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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戏唐-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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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必弄彻底了,不必顾虑代价,若不然,事必殆!”
尽管李泰已是表了态,可长孙无忌却明显还是不甚放心,紧着便又叮嘱了一句道。
“舅父放心,甥儿自会妥当安排了去,只是这试题……”
李泰素性凶戾,虽说有些舍不得那几枚重要棋子,可一旦下定了灭口的决心,也自不会有甚怜悯之心,区区几条人命而已,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他真正关心的只有一条,那便是如何利用这么份试题来搅乱朝局。
“此试题可派大用场,当得……,如此或可清扫朝堂蠹虫,还我朝纲之绥靖!”
长孙无忌这回没再卖甚关子,但见其森然地一笑,便已将心中所思之谋划细细地解说了一番,顿时便直听得李泰眼神狂闪不已。
“哈哈……,好,就这么定了,甥儿倒要看看陈曦那厮还能猖獗到何时!”
听完了长孙无忌所言之策后,李泰情不自禁地便放声狂笑了起来,内里满是掩饰不住的自得与杀气……
不对之处何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李泰与长孙无忌在一块儿密议连连,却说陈子明自打见着了封装试题的那一幕起,心思便始终难以安稳下来,总觉得情形有些不对,可又想不出问题会出现在何处,心烦意乱之下,匆匆用过了晚膳,便独自去了书房,端坐在文案后头,皱眉苦思不已。
封装?嗯,有问题!
一遍又一遍地将当时的情形反复琢磨了好几回之后,陈子明突然醒悟到不对之处何在——太宗并未按规矩亲自封装试题,而是着令随侍在侧的宦官们动手,参与其事的除了赵如海之外,还有两名小宦官,这三人都有可能看清试题之内容,那就存在着泄密之可能,倘若其中有人贪心作祟的话,难免会打试题的主意,若真是如此,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来人!”
可能也不过只是可能而已,这等猜测之辞显然不能直接去跟太宗说,没旁的,赵如海等人可都是太宗身边极为听用的贴身之辈,疏终归不宜间亲,再说了,万一要是没问题,这等猜测之辞可就要成了他陈子明自己的催命符了的,毫无疑问,这么个险,万万冒不得!
“属下在!”
听得陈子明一声断喝,侍候在书房外的墨雨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疾步便抢进了房中,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一躬身,已是紧着应了一声。
“去,即刻召柳如涛来此议事!”
尽管只是有所怀疑,然则兹事体大,陈子明却是半点都不敢轻忽了去的,紧着便下了道命令。
“诺!”
这一见陈子明声色不对,墨雨哪敢多言啰唣,恭谨地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奔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第426章 稳为上(二)
贞观二十一年二月二十九日,离着大比之期只剩下三天的时间了,尽管尚未到报名的最后截止时限,可能赶来京师的举子却已是大体上差不多到齐了,礼部那头略一统计结果,这才惊觉此番大比的规模有多惊人——自科举革新以来,所取的举子拢共就只有四千出头一些而已,而今番赶到京师准备贡试的举子便足足有三千七百人之多,当真令人咋舌不已,这等盛况绝对称得上是开了历朝历代所未有之先河。
盛况空前无疑是好事一桩,于朝廷而论,此乃文风鼎盛之标志,是教化普及之成果,于客栈乃至歌楼酒肆来说,这些举子都是优质之客源,自是韩信点兵多多愈善,而于京师百姓们来说,诸多举子的到来,也多了不少闲扯的逸闻之话题,自也是乐在其中,可对于负责纠察舆情的御史台以及雍州府衙门来说,到京的举子越多,身上的责任就越大,麻烦也就越多,尤其是在这等大比即将开始之际,更是难得有个安心的休闲时分,双方联合起来的稽查小组几乎是三班倒地在长安城各处巡视个不休,怕的便是会有甚意外发生。
于雍州府衙门的官吏来说,绥靖地方治安本就是职责之一,平日里早就习惯了奔走四方,此际虽说巡视的密度稍大了些,却也算不得甚难事儿,可对于习惯在衙门里坐班的御史台中下级官吏们来说,这等巡视全城的活计就不免太过累人了些,开始几日还能勉力抖擞精神,可持续的日子稍一长,从上到下都有些吃不太消了,唯独一人例外,这人正是监察御史李义府。
李义府,瀛州饶阳(今河北饶阳)人,出生于大业十年,其祖父曾担任过射洪县丞,后家道中落,贫寒无以自立,唯苦读不辍,贞观八年时,因善写文章被剑南道巡察大使李大亮表荐为门下省典仪,后又得到刘洎的举荐,改任监察御史,一开始的官运不可谓不佳,可惜其后了了,整整八年不曾再无丝毫的寸进,更有风声传出,其或将被调去地方上任一闲职,而这,显然不是李义府所乐见之局面,偏偏早年对其极为看好的刘洎已死,朝中无人,就算想活动一下,都没地儿张罗去,正因为此,李义府可是将翻盘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此番与雍州府的联合绥靖行动上,轮到他值守时,积极至极,即便是轮休之际,他也没闲着,便装满城乱走,就指望着能找到些立功之机会,用心不可谓不良苦,可惜现实却无比之骨感,这不,又是一个下午的私访下来,腿脚早走得发麻不已了,可依旧还是一无所得,头晕眼花腹中空,再没了一开始的精神头,随便找了家客栈的大堂便走了过去,打算歇脚之余,顺便填饱一下肚皮。
“哟,客官,您来了,内里请。”
这时代的客栈往往同时也经营些卖酒食的营生,当然了,档次自然高不到哪去,也就实惠型而已,根本谈不上甚档次不档次的,可客栈的伙计却都是眼尖之人,这一见李义府相貌堂堂,不似俗人,招呼起来,自也就分外的热情。
“小二哥,烦劳来两馒头,再切半斤卤牛肉,一碟酸萝卜,再带上一壶酒。”
李义府官位卑微,家中人口又多,经济上自是不甚宽裕,尽管这会儿腹饥难耐,却依旧舍不得花销太多,所点的菜肴加起来也不过十五文而已,着实是省得不能再省了的。
“好嘞,您稍等!”
原本见李义府衣着虽简朴,可身上隐有官气,伙计自是巴结得很,可这一听其所点的酒菜居然就这么一点,伙计脸上的笑容当即便淡了下来,不过么,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倒是不曾给李义府脸色看,也就只是招呼了一声,便即走了人。
“呵。”
这一见伙计连引座的事儿都省了去,明显就是在慢客,李义府忍不住便苦笑了起来,奈何手头紧,也自不敢任意花销,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拖着疲惫的双脚便走到了大堂的一角,找了张空桌子便自行落了座。
“张兄,王兄,您二位可曾知晓富贵酒楼那地儿午间正卖着今科之试题呢。”
这家客栈只不过是间低档客栈,入住其中的大多是进京赶考的穷举子,时值饭点未到,大堂里十几张桌子大多都空着,李义府本也就只是想着进来填饱一下肚子而已,却不料方才刚坐下,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句惊人之言,紧着便循声望了过去,这才发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三名书生正一边用着膳,一边闲扯着,说话的那人大约也就是二十不到的年岁,边上两名稍长些,可看模样也就二十五、六罢了,衣着都极为普通,皆粗布袍子,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之辈。
“噱头罢了,岂能当真,朝廷公告上可是都说了,考题乃是陛下亲拟亲封的,外人怎能得知。”
少年书生话音刚落,自有一名面相冷峻的举子毫不客气地便顶了其一句道。
“呵呵,王兄说得也是,可万一要是真的呢?小弟可是听闻一份试题也不过只卖三贯而已,其实真不算贵,据闻可是有不少人都买了的,不瞒二位兄台,小弟午后本也打算找人合伙淘上一份的,可惜去得迟了些,没见到卖试题的人,没法子,也就只好厚颜去求了人,花了两百文钱,抄了份回来,不敢藏私,还请二位兄台一并过过眼,也好协商个章程,就算是假的,便算是阵前练练兵也自无妨。”
少年书生显然是个好脾气之人,虽是吃了顶撞,却并未放在心上,抖手间,便已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卷纸,笑呵呵地冲着另两位书生亮了亮。
“贺老弟有心了,此事不管真假,练练笔也是不错,来,且让为兄看看。”
听得少年书生这般说法,冷峻举子嘴角一撇,这就要再次讥讽上一番了的,只是没等其再度开口,另外一名面相清逸的书生已是笑着嘉许了少年书生一句道。
“三位兄台,在下瀛洲举子李明在此有礼了。”
张姓书生方才刚打算将那份试题接到手中,李义府便已是坐不住了,紧着便起身凑了过去,笑呵呵地拱手招呼了一声。
“原来是李兄,在下山西太原张宽,这两位是王振海、贺烨,也都是来赴今科贡试的,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实无须客气,李兄且请坐好了。”
张姓书生见李义府相貌堂堂,身上文气十足,年岁虽略长了些,可也不过三十出头罢了,倒也像是举子之模样,也自无甚提防之心,笑着自我介绍了之后,又将王、贺二人一同给李义府介绍了一番。
“多谢张兄,李某蹉跎大半生,本以为此生科举无望了的,却不曾想陛下降诏革新,放宽取士之限,李某方才得以侥幸中了举,奈何胸中才学有限,此番也就只是来走走过场的,比不得诸位兄台年少才高啊,今科必能高中无疑,此一条,李某可是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李义府向来以长袖善舞而闻名御史台,这会儿忽悠起三名没见过多少大世面的年轻学子来,自是挥洒自如得很,与不动声色间,一顶高帽子便已是抛到了三名举子的头上。
“嘿嘿,那就承李兄吉言了,不过呢,要说起来,李兄也不是没有机会,若是这试题为真,李兄也定能有机会一搏的。”
自古文人皆相轻,贺张王三人之所以能谈得来,那是因为三人本就是同乡同年,关系自是不同寻常,原本对李义府这么个突然插将进来的外人还有着不小的提防之心,可被其一番迷汤一灌,年岁最轻的贺姓书生便已是迷瞪不已了,也不管合适不合适,就献宝也似地将原本要递给张姓书生的试题转递给了李义府。
“哟,这份试题一看便极为不凡,好东西啊,即便不是真题,若能静心揣摩一番,必可得几篇锦绣文章,好,好啊,还别说,李某只这么一看,思绪当真如泉涌了,文思既起,须臾耽搁不得,李某就不打搅三位兄台了,须得紧着去作文才是。”
李义府的记忆力素来过人,一边口中胡诌着,一边脑筋高速运转地将那份试卷上的十数道试题全都生生背了下来,末了,唯恐记忆有缺,胡乱地编了个理由,也没管三名青年举子是怎个反应,一起身,随时将试卷搁在了桌子上,冲着三人一拱手,致歉了一句之后,便即紧着走了人。
“莫名其妙,这人搞的甚名堂来着。”
这一见李义府来去匆匆,王姓书生当即便不满地埋汰了一句道。
“罢了,罢了,那位李兄看来也是性情中人,莫怪其了,我等还是来研究一下这么份考题也罢。”
张姓书生尽管也觉得李义府这等做派颇为蹊跷,但却并未放在心上,笑着开解了王姓书生一句之后,便即拿起了试卷,兴致勃勃地就题中之真意解析了起来……
第427章 稳为上(三)
戌时四刻,夜微有些深了,可陈子明却依旧不曾去休息,兀自端坐在书房里,只是并不曾似往日般忙着批阅公文,也不曾翻看闲书,仅仅只是双目微闭地端坐着不动,看似神情宁静,实则心底里却是波澜翻滚不已,没旁的,距离大比之期已只剩下三天时间了,可“新欣商号”那头传来的消息虽不少,然则真正有用的其实就只有一条,那便是当初为太宗封装试卷的两名小宦官中有一人前几日突然得急病死了,太医院给出的报告称是心梗死,尸体当日便已被焚烧成灰,然则据宫中内线禀报,此人死因大有疑问,理由是死者素来体健,平日里并无心不适之状,其尸看似因心绞疼而死,可隔壁所住的几名小宦官却并不曾听到其临死前挣扎之惨嚎,足可见个中怕是别有内幕。
那名小宦官的死因虽颇显蹊跷,可没有真凭实据之下,也自不好认定必是死于谋杀,可今日送来的一条消息却无疑证实了早先之猜测的正确性——负责为那名小宦官出尸检报告的太医昨日也死了,死因是酒后跌倒在自家后花园的池塘里,生生淹毙了,前后两桩事这么一串联起来,一个结论便即油然而现了的——今科试题一准已经泄漏了!
推断出试题泄漏的事实并不难,甚或陈子明还能准确地算定此举必是濮王李泰在背后搞鬼,可要想侦知李泰到底打算如何利用这么份试卷却明显有些棘手了——倘若李泰只是想以此份试题培养一批心腹人马,那倒也就罢了,毕竟太宗时日已然无多,这会儿再来拉帮结派,时间上已是来不及了的,可若是李泰打算将这么份试卷故意公诸于众的话,那后果将会无比之严峻,而从陈子明的推断来看,后一种可能性无疑更大上不少,为此,陈子明可是已然下令“新欣商号”全力动员了起来,监测京师上下,以求发现些蛛丝马迹,奈何事到如今,却依旧不曾有甚消息传来,倒不是“新欣商号”不尽力,问题的关键在于举子们大多自成圈子,要想监视到每一个举子根本不可能,实际上,要想打入举子们的圈子中,都颇显棘手——“新欣商号”虽是规模庞大,可力量更多的则是在商场以及官场中,江湖力量也自不弱,然,毕竟不是书院,也不可能去干大规模培养举子的勾当,如此一来,在这么个环节上也就存在着力量不足之麻烦。
“禀老爷,府门外来了个自称是监察御史的李义府,说是有紧急情况要禀,奴婢不敢做主,还请老爷示下。”
就在陈子明苦思不已之际,却听一阵脚步声响起中,门房管事已由墨雨陪着,从屏风处冒出了头来,但见其几个大步便抢到了文案前,一躬身,已是紧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那请他到此处来好了。”
李义府在朝中属于低级官员那一列,名声也不显,朝中知道其人的并不甚多,可对于陈子明来说,又怎会不知这位前世那一时空里的著名“奸相”,早年间还曾专门着柳如涛调查过此人,自是清楚其原本隶属于李泰一系,当然了,以其之官阶,根本就没被李泰放在眼中,仅仅只是个边缘人物罢了,自打李泰被贬之后,李义府立马便起了改弦更张之心,有一段时间里曾几番试探着想投到他陈子明的门下,只不过陈子明对其不感冒,并未加以理会罢了,此际见其如此迟了还找上门来,陈子明本就不爽利的心情自不免便更焦躁了几分,然则眉头虽是已皱紧了起来,可到底还是同意了其之请见。
“诺!”
听得陈子明有令,前来禀事的门房管事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紧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书房,不多会,便又已陪着一身便装的李义府从外头转了回来。
“下官监察御史李义府见过陈大人。”
一见到端坐在文案后头的陈子明,李义府立马疾步抢到了近前,恭谨万分地便行了个礼。
“李大人不必多礼了,来人,看座。”
尽管对李义府的品性为人很是不屑,然则毕竟来者都是客,陈子明倒是不曾给其脸色看,而是笑着便摆手让了座。
“诺!”
听得陈子明有所吩咐,随侍在侧的墨雨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着应了一声,指挥着另两名书童抬来了几子、蒲团等物,恭请李义府入座。
“谢大人赐座,下官冒昧前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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