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果-第6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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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人也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世家本身也有退路，便就要孤注一掷，令百姓难以自决，再加上那怂恿之人又扬言，他们这些人举起反贼，也就没有退路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但这样的局面，也只是持续了半日时间，半日之后，官府第一时间就贴出告示，说是政事堂诸公之令，虑及之前天地异象，千年难见，难免引得人心思动，可以既往不咎。只要日后不再从贼，还是大瑞百姓。

如此一来，又是一轮人心变化，再加上这个时候官府介入。开始引导民众归于各自家中，恢复生产，那些怂恿者、带头人的队伍一下子就严重减员。

………………

“怎么官府的应对会这么快？这么迅速？”

高家后院，一间隐蔽的房间中。正有一群人在里面商谈，那之前在城墙上观望过的高欢、高缇赫然也在其中。

这间房子虽然隐蔽，里面布局考究。占地不小，十几个人坐在里面，也不显得拥挤，真是高家专门划拨出来，用来商谈隐秘事项，防止被人窥探的布局。

“这件事，我这里有个消息，”听到自家家主的询问，高缇便就出声，这里面有不少人在官府中有着关系，甚至官府的胥吏中，就有不少高家子弟，自然消息灵通，“听说是京城那边用了一套新的通讯之法，能透过地脉直接传播音讯，政事堂的消息只需要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能传过来，而此处的官府，传出消息，也不需半日时间，来回应对快速！”

“还有这等事？”

高家家主是一个年约五十的威严男子，闻言一惊，但并未慌乱。

他沉思片刻，就做出了决定：“动用官府方面的子弟，先将官府瘫痪了，然后再加快拉拢速度，先将官府彻底控制在手！”

世家大族作为地头蛇，对于地方的掌控是方方面面的，就算是官府也是一样，这官府的官员是朝廷任命，但乃是流官，是从其他地方调动过来的，鲜有本地出身的，所以到了地方，想要掌控，就需要本地力量的协助和支持，这就涉及到世家态度，而地方官府的政令施行，也要通过有人执行，这就涉及到胥吏，可胥吏和官员不同，不是从别的地方调动，而是土生土长，很多胥吏甚至是世代传承，编制出复杂的关系网络。

这样的局面下，胥吏在实际上的权力和影响力，多数时候还要超过官员。

不过，碍于官场潜规则和权力游戏规则，一般情况下不会吃相太过难看，否则被官府重点关注，那也不是说笑的。

但非常时期，有的时候，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这高家家主也是个有决断的人，拍板要彻底掌控官府，然后官逼民反。

只是他们话还没有说完，院子外面就穿啦一阵混乱之声，接着房门就被撞开，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跌跌撞撞的冲进屋中，对着一种高家核心人物道：“诸位老爷，不好了，官兵闯进府中，见人就抓，逢人便拿，府中家丁、护院抵挡不住，就快要冲到此处了！”

这人身上衣衫歪斜，脸上表情焦急。

“嗯？官兵拿人？”高家家主脸色一变，“难道原本预计中，最糟的情况就要发生了？”这样想着，他并未迟疑，转头就道：“既然如此，也不能束手就擒，想来那邱言与新军果真有着联系，要重演许家、蔡家、袁家之事，但我等也不是没有准备！”

说话间，他站起身来游目四望，目光在众人身上掠过，最后停留在了高欢、高缇的身上，就道：“邱言行事，向来是有着根据的，观他这些天的动向，显是喜欢拿着朝廷律法说事，现在动手，肯定也有我等把柄，那就这样，我们这些年龄大的人留下，就让他抓，可事情不能停，高欢、高缇你们带着年轻一代的几人，从密道出去，去十里庄寻高林，他掌管家族产业，富可敌国，有他协助，可以保证今后计划顺利尽情，一旦成功，邱言不足为惧！”

简单吩咐，然后众人便依令而行。

等房门被推开，一身戎装的几名兵将走入屋中，看着一脸趾高气扬的高家家主，不禁笑道：“果然不出侯爷所料，他早就说了，你们这些世家，最喜欢的就是开会，一有事情，就要开会，要有共识才能行动，只要是营造下复杂局面，必然能让你们聚集一起，一抓一个准，省的一个个抓，浪费精力和时间。”

那高家家主闻言，脸色一变，正要开口斥责，说出义正言辞的话语，可为首的兵将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时间，一挥手，就让人将屋中几人五花大绑。

“我等好歹也是士绅，如何能被你们这般折辱？速速松绑，我们跟你们回去就是。”高家家主这时出声。

“哪有这么多的事情？”那带兵将领冷冷一笑，“不要妄图用言语来让我等顾忌，然后步步紧逼，当初练兵的时候，我等在演武堂都有专门的教学，就是要应对你们这种人物，甚至你们的手段，也都教授清楚，知道凡事都喜欢留一手，这次也是一样，肯定是分出了人手逃离，想要东山再起，这部分人更是会掌握家族财富，这样正好，等他们动手，一锅端了，还能为国库增加营收！”

听到这里，那高家家主只感到心底一阵寒气上涌，竟是不可抑制的恐惧起来。

“难道，我等手段早就被他们看破？他说当初有专门教学，难道邱言在组建新军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为日后围剿世家培养将领？”

想着想着，他不禁想要了解更多，可在那将领一句“带走”的话语中，终究是什么都没能问出来。

三天之后，高欢、高缇也先后落网，同时被抓的，还有那掌管高家产业的高林，更是在聚众造反的罪名下，查抄了诸多产业，整个家族一下子跌落谷底。

不光如此，这新军开拔之后，更是以镇压为借口，控制了几大州府，连同当地的世家尽数被控制，在**裸的武力威胁下，让这些世家张贴告示，平息人群中的些许隐患，迅速的恢复了社会稳定。

但是，这样一来，算是彻底的触怒了诸多世家，就算是北边的新兴世家，以及南边与邱言有些情面的世家，也是难以沉默了，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

世家中，真正具有决定性权威影响力的人物，开始相互通信，并且有所约定——

相比较于家主，这些人的威望更高，平时不管事，但是只要管事，就非同小可！

………………

“嗯？”京城之中，刚刚从政事堂返回的邱言，一下子就察觉到自身气运猛然低落，连那龙气龙脉，都隐隐生出对自身的镇压、排斥之感！

“看来世家的下一波反击，非同小可！”

不需要特地探查，他便明白了造成这些的缘由。

“世家支撑王朝，是统治的根基之一，龙气的很大一部分构成，便源于他们，如今彻底动怒，要与我分个高下生死，龙气有所反噬，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

说话间，邱言已然回到府中，来到书房，到了那书桌前，抽出一本书来。

翻开之后，文思汹涌，文网浮现！

便是龙气，也要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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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四章吾有一计

江都府治所，城北的一座豪宅中，正有五名衣着不凡、年龄不轻的男子，坐于堂中交谈。

这江都本就是江南富庶之地中，首屈一指的地方，而城北更是富豪云集，街头巷尾皆是贵胄。

那孙家在江南的一大据点，正是这江都府，而这座豪宅，同样也是属于孙家。

“各位，现在的局面，我想你们都很清楚，高家等七个家族，其中五家都被抓捕，家中资财几乎被扫荡一空，那邱言所为，称得上是丧心病狂了。”

堂中正座上坐着的，正是孙家宿老，溧阳侯孙耘。

孙家当年也曾开国立朝，割据一方，后被平定，但家族并未破灭，连绵不绝，成为江东首屈一指的大世家，历朝历代要稳定江南，都需要孙家的协助，而这大瑞历朝的时候，首先是荡平北方，而后南下。

那个时候的大瑞，虽然受到天命所归，大势滔滔难以阻挡，但若非江南世家看准机会归顺，还是要花费不少功夫，更要在之后面对诸多反复，是以这个过程中，江南的几大世家都有册封，有的家族，甚至不止一个爵位，这孙家正是如此。

溧阳侯是孙家的爵位之一，而当世的溧阳侯孙耘在孙家中资历甚老，坐镇江都，这次世家宿老聚集，他也是其中之一。

除了孙耘之外，更有白家的白炯、段家的段信、沈家的沈理、欧阳家的欧阳结四人。

这每一个人背后，都站着一个庞大世家，而且多数都是分布在南方，可和北方的世家，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白炯一开口，就满是火药味：“我们世家对人道发展贡献太多，说都说不完。讲都讲不清，人道能够传承至今，正是我等世家功劳，天下之人本该感恩，就算是皇室，也该心存感激，我世家占据高位、享受富贵，正是传承人道功劳的反馈，可这邱言，倒行逆施。居然想要打压世家，这就是和人道作对。”

此人虽然年岁不小，但面容清瘦，黑白相间的胡子垂到胸前，给人一种仙气之感，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充斥着浓浓怒意。

段信则叹息道：“正是这个理，那邱言此举，是逆流而上。他的失败已经注定，但此人如今窃据朝堂，偷去权柄，迷惑两宫与太子。也算有些本事，朝廷上的官员都被他拿着把柄，我们就算想让那些官员拨乱反正，暂时也没办法。”

沈理不由感慨：“朝堂上的那些寒门官员。平时行为就不检点，所以才有诸多把柄，这也是他们见小利而忘大义。只知道注重自身利益，不知道家国天下的安稳，到底在哪里，这种时候，他们应该有牺牲小我的念头，为咱们世家的安危，赴汤蹈火！”

“不错，”欧阳结点了点头，“家国天下，这个家指的就是世家，咱们才是这个王朝真正的支柱，所谓皇家，也不过是在我等的允许下，站在前台之人，想要王朝安稳，就必须让世家安稳，我等世家的安危，就是天下大义所在！可惜那邱言和诸多官员，根本看不透这一点。”

众人一一说出了心中想法，就都知道了彼此心意，再无顾忌。

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迅速布局，将邱言所掀起了逆流扑灭。

在这样的具体问题上，世家可以动用的力量不少，能够从权势、声望、利益、钱财等各个方面做文章。

所以，这一场会议可以说是畅所欲言，期间所涉及的问题多变，各个世家因为背景不同，所擅长的打击之法也有不同，但很快就罗列出了一个相互配合的方案。

而且，这个方案其实还是初稿，是南方几个世家的打算，再过几日时间，南方世家就会与北方世家汇合共同商讨进一步的行动。

“有了这个章程，想来日后我等家中子弟再面对那邱言，应该是不会手忙脚乱了，更不会重蹈几家覆辙。”

“正是如此，那邱言若是自此安稳也就罢了，便让他占些便宜，当做是他新近得权的添头，可如果还不知足，就是自取灭亡。”

“另外，这次事情也凸显出朝中官员的自私心理，不知道我等世家是天下大义，事关社稷安危，他们只顾自己，不知反击邱言，最终是要动摇大瑞根本的，这件事等平息了邱言之乱，就要好生追究，不可姑息，必要的时候，甚至要杀鸡儆猴！”

心里有了底，几人交谈时的气氛，也松快许多，但就在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所谓大义，不就是你们世家自己的利益？你们口中说那朝中官员只注重自身利益，但自己做的事情，也不见得就高明多少，不过只是抢先占了高位，才能指点江山，为他人划分大义。”

这个声音来的突兀，而且格外鲜明，屋中几人不管气态如何，年龄都不小，声音多少有些老态，但这个声音清朗而清晰，里面蕴含着一股朝气，一听就知是出自年轻人之口。

“什么人？”

屋子里的几人都发出疑问之声，看向那房门。

但跟着所发生的事，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房门依旧紧闭，只是地面震动起来，在那最中间的地方地板破裂，一个尖锐之物钻出，伴随着喀嚓声响，赫然是一个一人高下的穿山甲从里面爬出。

啪嗒！啪嗒！

随着这穿山甲攀爬，诸多细小碎石崩落周围，滚动之后，不少落到了五名世家宿老脚边，但他们如无所觉，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穿山甲的身上，并且已经发现了此物的不同之处。

这穿山甲不仅比普通都要大上许多，而且通体黝黑，身上的一片片鳞片，泛着金属光泽，让人一看，就感到坚硬而冷酷。

“这穿山甲乃机关造物！通体乃是精铁打制！”

“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穿山甲中发出的！莫非是妖物成精？居然敢来到此处？”

“不知里面有何奥秘。”

……

尽管心中疑惑，但他们之中并没有人慌乱，而后门窗震动，一道道身影飘然而至，站在几名宿老身边，待得身影停下，他们的样貌也都浮现出来，赫然是七八名男女，每一个身上气息都澎湃而爆裂，那筋骨中仿佛隐藏着神灵，随时都会爆发！

这些人，都是命修有成的修士，是世家培养出来的，有些直接就是世家血亲，有的则是投靠世家之人，但都是忠诚可靠，被派来保护这些宿老。

这些人和世家家中的特殊阵图气息相合，战力还要暴涨，超出现有层次，每一个人在这世家根基之地，联合攻杀，就算是面对第四境的修士，都能抵挡一段时间。

实际上，就算是那几名世家家主，他们也都有人守护，不过因为是朝廷动手，走的是正规的俗世规则，那些人也不见得立刻就有生命危险，这才会放任发展。

但此时却有不同，这浑身精铁的穿山甲，无论是怎么看，都不寻常。

“这是机关造物，墨家手段，看来阁下是墨家之人，今日到此有何贵干？”有了护卫撑腰，那孙耘等人也就有了底气，不必担心性命受到威胁，便就直接问道。

“几位，我不是墨家之人，但如今却也代表墨家，只不过并非是东华墨家！”

未料那金属穿山甲中传出这么一句话，开门见山，一下子就将事情给提升到了一个另类高度。

“不是东华墨家？”欧阳结闻言眼皮子一跳，“那难不成是其他部洲的墨家？你是天外来者？”

“欧阳家主知道的不少……”

伴随着这样一句话，那金属穿山甲完全爬出地面，而后身上鳞片喀嚓喀嚓的作响，鳞片折叠、移动之间，穿山甲的背部裂开，就见一名男子从里面站了起来，引得屋中几人都是格外警觉。

就见此人身材修长，身上穿着礼部侍郎的官服，乍一看好似朝廷中人，只是此人的脸上覆盖着一张石头面具，面具上雕刻着人脸，但表情诡异，似笑非笑。

石面人站起之后，冲着众人行了一礼，面具下发出笑声，跟着道：“人道百家，传承自千古圣贤，但古神撞天，原始大地破碎，然后新神补之，那无数的人道圣贤们，也随之分散，但思维却不能够被约束，神游九天十地，传承人道，甚至有不少干脆就是传道重生，精神不灭、学说为本，在无尽星空中流传道理，哪里有天下天外之分？就好似在下，虽然背后不是东华墨家，但乃是东华出身，学说没有界限，也不分部洲。”

“你是东华本地人，接受了天外传承。”听到这里，孙耘等人已经明了，“原来如此，那你今日过来，又有何见教？想要让我等世家投靠？这也休提，我等是不会投靠天外之人的。”

“我知道你等顾虑，暂且放心，”那石面人摇摇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