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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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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高靖后面的,同样是剑南道的举人,都是今科得的功名。
这会试需要举子身份,但并不一定要今科中举,也有其他年限的举人过来,无形中就分成了一个个的小团体,也就是俗称的同年。
如高靖他们,一来到地方,就相互靠近,见了这次的解元,立刻便围了上来。
说了几句,邱言就从高靖身上捕捉到了士林气息,知道对方也在杏坛论道中魂入士林,当有收获,不过,据邱言所知,高靖并未拜入剑南道最为著名的泉佑书院,而是拜入了关中的一家书院,具体是哪一家,邱言并不了解。
叙旧片刻,边上又有人叫出两人名字,循声看去,入目的却是名温润书生,也是熟人。
“顾兄,好久不见了。”二人过去招呼。
这来人赫然是剑南道乡试的第三名,顾言之。
此人与邱言在武信城中结识,只是当时邱言默默无闻,而顾言之却和方子延、沼人王子等,并称城中的风云人物。
世事境迁,如今再见,邱言的名声却已渐渐叫开,虽碍于路程,还没从东都彻底传来,但余波已在城中兴起,高靖、顾言之等人也都有所耳闻。
当真是今非昔比。
“好久不见。”顾言之走过来,对邱言笑道。
邱言并未从顾言之的身上寻得士林气息,说明其人并未入过士林,如此看来,并非每个才子,都有这等际遇的。
几息之后,顾言之想起一事:“对了,方子延方兄,这次没有过来赶考,而是在家中读书,这些日子以来,其人性子大变,这次我进京赶开,他还托我给邱兄带来句话,说是等日后,要和你堂堂正正的比试一番。”
“堂堂正正的比试?”邱言泛起笑意,“自是随时恭候。”
这话中隐藏着一段故事,旁人也都听得出来,却没人真的询问。
一时间,剑南道的前三甲齐聚一处,但在外人看来,聚集在这里的几人,和其他地方并无区别,都只是诸多考生中的几个。
此事,整个贡院前,类似的景象正在不断上演。
同一时间,更多的书生正从城中各处朝这里聚集。
“总算及时赶到了,不知邱先生是否也已到了。”人群边缘,个头不低、身子瘦削的书生杨忠,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感叹了一句,随后摇了摇头,“先生定已在里面了,再过一会,会试就要开始了,我已经算是晚的了。”
这杨忠,正是不久前,邱言在林中妖窟见到的那名瘦削书生。
不过,他的念头刚刚落下,身后就走来两人,一高一矮,都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当是富庶人家出身,其中一人正笑道:“狄艾,这次科举你我定当分出胜负。”
另外一人则是一脸无奈:“乔青,难道你觉得自己能赢?”
二人说着,从仆从手中拿过考篮,自杨忠身边走过,将身份文书递给了前方负责引路的兵卒。
“这两人是谁?好大的口气,好像一定能金榜题名似的,未免太过托大,不将旁人放在眼里。”杨忠正在想着,旁边传来一阵咳嗽声,就见一名面容英俊、发丝卷曲的高大男子走了过来。
他虽然高大,但面色苍白,不时咳嗽,也从杨忠身边走了过去,带来一股异样气息。
看着其人背影,杨忠摇摇头,不再多想,一样迈步前行,在兵卒的带领下,朝自己所在区域走去。
走着走着,看着沿途的一名名考生,杨忠的心里也不免生出一丝紧张之情。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嘈杂之声,诸多议论传来,引得杨忠好奇的看了过去,入目的却是道熟悉身影,正是邱言。
在邱言前面,还站着名风流倜傥的青年,正笑着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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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风云之前人心暗
“邱言,你我便在考场上见个真章吧。”
文枝桢看着邱言,淡淡一笑;露出成竹在胸的模样,他刚才一路走来,从江南道考生所属的区域,横跨到剑南道举子的聚集之处,沿途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
如今,这一句话说出来,几十道目光同时落在两人身上,最后又聚集在邱言脸上,对这些人来说,文枝桢已经是很熟悉的人了,但邱言的面容稍显陌生,免不了要议论、询问一番。
自从那日在文会上出了风头之后,文枝桢就时常被城中的才子骚客、达官显贵,邀请参与诗会、文集,在其中赋诗作文,一时间,居然使得文枝桢在兴京文坛风生水起,很是有了一番气象。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人在背后出力相助,否则也不可能有这般局面。
“那人就是邱言?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三头六臂嘛,居然被吹成了那个样子。”
在距离贡院有段距离的一间茶肆里,徐苒、庞倩茹、宋倩、姬筝四女一副女扮男装的打扮,围成一桌,远远地打量着人群。
他们所在的这间茶肆,似乎是给送考之人准备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文枝桢和邱言的身影。
只不过,面对一眼就能看出是女扮男装的四名女子,却没有其他人敢靠近过来,原因就是护持在两边的两名护卫。
这两人身材不见得高达,穿着短打,直挺挺的立着,看上去与寻常长随并无区别,但只要有人将目光落到两人身上,就能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震颤,仿佛看到的不是人,而是某种凶猛的野兽!
趋利避害的本能。会让其他送考之人远远的避开。
但四女如无所觉,听到徐苒的低语,其他三女都是微微一笑,并未回应,她们当然知道,徐苒对文枝桢可谓情根深种,这些日子以来,为助文枝桢在兴京立足,更是鼓动不少人手,去替文枝桢张罗。不然短短时间,文枝桢如何能受到那么多的邀请?连一些名门望族,都释放了一定的善意。
这名声的养成,其实就是蓄势、养望,在邱言潜心研读的半个月里,文枝桢已经在兴京城养出了一定的人望,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今日会试之期,他挑在万众瞩目之时。来到邱言跟前,短短一句话,立时激起千层浪来。
传来传去,众人对邱言之名也都知晓了。
其实。随着文枝桢在兴京名声渐响,那日文会上的事也随之流传,有人讥讽,有人不平。但无论如何,文枝桢都是展露出了真材实料的,算是有名有实。而邱言不见人影,偏偏又有名声流传,如何能让他人心服?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都是读书人,除非真被压的难以喘息,不然有几个会认为自己不如他人?
“此人就是邱言?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无特异之处。”
“话不能这么说,那日张老相国就很是注意此人,我回去之后遍访亲友,终于得到了一点消息,这才知道此人的背景非同一般?”
“嗯?他还有背景?”
这一议论开,很多人便把对会试的紧张情绪,给舒缓过来。
“可不是么,听说邱言在剑南道的时候,曾师从马老相国!”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马老相国前两年,正是去了南疆。”
立刻就有人怪声怪气的道:“好嘛,我说呢,文枝桢才高八斗,才有如今这点名声,这个邱言不见任何建树,却隐隐能与之同名,原来是宰执门生,当真是失敬失敬。”
“我等苦读几年、十几年,乃至几十年,到底还是比不上名师高徒,”又有人愤愤不平,“难怪连张老相国,都对此人青睐有加!这邱言算起来,也是他的子侄辈吧。”
说这些话的人,离邱言等人不远,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
文枝桢淡然一笑,转身面对众人,想要说几句安抚性的话语,体现自己的大度和气量,而边上的周贯则是义愤填膺,只觉得人言可畏,就要张口替邱言分辨。
反倒是当事人邱言,眯起眼睛,盯着文枝桢的后背,默然不语。
不过,不等两人开口,就有一声冷笑从边上传来,伴随着的,还有一个词——
“愚蠢!”
这两个字来的突兀,吐字清晰,甫一说出,就令周围人下意识的停住话语,随后循声看去,入目的却是张满含嘲讽之意的面庞。
冯召!
看到那张面孔,邱言立刻认出了其人身份。
此人名为冯召,与罗家云等人同住一家客栈,但并不合群,邱言第一次前往藏书客栈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一面,当时对方就是在一片叫好声中,给文枝桢泼了一盆冷水,给人一种愤世嫉俗的感觉。
没想到,对方会在此时出声。
“马阳、张链这都是旧党,主持变法的王甫却是新党,邱言若真是马阳的弟子,那这次科举,他可比我等寻常举子要面对更大的风险。”
冯召冷笑着,看着众人,眼中充满了讽刺、嘲笑:“试问,若是你等监考,会取这样的人为士么?”
这话一说,众人尽皆色变。
大家平日里私下谈及新旧两党,自是无妨,此时身处贡院之外,几步之外,就是朝廷的兵卒,那院内更有相国坐镇,还是新旧两党的当事人之一,在这样的局面下,谁敢妄以朝政?
更何况,这冯召更将马阳等人的姓名,不加修饰的说了出来,没有一点恭敬,也是令众人听得心惊胆战。
另一方面,冯召所说的话语,却是最为符合现实,使得周围的议论戛然而止。
“冯兄,你……”罗家云看着冯召,一脸意外,在他的印象中,冯召从来对人都是不假言辞的,何时替别人说过话?怎么现在却替邱言鸣了不平?
注意到一道道目光,冯召冷笑一声,环视四周,最终目光落到邱言脸上,摇头道:“你们不要误会,我没打算趋炎附势,只是看不惯有些人的心思,我说的这些话,在场有几个人看不明白?若真是看不明白,那就是读书读傻了,又怎么可能考得上举人,有心思来参加会试?”
秀才考举人,其实并不容易,除了要考自身学识之物,还要会揣摩人心,那些读书读到痴傻的书呆子肯定是有的,但若不通人情世故,很难在科举这条路上走太远。
“看透了,却还是说出刚才那些话,这用心就值得商榷了,莫非是想为落榜之后,找些借口?留些后手?”冯召依旧冷笑,但周围却已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文枝桢才开口道:“这位兄台言之有理,诸位的心意文某心领了,不过我相信,邱兄不是那样的人,朝廷也不会允许那等事情发生。”他的声音有些微干涩,但脸上笑容依旧。
这话一说,众人算是有了个台阶下,先前议论邱言的行为,不再是出于私心、恶意,而是关心和爱护文枝桢的名声。
正好这时,不远处的兵卒见众人聚集,也过来驱散人群。
另一边,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然后就有人过来点名。
场面顿时一静,只剩爆竹之声。
众生知道,这是会试要正式开始了,被点过名字之后,就有人组织着排队,朝贡院的大门走去,一个一个,接受搜检。
搜检说来也简单,除了防止夹带,还要杜绝冒名顶替,要照文书、档案,比对考生的特征、年龄。
其实,在来到城中备案之后,同省的考生还要有个联名作保的环节,这就是责任连带了,是为旁人背书,邱言、罗家云和周贯三人,便是彼此作保。
轮到邱言上去的时候,那负责搜检的差役,在对照了文书,明白身份之后,眼底闪过一点寒光,接着一把抓向邱言,手腕上青筋一跳,猛地抓在胳膊上,手指一弯,像一根铁箍一样,隔着衣服将邱言的手臂卡住,暗劲吞吐!
在场的考生,都是举人身份,有头有脸,当然不能再散开头发、剥掉衣衫去搜查,但隔着衣服,被人从上摸在身上,一样不好受,而且在这里面,其实也有下暗手的机会,甚至一举影响考生心境,令其考场失常。
“这个人就是邱言!是田大人特地吩咐,要留神注意的。”差役表面神色不动,心里却是念头急转,“邱书生啊邱书生,我和你无冤无仇,怪只能怪你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这样想着,他的那只手,不断吞吐暗劲,就要在邱言身上游动,没想到念头传递过去,手却是纹丝不动,仿佛和意念脱节了一样!竟是黏在了邱言的手臂上。
“嗯?”差役一愣,不等他回过神来,邱言便开口道:“你这劲力,也练到了暗劲,算是小有所成了,只是练功时,应该没有食补,所以看似强健,其实体内满是暗伤,而且只练外,不固内,想必现在每两三天,下肋处都会有阵阵刺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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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一语心忐忑,一拜压魂魄
“你……你在说什么?”
差役先是愣在原地,随后露出诧异之色,最后眼底浮现一抹惊恐。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从来治病,赶早不赶晚,等到了晚期,就只有病危通知书了。”邱言微微眯眼,体内真气一转,将差役的那只手震了出去,更有股绵延之劲顺势涌出,将其人逼退了两步!
“唔!”差役止住步子,惊疑不定的看着邱言,心中却翻江倒海,他虽不懂什么“通知书”,但体内那股流窜的劲力,却令他心惊胆战,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踢到铁板了!
“这邱言竟是个练家子!这功夫精深至极!这些个劲力,在脏腑间流转,只要稍微吞吐,就要让我的脏腑遭受重创,受到暗伤,生死都不由自己!”
想到这,他马上明白,邱言这是在警告自己,豆大的汗珠滚落,差役呆呆的看着邱言,不言不语。
但他这一楞,立刻让邱言身后的考生不满了。
“怎么回事?还搜不搜了?”
“这号军在干嘛,耽误了时辰,这可如何是好?”
“就是,这么多人,这还查的过来么?”
……
这些骚动,将一名巡考官给引了过来,他正要询问,那差役回过神来,先是小心的看了邱言一眼,接着给那官员说了两句,便又回来,也不说搜查了,直接让邱言过去。
邱言整理了一下衣衫,在路过差役身边的时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语道:“我留在你体内的劲力,可以震荡脏腑,自有好处,你先在嘴里含一口水,等一刻钟之后吐掉。便知真假,到时候我还有话要问你。”
话落,不等对方回应,邱言便从容迈步入内。
看着邱言离去时的背影,差役的心里依旧是惊疑不定,感受着在体内流窜的那道劲力,暗自嘀咕,随后口中出现苦涩之感,回想邱言的话,便走到边上。拿起了桌上的一碗水。
等待了半天的考生们这时候又吵闹起来。
差役一眼瞪了过去:“吵什么?吵什么?一个一个过来!”话一说完,他猛地灌了口水,含在口中,接着走了过去。
这差役名为王和,原是名战兵,自幼习练武艺,走的是外家拳的路子,练的是家传功法,不过他们一家传到这一代。早就破败了。
外家拳打熬血**魄,最是伤身,需要有膳食、药材辅助进补,才能维持体魄。可王和的家中拿不出这些,只能生生硬练,最后也算是有了些成就,可却落下了病根。本想在战场上拿些战功,最后辗转之下,却是来到京城。做了一名号军。
邱言之前所说的肋下刺痛,便是病根所在,所以才能将其镇住,如今王和含住了一口水,一边继续搜检,一边暗自思索,等一刻钟之后,他找到角落,一口吐出,凝神看去,登时心头一跳。
就见那口水漆黑如墨,散发出一股腥臭味!
“这是……”王和虽说只是号军差役,但到底在武道上有些见识,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体内的杂质,被排了出来!
“是那邱言的劲力震荡脏腑,帮我将体内杂质排出来了?我刚才对他不敬,他何故还要助我?难道是想从我这里得知什么?”
王和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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