扬州香粉,到开封去。”

“带苏州姻脂扬州香粉到开封?卖给谁呀?”他摇头苦笑:“北方的大姑娘们,一辈子娶不用这些添妆。而且,苏州盛香堂的烟脂,一盒要五吊钱;扬州黛春林的香粉,一盒更要八钱银子,运到开封你卖多少?会有人买吗?”

一吊钱是一百文,用绒绳串在一起,一两银子,可换钱一千至一干二百文,真正的制钱,则换八百文左右。

那时的南京,一斗米仅卖二十文左右,卖一只三斤重的大肥鸡,十五文左右就够了。叶家的门摊,一天可赚几十文,做穷缝更可赚一百文左右,所以生活相当惬意。

江南花花世界,佳丽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化妆品畅销,价格也贵得惊人。

说贵,当然指有名的精品名牌,普通的烟脂香粉,一盒三五十文已经嫌贵了。

苏州胭脂扬州香粉,全国闻名。

京师的大户权贵,派有专人到江南采购。

以扬州的香粉第一家黛春林的香粉来说,仅制粉的花和粉,过程就需一年的时间,要达到轻、白、红、香的最高境界,不知花掉师傅们多少心血。

一盒八钱银子是在江南贩卖的价钱,在京师二两银子不一定能卖得到呢!

“你别少见识啦!”李四笑了:“北地的大姑娘,比江南佳丽更喜欢胭脂花粉,仅开封周王府那些皇亲国戚,我运的一小车就不够分配,沿途如果不出意外,赚一二百两银子不成问题。”

“我对这方面外行。”他说得谦虚:“既然有得赚,那就跑一趟吧,祝你顺利平安,鸿图大展。”

有人拍门,然后门被推开了。

飞进一头漂亮的小黄莺,手里提着食篮。

“黄爷,知道你来了客人,娘要我送些点心来。”叶小菱悦耳的嗓音像黄莺儿在唱,灵秀的明眸瞥了李四一眼,一面将四盘点心往桌上摆:“李爷,听说你是昨天回来的?”

李四是本地人,住在街尾,可说是看着小菱长大的.与叶大柱子年岁相若。

“唷!小丫头,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来了?”李四笑吟吟地说俏皮话:“托小黄的福,能尝到你做的美味点心,我该跑勤快些,多来小黄这里作客,没妨碍你什么吧?”‘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叶小菱脸红红白了李四一眼:“没大没小的,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没大没小。”黄自然笑说:“小菱,谢谢你,你娘晚上也在忙,还抽空做点心送过来,真不好意思,明天再向你娘道谢,你爹今晚回来了吗?”

“今晚栈房卸货,可能要忙两三天,晚上更忙碌呢!”小菱倚在他身旁不想走,水亮的明眸不转瞬地凝视着他:“娘今晚工作少,杨大嫂也准备收工了,听街坊说,大街酒肆有人打架,没牵涉到你们吧?”

“怎么会呢?生意人和气生财,没有必要和别人打架。”他笑吟吟的掩饰:“你爹力气大,拳头重,生起气来就动拳头,我们那里有劲打架呀?”

“对呀!我们这种天南地北跑的人,那能气大声粗凭拳头大赚天下财?除非生死关头,宁可忍口气破财消灾。”李四也打哈哈搪塞:“酒肆有人喝多了黄汤,打架闹事那一天波有发生?”

“其实拳头大也有好处。”黄自然转移话题,拍拍小丫头的肩膀:“在镇上的混混子弟,谁敢侮负你?你爹的拳头,不把他打得半死才怪。也只有你爹,才管得住栈仓里那些牛鬼蛇神。”

“爹说你与他们不一样。”

叶小菱羞笑着提了食篮,轻快地出门走了。

“很有意思,小黄。”李四暖昧地笑笑;“小丫头眼界高,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个好女孩,不要辜负她。”

“别说笑话了。”黄自然的笑却是苦笑:“读书人千里为官只为财,你我则四海奔波为养家,讨个老婆在家里枯守,养一大堆儿女,谁知道那一天死在那一角落里,沟死沟埋路死插牌,如此人生岂不是白活了?”

“那就改行啊!买一家店面,老实的大秤进,小秆出,安安稳稳赚钱……”

“必要时也要老婆儿女摆门摊。”他打断李四的话:“连独善其身也难以办到,这是干什么?读书人固然十之九为名利而征逐,被人挖苦说千里为官只为财,但骨子里仍有受人尊敬的人存在,有志气的读书人仍有他的目标。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这就是可敬的目标。我……别说这些废话了,反正我和这里的乡亲们,是活在两个世界里的的人,各有各的方向。喂!你真的明天就走?”

“对,早走早平安,我承认我怕那些水贼。”

“也好。不过,你可以放心,那些人绝不是水贼,日后如果有麻烦,起因绝非为了今晚的事。”

“你怎知道他们不是水贼?”

“就是知道。走四方赚钱蝴口,少见识眼光不够活不了多久的。过几天我也得走,得放勤快些,不然可就坐吃山空了。”

歇息调整身心的时间够长了,真得静极思动啦!在南京花花世界调整身心,实在不是好主意。像他这种对声色犬马没有多少兴趣的人,在大都会里几乎无处可去,想找些闲事来管,也无用武之地。

大都会的小闲事千奇百怪,那用得着他这种人管?

在酒肆里生闲气打架闹事,这算什么呀?

喝了一壶茶吃完点心,李四欣然答拜走了。

他却许久才洗漱就寝,一直就对别墅那些人难以释怀。

到南京近郊找水贼合作,这种找的方法和手段,可说完全外行,与大江一带的江湖行规迥异,这样胡搞,会出大纰漏的。

同时,他也对受两大汉跳衅的两个中年人,觉得有些歉疚,怎知道两个中年人,是个性暴烈的霹雳火?他用骨头戏弄那位大汉,事先并没料到会有人逞强出头招揽是非。

他对两方面的人都留了心,暗中决定进一步探索。

一是心里不希望这件事由他而起,不该由别人承担:一是心中好奇,探究心理是人的天性。

那两个中年人绝非省油灯,很可能有好戏上场。

两大汉的主子长上绝不是好路数,派出二三十个人外出办事,办的会是好事?找水贼合作加以利用就不是好事。

他们口中的主人,又是何来路?

他并无积极介入的兴趣,暗中留意而已。

………………………………………

第十七章 

溪旁那座别野型大宅,是曾经在南京荣任吏部郎中,十余年前涉入卖官案,但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却被勒令退休致仕的袁郎中住宅。本镇的人,称之为袁大人大宅。

南京的吏部虽然是闲官,官府的人戏称南京的六部是养老院,但官仍然是官,依然有相当的权势。

镇上的人并不介意谁是有权势的官,反正都是官,所以袁家大宅附近,很少有人接近免生是非。

而且大宅离镇约两里地,镇民哪有兴趣往这附近跑,自找麻烦?因此在镇上打听袁家大宅的动静,必定白费工夫。

黄自然暗中连跑两趟,最后一夜去晚了些,已经人去宅空,只剩下袁家看守大宅的一些仆人。

袁郎中的家在凤阳,与当今皇家是同乡,据说祖上曾经是皇朝的开国功臣之一,在中都建有功臣府第。

浦子口镇的这座园林大宅,是袁郎中从京师转任南京时,所建的公馆安顿家小。

袁郎中涉及卖官案致仕之后,便举家迁回中都老家,这座大宅便成了袁家的亲友,前来南京游玩的住宿处,平时皆由几个奴仆照料。

如果有众多的人出入,便表示中都的亲友,前来南京快活诅遥,镇民们从不注意这些人的活动。

平民百姓与官宦的关系,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有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存在,谁也不介意谁死谁活。

他不再留意这件事,人已走了,酒肆的冲突事故没留下后患,他也就淡忘了这件事。

其实,他忽略了暗潮汹涌。

那两个中年人,他毫无所知。

两个中年人能把两个身手高明,而且携有巴首的孔武有力大汉,在大庭广众间,下重手把两个大汉打得头青脸肿,岂会是省油灯。

如果他知道内情,或者进一步仔细打听,将会发现真相,就没有欠疚的必要了,两个中年人应付两大汉的挑衅,原因与他的戏弄两大汉举动,并无绝对的关连,他的举动,仅是挑起冲突引发事故的引媒作用而已。

两个中年人,是跟踪两大汉的眼线。

两大汉是在外找水贼眼线的人,另有不少同伴。他们的活动,皆受到有心人的追踪监视。

监视,通常必须避免直接冲突。

直接冲突是犯忌的事,因此酒肆冲突之后,监视的人立即更换,两个中年人乘乱撤走,由另两人瓜代。

监视采用遥控式的手段,避免接近中枢。

因此袁家大宅左近,并没派有跟监的眼线,已经知道中枢所在,不必派人接近监视,以免暴露行藏:

袁家大宅的人是三天之后撤走的,撤至浦子口总站码头的下游,那儿泊了两艘神秘的官船,连什么事都管的总站人员,也不敢接近走动。

跟监的人实力也相当庞大,码头附近查夜皆有人伺伏。

两个中年人也不时在附近走动,但经常变更身份,化装易容术颇为高明。每次出现皆判若两人。

这天,又到了三艘官船,五艘船泊在一起,上下的人都显得神秘鬼祟,令人难以分辨他们的身份。有些人穿得光鲜像名流仕绅,有些则像打手帮闲。

船的警戒非常严密,码头的戒备也森严,闲杂人等休想接近,更不能登船。那些担任警戒的打手,公然佩刀挂剑肆无忌惮。

在南京,公然佩刀挂剑将有大麻烦,好勇斗狠的人,只能在衣内藏着短兵刃壮胆。

两个中年人在破晓时分,进入街尾一座不起眼的住宅。住宅不起眼,却有人在暗中警戒。

厅堂中年个人喝茶,显然是值夜的人。

“两位辛苦。”为首的虬须大汉,向两位脸有倦意的中年人道劳:“一夜毫无动静,真的毫无发现?”

两位中年人默坐。先喝了一杯茶。

“没有。”中年人苦笑:“很奇怪,他们都上船住宿,竟然不再外出活动,到底在弄些什么玄虚?”

“也许真是过往的官员,咱们找错了目标。”虬须大汉说。“他们找水贼,会不会是打缉捕水贼的主意?也许咱们错怪他们了。少爷疑心太大。”

“你别小看了少爷。”中年人冷笑:“他虽然年纪轻轻,但不论是武功或江湖经验,都比我们这些老江湖强,他的判断很少发生错误,信任他,好吗?”

“孙老哥,我并没不信任他的念头呀!”

“也难怪少爷生疑。”中年人孙老哥说:“自从这些船只,出现在汉阳府之后,沿江各城市,就连续发生美丽少女神秘失踪事故,唯一可疑的是这五艘神秘官船,少爷那能不起疑?”

“他们分开走,也令人莫测高深。”虬须大汉不再提少爷的事:“这几天南京地面,并没发生美丽少女神秘失踪事故,会不会是他们发现咱们跟踪,所以暂时停止活动,让咱们松懈戒心?”

“应该不会,咱们盯梢的行动十分隐秘,迄今为止,不会打草惊蛇。唔!很可能咱们忽略了些什么?”

“孙老哥的意思……”

“我想,会不会……”

“会什么?”

“这五艘船,是故意吸引人注意的媒子,另有其他的船只负责行动,遥相呼应,以合法掩护非法。唔!真的有此可能。”

“可是这一月来,没发现任何其他船只接近,沿途也没发现船上的人,在沿江各城市非法活动呀!”虬须大汉粗眉深锁:“咱们亦步亦趋,日夕紧蹑,除了发现他们的人嚣张霸气之外,没发现他们为非作歹。”

“得向袁家大宅的人,查这些人的底。”孙老哥说出打算:“袁家是官宦世家,居然接纳他们住宿,可知他们是地位甚高的官方人员已无疑问,不难查出他们的根底来。水贼方面,可有消息传来?”

“猪婆龙与水蜈蚣的人,已经躲起来了,好像已经得到有人找他们的风声,起了疑心暂时躲起来。”

虬须大汉显然是这一组人的主事,可以掌握全盘情势:“五艘船会合,活动的人手增多,而咱们的人手不足,很难掌握他们的行动。孙老哥,你们那一组人得辛苦些。”

“是有点人手不足的感觉,希望少爷能很快赶来。”

“没获得重要的消息线索,少爷是不会赶来的,而且他另有事分心。”

“什么事让少爷分心?”孙老哥信口问。

“他发现了河南来的人。”

“河南来的人?”

“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大河中游的可怕剑客,神剑秀土鲍全一,和他的姘妇高唐神女高采英。”

“咦!这两个狗男女,不是做了某位藩王的护卫吗?”孙老哥脸色一变。

“狗屁的护卫,护卫岂是阿狗阿猫都能担任的?那是世袭军户的特权,老哥。”虬须大汉撇撇嘴:“江湖亡命即使有幸进得了王府,也只配做走狗打手而已。”

“两个狗男女,可能被王府踢出来了,居然南下来南京鬼混,能混出什么局面?江南的江湖朋友,没有人肯听他们的。少爷与他们没有过节,犯得着分心注意他们?”

“我不清楚。”虬须大汉苦笑:“似乎少爷知道他们的底细,所以留了心。上次少爷从淮安返回,心倩一直不好,绝口不再提妙手灵官的事,整天落寞,心事重重,有些事让他分心也是好事。你们歇息吧!下午你们打算出动吗?”

“不出动行吗?人手不足,歇息半天已是奢求了,得好好把握,这就早些安顿。”

“长期盯梢确是烦人的事。”虬须大汉苦笑;“再拖下去,没有任何事故发生,所有的人,都会情绪低落无心工作了,真无聊。”

“你放心,不会无聊。”孙老哥喝掉杯中茶向后堂走:“我本能地感觉出,即将有事故发生了,届时谁也休想偷懒安逸,不信走着瞧。”

叶家的门摊,通常已牌左右开始营业。

店堂做为住家,叶家宁可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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