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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戏唐-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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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李恪久任监国,自然不会认不出陈子明手中的那东西正是宿卫军的调兵符,只一看之下,整个人顿时便是一僵……

第498章 风雨欲来烟满楼(一)

“父皇怎会将此物给你,难不成父皇他……”

宿卫军乃是天子私军,其之调动不归兵部管辖,只听皇帝一人之命令,其之正常交接程序应是前任皇帝死后,方才由后任帝王接过宿卫军的管辖权,而今,宿卫军的最高等级之调兵符突然出现在了陈子明的手中,自是由不得李恪不疑心太宗已然到了最后的时刻。

“殿下误会了,还尚不致于。”

尽管李恪并未将话说完整,可以陈子明之智,自是一听便知他要问的到底是甚,也自不会隐瞒,声线低沉地便给出了个判断。

“哦,那这东西……”

听得陈子明这般解释,李恪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可与此同时么,心底里也不禁因此滚过了一阵失落,只不过城府足够深,倒是不曾带到脸上来。

“殿下莫急,且容下官从头说起,今日下官本是因叙功之事前去面圣,殊不料……”

有了先前的话语作为铺垫,陈子明开口说起事情的经过么,自也就顺理成章了的,当然了,他并未真将自个儿在面对太宗时的心理变化都说将出来,也就只是陈述实情罢了。

“嗯……,四弟野心勃勃,实非肯甘居人下者,然,说到底也不过是被长孙无忌那老贼利用之幌子罢了,但消大事能定,免其一死,也自无不可之说,子明放心好了,小王断不会让你难做的。”

李恪对李泰从来没半点的好感,也谈不上有丝毫的兄弟情分,彼此间根本就没有妥协一说,都想着尽早将对方送去见佛祖,不止李泰这般,李恪也一样,都不希望对方活在这个世上,就算是已彻底击败了对手,为根除后患之故,死的总比活着的要安全得多,从这么个意义来说,李恪是不怎么情愿饶了李泰一命的,然则考虑到陈子明的感受与承诺,李恪就算再不情愿,那也只能先行给出个保证,至于他心中的真实想法么,那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的。

“谢殿下宽仁。”

李恪倒是答应得极为的慎重其事,然则陈子明帮衬了其如此多年,又怎会不清楚李恪的性子,只一瞅见其眼神里那一抹飞快闪过的阴霾,便已猜到了李恪心中的真实算计,无非是先软禁后下黑手这么个老套路罢了,毕竟死了的敌人才是好敌人来着,不过么,心中清楚归清楚,陈子明却并不打算揭破李恪的小心思,概因陈子明本人也不愿见到李泰继续活在这世上,至于答应太宗的承诺么,不知者便不罪了不是?

“罢了,此事且就先这么定了也好,只是这调兵符……”

李恪虽是给出了保证,可明显是有些心虚,并不愿再在李泰死活的问题上多费唇舌,紧着又将话题引到了调兵符上。

“殿下明鉴,微臣以为此调兵符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实不足为凭,该做的准备,依旧还得照计划做了去方妥。”

调兵符固然是好东西,然则陈子明却并不以为有这东西在手便可肆意调动宿卫军,在他看来,太宗敢在此时将调兵符交出,又岂会不预作安排,倘若此际陈子明或是李恪真敢就这么拿着这调兵符做手脚,下场一准凄惨无比,唯有到了太宗驾崩之际,这枚调兵符方才真能派得上用场,只是到了那个时候,还有没有必要用到此物,那就真不好说了的。

“子明所言甚是,小心无大错,小王知道该如何做了。”

李恪乃是聪明人,尽管陈子明将话说得很是隐晦,可他却是一听便懂了,原本热切的心思自是就此消减了下去。

“殿下英明,微臣告退。”

该说的、能说的,都已是说过了,陈子明自是不愿再多迁延,恭谨地称颂了一句,便即就此走了人,似乎忘了太宗给他的调兵符还在李恪手中这么个事实,而李恪也似乎忘了要将调兵符交还给陈子明,至于事实如何么,各人心中自有一本账在……

“禀老爷,梁国公房遗直在门外求见。”

戌时一刻,用过了晚膳的陈子明照例去了内院书房,这才刚刚就座,就见墨雨匆匆从外而入,朝着陈子明一躬身,已是紧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哦?”

一听是房遗直找上了门来,陈子明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皱,此无他,陈子明与房遗直之间根本不曾有甚交情可言,最多也就只是上下朝时的点头之交罢了,在这等敏感时分,此人居然跑了来,这其中要说没蹊跷,又怎生可能。

“嗯,请房大人且先在西花厅里候着,本官更衣后便去好了。”

因着玉枕一案的缘故,陈子明对房遗直的观感甚差,加之眼下朝局微妙,从本心而论,陈子明本不想接见此人,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好太过绝然了去,沉吟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先见上一见再行计较也不迟。

“诺!”

陈子明既是有所吩咐,墨雨自是不敢稍有迁延,紧着应了一声,匆匆便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下官见过陈大人。”

既是决定见上房遗直一面,陈子明自是不会刻意摆甚架子,换了身衣袍,便径直去了前院的西花厅,这才刚从屏风处转将出来,就见一名四旬汉子已是笑呵呵地迎上了前来,拱手致意了一番,此人正是新任礼部侍郎、梁国公房遗直。

“房大人不必多礼,且坐下说罢。”

尽管彼此间没啥交情,可毕竟来者都是客,陈子明于回礼之际,自也就和煦得很。

“陈大人……”

房遗直坐倒是坐下了,然则连应有的寒暄都不曾,只唤了一声,却又没了下文,明摆着是想跟陈子明私下里谈上一回之架势。

“尔等全都退下。”

见得房遗直这般模样,陈子明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一皱,可很快便又舒展开了,也没多犹豫,面色淡然地一挥手,声线平和地便开了口。

“诺!”

陈子明此言一出,侍候在侧的陈府下人们自是不敢稍有耽搁,齐齐应诺之余,紧着便全都退出了厅堂。

“房大人有甚话,且就直说好了,陈某听着便是了。”

于陈子明而论,肯抽空见房遗直一回,已算是给其面子了的,自是没那个耐心跟其玩甚兜圈子的把戏,待得众下人们全都退下之后,陈子明紧着便出言催促了一句,语气虽尚算平和,可内里却满是不容置疑之意味。

“好叫陈大人得知,下官此来只有一事相告,昨日深夜,子时前后,曾有六辆马车进了下官二弟府中。”

房遗直从来都不是个爽快人,哪怕陈子明的问话已是透着股不耐之意味了,他却还是硬要卖上回关子,那故作神秘的样子一出,当即便令陈子明的眉头皱紧了起来。

“接着说。”

房遗爱早年可是没少跟着李泰厮混,虽说后头被房玄龄强行制止了,并未跟着李泰一路走到黑,可自打房玄龄死后,房遗爱又跟李泰混在了一起,这一点,陈子明自是早就知晓了的,甚至连房遗爱之所以跑去跟李泰厮混的原因,陈子明都已得到了准信,无非就是高阳公主在背后怂恿之结果,对这等铁了心要谋逆之人,“新欣商号”又怎可能会放松监视,其实用不着房遗直来告密,陈子明早从“新欣商号”的例行通报里了解到了那六辆深夜进入房遗爱府上的马车究竟是怎么回事,此无他,那六辆马车满载着的都是武器,是李泰拨给房遗爱造反用的军资,当然了,心中有数归有数,陈子明却是断然不会有丝毫的表露的,也就只是佯装不耐地吭哧了一声。

“大人明鉴,下官与舍弟毗邻,听下人说起了这等蹊跷事,心中好奇难免,也就着人去私下打探了一回,这才得知那六辆马车竟是濮王殿下所送,内里装满了衣甲刀兵,足可武装三百余人,下官闻之,心甚不安,又不敢说与旁人知,故而特来请大人明示。”

听得陈子明语气不善,房遗直可就不敢再卖关子了,赶忙低声将所知之消息细细道了出来。

“哦,竟有此事?”

尽管明知房遗直所言是实,可陈子明还是故意作出了一副诧异不已的样子。

“大人明鉴,下官所言句句是实,断无虚假,此一条,下官可对天发誓。”

房遗直之所以跑来找陈子明告密,并不完全是因着与房遗爱夫妇有旧怨之故,更多的则是担心房遗爱造反一事会牵连到自己,这会儿见陈子明似乎并不甚相信,紧着便赌咒了起来。

“嗯……,此事,本官知晓了,事关重大,房大人还请密而勿宣,待得将来,本官断不会忘了房大人之功。”

用不着房遗直发誓,陈子明也知晓此事是真的,实际上,针对李泰以及长孙无忌集团的谋反企图,陈子明早就拟定好了相应之对策,有着绝对的把握将这帮反贼一网打尽,之所以不提前发动,只不过是要请君入瓮,以求毕其功于一役罢了,而这,乃是绝对之机密,陈子明自是不会说与房遗直知晓,也就只是故作慎重地提醒了其一句了事。

“大人放心,下官自当守口如瓶,天色已晚,您留步,下官告辞了。”

陈子明既是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房遗直也自无甚不满意之处,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一番之后,便就此心满意足地走了人……

第499章 风雨欲来烟满楼(二)

贞观二十三年的夏天比往年都来得早,这才刚到五月中旬而已,天已是热得慌,连着大半月滴雨全无,关中旱情初显,为确保抗旱故,报请太宗批准后,陈子明紧急下令将部分原本调往辽东作为储备的军粮转向关中,与此同时,诏令关中各州维护水利设施,以求减少夏收之损失,并派出巡视大员,督导关中各州之抗旱工作,如此一来,原本就繁重的政务自不免便更繁重了几分,每日里总有批不完的公文、会不完的僚属,这不,今儿个一大早地,又忙乎上了,但见其挥笔速书间,堆积如山的折子飞快地见少着,可过不上多久,又有一叠叠的折子送将进来,当真忙得陈子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难挤得出来。

“禀大人,赵公公来了,说是陛下有口谕给您。”

就在陈子明忙得个不可开交之际,却见一名随员匆匆从外头而入,几个大步便抢到了文案前,朝着陈子明便是一躬,紧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知道了。”

听得太宗有口谕,陈子明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应了一声之后,便即将笔搁在了笔架上,就此起了身,掸了掸衣袍,紧着便向外行了去。

“陛下口谕,着右仆射陈曦伴驾随行,即刻赶往卫国公府,钦此!”

陈子明方才刚从办公室门口的屏风处转将出来,赵如海已是紧着上前一步,一板一眼地将太宗的口谕宣了出来。

“微臣遵旨。”

一听是这么道口谕,陈子明的心头猛然便是一沉,一股愧疚之感立马便打心底里狂涌了上来——说起来,陈子明与李靖之间虽无师徒之名,却有着师徒之实,若不是当初在灭吐谷浑一战中,李靖屡屡提携,陈子明也不可能如此快便崛起于朝堂之上,从这个意义来说,李靖于陈子明可是有着大恩的,这么些年来,陈子明也一直想要报恩,奈何李靖自打归隐之后,便已闭门谢客,哪怕是逢年过节,也一样如此,根本不与朝臣们往来,早些年,陈子明几乎年年于年节时上门请见,皆无例外地吃了闭门羹,久而久之,陈子明也就不免有些懈怠了,加之近几年政务繁忙,也就没再亲自去拜见李靖,仅仅只是着人逢年过节地送去些礼品表示一下心意了事,此际听得太宗要驾临卫国公府,陈子明这才想起李靖似乎是病了,还很重,如今要劳动同样病重在身的太宗亲自上门慰问,足可见李靖应是已到了最后的关头,身为弟子,却后知后觉到这般地步,着实令陈子明深感愧疚不已的。

“陈大人,陛下车驾已至两仪殿,您请。”

赵如海明显是有些心急了,这一见陈子明谢完了恩之后,竟愣着没动弹,不得不出言提醒了一句道。

“有劳了,赵公公,请。”

听得赵如海这般说法,陈子明也自不敢再多迁延,赶忙收敛了下散乱的心神,客气地谢了一声,紧着便往两仪殿方向赶了去……

“老臣,老臣……”

病榻上,形销骨立的李靖一见到太宗乘着软辇从屏风处转了出来,立马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只是身体早已不听使唤,任凭其如何用力,也愣是没能挺坐起来。

“药师莫动,快,尔等都跪着作甚,还不赶紧扶好药师!”

一见到李靖在榻上挣扎的样子,太宗的心当即便是一疼,气急地便呵骂了一嗓子,自有随侍在侧的两名小宦官紧着跑上了前去,殷勤地将李靖扶着靠坐在锦垫子上。

“陛下恕罪,老臣身染沉疴,无力起身,未能全礼,实是老臣之过也。”

尽管两名小宦官的手脚都极为的麻利,轻扶轻放,瞬息间便完成了扶持之事,奈何李靖的身体已到了灯枯油净之时,就只这么一点折腾,都令其喘息大乱,于告罪之际,颤音满满。

“药师万不可这么说,公乃朕生平故人,于社稷实有大功焉,今病况如此,朕心甚忧啊。”

李唐的江山有大半是李靖打下来的,灭陈子明、吐谷浑等周边强国也是李靖之功,对此,太宗一向是牢记在心的,之所以将李靖闲置多年,并非太宗不知其功其能,恰恰相反,正因为李靖能耐太大,为防功高震主之故,不得已,只能将其闲置在家中,此乃帝王心术,实不足为外人道哉,今,见得李靖已是命悬一线,太宗心中的愧疚与伤感也自不免便大起了,话未说完,泪水已是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

“陛下明鉴,老臣原是待决之死囚,若非陛下宽仁,为老臣奔走斡旋,老臣尸骨早寒矣,今,能亲历千古未有之盛世,于愿足矣。”

李靖对生死倒是很能看得开,并未因死之将至而有甚彷徨与畏惧,谈笑间一如拉家常一般无二。

“卿助朕甚多,于社稷又有大功,若有未了之心愿,朕自无不从者。”

见得李靖一如往昔般的洒脱,太宗心中的伤感也自消减了几分,可愧疚之心却是不免更浓了些,有心要补偿一下李靖这些年来遭到的不公平之待遇,只是想了想,也真不知道该给李靖些啥才好,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李靖。

“陛下之厚恩,老臣心领了,老臣别无所求,唯愿我大唐能万世永昌。”

李靖一向看淡名利,也从来不曾有过要为子孙谋富贵之心思,自不会在此时提甚要求,淡然一笑,便已摇头拒绝了太宗的好意。

“公真至人也,朕能得公襄助,实上苍之厚爱焉,卿当善自调养,朕还等着卿陪朕一道去征高句丽呢。”

这一见李靖别无所求,太宗也自不好勉强,也就只能是拿虚言安抚了李靖一番了事。

“陛下乃万乘之躯,龙体要紧,老臣无事,还请陛下早些回宫,以安人心。”

李靖虽是已近乎灯枯油净之时,可眼神却并未昏花,自是瞧见了太宗于说话之际,口角歪斜,口水不住地往下滴淌着,明显也已是病入膏肓了的,唯恐太宗在自己家里出了事,这便紧着出言劝谏了一句道。

“陛下,微臣以为李老大人所言甚是,陛下龙体安康乃天下之幸也,还请早归。”

“陛下,陈大人所言实正理也,还请陛下明鉴则个。”

“臣等恭请陛下回驾。”

……

陈子明同样瞧见了太宗的不对劲之处,也正自忧心着不知该如何劝太宗早归,此际一听李靖有言,自是紧着进谏了一番,他这么一开口,边上跟着的崔仁师等人自是都不敢大意了去,纷纷进言不已。

“唉……,药师且好自将养着,卿着子明在此候着,卿若有甚要求,且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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