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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第7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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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我却是灯下黑了,忘了眼皮子底下的事。算起与冥土的联系,每个生灵都不缺,但最有价值的,无疑还是王族、皇族了!便是大瑞祖龙,入了冥土,也有一处死亡国度,真龙血脉最容易被利用,但具体分析,却不可能是当今皇帝,原因很简单,没死的皇帝,就是人道头领,利益与死去诸皇还有分别,反倒是皇族中的某一位王爷,很有可能了……”
念至此处,邱言再看范远,后者意识到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来了,登时心弦紧绷。
“有付出,才有回报,你并非不懂这个道理,只不过想要寻求捷径罢了,现在看来,并不成功。”
邱言一开口,就令范远将心提了起来。
“不过,你说出的这条情报价值不小,既然如此,我自会给你回报,你可在这文网中滞留七日,能找到什么、得到什么,全看自己,不过……”
第二句话,让范远不仅仅放下了心,还心花怒放,只是最后的转折,又让他患得患失。
“……你从前几次献计,令沿海不少人死于非命,若抓不住你也就罢了,现在落入我掌中,就要有所惩戒,但杀了你,死人也不会复生,所以你须得用后半辈子时间去偿还!若是心存侥幸,或者阳奉阴违,后果如何,无需多说。”
说着说着,邱言话锋一转:“另外,翻细墨者现在应该很是不安,他派你出来联络,你总不能让他失望,这样,七日之后魂归肉身,就去告诉他,说我在白玉楼设宴,请他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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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白玉楼阁锁心火
东都酒肆之甲,饮徒常千余人。
白玉楼便是这样一处正店,高有三层,分五栋,楼间有飞桥、珠帘,彩灯处处,如今刚刚入夜,便是华灯闪耀,华彩处处,令人流连。
邱言当年,曾在此处见过姬筝,此女为至圣先师后人,曾被唐仪摄魂,困于百美图被邱言所救,因此结下因果,后来又有几次接触。
不过,当年邱言来此,还只是来赴他人的邀请,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可今日他决定在此处设宴,登时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三日前这个消息一透露出去,白玉楼的东家立刻就主动过来,立下了承诺。
至于这城中的官僚与贵胄们,更是个个心动,都想要过来赴宴。
不过,这次宴席的主角,显然另有其人——
“军师,依你之见,那大瑞定国侯设下此宴,是否是个鸿门宴,要将我引入瓮中?”立于白玉楼前,那翻细墨者与身后众多墨家弟子,都是面色凝重,眼神中有着诸多复杂情绪闪烁。
在这翻细墨者边上,更是跟着那范远。
时间距离范远之念被邱言摄入文网,已经过去七天,在这七天的时间里,翻细墨者等人找不到他的气息,更听不到他的消息,以至于有墨家弟子,认为范远是畏罪潜逃了,很是咒骂了一番。
也因为没有消息传来,那翻细墨者等人可以说是坐卧不安,那大瑞官府不再联系他们,说好的范远去发动人脉,寻求转机,结果范远不见了踪迹。
如此一来,这个天志洲使节团,登时就变成了无头苍蝇,不光是无法探查情况。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从如今的局面下下手。
好在那范远最终归来,面对翻细墨者等人的指责,范远先是沉默不语,随后才说出自己在这段时间中的遭遇,他当然不敢实话实说,只是说自己因为要寻人帮助,惹恼了一人,自己为了展现诚意,在其人那边纠缠了几日,根本没有机会和时间与外界联系。这样才说通了那人,方才得以联系上邱言。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翻细墨者也不好追究,反倒要勉励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过来赴宴。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翻细墨者当真是如坐针毡,好似那热锅上的蚂蚁,偏生找不到出路,现在到了白玉楼前。回想之前种种,免不了一阵气馁。
“最后,还是要我等过来拜访,只是这样一来。不要说掌握主动了,怕是要丢失更多利益。”这样想着,这位墨者连同身后的几名弟子,便被两名豪奴领着。步入了楼中。
楼中堂皇、雕梁画栋,乃是一片华丽景象,那大堂中更是人声鼎沸。一个个在东都,甚至周边的府县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都聚集在大堂中,互相见礼,亲切的交谈着。
这些人,都是在知道邱言设宴之后,想方设法加入进来的,对他们而言,哪怕是见不到邱言的面,只要能在这里混个脸熟、攀攀交情,结个善缘,便是达成目的了,建立了人脉与关系。
不过,在这里面也有人是心存更上一层楼的念头的,要知道,如今的邱言,可以说是权势滔天,整个大瑞的权柄,都被他握在手上,无论是施政还是升迁,都与其有关,若是能在他的心里留下印象,必然会对之后的仕途,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而这些人,同样也关注着这次宴会的实质和原因,想要从这个方面着手,从而把握先机,所以当看到以翻细墨者为主的一行墨衣人走进来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就将目光投注过去,随后看到这一行人并未在大堂停留,而是径直上了楼梯,朝着几个雅阁而去,顿时心里有数了。
且不说这些人关于凡俗权势的心思变化,就说那翻细墨者一行人,穿过人群的时候,就显得有些不耐,盖因他们自认身份高贵,又是生活在机关昌盛的天志洲,看待一切还颇为原始、生产力低下的东华洲,自然有本能的优越感与高傲之心,好似在看蛮夷和原始部族,但现在他们过来,却是要向着这个原始部族低头,所以心境上有着巨大波动。
就翻细墨者而言,他甚至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被周围那些在他看来的劣等人所瞩目、注视,那视线中似乎蕴含着嘲笑、嘲弄,所以这一步步走下来,心中慢慢积累起一股怒意。
愤怒之念,渐渐燃烧,甚至开始侵蚀他的心灵,等走过台阶,来到了一座雅阁的外面,这怒火近乎凝结实质,为他引路的两人已然感到重压在身,汗流浃背,他们在这白玉楼当差,迎来送往,见过不少人物,眼界自然是有的,所以立刻就知道这位墨衣男子不是易于之辈,所以一到地方,就赶紧离开,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翻细墨者也不去管他们,在范远的带领下,推门而入。
门中厅堂,乃是一间布置考究的小间,放着一张桌子,只坐着一人,正是邱言。
见到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的翻细墨者,邱言并未意外,只是抬手一指面前座位,吐出了一个来:“坐!”
这个字,声音并不响亮,但落在翻细墨者的耳中,却好似一声惊雷,直接让他猛然惊醒,那心中的怒火直接炸裂,整个人的力气,似乎也随同这怒火消散,身子晃了晃。
随后,邱言又道:“怒火攻心,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不小心,就要引火烧身了,阁下乃是墨家墨者,在天志洲也是一方人物,为何这么沉不住气?观你之态,似有不甘不平之念,或许是以为,我东华人物,比不上你天志洲的上达,乃是蛮夷落后之人吧。”
这么一番话说出来,翻细墨者终于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并不回应,但那表情,无疑是默认了。
邱言却摇摇头道:“什么时候,这人道的优劣,要靠着机关术的程度来判断了?墨圣当年曾言,君子之道也,贫则见廉,富则见义,生则见爱,死则见哀。这廉、义、慈、哀,乃是墨家所倡为人之道,毕竟机关术的本事可以学,若是定下心来,不惜一切,或许三十年就能有成,虽不见赶上,但已见端倪,可这人与人之间的念头、情分,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建立的,一旦失落,可能百年不得回返,甚至失去族群意志与精神。”
“嗯?定国侯你还知道墨家之语?”翻细墨者听到这里,终于露出意外表情,他们天志洲乃是墨家发展而来,到了如今,物质至上,人人追求功名利禄,墨家的典籍经义,早就被扔到一旁,或者只是单纯的看一看,很少有人列为信条,但身为墨者终究不一样,能抵达这个地位,不光自身要硬,对过往经典也要有所了解才行。
“墨家圣贤也是人道圣贤的一环,同样倡导秩序,念合雷霆,泽被苍生,行的是人道大爱,其学说也伴随着人道雷霆,在诸多部洲留下痕迹,我东华自然不会例外,同样也有墨家传承发展,这一点相信墨者你心里也很清楚,这也是你我双方的合作基础,请坐。”
又是一声“坐”,但语气已然不同,那翻细墨者的念头,也在邱言的话语中有了细微变化,面对其他东华人,或许这位墨者还有一丝优越感,可面对邱言,这是半点傲气也无了,盖因邱言的所作所为,早就传遍了天志洲了——
包括了邱言早年的崛起历程,但更多的,还是他南征北战,运筹帷幄,接连挫败了天志洲几方战线的事,更不要说,在邱言的倡导下,东华本土也开始兴起了研究机关术的热潮,局部有所突破,但在邱言所主持并引领的几个方面,却是突飞猛进,不少机关造物,甚至反过来,超过了天志洲的水平!
这样的情况下,翻细墨者又怎么可能对邱言存在心里优势?更不要说,他本来还想在权术、心术方面,压下邱言,掌握主动,但邱言直接的表态,却让他在七天的时间中坐立不安,如今过来,已经有低头的意思了。
没想到,邱言并没有借势压人,反倒和他谈论起墨家之言,使得凝重气氛略有缓解,顺着邱言的话语,翻细墨者当先入座。
对面,邱言并不客套,开宗明义的道:“墨者,今日你我坐在这里,为的是和谈之事,这件事墨者能否全权处置?”
上一句还在谈论墨家经义,下一句就直接落到了当前之局,翻细墨者先是一愣,跟着下意识的道:“这件事,还要先看贵方的诚意,有关出兵竺坨兰的事……”
邱言摆摆手,笑道:“墨者说出兵,这个就文不对题了,双方和谈有结果前,还是敌对,哪有敌人相助的道理?只有先定下和谈,双方没了其他问题,才好商量后面的事,所以出兵竺坨兰,只是微末枝节,真正的大前提,还是定下和谈,这一点,没有回避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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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墨家语墨待变临
这话掷地有声,翻细墨者闻之,面色便就变化,跟着道:“不知定国侯你有什么要求,听你的意思,就算是和谈,也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还有诸多条件。”
“自是有条件的,”邱言并不掩饰自己的打算,“但我这样提条件,正是信任贵方的表现,墨圣曾言,万事莫贵于义,有鉴于此,知道贵方最为看重约定,我才准备了条件,否则事事敷衍,只能是临时蒙骗,不得长久。”
翻细墨者闻言,心中暗道:“如今的天志洲,倒也算是口出有义,但却不是基于经义典籍,而是被统合意志约束,可这个部洲的人,如何去引动统合意志?又能有什么约束力?且先虚与委蛇,看一看,此人到底有何打算。”
想到这里,翻细墨者有了些底气,就道:“说说你的条件。”
“这么说来,阁下是可以做主了,”邱言点点头,“看来之前是有误会了,我本以为阁下不能做主,还想让天志军再派个能拍板的人过来。”
这话突然说出,让翻细墨者刚刚定下来的心又猛然波动,知道是在敲打自己,心有怒意,但怒火却难以成型,被邱言刚才一个字,给激荡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邱言不理会对方变幻的脸色,继续道:“我方的条件,说来也简单,首先一点,便因贵方跨界而来,入侵了大瑞的领土,这是无可置疑的,所以停战之约定下,贵方的军队便要第一时间从大瑞撤走。”
“嗯?”翻细墨者眉头一皱,“据我所知,我方军队在大瑞境内已无半点残留,最多是在那北疆还有一点兵力,可那也不是大瑞领土。”
“并非如此,”邱言摇了摇头。“自大炎朝时,北疆草原便臣服于中原,先有苏公出使,苏公像还立于北海冰原,其人所持节杖,经邱某之手归于朝廷,双方气运相连,又有那少年侯封狼居胥,那狼首山亦能寻得,大炎和帝更曾立界碑。以定名分,名正言顺,正是中原王朝所属,再说如今的草原诸族,以三水为主,亦都臣服于朝廷,这就是鲜明的例证,古有渊源,今有例证。无可争议。”
“这般说法,未免太过!”翻细墨者瞪大了眼睛,“那草原部族,本墨者也有所知。分明各有所属,与中原官制并不相同!”
邱言听了,微微一笑:“良弓难张,然可以及高入深;良马难乘。然可以任重致远;良才难令,然可以致君见尊。是故江河不恶小谷之满己也,故能大。墨圣的这话。已将道理说的很清楚了,天下之事,本无定式,弓马人才尚且如此,何况天下政务?小溪再小,江河也不会拒绝,因而能够汇聚广大,草原与中原风土人情本有区别,就好似弓与马,溪与江,当然不能墨守成规,要兼容并包才是,是故分为两制,聚于一朝,羁縻之法正源如此。”
“这……”翻细墨者愣了一下,回想起来,才猛然间发现,邱言从一开始,居然就是用墨家之言与自己交谈,这种话让他反驳也不是,迎合也不对。
随后,他又想到统合意志并不能约束此处,便眯起眼睛,点头道:“就算你说的有理,我等可以将兵马从草原撤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求?”
经过北线决战,草原之上,早没了天志洲的大势,残留的人马多在四方流窜,便是让出来,也没有多少影响,只是在面子上有些难以放下罢了。
“南疆往南,十万大山中的部族,与五沼源流相同,却因贵方的插手,导致其中部族厮杀,里面的不少部族都派了使者过来,面见吾皇,让大瑞主持公道,里面的缘故,无非是大瑞自古以来,就是南疆十万大山各族的宗主,只是山林密集,不好编户齐民,方才有所疏漏,贵方既然要停战和谈,自是要尽快退去才是。”
“好!算你说的有理,就依你所言!”翻细墨者还是冷笑,心里却盘算起来。
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和谈,在天志洲内部的几个派系,对此早有了个统一的认识,推测邱言可能提出的条件,划下了底线,只要不涉及底线,便可任凭翻细墨者自决。
不过,站在翻细墨者的角度,只要能在底线的前提下,得到足够回报,自能显示出手段,是以一开始的时候,他才挥借故推辞。
现在形势所迫,不得不向邱言低头,可他还是有另外打算,准备暂时用口头约定,来争取时间,为自己派系主导的气运挪移之事,开辟足够的空间,一旦事成,就能重新掌握主动。
实际上,天志洲在东华上的几条战线,与大瑞有联系的,几乎全线溃败,北线崩溃不说,南线也陷僵局,迅速衰退,至于东线,在道门联军的攻势下,只能勉强维持一线,不断后退,那云中城已经要退入大海深处了,这样的侵略,也算是闻所未闻了,几乎快无立足之地了。
如此局面,邱言让天志从大瑞的势力范围内撤军,并不算意外,是他们本就预计到的。
正是有这样的前提,当邱言又提出让天志军从海外撤出,将占领的七十二散修岛的部分岛屿空出,翻细墨者也是冷笑着答应了。
最后,翻细墨者还追问起来:“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的要求?我早听说,定国侯你对机关术很有造诣,更感兴趣,我天志的许多机关术,都被你引进、模仿,推行大瑞国中,想来这停战的约定里,还要有这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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