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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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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说来,他还以为是季府在此地仗势欺人,强抓了许多壮丁上山做工,但季氏势大,他虽是国君所遣,言语间也不敢有所不满,只是委婉地道:“雕鸣听了本不相信,奈何除此之外别无线索,便去飞狐谷中想要看看此人。奈何前些时日夫人座车曾经遭袭,谷中守卫十分严密,雕鸣进不得山,只好回来亮明身份,请夫人恩准入山。”
成碧夫人长长吸了口气,颔首道:“妾身晓得了,本夫人如今正要去飞狐谷,雕统领的车子只管随我同行。”
雕鸣大喜,一颗忐忑的心放下,长揖到地道:“多谢夫人成全!”
第152章 陈年隐情
飞狐谷,成碧夫人和庆忌、雕鸣等人站在灶坑面前默然不语。雕鸣口中那个酷似小艾姑娘的女孩已不知去向。
他们在城中问过的那个工匠是回城修理工具的匠人,回来便把城中有人持着画像追寻一位姑娘的消息告诉了她,季孙小蛮当即便上了心,等雕鸣一群人被阻在山谷外不能进入时,她便知行踪已然泄露,哪里还会留在这里。
雕鸣等人面色十分难看,在他们心中,恐怕还会认为是成碧夫人得了消息,先行把人匿藏了起来。
庆忌长吸一口气,吩咐英淘道:“陪雕统领在谷中再搜索一番,看看能否找到她的下落。”
“是!”英淘应了一声,向雕鸣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雕鸣一行人抱着万一的希望,在他陪同下去了。庆忌凑近成碧身边,低声道:“夫人,且去房中休息片刻吧。”
成碧神思忡,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怏怏地举步,向叔孙摇光住过的那栋房舍走去。
“她是来杀我的……”,进房坐下,成碧便幽幽地道。
“不会吧,她如果想杀你,又怎会现在才行动?再说,前些时日你也常来谷中,那时她便有机会动手。”庆忌劝解着,却想不出季孙蛮藏身于此的其他目的来自圆其说。
成碧夫人凄然一笑:“你不用哄我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以前,也许因为她年纪尚小,如今……她终于回来了,却是为了杀我。”
庆忌不知该如何解劝,半晌方道:“她一个女孩儿能有多大本事?你身边侍卫重重,她如何能近身。以后出入小心一些就是了。”
“这世间的恩仇,有时候你不想结,也得去结。就象我和艾夫人……这么多年了,我从不愿意想起她,不愿想起那段日子,可是因为小蛮。我却不能不去触及那段痛苦的往事。好累啊……,我真想抛弃现在的一切,隐姓埋名,与过去彻底断绝关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成碧幽幽说着。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膝间。
庆忌心中怜意顿生:“夫人,你不必……”
“你不必理我,我没事的,如果小蛮再来,我把这一切……还给她就是了……”
庆忌默然半晌,轻轻地道:“你心情不好,就在房中好好歇息一下吧。别想太多,我不会让人伤害你地。别忘了我的承诺,只要我能活着,我能熬过明年那一关。我一定要你永远陪着我。”
庆忌推开门,慢慢走出去,站在阳光下。小荷迎上来,怯怯地道:“管事……”
庆忌叹了口气,说道:“候在门口,好生侍候夫人。”
“是”,小荷屈身,再抬头,庆忌已走出门去。
四周青山苍翠。林木莽莽,山下已经建好的山门是有人把守的,出入皆需腰牌,并无人看到季孙小蛮离去,她能躲到哪里,难道……她穿过这茂密难行的山林,翻山逃走?
庆忌目光微微一闪,举卡向女舍那边走去。
夜凉如水,月华如水。湖中水光冽冽,整个山谷都染上一层凉凉的水意。成碧夫人今晚没有回费城,就宿在这谷中湖边地那幢房屋中。院前两盏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晃;月光映照下的湖水泛起鳞鳞波纹;映在木屋墙壁上;波光闪闪。
成碧夫人不知因为季孙小蛮牵动了什么伤心事;晚饭也没吃多少;一直躲在房中;神情惆怅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事。
虽是夏季,但山里阴凉,门窗都关着,成碧夫人身着晚装坐在榻前,一遍一遍梳理着秀美的长发。似乎想藉此平息那纷乱的心神。忽然,门扉轻轻叩响。
成碧夫人道:“小荷。你们去睡吧。”
门外没有回答,轻轻又叩两下,成碧的手停住,幽幽地道:“原来是你……唉!我没有事,你不用担心。今夜,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独自睡,好么……”
门外忽地传进一声短促尖锐地冷笑,成碧夫人脸色一变,猛回头,房门拉开,季孙小蛮正当门而立,手中持着一柄短剑,冷诮尖锐的目光盯着她,讥笑道:“怎么,今晚良心不安,不陪你的野汉子了?”
“小蛮!”成碧夫人慢慢站起来,看着她的身影,眼神一阵恍惚:“多年不见,你……已经长这么高了。”
季孙小蛮敞着门,握紧了锋利的短剑,跨进门来,仇恨地看着她:“不错,我已经长大了。这么些年,我从不敢忘记母亲被你活活逼死的事,只因着你还能谨守本份,守着季家的门户,我忍,我全都忍了下来……”
季孙小蛮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现在,你到底耐不住寂寞了,不知廉耻的女人,竟和自己的家奴私通。是不是接下来,就要把我季氏地家产都要裹挟了,陪了你的男人私奔去?我,季孙小蛮,无论为了母亲的仇恨,还是为季孙家清理门户,今夜都要让你这贱女人死在这里。”
成碧夫人目光一动,季孙小蛮已冷笑道:“不用唤人了,你的两个婢女已经被我敲晕,等到外面人来,你已在我剑下授首,成碧,你不挣扎,也许死的还不会难看。成碧夫人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听了季孙小蛮的威胁,她淡淡一笑:“你要杀我,我不怨你。但是,你也不要把我说的那么不堪。不错,我是喜欢了一个男人,可他是我这一辈子唯一喜欢的一个男人。你口口声声说季孙家,你地身体里流淌着季孙家的血,而我没有。”
季孙刚要张嘴,成碧夫人已截口道:“你要提你父亲?不错,他是我的丈夫,可他不是我的男人,我从不爱他!在你们季孙家,我成碧只是一件可以买来送去的货物,季孙子菲何曾把我当成一个人?十三年前,我只是你家一个听任使唤的婢女,是你父亲……酒醉之后强行占有了我。你当我贪图你季孙家的荣华富贵?艾夫人好妒之名谁人不知,我只是怕,怕被你们季孙家又当成货物送来送去。”
季孙小蛮的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于是,你就反其道而行之,诱惑我父,逼死我母,干脆霸占了我家!母亲……是那么善良、那么温柔,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了谁……”
成碧夫人凝视着她,眼睛里透出一抹古怪痛苦的神色:“你当我愿意?我每天心惊胆战,夹起尾巴做人,只希望你母亲不会象对待你父亲前几个侍妾一样,把我赶出季府走投无路,最后做了流莺伎女,可是……可是……可是我偏偏怀上了你父亲地孩子……”
她忽然一扯腰带,轻裳分开,双臂轻轻张开,任那一袭轻袍贴着娇躯无声地滑落在脚下。那是一具令人屏息的美妙女体,身子只稍稍一动,那晶莹的肌肤上便有一层光晕水一般柔柔地流淌开来。
似乎不堪门口吹进的山风凉意,她玲珑剔透的娇躯微微颤抖着。灯光将她姣好的体形清晰地投射到墙上,由于光线的作用,身影稍有变形,身材更修长,腰肢更纤细,尖尖挺挺地椒乳,浑圆挺翘地臀部,那剪影魅惑的令人发狂。
季孙小蛮冷笑道:“你脱得赤条条地,又要不知羞耻地施展你的魅惑功夫了吗?可惜,我不是男人!”
成碧夫人凄然一笑,长发下一双眸子朦胧如月,轻轻地道:“你看这里,就因为我有了身孕,你那温柔善良的母亲,便派了刺客,想要一剑杀了我。这一剑,险些便要了我的命……”
她的肋骨下有一道伤疤,季孙小蛮自幼习剑,自然可以看得出那是一道剑疤。她的身子震动了一下,失声道:“不会的,母亲不会这么残忍,你骗我!”说到这儿,她愤怒地举起剑,指向成碧夫人赤裸而高耸的胸膛。
成碧夫人毫不闪避,她弯腰捡起衣裳,从容地穿起来,脸上有一丝讥诮的笑意:“在每个孩子心中,他的母亲都是最温柔最善良、最完美的。在每一个母亲心中,她的孩子也是最宝贵、最可爱的。在艾夫人心中,你就是她的心肝宝贝,被她呵护备至,视若掌上明珠。可是,在艾夫人心中,成碧和一条狗……又有什么区别?”
第153章 谋国备谋城
小蛮脸色苍白,踉跄退了两步,扶住门框,那手中的剑已垂了下来。在她心中,从幼小到长大,从来都是慈眉善目、完美无暇的娘亲,突然成了一个为了争宠暗使家将刺杀一个无辜弱女的残忍凶手,这样的打击,幻灭了她心中最美好的形象,让她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打击。
“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季孙小蛮不敢正视这现实,她举起剑,却似无力握稳,剑刃轻轻地颤晃着。
“我没有骗你!季孙子菲没有子嗣,我甫怀孕,她便下此毒手。就因事败,不容于季孙子菲,艾夫人才羞惭自杀,成碧何辜?”
成碧夫人轻轻系起腰间丝带,眼中也露出一丝恨意:“那个受命来刺杀我的人,就是鲁国第一剑客,季氏门下第一高手袁素,如今的鲁脍居老板袁公。不然,堂堂第一流的剑术高手,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变成一个猥琐市侩的酒家老板?”
她的语锋犀利起来,冷声道:“因为他一剑刺下时心生怜悯,避开了我心头要害,有负艾夫人使命,是为不忠;堂堂鲁国名剑客,却对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横下毒手,害得她……,她几乎惨死,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他才封剑自晦,做了一个酒家老板,醉生梦死这许多年。”季孙小蛮仓惶大叫:“我不信!”
她连连后退,已是满脸泪痕。自被人窥破行藏,她便改变了让成碧夫人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的念头,早早躲进这幢叔孙摇光住过的宅子,这幢宅子是谷中目前最为华丽的住所。她料定成碧夫人若是歇息休憩必来此处,可是想不到今晚却听到了这样一个让她无法忍受的消息。
她流着泪后退,突然发一声喊,转身狂奔出去,身形如电,奔至墙头时。甩袖一扬,袖中不知飞出一件什么物事,嗖地一声勾住墙外一株大树横干。借力一扯,整个身子便如飞鸟一般腾空而起。凌空飞去。
“什么人?站住!”院外巡戈地士卒陡然发觉一只大鸟似的东西从夫人住处飞出来,只一沾地便疾若灵猿,奔入暗影之中,不禁大骇追去。
成碧夫人有些踉跄的走到门口,软弱无助地靠在窗扉上。手轻轻按在腹部,望着天空冷冷一轮清月。凄声道:“你恨我,我又该恨谁?那一剑虽未杀了我,却杀了我未出世的孩子,你以为我想要现在的一切?我宁愿放弃所有,只要能让我从不曾有过在你季氏门中所经历的这些噩梦!”
成碧说完,忽地转身扶着门扉,香肩抽动,无声地饮泣起来……
骚动停止了。院落外加强了防卫。成碧夫人地房门关上,月光将一天清冷重又撒遍大地。静谧的气息笼罩了山谷。院中大树上,庆忌悄悄现出身形,坐在一枝横亘的粗大树干上,他把窝弩挂在一旁,双腿悬在枝干下,轻轻摇晃着。
夜露打湿了他地衣衫,许久许久,他才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季孙小蛮这一去,如鸿飞冥冥,再也没有音讯,连她留在杏园客栈的行李都没有拿。雕鸣等人又苦候了两日全无消息,只得垂头丧气地回曲阜复命。
成碧夫人因为季孙小蛮地到来勾起的惨痛往事影响了心情,情绪低落数日后也重新振作起来。人毕竟不能为了过去活着,有未来,才有希望。
难捱的夏日时光渐渐过去了,秋风悄悄吹黄了树叶,林野间一片凋零。一座雄伟的飞狐城已然矗立在山谷险要之中,山门前一条大道上车水马龙,尽是南来北往的盐商,其中大多是季氏门下自营地分号。
山下修建了一条河道,从山上泻下的湖水,直接引入东边地浚河,原来北向齐国的那条大道上修架了一座石桥,这样水流贯通,连码头都省了,从沿海运来的食盐可以直接运抵飞狐城下,在此储藏,装车起运,再贩往西方诸国。由于三桓驻军在附近各处城邑驻扎,蒙山苍霞岭上平静下来,许久没有动静,当秋风渐起的时候传来消息,齐国那边又发生了一起攻城掠寨的大劫案,近千大盗夜袭一座小城,掠走了大批财帛女子。
强盗公然劫城,当今天下,除了展跖没有第二人具备这个实力,庆忌和三桓派驻在附近的将领们闻讯都暗暗松了口气。事情很明显了,展跖见事不可为,已经悄悄离开苍霞岭,再度干起了劫掠天下的买卖。
三桓纵容展跖为盗,坐看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原本就是有意为之。鲁国不以武力为凭仗,常受周围诸国武力骚扰,出了展跖这个大盗,为了保境安民,各国诸侯不得不安排大量驻军守在一些富庶之地和交通要道上,分散了大量兵力,这是鲁国三桓所乐意见到地。因此在听说展跖又去齐国劫掠地消息之后,三桓对展跖苍霞岭老巢也有意识地保持了安全距离,默许他的存在,但也不容他扩大地盘,双方暂时达成了一种默契。
此时,飞狐岭内谷中却是杀声震天,一队队士兵地训练正如火如荼。此时谷中士兵约有三千人上下,都是身体强健、能吃苦耐劳的贫苦子弟出身。
庆忌四处招兵买马,打的是运盐壮丁的幌子,待他招来了人马,在训练中再挑选身体强壮,身份清白的送上后山,完全按照军事化标准进行训练,这就是他用来组成军队的班底。
盐车要运送到各国,山高水远,路途迢迢,一路上山贼水盗不胜其扰,是需要大量武装力量护送的。一般来说,发往各国的食盐每起运一次至少一百车,正副御者就得两百人,护盐壮丁最少也得三百人,因此庆忌招上数千人马并不稀奇。
每支人马略有小成,便遣出去做盐丁,长途拉炼,又能赚钱,而空下来的名额再招收新兵,因此庆忌真正招收了多少兵马,外人是无法估量出来的。这些兵丁除了一天三遍的习练武艺,还要开辟山田、采摘野果、酿制美酒、伐木出售、狩猎野兽,出售皮货,一方面在这些活动中强健体魄,一方面可以做到自给自足,免致坐吃山空。这是庆忌效仿展跖,自给自足的举措。
那时对军队的训练其实极为有限,需要他们掌握的东西并不多,能击鼓而进、鸣金而退听从号令就具备了基本标准,何况那时是全民皆兵,这些体魄强健的士卒本来就有技击基础和基本的从军知识,稍加训练就能做战。
不过庆忌的训练还是有所侧重的,那就是攻城战。那时城池是一国一地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人口密集,地位显要,在正常的两国攻伐战争中就是战争的必争之地。而且农夫家无余粮,每年所产粮食大部分都要交纳给封邑主人,运入城池,城中只要有活水,凭积粮即便困上两年也安然无事。
而且在野外攻的一方既无雄城险要可守,又禁受不起长途运送粮草的消耗,同时对方还可据城主动发起反攻,打消耗战或者农村包围城市在当时的经济条件下是不切实际的。以前古书上常讲某城是兵家必争之地,其实那城池周围又无长城,为何攻伐的一方在实力不能远超对方的情况下不能围而不攻或者绕城而过,径自攻打下一目标?原因就在于此。
以姬光已经掌握吴国政权,庆忌才是颠覆一方,双方实力绝不对等的情况下,他更得主动发起攻城战,而且还要以闪电战术尽快取得成功,否则对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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