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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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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开门声,刘怀循声看了过来,见是刘越和邱言,便招招手。
二人走了过去,中年女子回过头来,见到邱言,yù言又止,泣不成声。
见到女子面庞,心中的记忆涌出,邱言立刻就认出来,这中年女子正是此身的姨母刘氏,而后他的视线越过姨母,落在床上,顿时看到了一张苍白的面孔,却是名妙龄女子,模样清秀,双眼紧闭,身上盖着被子,一动不动的躺着。
看到这张清秀的面容,邱言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了一连串的记忆片段,这些片段迅速变化,最后汇聚成了一张流露出淡淡羞涩的鲜活笑脸,但下一刻,笑脸和床上苍白的面孔重叠在一起。
这女子,正是邱言的表妹,潘蓉娘。
隐约间,因果之力再次收紧。
邱言压下身上不适,他注意到潘蓉娘若有若无的呼吸,以及身上微弱的生机,分明是依附弥留之际的模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表妹会变成这个样子?叫没叫大夫过来看看?”
在这几天之内,并无潘蓉娘病重的讯息。
听到询问,刘怀、刘越和刘氏同时一颤,跟着纷纷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邱言见状,心下了然:“看来是有内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因果牵扯之下,却不能不管,我这身躯的前任,对这位表妹似有着一定憧憬,若是放任,因果反噬,不知会有多少麻烦。”心里想着,他看向床边的丫鬟。
丫鬟脸上满是慌乱,刚才邱言询问的时候,明显想开口说话,这时注意到邱言的目光,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是来府上做客的唐少爷,他……他向老爷讨了小姐,小姐被人带去了他的房间,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再出来的时候,就成了这副模样……”
听见丫鬟已经说出了口,压抑心情的刘氏终于按耐不住,大哭起来:“我那苦命的孩儿啊,言儿,蓉娘平rì常常念着你,你能来看她一眼,想必她知道了,也会……”后面的话已经泣不成声。
“最难断的就是人情牵扯啊。”心里叹息了一声,邱言默然不语,脑海中有关姨母和表妹的记忆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邱言的前身,已经几年没有见过表妹了,但小的时候,邱言母亲在世的之时,却时常能够看到。
邱言的姨母刘氏,因做了他人的妾,吃了不少苦头,不想让女儿重蹈覆辙,一直较为属意邱言,在她看来,若是邱言不再一根筋的求取功名,能安下心来过rì子,有自己哥哥帮衬一下,也能置办些家业,自己的女儿若嫁了邱言,便为正妻,总好过给人做妾。
这次听说邱言家中变故,借住刘怀家里,刘氏就又动了心思,可惜还没等有所行动,就横生变故。
“大夫已经来过了,说是救不回来了,让准备后事。”刘怀见邱言知道了原因,也就不再沉默。
邱言听了,上前一步,弯下身子,仔细的打量了潘蓉娘一眼,眼底有白芒一闪而逝,跟着却是面sè一变。
“昨晚还好好的,只是进去那唐公子房里盏茶的功夫,就不省人事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丫鬟在旁哭诉。
半盏茶的时间,换算成前世,就是七八分钟,最多不超过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当然什么都做不了,可偏偏让潘蓉娘成了这副模样,也难怪丫鬟不停的念叨。
这时,邱言猛地一直身子,但刘越已经按住他的肩膀。
“言弟,不要冲动,唐少爷身份不凡,不是咱们能招惹的起的。”
刘怀和刘越本就因为担心邱言知道缘由之后会冲动行事,刚才才不愿告知,现在见了邱言的动作,哪里敢有丝毫放松。
邱言摇摇头道:“舅父、表哥,二位放心,我分得清轻重,这种事情涉及人命,不能马虎,理应报官,让官府来主持公道。”
“这……”刘越闻言一愣,接着也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那唐公子虽是第一次过来远宁,但这几rì游玩,有知府和几位官老爷的公子陪同,明显和衙门关系不浅,你去告他,恐怕还未开审,人家的报复就先落到咱们头上了。”
邱言听了,却继续道:“知府、官差吃的是公家饭,是朝廷的命官,不是哪门哪户圈养的家官,即使有些人情往来,但怎么会像狗一样,受人唆使、cāo控,反咬报官之人呢?”
“笑话!”
邱言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声嗤笑,接着就见一名少年走了进来,大步流星,神态倨傲,略显稚气的脸上,挂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味道。
这少年邱言也认得,正是那rì在潘府门外见过一面的潘家三少爷。
潘三少爷看着邱言,露出嘲笑神态:“你要去告官?简直胡闹!不要再给潘府添乱了,以为现在还不够乱么?”
他说着,话语渐渐转硬,扭头看向刘越:“刘越,我看你读过几年书、识得字,有心栽培你,但你看看,你们家这都干的什么事?唐少爷看上六妹,那是她的福气,不愿意也就罢了,还敢反抗?我实话告诉你,潘蓉娘就是因为不识好歹,试图反抗、刺杀唐少,才变成如今模样的!”
跟着,潘三少爷声音越发严肃、低沉:“你等应该庆幸,唐少心胸开阔,不予追究,我又帮你们刘家说了不少好话,不然的话,你们以为还能站在这里哭诉?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不过,保下来你们一家已是极限了,潘府是不敢留你们了,收拾一下,都走吧。”
这番话已经说得刘怀、刘越满头冷汗,忙不迭的称谢。
“行了,心里记得就够了,我们潘府诗书传家,从来都是以善为先,等会你们去账房,领了这个月的钱粮,就先离去吧,我们潘府也不求你们报答什么,”说着,他挥挥手,又回头看了邱言一眼:“只是,最好还是管好你的人,不要再闹出事端,不然天王老子都保不住你!还想报官?读书读傻了吧!”
话落,他不再理会屋内惊呆了的众人,扬长而去。
看着潘三少爷离去时的背影,邱言却是冷冷一笑,眼底寒芒闪动。
“好一个恩威并施!这把人赶走、随意加罪,断了别人的生计,还能让受害者感恩戴德,这等驭下的手段虽然还显生涩,可已经初露端倪了,今后说不得,又是个‘善名远扬’的员外老爷。”
这几rì的探查,也让邱言得知,潘府的潘员外,那是远近驰名的善人老爷,但是现在亲眼见到潘家人的行径,却让他不禁摇头,有了些许了解,随后他又看了床上的潘蓉娘一眼。
“报官当然没用,我心里清楚的很!这魂都被人摄走了,不找回来,人怎么都醒不了!不知这唐少爷是何来历,竟能将蓉娘的魂剥离身躯!这等手法,定对xìng修魂道有所造诣,不是寻常人物!”
PS:今天有事,只此一章。
第十八章世事无常,壮魂三法
邱言昨rì才开的窍,xìng修道行尚浅,但却有本尊留下的一颗神力星辰在身,这还是血肉之身毕竟有极限,难以承受更多,不然为防万一,定会在体内留更多星辰。
他刚才上前探查,调动一丝神力依附在双眼,本想探究潘蓉娘的病症到底为何,未曾想,这一眼却发现床上躺着的,只是一具驱壳,那内里的魂儿早就不翼而飞了。
人之一身,三魂七魄,魂主内,魄为形,有了魂魄,才有xìng命。若是没了魄,那便是孤魂野鬼,反之,如果没了魂,即便身躯健全,也没了主心骨、意识,不过一具空壳。
潘蓉娘现在就是身魄尚在,可灵魂却不在身中,哪里还醒的过来?
没了魂,体魄就没了中枢运转、调动,生机气血难以流淌,渐渐沉淀、凝固,就是让大夫看了,也只会认为是大限将至,油尽灯枯了,让准备后事。
“不过,这都只是表面,体魄尚在,至少能锁住基本的生机气血,虽然看上去与弥留无异,但实际上却依旧存活,等于前世的脑死亡、植物人,只要每rì喂食、维持必须的营养,并无xìng命之虞。”
意识到这点,邱言身子一轻,收缩锁身的因果之力陡然消散,这时,他才注意到周围众人的表情。
刘越是一脸yīn云,刘氏则是一脸慌乱,至于那小丫鬟已经彻底呆住了。
“三少爷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连我也要被赶出去?”刘氏明显有些手足无措了。
“夫人,夫人,您去求求老爷吧,您要是被赶出去,奴婢可怎么办呐?”丫鬟泪珠成串,她侍候的刘氏母女本就在府内没什么地位,奴凭主贵,主若是势弱,丫鬟的rì子当然不好过,可若是主子都没了,等于彻底没了依靠,比现在还要凄惨。
主仆二人慌乱之际,门外传来脚步声响,就见那守在后院门前的两名大汉走了进来。
二人见了屋内情景叹了口气,一个道:“刘管事、刘怀,少爷有令,让你们离开潘府。”
另一个说:“老管事,我俩是受命而来,还请行个方便。”
“我为少爷做了这么多事?居然落到如此下场?”刘越突然摇起头来,“不会的!定是小人作祟!是了,是那郑岩!是他中伤我!”
另一边,刘氏也站起身来:“老爷呢?我侍候老爷这么些年,现在蓉娘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不信老爷会抛弃我!”
两名大汉看着屋内众人,苦笑一声:“老管事,还请行个方便,我们两人也只是奉命行事。”
“唉,”刘怀叹了口气,“行了,都收拾收拾吧,越儿、言儿,你们两人去雇个轿夫,等会抬着蓉娘。三妹,别哭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咱家的一切都是潘老爷给的,他现在要收回去,也只能认命,都别磨蹭了,平白让人看低了刘家!”
听到刘怀的话,屋子陡然一片寂静。
床边,邱言轻轻挑了挑了手指,在他的视野中,有几道黑气从地面钻出,升腾着缠在自己身上,而周围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伤脑筋啊,恩仇因果又加重了……”
隐隐约约间,整座潘府都和他联系在一起,有了仇恨关系。
“也罢,刘怀等人待我不薄,又与人为善,而这潘府却翻脸无情,就算没有因果牵连,我也不能不管!”
这样想着,他渐渐有了主意。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刘怀一行人便惨淡而行,潘府里众多仆从多数消息灵通,见到这一幕,沿途指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甚至于还有几人刻意过来羞辱。
待到门口时,邱言和刘越将潘蓉娘放在抬轿上,一路护送回了刘家院子。
邱言的舅母和嫂子也已得了消息,等在门口,见到刘怀、刘氏等人立刻迎了出来,一家人见面,难免又是一阵唏嘘,几名女子泣声不绝,一时间愁云惨淡。
不少街坊邻居则是远远围观,指指点点。
刘怀摇摇头,低声道:“别在这哭了,让人看到了,也没人可怜!”
话虽如此,但一家人进了院子,又是一阵悲泣,不光为了潘蓉娘和刘氏的遭遇,也忧心将来的生活,刘怀父子这下子可是“失业”了,家里的余财纵能坚持一阵,但时间一长,吃饭都成问题。
“一家老小的命运、生计,都cāo于他手,前一刻还是府上管事,但别人的一句话,立刻就沦为人下人,街坊邻居都看不起。”
看着眼前一幕,邱言想到几rì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不由生出世事无常的感慨,更意识到这是一个阶级分明的世界。
“难怪前身求取功名的心思这么坚定,他是想要改变一家人的命运。”
………………
与此同时,城隍庙中,神灵本尊还在和远宁城隍交谈,分身和本尊虽然意识相连,但相对**。
之前的话题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神灵本尊提出的疑问——
“城隍大人,不知生魂出窍后,要如何壮大?”
城隍看了他一眼:“是为了那个凡人问的吧?他刚拿到《卧神内诀》,应该试着存神冥想,争取早rì开窍出魂,不用想那么远的事情,不过我有言在先,既然是你提出的,自当回应。”
说着,她抬手一指,shè出一道星光,落在邱言手上。
邱言用力一捏,那星光破碎,星星点点的散落,被他一吸吞入口中。
远宁城隍则道:“壮大生魂的方式主要有三种。”
“其一,是以魂夜游,入人之梦。人有七情六yù、喜怒哀乐,更有百转千回之念,梦中尤甚,入夜便会散落身边,可择而吞之,壮大自魂。不过情绪、意念较为杂乱,不可一次吞食太多,否则受到情绪意念的渗透,潜移默化,心志不够坚定的,xìng情会有变化。”
“哦?难怪有托梦、梦中作怪之说,想来是有人在他人梦中修行魂道。”听到这里,邱言回想起三天打探中、和前世听过的一些传闻奇谈。
“其二,就是吞魂,尤其是新死之魂。新死之人,生前情绪、念头残留魂内,尚未消散,这时吞食,就能将之融入自魂,从而壮大。只是这种生魂,往往蕴含强烈和极端的情绪、意念,难以化解,吞食的越多,对自魂的影响就越大,甚至能让人xìng情大变。”
“吞魂?”听到这里,邱言悚然一惊,“莫非潘蓉娘的魂儿已经被……不对,生魂若是被吞,等于魂飞消散,和体魄的联系彻底中断,如此一来,身躯早就生机了断,死透了。”
在他思考之际,城隍继续说着:“这第三种方法,最为简单,但也最难做到,就是宁心定神,以法蕴养。这种方法,进境因人而异,因功法而异,不过想得到法门、功法并不容易。”
“哦?宁心定神,以功法蕴养?”邱言心中一动,好像抓住了什么。
另一边,城隍话音落下,抬手一晃,手上多了张符纸,纸上绘着线条,蜿蜒缠绕,构成复杂图案,似神灵的核心符篆。
“既然帮人,那就帮彻底,这张符箓是从清平道一名道士手上得来的,等那凡人生魂出窍,你以神力灼烧,可助其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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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福薄命多舛,月升魂入夜
“将这张符交给那凡人就可以了,”城隍说着,脸上金属面具的双眼中透shè出光芒,如目光一般,“有件事情要提醒你,我等神祇若涉凡太多,难免干扰因果、运势,反倒可能给凡人带来厄运、灾难。”
说话语声中,符纸飘飞,被邱言一把抓住。
“这下是欠了不小的人情,只是现在分身深陷危机,却不能放过提升的机会,如此一来,我和她,本就都为神灵,气运牵扯,这下种下因果,不能轻易抹除。城隍如此舍得付出,不知她让我帮忙的事情,又有什么玄机。”
邱言心里明白,对方的付出都是拉拢手段,但话中的含义却也引人深思。
“刘家突遭横祸,时机这么巧,很有可能是我的神灵本尊太过靠近,扰乱了刘家本身气运所导致的……”
俗话常说,福薄命薄,讲的其实就是承受了超过自身命格的眷顾,邱言本尊为神,寄宿在刘家,刘家人却不知晓,既不拜祭,也不礼遇,再加上家小福薄,却是承受不住、消受不起,反而要折福折寿。
一念至此,邱言的心里有了新的决定。
“不过,还要先解决了眼下危机,不然分身被因果缠绕,难以挣脱,今后也就废了。”
想到这里,他说了几句,便起身向远宁城隍告辞,就此离去。
时光飞逝,转眼又到夜晚。
经历了白天的变故,刘家人都jīng疲力尽,晚饭都没有心思吃。邱言的书生分身又不时有要报官的言论,都被刘怀阻止,却也入了一些好热闹的街坊之耳,难免被人嗤笑,骂上一句迂腐。
“潘府的事情,还想报官?嫌命长么?”
“听说潘家二老爷是京官,逢年过节的,这远宁城上到知府,下到县官,哪个不去潘府问候一声?一般的曹吏都不好意思上门。”
“这邱家子在青昌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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