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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戏唐-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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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英明。”
彼此间的利益乃是一体的,至少在李恪登基前是如此,但消能有利于大局之事,陈子明自是不担心李恪会有甚异议,称颂了一句之后,也就不再多言,更不曾再多作停留,起身便告辞而去了……
宽敞的官道上,两百余风尘仆仆的甲士簇拥着辆豪华马车,高速地疾驰着,车厢中,一身亲王服饰的李泰双目微闭地靠坐在锦垫子上,手拈着串佛珠,口中低声地呢喃着,显然是正自念着经,只是音调极低,却是无人能听得清其念的到底是甚来着。
“怎么回事,嗯?”
就在就在马车高速疾驰间,突然有一骑从前方高速赶了回来,赫然是前去探路的游哨,一见及此,赶车的车夫自是下意识地便将速度降了下来,待得游哨赶到,马车已是稳稳地停在了道旁,正自念诵不已的李泰猛然便睁开了眼,也不等外头人等有所解释,便已是声色冷厉地喝问了一嗓子,内里不知几许的不耐与戾气。
“禀殿下,吴王殿下已在前方三里处相候。”
自打去岁重新晋封亲王以来,李泰的性情已是大变,萎靡与失落再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冷厉与残暴,但消稍有不如其意者,皆难逃重刑侍候,其府中上下人等就无有不惧其的,此际听得其声气不对,魁梧的身形竟是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哪敢有丝毫的耽搁,紧着便抢到了马车旁,一个单膝点地,高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看看去。”
一听是李恪这个监国皇子在前头相候,李泰的脸色当即便是一阴,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声线阴冷地下了令。
“诺!”
见得李泰不曾暴起呵斥,诸般随行人等全都悄悄地松了口大气,也自不敢有丝毫的迁延,紧着齐声应了诺,簇拥着马车再次滚滚向前而行,直到见着早已等候在道旁的李恪等人,方才缓缓地停了下来,自有数名甲士紧着卷起了车帘子,恭顺异常地侍候着李泰下了马车。
“小弟见过三哥。”
卜一下了马车,李泰立马便满脸激动之色地甩开了侍卫们的扶持,疾步便抢到李恪的面前,规规矩矩地便是深深一躬。
“四弟一路辛苦了,父皇他老人家这几日一直念叨着要见四弟,如今四弟已到,父皇定是欢喜得很,且就与为兄同车前去面圣可好?”
李恪与李泰的年岁其实就差几个月,然则基本无交情可言,甚至连交集都很少,无他,在前番倒台前,李泰基本上都呆在长安城中,而李恪么,却是基本四海为家,到处之官,加之嫡庶有别,彼此间来往实是少得可怜,然,身为天家子弟,个个都是演戏的好手,不止是李泰会演,李恪同样也如此,一番深情的感慨下来,怜爱弟弟的兄长之形象俨然,这等兄友弟恭之情形一出,当即便令在周边随侍的诸般人等尽皆感动得面色潮红不已。
“固所愿,不敢请耳。”
望着李恪那满是兄弟情深的脸庞,李泰心底里很有种给其一顿老拳之冲动,当然了,想归想,做么,却显然不能这么做了去,至少在目下,李泰还真不敢在李恪面前有丝毫的失礼之表现,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烦躁,作出一派欣然状地应了诺。
“如此甚好,四弟,请。”
就跟李泰厌恶李恪一般,李恪其实也很是瞧李泰不顺眼,可不管心中的真实感受如何,在公众场合下,李恪都必须扮演好一个和善兄长之形象,这会儿见得李泰已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也自没再多言啰唣,笑呵呵地便将李泰让上了自己的马车,哥俩个一路瞎扯地便往晋阳宫赶了去……
“父皇,儿臣不孝,未能早来侍奉膝下,儿臣……”
兄弟俩赶到了晋阳宫之后,并不曾等上多久,就见赵如海急匆匆地赶来传了太宗的口谕,准了二人的求见,小哥俩方才一进了寝宫,李泰立马扑着抢到了龙榻前,嚎啕地大哭了起来,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那等悲痛状要多伤心,便能有多伤心。
“痴儿莫哭,朕不是好好的么,来,起来罢,让朕好生看看。”
眼瞅着李泰悲痛若此,太宗的眼圈不禁也是一红,吃力地从锦被里伸出了只手,温情满满地便叫了起。
“父皇,儿臣,儿臣……”
尽管太宗已是叫了起,可李泰却并未就此起身,而是膝行了几步,来到了榻前,泪眼朦胧地瞧着太宗,泪水肆意地流淌着,哽咽着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嗯,泰儿瘦了,可也精干了,好,好啊,朕这几日屡屡夜梦,总梦到你母后,唉,你大哥、九弟去得如此之早,回头朕若是到了地下,都不知怎生跟你母后交待啊,唉,朕心疼啊。”
眼见李泰如此真情流露,太宗心中的伤感顿时便大起了,一边留着泪,一边感慨个不休,哪还有半点帝王之威严,浑然就是一疼惜儿子的老父之形象。
“父皇,都是儿臣不孝,未能在您跟前侍奉,儿臣,儿臣心疼啊,父皇……”
几年的潜心休养下来,李泰的演技明显已是大成了的,这会儿哭得个稀里哗啦地,孝子之模样俨然,当即便惹得太宗爱怜之心更盛了几分,竟自抱着李泰便嚎啕个没完,如此一来,陪侍在侧的李恪显然就处在了尴尬的境地上,劝也不是,不劝也不妥,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在一旁陪着默默落泪不已,只是心中的警弦却是就此紧绷了起来……
第368章 杀人不见血(二)
“思道(刘洎的字)老哥,小弟敬您一樽。”
天已擦黑,宽敞的厅堂里点起了数十支粗大的牛角烛,将整个厅堂照得一派透亮,鼓乐班子在堂下可着劲地吹奏着,欢快的乐曲声中,十数名衣着暴露的舞女正自跳着胡旋舞,这等宴会的规格无疑很高,可在座的人却不多,除了正自端着酒樽、一派恭谦状地敬着酒的主人乔良之外,主客只有一人,赫然正是当朝侍中刘洎,至于陪客么,也同样只有一人,身份虽不及刘洎那般显赫,却也不是等闲之辈,此人正是素来与刘洎有着通家之好的新任刑部尚书刘德威。
“嗯。”
饶是乔良的敬酒几乎已是卑谦至极了,可刘洎却显然不甚领情,但听其矜持地吭了一声,爱理不理地端起了酒樽,随意地晃了一下,便算是回过礼了,而后么,也没管乔良是怎个表情,仰头便将樽中的酒一气饮了个干净,又随手将空酒樽往堆满了各色佳肴的几子上一丢,架子当真大到了极点,无他,本来么,刘洎就没准备来乔良处赴宴,而是想着要去李泰处请安的,却不料李泰被太宗留宿在了宫中,根本不得空接见下头人等,加之又有着刘德威的面子在,刘洎这才勉勉强强地到了乔良府上赴宴,可纵使如此,刘洎对乔良也依旧没甚好感可言,此无他,概因自打李泰倒了台,乔良便即转到了陈子明麾下,在刘洎看来,这明显就是背主求荣,实在不是君子所应为之事,自命李泰的铁杆支持者,刘洎瞧乔良不顺眼,也就不足为奇了的。
“思道老弟果然好酒量,来,为兄也敬老弟一樽。”
一见刘洎樽中酒已空,自有边上随侍的一名俏丽丫鬟紧着便为其又满满地斟上了一樽,旋即便见刘德威也跟着举起了酒樽,笑呵呵地接着要敬酒。
“德威老哥,请。”
刘洎可以不怎么给乔良面子,可对于刘德威却是不敢太过怠慢,一来么,刘德威乃是刑部尚书,堂堂的朝廷顶级大员,加之又与刘洎有旧交,他既是敬酒,刘洎的态度倒是没敢随意了去。
“好,思道老哥真酒中仙也,小弟可是望尘莫及的,然,纵使量小,小弟也须得舍命陪君子,还请老哥再满饮一樽。”
乔良有心要讨好刘洎,言语间的谄媚之态着实是太过明显了些。
“不急,容某缓缓。”
乔良有心,可刘洎却不领情,并未再次举起酒樽,而是大刺刺地一摆手,自顾自地拿起了银筷子,夹了口菜肴,好整以暇地咀嚼着,愣是将乔良这个主人谅在了一旁。
“该当的,该当的,小弟先饮为敬,老哥您随意,随意。”
尽管是热脸贴了冷**,可乔良却并未因此而勃然变色,依旧是卑谦地笑着,自饮了个干净,却任由刘洎在那儿爱饮不饮地。
“思道老哥,小弟等都已是多日不曾得蒙陛下召见了,不知陛下龙体……”
刘洎的架子虽是不小,可在乔良的曲意奉承以及刘德威的不时敬酒之下,很快也已是喝得有些兴起了,话也自说得多了些,一见及此,乔良寻了个机会,便紧着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对此问,刘德威虽不曾出言附和,可双眼也已是紧紧地盯着刘洎,显然对此事也是颇为的关切。
“唉……,龙体患痈疽,令人忧惧,某恨不能以身代也,惜乎不能,惧愈盛焉。”
听得乔良问起了太宗的病情,刘洎倒也不曾隐瞒,但见其眼圈陡然便是一红,颇为伤心地便感慨了起来。
“啊,这,这当如何是好啊。”
刘德威虽是刑部尚书,可也同样无缘得太宗之召见,此际一见刘洎这般模样,似乎太宗此关难过,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忧心忡忡地便呢喃了一声。
“唉……,陛下乃千古明君也,竟会遭此恶疾,我等身为臣下者,心实难安矣,今储君未明,倘若……,唉,那该如何是好啊。”
乔良同样也在感慨着,只是他的感慨明显透着股别样的心思,语焉不详,可内里明显是在探听立储之虚实。
“哼,甚的未名!自古以来,有嫡立嫡,无嫡方才立长,今濮王殿下尚在,又岂有别立他人之理,没见陛下紧着召濮王殿下来见么,这就是明证!”
刘洎是从来不掩饰自己支持李泰的政治倾向的,哪怕当着太宗的面,他也是这般说法,而今酒一上了头,自是更无甚顾忌可言,但见其脸一板,便已是毫不客气地训斥了乔良一番。
“思道老哥息怒,小弟这不是担心么,您看濮王殿下方回,若是,啊,若是……,那……”
饶是刘洎所言甚是刺耳,可乔良却并不曾计较那么许多,但见其面色一红,结结巴巴地又出言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尔这就是杞人忧天,今上乃明君也,又岂会不做妥当之安排,纵有事,不是还有我等身为臣下者,君不见伊尹、霍光之旧事乎,但消提三尺剑,自可诛杀奸佞,何愁有乱焉!”
刘洎就是个大嘴巴,从来都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会儿正值心情激荡之际,也不管合适不合适,大逆不道的话脱口便扯了一大通。
“思道老哥,慎言,慎言啊,此等话语,实非我等臣子所应言者。”
听得刘洎这般说法,乔良的眼神里瞬间便闪过了一丝精芒,可脸上却是堆满了惶恐之色,紧着便出言劝谏了一番。
“思道老弟,言过了,言过了,莫谈国事,喝酒,喝酒。”
刘德威显然也被刘洎这等肆无忌惮的言语给吓了一大跳,赶忙跟着出言谏止了一句道。
“嘿,怕个甚,刘某一心为国,心中只有社稷,何须担心过甚,尔等也未免太小看刘某了,纵使陛下当面,刘某也自敢这般说了去!”
刘洎就是个刚疏之辈,此际牛脾气一上来,当真啥话语都敢往外喷,当即便令刘德威为之色变不已。
“思道老弟醉了,今日且就先到此处好了,为兄不甚酒力,就先告辞了。”
刘德威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唯恐刘洎再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言语,紧着放下了酒樽,当即便起了身,也不顾乔良如何殷勤挽留,匆匆便就此走了人。
“德威老哥啥都好,就是越老胆越小,哼,不足为谋,罢了,今日酒性已尽,刘某也告辞了。”
刘洎本来就不怎么乐意搭理乔良,之所以来赴宴,那都是看在刘德威的面子上,而今么,见得刘德威如此不给面子地落荒而逃了,刘洎的心情自是大坏,也懒得跟乔良再多啰唣,跟着也起了身,丢下句场面话,便即大摇大摆地也走了人……
“小王又输了。”
戌时四刻,夜已是有些深了,然则操劳了一天的李恪与陈子明都不曾休息,就这么对坐而弈,除了落子棋盘之外,并无甚多的言语,双方下子都快,一盘棋转眼便已到了中盘,持白先走,又被陈子明让了四子的李恪居然落在了下风,中腹一条大龙已是陷入了四面楚歌之窘境,苦苦腾挪来腾挪去地折腾着,可惜既找不到作出两个眼的空间,也盼不到出头之机,眼瞅着败局已定,李恪也只能是无奈地投子认了负,推盘而起,颇见焦躁地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
“殿下心乱了。”
陈子明一边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一边头也不抬地便刺了李恪一句道。
“嗯……”
被陈子明这么一刺,李恪的脸色当即便是一红,只是所谋事大,他又怎能不关切,无奈之余,也只能是苦笑了一下,再次坐回了原位,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了事。
“禀殿下,陈大人,那头已发来信号,事已谐,请殿下明示行止。”
就在李恪刚坐回原位不多久,却听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中,一身便装的陈重已是疾步从外头行了进来,但见其朝着李恪便是一躬,紧着便禀报了一句道。
“哦?好!子明,你看此事……”
尽管陈重言语含糊得很,可李恪却是一听便懂了,心情振奋之下,忍不住便击掌叫了声好,可待得见陈子明依旧稳稳地端坐着不动,这才惊觉自己又失态了,自不免便有些个讪讪然不已。
“殿下乾坤独断便好,下官别无异议。”
该交待的,陈子明早就交待清楚了,能说的话,也早已是说过了,到了这等下决断的时候,他自是不会去干喧宾夺主的蠢事,但见其神情淡然地朝着李恪一拱手,便已将决定权交到了李恪的手中。
“嗯,那好,尔即刻发出信号,这就开始好了!”
兹事体大,李恪还真就不敢轻忽了去,但见其默默地沉思了片刻,将所有的细节再次过了一番之后,这才一挥手,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
“诺!”
听得李恪有令,陈重自不敢稍有耽搁,紧着应了诺,急匆匆地便就此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第369章 杀人不见血(三)
政事堂本非常设之机构,仅仅只是宰辅们遇到重要政务时聚集商议之所在,而今么,因着晋阳宫的附属设施之简陋,伴驾的四位宰辅——长孙无忌、陈子明、马周、刘洎却是不得不挤在一间房里办公,挤倒是挤了些,可说来倒也方便,但凡有甚不决之事,当面便可沟通协商。
四位宰辅之间虽说大部分时间还算勉强能通力配合,可激烈争辩的场面也自不算罕见,大体上都是陈子明与刘洎之间意见分歧颇多,两相争执起来,长孙无忌屡屡拉偏架,旗帜鲜明地站在刘洎的一边,至于马周么,大多数时间是不发一言,偶尔见长孙无忌与刘洎闹得太过火了,方才会帮着陈子明说上几句,基本上都是对事不对人,这不,就在先前,四名宰辅又因对政务有不同见解大争了一通,战火虽消,可硝烟依旧弥漫,办公室里的气氛自然也就好不到了的,弄得在隔壁办公的三省官员们全都为之噤若寒蝉不已。
“陈大人,这里有份本章,还请大人过目。”
为免遭池鱼之殃,三省官员们自是能不进政事堂便不进,可新晋尚书左丞(正四上)来济却显然没这么个福气,尽管不愿,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行进了政事堂中,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陈子明的身前,将一本奏折高举着递到了案上。
“哦?唔……,稍候。”
陈子明伸手拿起了本章,只略一翻看,脸色当即便肃然了起来,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之后,声线黯哑地吩咐了一声,而后么,也没管来济是怎个表情,就此起了身,缓步行到了中书令马周的案前,将本章放在了其案上,低声地提点了一句道:“马大人且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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