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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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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饶部洲,神灵身通体一震,浑身神光暴涨,竟是掀起一道漩涡,将周遭残留的民愿彻底激发,尽数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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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字成句,句成章,章叠为书

超凡层次的变化且不多说,但这些变动,都是因言动因果而成,为蓄势待发,若之后不见下文,终究还是要平息的。

邱言对华舍问了两句,后者被这一问,反而更加紧张,略显蜡黄的脸顿时涨的通红,只看得胡业、张顺等连连皱眉。

胡业自是觉得这小厮耽误时间,而张顺却认为华舍在邱言面前失了仪。

关键时刻,孟威上前两步,轻轻在华舍背后点了点,让后者从紧张中恢复,这才回道:“先生英明,在下正是在那刻书馆中帮工,于雕版一道略有所知,才会提及。”

“雕版之术,邱某也略有所知,”邱言点了点头,“听闻很是便利,无须逐字逐句的抄录,能省不少时间,这些时间能用来读书为学。”他这番话,等于是先定调。

如此一来,其他人就不好再以浅薄之法去反驳华舍了。

华舍登时觉得腰杆挺直了许多,他也听到了四周之人的低语,心中慌乱,难免进退失措,患得患失间,哪里还敢多言?

现在,邱言说雕版有助节省时间,颇得其心,这点也与华舍认识相同。

“先生果是见识广博,”华舍拱手为礼,“好叫先生得知,雕版之法除省时省力外,短短时间内,就能成书上百,还有诸多好处,印制时所用松烟墨一点如漆,可存千多年不朽,而雕版之模,若由书法大家所写,印于纸上遍行天下,则人人都可得此等佳作……”

“胡说!”

终究还是有人将之打断,正是先前提到的、每日都要端正练字的那人,就看他面色铁青,斥责道:“印字刊行,荒之大谬!书法大家的字藏有神韵。乃书写时沉心凝气、灌注心念而成,只此一份,别无分号,就算拓印下来,也失之精髓,你这小儿却敢口出狂言,言称遍行天下?”

这一数落,又把华舍给吓了一跳,说出来的话登时中断,那虚空中的惊天骇浪。因此迟滞。

邱言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此番传学,固然要表现出平易近人的模样,可也不能事事迁就,若无规矩,也须有所表态。

不过,不等邱言发话,就有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郑老五,你这话说的重了点。华舍的意思,不是污书法大家的名头,你说印刷之书中没有神韵,这是自然。可有神韵的书作,是什么人能写出来的?又有几人能求得?不说旁的,你郑老五不是嗜字如命么?家中可有神韵书作?怕是没有吧,连你都没……”

说话的人。赫然是孟府孟挺,此人虽是家丁,可为人豪爽。在代州城一带颇有名声,旁人知其喜字,在书法造诣上颇有建树,见他发话,都留起神来。

被称为郑老五的书生,则被问的面皮涨红,受了激,立刻反驳道:“怎的没有?我家祖上,曾随右军观鹅,获赠一把写有其字的扇子,我每日练字时,都……”

说到这里,他的话戛然而止,意识到失言了,可惜为时已晚。

“好你个郑老五!竟藏有右军之字!真是瞒得我好苦!”

“我说怎么每次你练字时,都鬼鬼祟祟的,还说什么闲人勿近,以免扰了心神,原来都是托词,是不想让咱们见到右军之字!”

“就是,有这等墨宝,居然自己藏起来,太过小气了!”

……

这一下,人群立刻炸开了锅,也顾不得华舍了,都去数落郑老五的不是,令此人臊的面皮越发红胀,呐呐争辩:“不是我小气,而是祖上有训,这等珍贵之物,后世子弟不可轻易示人……”

“这就是了,郑家书香门第,几辈子传承下来,也才有这么一个扇子,普通人家哪里能够得见?”这时,孟威却是按住心中羡慕,继续道,“印刷之书拓印出来,就算只得其形也是好的,总好过佳作被人束之高阁,旁人难见。”

这时候他再说此话,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周遭之人刚刚经历了一番,深有感触,再看华舍,心情就有些不一样了。

谁人都想收藏书法大家的佳作,可僧多粥少,得了宝贝的还秘不示人,如果能得到印刷之书,多少算是种慰藉,哪怕没有神韵,也好过寻常书作。

紧跟着,孟挺又补充了一句道:“我这话对不对,不妨问问先生,先生书画双绝,一样是笔下有神韵的。”

此言一出,其他人才忽的回过神来,联想到邱言往日名声,眼神热切许多。

右军已经作古,其字价值千金,可有钱也难买来,可邱言就在身前,哪怕书法造诣的名声不如几百年前的古人,可字有神韵,就是书法大家,能得一幅墨宝,也是了不得的,只是没人好开这个口。

还是邱言接过话头道:“若人人都写一幅,邱某自问没有那个精力和时间,可两日与诸位讲学,终究结了情谊,自会有所表示。”这话一说,众皆开颜,没有人觉得邱言是在推辞。

这写字的时候,要融入心力,耗费心神,人人都写,肯定是要劳累过度的,再者说了,这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不可能给这个一幅,而不给那个,所以邱言的处置之法,确实颇为公道。

跟着,又听他道:“至于印刷不得神韵的事,孟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实不相瞒,邱某当初练字时,也要时常拿前人字帖、揣摩笔触,即便没有神韵,只得其形也是好的。”

有了这句话,华舍再无顾忌,旁人经历这些,也没心思再去挑错了,只等着邱言会留下什么字作。

只是,经过前面的事,华舍却是不敢继续再说雕版的好来了,只是将自己想的事情说了出来:“这雕版也有弊端,虽说便于保存,但耗费不小,往往一书,就要成百上千版,纵有正反两面的刻版,也是杯水车薪罢了”

“都是纸张加上墨迹,为何要卖的那么贵,还不是你们刻书馆贪财成性!”人群中却有一人出言,这人也是一身干净,不似寒门衣有补丁,也不如世家衣着华贵,应该只是小康之家。

这样的人物,方有余资去买雕版书籍,只是每次买来,也好似在心头剜肉,价格着实不菲。

不等华舍辩解,邱言就开口道:“书虽只是纸与墨,但既然雕版难制,又用不了几次,其中的本钱,当然也要算进去,估计是因此才使得价格昂贵。”

“正是如此,”华舍也不意外,在他心中,邱言已是无所不知的形象了,“一书就要几十、几百乃至几千版,而且一次用过,再版很少,可这些雕版要请人写好字模,再令工人刻制,那雕版所用木头,要花钱买来,抄录、刻制的帮工,也要工钱,若不把这些个本钱算上去,卖出去就要折本,刻书馆如何开的下去?所以雕版之书售价颇高。”

这个时代的人,也知道本钱和劳动成本的问题,刻书馆其实是个手工作坊,帮工也是要钱的,若家传手艺还好,可随着官府的成文法颁布,行业越发正规,更有版权所属,涉及颇多,一般的家庭作坊已经很难经营了,这才有了孟府这般组织起来,招收帮工。

听了这些话,在场众多外行书生,对雕版这个行业,才算有了点认识,也发现里面的一点端倪。

华舍这时没了阻碍,思路越发顺畅,就将想法一一道出:“在下心想,这书册传承,事关圣人教化,虽比不得手抄来的珍贵,却可几日成书几百,如果能尽数发散,于国有利,于学有助,但因为本钱太重,价格太高,反而成了阻碍,难以发挥效用。”

说到这,他抬头看了邱言一眼,咬咬牙,把心底的话说出:“所以,能否将价钱降低,就关系到人道发展。”

小小一个价格,联系到人道,在旁人看来,未免有些口出狂言了,但有邱言在,还轮不到他们插话。

邱言沉吟片刻,反问道:“依你所说,价钱之所以高,是因为一书对应几百雕版,用过之后,更难再启,多数束之高阁,等换一本书刊印,又要重新作版,如此反复,一书的价格不光是纸页与墨迹,还要加上千百木版,岂能不贵?”

“正是如此,”华舍摸了摸头,“在下谨记先生由行而知的法门,才想到这些,但知道了症结,却不知该如何解决,若能令木版本钱降低,又或有法使得一人同时刻印多版,或许就能减少本钱和工钱。”

“这都是治标,不是治本。”邱言摇了摇头,“我且问你,雕版印刷,所印为何?”

“所印为何?自然是书了。”这话不仅问的华舍疑惑,旁人亦有些摸不着头绪,觉得是明知故问。

邱言还是摇头,又问:“何以成书?”

“怎么成书,是书页、订线再加上……”华舍回答之初还有些不明,但说到后来,却是略有所觉——

“再加上字!”

邱言点点头道:“这就是了,字成句,句成章,章叠为书!何不在字上做些文章?”

此言一出,人道潮流隐隐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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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四章字若有灵皆可活

“构成书籍的,确实是一个个章节和句子,以及组成句子的一枚枚字。”有了邱言的点播和提醒,华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而雕版上刻出来的,其实也是一枚枚字,只是这字又如何能离了雕版?”

邱言笑道:“字确实离不得依凭,但未必就是雕版,这就好像你我读书识字时,离不开文章一样,但我问你,你幼时读书,可是每读一本,便要重新识一遍字?”

华舍摇摇头道:“这怎么会,都是将字都认全了,才去读书背诵的,若每本书的字都不同,这该学到什么时候?”

邱言笑道:“这便是了,读书无须反复识字,怎的印刷反要独版?”此言一出,他的身子骤然一紧,筋骨皮膜瞬间紧绷,却是被一股浩然大势所压,再难言语!

这股力量,不是源自哪个人、哪个法宝,而是源自一个部洲千万年来的死后一点念,又岂是血肉身的修为能够抵御的?

别说血肉身,便是神灵身在此,也要避其锋芒。

只是心念劲通,邱言表面如常,旁人并不知晓。

而邱言所说的识字例子,也让华舍心中明了,但还是疑惑。

“没有雕版,如何承载文字,这字又不能单独拿出……咦?”说到这,他心中一动,“也对,若是能一字一版,岂非省去许多功夫?毕竟天下文字虽多,可万变成文,终究还是这些字,如果能独自而成,排列组合之下,不就胜过千万雕版?”

轰隆!

天上,又是一声雷霆!

这旱雷来得突然,将满院的书生都给惊了一下,他们抬头一看。入目的却是晴空万里。

“怎么回事?昨夜就有类似的事……”

正当有人念叨的时候,华舍却感到思路如涌泉般喷涌,结合从前帮工时的经历,想到读过和背过的文章,种种念头一下分明起来。

“字字若独,不光省去雕版,亦能节省抄写、雕刻的次数,不会出现印完一书就闲置起来的情况,因为单字雕版,可以重新排列。”

他越是想越是兴奋。但也有疑惑和顾虑在心中泛起。

其实,类似想法,也有不少人有过,只是都困于现实条件,难以真正形成,华舍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帮工,经过最初的兴奋后,立刻就想到了不少的现实问题。

想着想着,他看向邱言。求助似的问道:“单字一版,将那字排列复用,只是这木版材质却不易分成单个,一来字距难以保持。二来更不易雕刻,木纹疏密不均,整版尚且无妨,若是一个字的大小。就太过突出,若有高低不平的小版,又如何集在一起?这压印的时候。也不好约束,要是受力不均,成书也要轻重不衡,不光不整,读起来也多有障碍。”

这话一说,因果牵动,气运消长下,镇压邱言的恐怖之力,因此而有豁口,这股力量,本是阻止他超越常规的去干涉人道运行,但眼下问话的华舍,也是人道一环,他的问题虽是受到邱言启发,却也源自自身的经历和记忆,可谓水到渠成,话一问出,立时令人道产生变化,抑制邱言的恐怖力量渐渐失去依凭,缓缓退去。

重新恢复的邱言,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只是道:“既然想到了以独字为体,又何必再将心思局限在版上?”

听到这话,华舍突然意识到,邱言心里怕是已经有了想法,却没有什么异样心思,只是想尽快将疑问解决,就躬身求问:“还请先生明言。”

而他之前问的诸多问题,已经算是把事情挑明白、讲清楚了,所缺的不过是组合在一起。

“不妨试试烧铸之法。”邱言回了一句,转头对立于前方的邱安道,“取纸笔过来。”

邱安点头应下,未过多久,取来笔墨纸砚,置于桌上。

众人见状,隐隐猜到了邱言的心思,都露出好奇之意。

“既然应了诸位,不妨就借此事书就,也不是赠人,只将心中所知写下。”说了这么一句,邱言身子一转,就此落座,拿笔沾墨,气态沉凝。

呼~

平息起风,其意轻盈。

整个院子的气氛登时不同,那郑老五、孟挺二人精神一震,他们都是喜好笔墨的人,当然知道下笔之前的酝酿。

张顺、胡业等人也是心神震动,他们离台阶最近,对邱言拿笔后的变化最有感触,只觉得微凉的空气中多了股热气。

气血之气!

至于华舍,听了邱言的话后,心中一震,念头翻滚,他一路逃难过来,沿途也碰上不少会烧制手艺的人,因天生好学,便有打探。

这些手艺,对很多人来说乃不传之秘,可天灾连年,不知哪一会就死了,又有那绝后之人,不愿手艺失传,碰上了华舍这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便半推半就的说了出来。

华舍能记就记,被邱言这么一提,脑海中的念头顷刻间贯通,口中喃喃有词,居然一时沉浸心神、难以自拔了,等到空气中的热息渐多,才猛然回神,循着看去,入目的正是邱言舒展手臂的一幕。

“枷锁总算是去了!”就听邱言说了一句,却是经过了他终于将人道的变化重新纳入了正轨,压在身上的抑制力已然退去,舒展筋骨。

有了华舍的一席话,这印刷术的变化已然诞生,不再模糊,至此邱言心中的话语,就算不得超常了,能正式拿出来了。

跟着,他将毛笔一按,笔走龙蛇,字字骨血饱满,比之从前多了股挥洒肆意之感,规矩之中,多了血腥,一笔一划似两军交战,刀光剑影,在混乱中还有秩序,跟着就有澎湃气血从宣纸上呼啸而出!

这般一变,在场众儒生都是称奇,顾不得礼仪,要上前一观大家书文,只是靠近之后,目光落在纸上,入目的却是这么一行字——

“用胶泥刻字,薄如钱唇,每字为一印,火烧令坚……”

没有想象中的文采斐然,只是平时的话语,说的似乎还是工匠之法,一下子就让不少人的心气略有衰退。

但也有人顺势看了下去——

“……先设一铁板,其上以松脂、蜡和纸灰之类冒之。欲印,则以一铁范置铁板上,乃密布字印,满铁范为一板,持就火炀之,药稍熔,则以一平板按其面,则字平如砥。”

“这写的是什么?”

若说读书为学、引经据典,在场的书生都很擅长,可烧铸与印刷一道,他们知道的本就不多,最多只晓大概,如何能看得明白邱言在写的什么?

便是邱言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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