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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第4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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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中,有些人有着宿慧,因胎中之谜而遗忘,莫非我是无意中突破了胎中之谜,这才领会到前世记忆?如此说来,应该还有机会,对了,我之前是在做什么?对了,我在专心书写,莫非是写出的语句激发了前世宿慧?”

想着想着,还不死心的刘盈便又重新回到桌前,拿起笔,沾墨点落,重复着感悟到灵光前的事情,试着重现当时心情,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后,却依旧没有起色,但他也不气馁。

事实上,在这同一时间里,剑南道中不知有多少人在做着类似的事情。

他们都在不久前感受到了灵光,从中得到了些许信息,在确认虚实后,正要大肆遨游,未料灵光突然消失,这般一来,自然是惹得心绪不宁,一门心思的想要寻回。

甚至连一些感受到灵光的大儒、宗师,乃至道门修士,都在灵光消失后,四处搜寻,不过碍于神人之间的约定,并没有朝神道搜寻,是以未发现虚空中的人文之网。

不过,剑南道的神灵却能清楚的察觉,知道虚空横网的存在,并隐约感受到其中变迁、文思,更清楚的明白,如此景象,是出自哪尊神的手笔,因而无人置喙。

就这样,神道静默,而人间却是激起涟漪,随着时间推移,消息传递出去,又引来了诸多风波,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兴京城中,邱家新府,诸仆正一脸惊异的朝自家老爷的书房看去,惊疑不定。

刚才,书房中风声阵阵、伴有雷鸣,可谓惊心,作为府中杂役,本该前往探查,但胆战心惊中无人迈步,好在胡起、戴国这两位管事出面,令他们稍安勿躁,才解了进退维谷之境。

他们却不知道,在那胡起、戴国的心中,同样有着惊讶。

“京城镇压神通超凡,就算能稍有挣脱,也不该弄出这般动静,何况这新府距皇城很近,怎的还有这般气相?公子在其中做了什么?”

在二人的疑惑中,在那书房里面,却是光影变幻,乍一看好似狂风过境,但偏偏未损分毫,仿佛只存在于另一个次元。

随后,光影渐平,蔓延书房的人文之网,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一道元婴、一道阴灵显化出来,融入邱言之身。

跟着,邱言睁开了眼睛,长吐一口气。

“人文之网虽然建立,可里面还有不少缺陷,况且积累也不足,其中所蕴含的,多是我一家之言,放任下去,或许能在短时间内传播学说,可久而久之,却会不得人心,反被人排斥,使得人文之网亦落入下乘,况且现在网中机制不全,任何人凝神之后,都有所得,时间长了,说不定要助涨不劳而获之心,不利于人道发展,当先收拢,整顿梳理。”

这样想着,邱言站起身来,浑身一震,那阴灵与元婴整理人文之网时的心得蔓延出来,与身上蕴养的一点气运结合,化作淡淡氤氲,在屋中扩散开来。

“诸位,这是之前答应你们的擒贼报酬。”对不远处的人参宝宝等物说了一句,邱言回头一看,在窗外看到了一道飘忽身影,正是借地脉与城池意志,从城外田间回来的席慕远之魂。

而今,已是晚上。

“屋中气息似有不同。”席慕远感受一番,问道。

邱言点点头道:“席兄不妨感悟一番,参悟片刻,明日你我就该去看那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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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一章与监生机缘

“见监生?”席慕远先是一愣,跟着点了点头,“也是时候去见他们了,日日劳作,便是再有耐心的监生,这两天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若是继续下去,绝对会出问题,就连那在旁监督的直讲,也是颇有微词。”

邱言笑着道:“这是自然,劳作耕田本非监生之本,而国子监的诸位博士、直讲,其职更非监督监生种田,之前能够忍受,是因皇上下了口谕,再加上我与祭酒有过言辞,随后皇上昏厥,朝政隐现乱象,祭酒担心监生为人利用,才顺水推舟,没有将他们召回,不然的话,他这样的大儒,要是强硬唤回监生,就算是天家也不能加罪。”

席慕远之魂则道:“那邱兄现在准备怎么办?我知你的心意,是想借国子监的风向一用,可如今看来,已让不少监生恶了你,人心变化之下,就有流言蜚语,又如何能得风向?”

“席兄忧虑的是,不过……”邱言笑着点头,随后抬手轻挥,虚空中就有点无形涟漪扩散开来,与席慕远的灵魂连接在一起,就有信息传递。

随后,席慕远心神一震,感知铺展开来,似穿过一层屏障,到了一片遍布经义典籍的江河之中!

“这是……”心头一惊,席慕远先是担忧,随后在求知的本能驱使下,忍不住进一步探查感知中的种种经义信息,跟着又想起一事,意识到了来由,便问,“这般情景,莫非便是邱兄提过的,以自身知行之道为根基,延伸出来的人文之网?”

“正是此网。”邱言点了点头,“文网初成,还有诸多遗漏之处。比如凝神之下,立刻就能遨游其间,心念闪过,但凡网中应有之经义,便会浮现心头,还待打磨,但已足以能让席兄体验一番。”

“哦?”听得这些,席慕远忍不住就依言而行,果如邱言所述,“这文网着实精妙。对于求学之人乃是好事,从此求学寻书,再也不会有多少艰辛,不过,却难免助涨不劳而获之风。”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逐渐打开,看到了些隐藏着的信息。

“这人文之网中流动着的文思经义,心得注释,都有邱兄知行之道的痕迹。看来所记述的内容,都是邱兄平日累积所成,以邱兄记忆为本源,除了让席某感慨邱兄博学之外。也颇为担心此网流行世间之后,人道所思,趋于一同,思绪渐渐固于一道。”

“看来席兄对邱某所学。还是心有疑虑啊。”邱言摇摇头,见席慕远要说话,就摆摆手道。“这也正常,所谓学说传道,本就是启迪之言,领着门人徒弟入门,开拓他们的眼界,交给他们思索、探究和精研的方法,接下来的路,就该他们自己走了,走成什么样,也都是人道发展变化的过程。”

席慕远听着这些,平静下来,又道:“你我二人看法不同,席某随师为学,内里终究是九渊之法,但知行之道的精髓颇为奇妙,似乎可以运用到任何一种学说里面,这段时间随邱兄一同,亦获益匪浅。”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不过,求学之途,能得知自是好的,可如果动动念头,就可将万事收入心中,时间久了,难免会被信息迷惑,滋生心头狂念,不复勤勉,最终或成夸夸其谈之人,邱兄这知行之道的行,也就难以完成了,难怪说此网还有缺陷。”

接着,他又道:“况且,我从前听邱兄你的意思,并非单纯是要用自家学说充实此网,而是有心要以知行之道为本,贯穿人道,不知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

邱言闻言,沉吟片刻,回道:“正像席兄所说的那样,念动即可成事,短期来看乃是好事,可长此以往,难免生出祸根。此网成型,还是借了一点超凡之能,因蕴含人道奋进之能,因此出现在京城,依旧不被排斥,可世事多变,随着发展,一些本来有益的事物,最终反而可能背离人道,为万民之念所不容,就有灭绝之时,此网若想长久,就须得符合人道常理。”

“何为人道常理?”席慕远忍不住就问道。

邱言却笑了起来:“这人道常理,就在言行举止、接人待物之中,说起来简单,可历史长河中无数先贤都在探究此事,邱某又岂能回答,只是如今也有点心得,正好碰上那田中监生,正好一试。”

“哦?”席慕远一愣,“不知邱兄想要一试的,是何等道理?”

“说来其实简单,就是那付出才得回报之法。”邱言如此回应。

翌日。

天刚蒙蒙亮,诸国子监的监生就条件反射般的从床上起身,接着一脸木然的收拾妥当,简单吃了几口饭菜,便各自离了寄宿的农家,扛着农具匆匆出门,往那田地而去。

到了田间,地头已经站了不少身影,正是被请来看守的侍卫,诸多监生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他们中本还有人不服气,有心和侍卫一比,刻意起早,但无论来的多早,都会发现侍卫兵卒们会提前一步,几次之后,自己反倒精力不济,越发疲困,只得放弃。

又过几日,几天农活干下来,这样的心思也就淡了,每天起早贪黑,疲惫不堪,中途虽有两次回城修养,但终究缓不过劲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值得一提的是,当皇帝昏厥的消息传来,又有邱言夜宿宫中的传闻,监生们本以为有机会回去,然后上书朝廷,指贬邱言,未料国子监祭酒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依旧让他们回返田中。

不少监生还以为,仗着祭酒势头,可以终结邱言“暴行”,毕竟这祭酒之位,多为德高望重、才学兼备者任之,只要祭酒有心不从,就算皇命,一样毫无办法。

只是,那位祭酒前些时候,对监生下田的事情还颇有微词,可等宫中传出消息,却变了主意,反而催促众监生往城外田中去。

如此一来,监生难免失落。

要知道,往日只要朝政上有着一点变化,国子监的监生们就会本着敢为天下先的念头,分析来去,阐述看法,可在不仅无法参与,反要在泥地中劳作,反差之下,难免沮丧,那心里的念头慢慢低落下去。

连陈非凡这样的人,平日最为积极投身于各种政|治风向,就算不起多大作用,也要让自己的名号传入朝中,让一些有分量的官员得知,为日后步入官场做好准备。

可在经过多日劳作,看不到回城的希望,连皇帝昏厥这么大的事情,都从始至终没能搀和进去,便是他也显沮丧。

不过,在这种低沉、失落的气氛中,酝酿出来的并非是明悟,而是淡淡的怨恨,尽管知道邱言的身份地位,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可对于邱言的愤恨,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在不少监生的心中,若有机会,立刻就会生根发芽。

“这个局面,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你让他们劳作,从耕种和灌溉中寻求道理,但恐怕没有多少人会存着这般心思,多半都将念头化作一缕恨意,寄托在你的身上了。”离着老远,席慕远之魂就这般说着。

他与邱言今天也是一大早就出门,城门刚开就出城,直奔监生们劳作之处而来。

“他们或许没有用心去探查,可这番经历不会因此消失,还是存在他们的心底,等到合适的机会,就会有所变化,能让他们今后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多一条思路,不复空中楼阁。”邱言这般回应,随后又道,“不过,也不能我辛苦一番,布下此局,反倒招人嫉恨,所以还要予他们些便利才是。”

“嗯?”听着邱言的话,席慕远心头一动,而不远处,正在田中劳作的众监生,也已经注意到了邱言的身影,纷纷停下动作。

在不少监生的心里,都设想过再见邱言时的情景,甚至有人打算当面喝问,让他说明愚弄自己等人,又违例入宫的缘由。

可真正见到了邱言时,种种念想一顿,又被邱言这个名字代表的地位、声望所摄,无人真正站出。

邱言目光一扫,对监生心思洞若观火,却不去提,也不招呼自己的弟子——邱言的两名弟子,在这些日子中同样随着监生们劳作,没有一声怨言。

他的目光掠过众人后,先和直讲交接,又去致谢领头护卫,待做完这些,才招呼散在田中各处的监生们聚集起来。

实际上,在邱言来到之后,监生们宛如死水的心思就起了涟漪,农活亦做不下去了,这时听到召唤,终于都松了口气,觉得总算能脱离苦海了。

只是邱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陷入疑惑——

“几日辛劳,各位可有感悟?不过,想来这种时候,身子疲乏,未必能有多少心得,那不妨就先回去修养一日,仔细回忆这些天的经历,心怀感念,后天才能有较大收获,不枉费了你们在这里的一番辛劳,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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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二章轻狂不知惜,反作他人棋【第一更】

“陈兄,你说那邱学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能给咱们什么好处,哎呦……”

典雅的茶楼上,路含一边说话,一边将桌上的杯子端起,随后痛呼一声,将杯子打落,滚烫的茶水瞬间倾泻而出。

哗啦!

茶杯碎裂,热水四散,若非桌边几人躲得及时,个个都要被茶水溅到,但即便如此,那始作俑者路含,还是被湿了半条裤子,面露苦色。

“晦气!真是晦气!这好端端的去做什么农活,闹得我这就快成废人了!”路含低声抱怨着,目光一转,看了眼端茶的右手,那掌心虎口处赫然有道血口子,已有结疤迹象,可因为刚才的动作,又开裂了一些。

这道伤口,是路含在田中耕作时,拿犁头干活不小心崩开的,他出身富庶,长这么大,何时做过这等农活?用力之下,却不得要领,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自己,当时为此大呼小叫,想要找人照看,却被看守的兵卒嘲笑,说他一点小伤就这般模样,当初还敢扬言寻死,着实可笑。

此事,一直被他记恨,好不容易从城外回来,歇息后被陈非凡派人招来茶楼商谈,却不小心牵扯旧伤,那疼痛一起,立刻就将多日来积蓄的情绪引爆,想要宣泄了出来。

正好这时,茶馆小厮过来,要收拾打碎的杯子,顺便给几位监生赔礼——这茶楼本来就离国子监不远,楼中小厮自是有着眼色的,一来到跟前,绝口不提赔偿,只是赔罪。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没看到公子我受伤了么,还端上这么烫的茶水!”

路含憋着几天的火气,一下就宣泄而出,发泄在小厮身上。那小厮却只是陪着笑脸。

路含身边坐着陈非凡等人,这时冷眼旁观,对路含的感受,他们本就感同身受,又怎么会去触霉头?

不过,这般动静,引得其他人注意,没过多久,茶楼的掌柜亲自过来,见是陈非凡等人。便连忙赔罪,数落了小厮一顿,又让人奉上水果、小菜,免去资财。

“好了,郑掌柜客气了,这次的事情我们也有不对,就揭过吧。”陈非凡这时开口,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颇有些举重若轻的味道。

那掌柜心中一动。刻意做出松了口气的模样,连连告罪,最后带着那小厮退去。

待得两人下楼,陈非凡看着余怒未消的路含。笑道:“路兄,不必动怒了,你看看,你这一怒。茶楼上下都要鸡飞狗跳,可见威势,这也是我等的威严所致。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必和一小厮过不去?”

“陈兄,你是知道的,我是气不过那人。”路含摇摇头,这般说着。

“这个我懂,”陈非凡往后一仰,靠着椅背,“但就像酒楼的掌柜、小厮畏惧咱们一样,咱们一样要顾忌那位学士的名声和地位,再说了,他身为国子监博士,从头到尾都说是为咱们好,是要让咱们从劳作中发现道理,又有什么好说的?”

他说话间,自有一番威严,让人觉得气势不凡,乃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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