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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戏唐-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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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这便着人将陈子明请到了往日里密议所在的宅院,彼此间见礼一毕,李恪便已是伤感不已地叹息了起来。
“此善举也,殿下当自为之,且,依下官看来,这等恩赦本章,就算殿下不上,也自有他人会上,既如此,倒不若殿下先上了方好,只是如此一来,朝局恐将有变矣。”
陈子明与李承乾打过的交道不少,可要说情谊么,那自是半点都欠奉,于其之死,也自无甚感觉可言,他关心的仅仅只是朝局会否引起起变化,而答案么,早已算定——会,不单会,而且变化或许还不小!
“嗯?子明此言何意?”
李恪之所以想上本为李承乾的儿子们请封,除了兔死狐悲之伤感外,也不乏显示一下宽仁之用心,却根本没往朝局演变方面去想过,此际一听陈子明这般说法,眼神瞬间便是一凛,紧着便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陛下乃性情中人,爱子之心切矣,似李承乾这等大逆不道之辈,尤可恕其死罪,足可见心中对亲情之重视,此,于诸皇子而论,虽好事,于殿下来说,却是有大不利也,若是下官料得不差的话,司徒大人必会借此事大做文章,顺阳郡王恐将有回朝之机矣。”
早在听闻李承乾死讯的那一刻,陈子明就已在反复推演朝局的可能之变化了的,得出的结论其实并不甚理想,应对之策不是没有,只是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算小,值还是不值,陈子明本人都尚不曾完全推算个清楚,正因为此,他仅仅只是先说了个判断,却并未急着道出应对之策。
“四弟回京?这……”
这段时日以来,尽管太宗始终不曾明言储君属谁,可对李恪的态度明显比越、纪双王要亲近上许多,每每在政务上多有提点,正因为此,李恪也自不免有些飘然之感,这冷不丁听闻李泰有着回京之可能,当即有若一瓢冷水当头淋将下来一般,没旁的,李泰虽是已被贬过,可毕竟还是嫡子之身份,朝中原本就有着不小的势力在,再加上长孙无忌的力挺,闹不好真有再起之可能,而这,显然不是李恪所愿见之局面。
“嗯。”
陈子明并未急着作出解释,仅仅只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能阻止否?”
见得陈子明点头确认,李恪的脸色当即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慎重其事地发问了一句道。
“殿下不能,下官可以,可也就只是暂时而已,代价么,恐将不小,然,若能将此事拖到陛下出征之际,倒也值得。”
当初为了能将李泰赶出京师,陈子明可是费尽了心力的,自然是不愿其再次归来,奈何太宗怜子心切,要想强行阻止,必然须得付出相当之代价,这等代价或许便是他陈子明被贬出朝去,若如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怕是再难回到朝中,当然了,太宗东征也须得年余之久,倒是无所谓在不在朝中,但消能在太宗班师前后回朝,这等代价倒是可以接受,问题是到时候能不能回朝,陈子明却是并不敢打这么个包票,概因变数实在是太多了些,可控性太差。
“代价不小?唔,还请子明详述一二,小王且看看值当不值当。”
在李恪看来,越、纪二王皆谈不上对手,可李泰却绝对是生死大敌,他自是不愿见到李泰有丝毫再起之可能,纵使陈子明已说了代价巨大,可李恪还是不打算就此作罢,但见其一扬眉,已是慎重地出言追问道。
“若是下官料得不差的话,司徒大人想必会紧着派人去均州送信,让顺阳郡王着紧上本,以哀恸兄长之逝为由头,诚恳认错,而后么,司徒大人再从旁关说一二,陛下定会怜悯之心大起,稍一被怂恿,必会下诏传顺阳郡王回京,到那时,殿下势必不能轻动,欲阻止其事,也就唯有下官以门下省之名驳回此诏令,据理力争之下,当可缓之,然,此事过后,下官恐再难于门下省立足,十有**要被贬出京。”
陈子明早就料到李恪会是这么个反应,也无甚隐瞒,直截了当地便将最可能的阻止办法以及代价道了出来。
“这……,若是让四弟归来,又如何哉?”
李恪在朝中最大的支柱就是陈子明了,他自是不愿见到陈子明被贬去地方,更别说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还仅仅只能暂缓李泰的归京,这无疑就是桩赔本之买卖,显然是做不得的,至少在李恪看来是如此。
“顺阳郡王可以归京,然却不宜早归,若不然,局势必大乱无疑,倘若能拖到陛下东征归来,那倒也就罢了,概因到了那时,殿下借留守国中之利,位置已是初步稳固,任凭顺阳郡王再如何折腾,也难掀起甚大浪了的。”
陈子明自是能理解李恪的顾忌之所在,只是事到如今,该作出的牺牲,怕已是免不了了的,陈子明自不会在此事上稍加隐瞒,几句话便点出了阻止李泰早早归京的意义之所在。
“嗯……,能否着旁人为此?”
陈子明都已将道理解说得如此分明了,李恪自不会听不懂,只是心中明白归明白,他到了底儿还是不愿见到陈子明被贬之事发生,这便试探着提议了一句道。
“别无它法,那长孙老儿断不会公然提议让顺阳郡王回京,只会私下里怂恿陛下,防不胜防啊,待得诏书既下,除下官外,旁人都难有阻止此事之能为也。”
陈子明也不想被贬,今日一得知李承乾的死讯,便已不知推演过多少回了,得出的答案还是只有一个,那便是只有他作出牺牲,才能强势挡住李泰的回京,因此恶了太宗之心,也就属难免之事了的。
“这……”
左也是难,右也是难,李恪张了张嘴,却愣是不知该说啥才好了的。
“殿下勿忧,下官纵使被贬,回朝也非难事,但消能去得并州,最多两年而已,不单能再回京师,甚或还可再进上一步!”
选择是陈子明自己做出的,他自是不愿见李恪在那儿左右为难,这便笑着安慰了其一句道。
“哦?”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可说短么,也不短,然则若是考虑到太宗亲征高句丽一事,实际上陈子明离开朝堂最多也不过就是一年而已,这等代价虽还是颇大,可到底还在李恪的承受范围之内,更别说陈子明还自信能再往上进一步,自是由不得李恪不为之期许不已的。
“殿下明鉴,薛延陀与高句丽皆我大唐之边患也,野性难驯,因担心我大唐严惩之故,私下早有守望相助之盟约,若陛下率大军远征高句丽,薛延陀必会趁机犯边,战事一起,下官建功立业之机会也就到了,但消绸缪得当,一举覆灭薛延陀汗国亦非难事,有此天功在手,回朝自是不难。”
陈子明笑了笑,语调淡然地便将安排好的后手简单地道了出来。
“唔,依子明看,父皇此番亲征高句丽,结果当会是如何?”
尽管陈子明说得甚是自信,然则李恪却不敢就这么轻易地下赌注,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谨慎地发问道。
“先胜而后败,无他,正面平推,非是破高句丽之良策也,无他,其兵虽弱,其地却广,又多山城,逐城攻克下去,终归难免遇到难破之坚城,时日稍一迁延,严冬必至,大军水土不服,不败自败矣!”
李恪这一问颇为的蹊跷,似乎跑题了,可以陈子明之睿智,却是清楚其此问的用心何在,无他,倘若东征也大胜,陈子明击破薛延陀的功劳也就算不得突出了,顶多得些嘉奖,却难有晋升之可能,回朝自也就遥遥无期了去,当然了,在陈子明看来,李恪这等担心其实是多疑的,概因陈子明一直就不看好太宗所制定的正面平推之战略,往日里也没少找机会劝谏太宗战而有度,奈何太宗根本就不听劝,陈子明也自无可奈何得很。
第338章 风云突变(二)
“先胜后败么?若如此,倒是可以赌上一局的,只是并州虽是好去处,却恐父皇不允,又如之奈何?”
恰如陈子明所料的那般,李恪还真就担心陈子明哪怕是大破了薛延陀,功绩也会被东征的胜利所冲淡,而今听得陈子明如此说法,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
“陛下乃马背上的皇帝,一生征战不知几许,纵使薛延陀与高句丽之勾结乃是私下所为,陛下也断不会不防,今,江夏王、李勣等诸多大将皆将伴驾远征,程咬金等又须得分镇四方,按常理来说,着下官前去并州坐镇,应是最合理之抉择,然,光凭此点,恐难言保障,还须得宰辅重臣从旁寻机进言上一番方可,遍观衮衮诸公,唯萧瑀、萧大人可堪为之。”
陈子明考虑问题素来周密得很,既已决定作出牺牲,自是不会忘了安排好后手,此际听得李恪见问,也自不曾有甚隐瞒,语调淡然地便解说了一番。
“舅公么?也罢,小王自去与其分说便是了。”
李恪与萧瑀之间往来虽不甚多,可毕竟是有着血缘关系在,自忖还能递得上话,紧着便大包大揽了下来。
“殿下英明。”
别看陈子明与萧瑀同朝共事多年,又都是宰辅之尊,可真说到交情么,却是几近于无,偏偏诸宰辅里,也就只有萧瑀可能出头为他陈子明进言上一番,至于其他人么,不落井下石都算是好的了,原本正为该如何延请老萧同志而犯愁呢,而今有了李恪的包揽,陈子明自是乐得轻松,不过么,也无甚多的废话,仅仅只是称颂了一声了事……
“启奏陛下,司徒大人在两仪门外求见,说是有紧急公务要禀。”
自打接到李承乾的死讯,太宗已是接连五天都不曾理政了,每日里只在深宫里哀恸不已,别说看奏本了,就连宰辅们都不肯见,今儿个也不例外,一大早地便在寝宫里默默垂泪,双目通红,显见又是一夜未眠,那等憔悴状着实尽显老态,生生令匆匆赶了来的赵如海心头发酸不已,却又不敢带到脸上来,也就只能是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御前,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唉……,宣罢。”
五天的哀恸下来,太宗的心尽管依旧沉痛不已,可好歹算是恢复了点理智,此际听得长孙无忌前来求见,倒是不曾似前几日那般置若罔闻,长叹了一声之后,也就颔首道了宣。
“诺!”
见得太宗有所表示,赵如海自不敢稍有耽搁,紧着应了一声之后,便即匆匆地退出了寝宫,不多会,便又已陪着长孙无忌从外头行了进来。
“老臣叩见陛下!”
这才几日不见而已,猛然发现太宗竟已苍老到如此之地步,长孙无忌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脚下也因此微微一顿,可到了底儿,还是不愿放弃重整之大计,这便暗自深吸了口气,强压下了心中的不安,疾步抢到了近前,紧着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唉,辅机来啦,起来罢。”
太宗的心绪不高,叫起的声音自也就颇显虚弱。
“谢陛下隆恩。”
长孙无忌照着朝规谢了恩,却并未就此起身,而是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本章,高举过了头顶,面色凝重无比地开口道:“老臣今日轮值,刚接到了顺阳郡王所上之本章,实不敢擅专,还请陛下过目。”
“泰儿的本章?快,递上来!”
太宗的子息虽多,可真正宠着的便是三个嫡子,如今李治早已“意外”亡故,李承乾又新丧,就只剩下李泰这么个独苗了,此际一听李泰有信至,登时便激动了起来,紧着便吩咐了一句道。
“诺!”
太宗此言一出,侍候在侧的赵如海自是不敢稍有耽搁,赶忙恭谨地应了一声,疾步抢上前去,伸出双手,接过了折子,又紧着转呈到了御前。
“吾儿,吾儿啊……”
李泰的来信浑然是出自高人之手笔,当真写得个“真情”洋溢,催泪效果相当之了得,纵使是寻常人看了,十有**也会深受感动,更遑论太宗此际正值痛失爱子之悲伤时分,当即就被那信里的满满真情给催得老泪纵横不已。
“陛下还请节哀,您可要善保龙体啊,若是稍有点闪失,叫老臣等如何自处啊,陛下。”
这一见太宗如此伤感,长孙无忌心中也自不甚好受,无他,毕竟多年的君臣之情可是作不得假的,哪怕此际是明摆着在利用太宗的怜子之情,说起来不甚地道,可长孙无忌也是走投无路了,方才会出此下策,内疚不已自也就是不免之事了的。
“朕的儿啊,如今在均州之地受苦,朕心里难受啊,朕,朕……”
长孙无忌不劝还好,这一劝之下,太宗的嚎啕之声顿时便更响了几分,越是哭,越是想念往日里最宠的李泰,语不成调间,已是起了要将李泰召回京师之心思,只是这话又不好说出口来,毕竟李泰被贬乃是因着涉嫌谋杀李治一案,如今案子其实尚未了结,若是李泰这么一回京,不说原本平稳的朝局要大起波澜,闹不好朝臣们还会翻出旧案来,万一要是捅破了案情,那天家的脸面怕是就要扫地了去,正是顾忌到此事,太宗虽是念想李泰,可到了底儿还是没敢提出要调李泰回京之事。
“陛下,老臣听闻顺郡王在均州近年,每日皆三省自身,于佛前焚香静思,深悔往昔之诸般错处,洗心革面之下,大有长进矣,若是再闲置于均州,似不相宜焉。”
长孙无忌侍奉太宗几十年了,对其之性情自是了若指掌,只一看太宗这等语不成调状,便知太宗已是有了调李泰回朝之想法,自不会放过这等趁热打铁之良机,紧着便从旁为李泰好生缓颊了一番。
“唉……,朕亦是不舍啊,奈何泰儿他……”
听得长孙无忌这等话语,太宗的心里头立马便起了共鸣,调李泰回京的想法立马便更坚了几分,只是顾忌依旧还在,并不敢真就这么草率地下个决断。
“陛下,圣人有言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且,顺阳郡王本性还是好的,自幼聪慧过人,又有孝心,之所以有些小错,那全是被小人挑唆之故,今,若是将其召回,着饱学之士多多管教,当得正本清源无虞也,此一条,老臣敢拿性命来担保。”
见得太宗心动,长孙无忌紧着便指天画地地作出了担保,那等信誓旦旦之模样,要多忠心,便有多忠心。
“嗯……,朕也有此想法,只是群臣若是不肯,却又如之奈何哉?”
太宗近年来对长孙无忌的信任虽是不比往昔那等言听计从之境遇,可毕竟旧情还在,对其之保证么,倒也不疑有它,只是顾忌之心尤在,还是不敢遂决,而是谨慎地发问了一句道。
“陛下,老臣以为此乃天家私事也,仅仅只是召顺阳郡王回京居住,又非是即刻便委之以重任,何须顾忌世听哉。”
这一见事情已是成了大半,长孙无忌心中自是大喜不已,然则城府足够深,却是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作出了副公心满满状地应答道。
“唔……,如此倒也不妨,赵如海,拟诏!”
一听长孙无忌如此说法,太宗当即便被打动了,略一沉吟之下,便已是亢声呼喝了一嗓子。
“诺!”
听得太宗这便吩咐,尽管心中其实对此诏书深为忧虑,可当着太宗与长孙无忌的面,赵如海也自不敢有甚多的言语,也就只是恭谨地应了一声,疾步抢到了一旁的文案处,提起了笔,忧心忡忡地做好了拟诏之准备……
“禀大人,黄门侍郎刘洎、刘大人来了。”
时将近午,酷暑难耐,办公室里热浪袭人,然则陈子明却并未因此而稍有放纵,哪怕官袍的背心已被汗水****了一大片,可人却依旧端端正正地做着,一丝不苟地审核着中书省移送过来的诸般政令,正自忙乎不已间,却见一名班头急匆匆地从屏风处转了出来,几个大步便抢到了文案前,恭谨万分地躬身禀报了一句道。
“哦?请!”
听得是刘洎前来求见,陈子明的眉头当即便是一挑,隐隐然已是猜到了其之来意,不过么,却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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