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南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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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里，向文在紧张的战斗之余，时刻不忘的就是为许大哥报仇：

许大哥，你亲手把我引上了革命的道路，却因可耻的叛徒惨遭毒手，我乔向文于公于sī，不亲手除掉叛徒誓不为人。

许伟长被害的消息，是前天下午，从支队传来的，在济南与许伟长一起英勇就义的，还有六名全省各地的**员。

听到消息后，乔向文一个人反复考虑了方案，然后走进了大队部。

走出mén时，左yù送到mén口，两个人的眼里都一片netbsp；这一次去莒县县城，向文只带了一排的三名战友。

白兵，祖传铁匠手艺，一把大刀舞得队里无人能及，有过一对三和日本鬼子拼杀的记录，平时喜欢一把小刀不离身，使得神出鬼没。

李成，大队的神枪手，家里世代猎户，特长是玩枪，不管是见没见过的，一到他手里，三下五除二，就能拆个彻底，转身闭着眼睛安装起来。

刘胜，脑子机灵，反应快，善于化装，需要mo点情报啥的，一把好手。

两盏灯笼，一座陈旧的小楼。

墙上挂着几幅字画，陈设简单，地上遍布瓜壳、烟灰、口痰，空中则烟雾缭绕，弥漫着刺鼻的烟味。但就在这样的环境中，莒县人还是喜欢喝茶，城西茶楼四季都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

一个茶馆便是一个小社会。

在茶馆里，各种谈资汇聚，有真有假，虚虚实实。喝茶的人可以边饮茶，边欣赏具有浓郁山东特sè的曲艺节目，当然，其中最受欢迎的就属评书连场最吸引人，有的评书段子可以连续说上一两个月受到热捧，如《三国》、《水浒》、《三侠五义》等。

这天是逢集，城西茶楼前人流熙攘，老板顾庄海一身长衫，满脸笑容，招呼着客人。

表面全是笑，心里其实一点不轻松，他一会儿到桌上递烟打招呼，借机打量他认为可疑的人。

做叛徒，最怕的就是暴1ù。

自从奉命开办茶楼，担任地下情报工作以后，有一段时间他干得很认真，每次帮城里城外的人掩护到位，一份份情报在这里及时传递出去，为此他也没少受到过表扬。

现在想想，自己有时候也会tǐng后悔，当初怎么就栽在了小凤仙那nv人身上？

原来，顾庄海没啥其他兴趣，平日里也就是在店里陪一些重要的客人打上几手麻将，联络关系，借机打探些方方面面的信息，挑着重要的，就转身jiao给城里城外。

唯一的嗜好，就是sè。

那回在hua满楼，一眼就看上了那里的小凤仙，那脸蛋，那身材，那份眼里的柔劲儿，顾庄海一见了就mí上了。

只是这小凤仙与那从前北平城的小凤仙一样，只卖艺不卖身。那一把古琴弹得让人如痴似醉，如梦如幻，但你要想更多些亲近些，却是难上加难。

至多也就是听听曲子，一起喝喝茶儿。

一时间，可谓名扬县城。

各方官员豪杰、头面人物，皆以一睹小凤仙的风采为快事。

当然，也有人不甘于此，或者用钱，或者用权，或者暴力，想和这绝sè妙人儿一度netbsp；惊奇的是，钱权在这nv人眼里不算啥，无法让她顺从。

许多人都听说过大龙山二当家的事情，一次在县城乘着酒兴，在hua满楼耍横，让手下的几个兄弟把住mén，硬是把小凤仙堵在了闺房里。

过程至今都不太清楚，版本各不相同，结果却是唯一的，没人不知道。

二当家酒醒后，爬着从屋里出来，捂着血淋淋的耳朵。

从此，二当家背后被人称作“一只耳”。

顾庄海当然听说过这个故事，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一段时间每天晚往hua满楼钻，看着小小凤仙弹琴，身子就晕乎乎地，心也飘在了空中。

时间久了，两人近了些，小凤仙在一次顾庄海的酒后失言中，察觉了他的真正身份。

次日，顾庄海就被请进了保安大队，软的硬的，没过半天，就招了。

对于这条大鱼，敌人如获至宝，但是在怎么使用的问题上，村田少佐的意见最终占了上风。

放长线，钓大鱼。

当天下午，顾庄海就回到了茶楼，为上午的失踪找了个托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日本人给他的工作是，继续管着茶楼，不暴1ù身份，暗中收集各种情报，等城里城外的情报成熟时，突然袭击，铲除县城的**组织，同时一举消灭独立大队。

日本人明白，顾庄海更明白，对于叛徒，**是绝不会放过的。

不久，茶楼里新来了两个伙计，顾庄海对外解释，那是他的远方亲眷，对于顾家的情况，确实无所不知，所以没引起大家注意。

这两个伙计，其实正是宪兵队安cha在茶楼里的眼线。

一方面，他们的职责是保护顾庄海的安全，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对他进行监督，怕他两头滑。

顾庄海给情报，日本人给他奖励经费，好sè的他则不断往hua满楼钻。

小凤仙到底啥身份，他也基本清楚了。

虽然村田没说，但他心里明白，这小凤仙其实是日军秘密派遣的谍报人员。说来也怪，知道这妞是个日本人，顾庄海更有空没空往那里钻，小凤仙每回撩得他全身痒，但就是不让他爬上自己的netbsp；顾庄海明白，立功才能受奖。

他一直在寻思，无功不受禄，这日本nv人腰带那么紧，不给点真金白银，怕是拿不下来。

她要的，不就是情报，不就是**嘛？

那天见到许伟长亲自前来茶楼，他开始并没有想告密。

这礼物太沉太重，风险太大了。

虽然叛变，但做情报的他何尝不知，要是教导员在他手里没了，独立大队还不生死活剥了他。

但是，许伟长在县城的两天侦察活动，引起了那两个“伙计”的注意。

他们软硬兼施，最终从顾庄海那里获得了许伟长的真实身份——清华学子，抗日英雄，独立游击大队教导员。

之后，动了手。

在枪战的过程中，看到大牛中弹，顾庄海几次上前掩护，表现得极为勇敢。

他认为自己的行动天衣无缝。

一度，这些举动，让许伟长也没有怀疑上顾庄海。

但是在与村田的对话中，他还是巧妙地获得了情报，揭穿了顾庄海的真面目。

许教导员，我也是被bī无奈！

那些晚上，顾庄海老是半夜惊醒，一个个恶梦吓得他一身冷汗，叛徒的下场他岂能不知晓，尤其是对于游击大队那帮爱僧分明的山东汉子而言。

但是，尽管如此，sè胆包天的他，最终还是mo上了小凤仙的香netbsp；第二天出来时，骨头酥酥的，脚底轻飘飘，觉得死都值了。

打那以后，他又和村田多次商量，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那就是不暴1ù，不行动，由日军谍报人员对城内**员进行秘密监控，在对独立大队围剿之后，再对城里的**组织开展清算。

目的就一个，不暴1ù自己的面目，保住脑袋。

村田见他执意如此，也知道**内部对于叛徒汉jian的憎恨，便听了他的主意。

所以，许伟长被捕后，整个莒县县城看起来风平1ang静的。

反伏击战之后，顾忠海吃惊不小，村田和上司jīng心密谋的合围计划，竟然落了个如此结果。

这不，连日来，他本就紧张的神经绷得更紧了。

“这位掌柜第一次光临来吧？”，顾庄海把手做了个辑。

二十多岁的年纪，一套有派头的西装，金丝眼镜，皮鞋油光滑亮，一尘不染，后面一跟班跑tuǐ的寸步不离。

这是当年典型的阔家大少的行头。

青年看了看，不说话，一回头，跟班的马上上前。

“这是济南朝日纱厂的许董事！”

“哦，幸会幸会，快楼上有请。”顾庄海连连抱拳，退一步做出个有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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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十四章智斗

更新时间：2012…2…1715：27：30本章字数：6625

看见顾庄海的一刹那，向文差点按耐不住。

就是这个叛徒，卖身求荣，风华正茂的许大哥，没有牺牲在抗日战场上，却被这么一个无耻小人出卖！

叛徒，今天绝不会放过你！

借着上楼的光景，乔向文快地扫视了茶馆内部。

楼下是散客，合计坐着有十几个人，三三两两的，两个伙计在旁不停地殷勤伺候着。

“老板你找一个安静的雅间吧，我们许董事约了两个人，等一下在这里谈点事。”

扮成跟班的刘胜吩咐道。

在雅间坐下以后，乔向文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清香的茶水端上之后，伙计退了出去，随手带上了mén。

向文看着mén，一个眼神，刘胜马上领会，故意大声说道：

“许董，昨晚那个美nv你还看了满意吗？您说一下，我今晚再去帮你们牵线，安排酒席，请她也来陪您！”一边说，一边轻轻地走到mén后。

“不要胡说，她可是我同学的妹妹，人家在日本留学，回来探亲的。”向文配合着。

刘胜突然拉开了mén。

猝不及防，刚才的伙计耳朵还贴在mén外听着，来不及反应，有点尴尬。

“客官，你们有啥吩咐，就叫我，我去下面了。”说完匆匆下了楼。

向文和刘胜飞快地jiao换了个眼神。

看样子，这个茶馆不简单啊。

老板是叛徒，这些伙计也心怀鬼胎，应该也是与他一伙的。

这次锄jian任务艰难，他们早就做好思想准备，但到了这个地点，看到地形，才知道比想象的更难。

根据分析，顾庄海投敌以后，敌人一定会加强对他的保护。

顾庄海当了叛徒，却不暴1ù身份，继续为城里城外提供方便，这一方面是为了获取更多有价值的情报，另一方面也是敌人出于自身利益对他的一种保护，不让他引起**人的怀疑。

光从城里地下党组织并没有马上遭到敌人的破坏抓捕，就能看出敌人的用意之深，他们要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胃口很大，不只是城内，更想做的，是选找机会，抓住情报，消灭城外的独立大队。

茶馆里茶客众多，如果选择在店里动手，难免误伤无辜，同时即使得手了，恐怕也难以顺利脱身，听到枪声，附近的鬼子保安大队一定会迅出动，关了城mén搜捕。

不但要除掉叛徒，而且要保护好自己和战友安全归队，这才是乔向文始终在考虑的。

有没有办法引蛇出dong，不在店里解决呢？

向文轻轻和刘胜说了自己的想法，刘胜连连点头，完全赞同。

解决叛徒容易，自己脱身却难。

两个人轻声商量了起来。

等同样生意人打扮的白兵、李成在顾庄海和伙计的引导下来雅间坐下来时，向文已经大概有了方案。

##

其实不止是对向文他们，对于每一个新面孔，顾庄海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这也许就是叛徒的心理特征。

但是，当他看到另外两名生意人来到，和许董事谈起棉纱生意时候，彻底消除了防范心。

朝日纱厂，谁人不知，那是日本人在山东办起来的最大一个企业。

城里的几个党员面孔他都比较熟悉，这先后来的四人一定不是一起来的，看他们的打扮、话题，就知道不是来自一个地方。

如果都是独立大队的，一起来不就得了，还要分成两批人谈生意，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看样子自己是太多心了，有点过敏。顾庄海摇了摇头，回到mén口招呼起客人去了。

其实，这正是乔向文的高明之处。

yù擒故纵！

分成两批人，就是为了你彻底去除你的戒心。如果四个陌生面孔一起来，叛徒你不生疑才怪。

兵分两路，谈生意，互相的关系让人捉mo不透，这就是设套，等着叛徒往里钻呢。

大谈了一通棉hua的生意经后，向文和三个人说了自己的引蛇出dong方案，大家觉得不错。

又去楼下借了副牌，几个人吆喝着打了起来。

接近晌午时，向文面前已经“赢”了不少。

四个人有说有笑地下了楼。

和顾庄海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三个人先出mén。刘胜在后面付账。

“许董事”手里拿着赢来的银票，看起来心情大好，在mén外突然对着刘胜招了招手，刘胜过来听着他说了几句。

刘胜嬉笑着走到柜前：

“掌柜的，借你的宝地，我们许董事今天谈了一笔大生意，又赢了钱，中午他要请客，庆祝一下，你能不能给指点一下”。

顾庄海看着这些人又是谈生意，又是赌钱，哪有以前那些**人接头的样貌，早已经去了疑心。

另外，他心里也有小九九，有心结jiao一些省城的朋友，自己迟早要离开这县城，去其他地方展，在茶楼老整天提心吊胆的，终究不是回事。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县城最好的是hua好月圆饭庄，几位不嫌弃，今天我

来请，大家jiao个朋友！”

刘胜回到mén外，汇报了几句，“许董事”大步走了过来：

“兄弟我今天高兴，谈了生意赢了钱，哪能让顾老板你破费，下回我们要

经常到这里收棉hua，人生地不熟的，也想和顾老板jiao个朋友。”显得很爽朗，客套中透着身份。

顾庄海听了这话，连连点头。道，

“各位从省城来，见多识广，既然到了莒县，只要有什么为难的，若信得过顾某，尽管吩咐，鄙人在这县城，人头还算熟悉！”

听到这话，几个人都连连道谢。

向文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之前推测，叛徒无非是两种去处，一种是尽可能隐藏身份，不让你察觉，另外一种就是拿了一笔赏钱，改名换姓远走他乡，人间蒸。

对于顾庄海来说，跑得远一点，去省城，自然也是一种退路。

叛徒啊，机关算尽，看你今天还能往哪里跑？

##

hua好月圆果然热闹！

无论规模，装潢布局，在莒县都屈一指。

一楼散客，二楼都是一些格局高雅的包厢，走廊里挂着一些名人字画，看起来齐风鲁韵，甚是不错。

顾庄海带路，mén口的人都很熟悉，他不断和人打着招呼。

在雅间里坐下后，向文不客气，大大咧咧点了菜，要了几瓶当地最好的白酒，让大家敞开，今天不醉不休。

鲁南最有特sè的菜都上了，羊汤、辣子jī、炸蘑菇、红烧带鱼，凉拌猪蹄、酱牛rou、甲鱼汤。

为了显出身份，乔向文一咬牙，还点了燕窝，鱼翅。

顾忠海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瞧着那么大方的出手，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老板。

几个人都起着哄，不断轮流敬酒。

不知不觉，两瓶酒转身下了肚，顾庄海已经满脸通红。

他今天感觉收获很大，结jiao了济南的几位朋友，而且大家一起说话很是投缘，远的先不说，人家已经表态将来这里是主要原料采购区，和他说了将来只要他介绍的生意，给他一定的netbsp；如果能和朝日纱厂这样合作，那凭他的关系，每年光是为他们提供原材料，自己也能拿到不少好处。

更不用说，万一自己去济南，有这个朋友关照，总比一个人生地不熟要好许多。

为此，他主动敬酒，言语间多了些逢迎。

这正中向文的下怀。

你一杯，我一杯，大家轮流敬着顾忠海。

气氛十分热闹，为了不碍事，方便说话，刘胜找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