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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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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用出征……若将书生分身看成是‘王’,如今将要出蜀,进而扬名,接着会试,的确可看成是出征……”

“至于大耋之嗟,大耋指末期、衰老、衰落、没落,这样的悲叹,会带来凶兆,却不知道是应在哪里……”

“而六二元吉。虽是好卦,却不会平白形成,需遇黄色才能成型,就是尚欠东风……”

想着想着,他站起身来。

“也罢,这占卜之道虽然玄妙,但主要还是通过收集信息,进行推断,并非不能更改,没有必要过度解读和依赖。无论治学还是修行,都是靠着身心,靠着性命,靠着自己,只要坚定真我,其他都是虚的。”

念头落下,邱言稍微整理了房间,便做下读书。

到了第二天,他收拾行囊。出城祭拜邱家坟头,将考上举人、得了解元的事情说了一遍。

祭拜结束,邱言清楚的感到,身上的亲缘因果再次剥离出去部分。只剩薄薄的一点了,但沾的很紧。

这亲缘因果,在邱言带刘怀回到远宁府时,就已散去大半。令他以此为契机,将三魂半步融合,眼下拜祭邱长。又散去少许,但依旧残留一点。

心念一转,邱言就明白了这点残留的缘由,不由摇了摇头,知道终究免不了这一步。

“看来,短时间内是全不了此因果了。”

叹息一声,邱言回到城中,稍微收拾之后,便北上回归,只是走到半路,却被两人拦了下来。

拦路的,正是昨日经拜访邱宅的胡起和戴国。

“公子……”

他们二人拦住邱言去路后,上前一步,诚恳的说道:“我兄弟二人,愿将事情全部告知公子,还请收留。”

邱言翻身下马,见状只是道:“你二人都是命修有成之人,何必要作他人奴仆?若想龙庭庇护,何不去军镇投军?就算是户籍不在,只要杀敌有功,早晚也能安顿下来。”

胡起听了,苦笑一声道:“不瞒公子,我二人的这身功夫来路不正,用之卖艺尚可,用来为国征伐,就要牵扯不小因果,要激怒仇人!”

“哦?”邱言听到这里,大致明白了两人话中之意。

这两个人的功夫,应是偷学来的,难怪有着炼化三魄的修为,却只敢在街上卖艺,以他们的境界,就算谁都不投靠,自己开家武馆教授徒弟,怎么都比卖艺要安稳。

这命修功法,和一般的武林拳脚不同,想燕永杰那样,受邱言启发从而一步炼魄的还好,但那些有着完整传承体系的功法,修到高深处,能演化神通,都是不传之秘,很少能对凡人随意施展,否则的话,这武林争斗也不会只是拳脚刀剑。

话说回来,胡起二人能偷学到,也算本事,但不敢随意传播,要是暴露,免不了被功法正主追杀捉拿!

胡起注意着邱言的表情,见对方应是想明白了,遂继续道:“这事难以启齿,我等既然命修有成,是修士之流,到了任何城池,滞留的时间长了,便要去阴司递交名帖,不过……”

说到这,他顿了顿,看向邱言:“若入了士子之府,就另当别论,不再是滞留,而是跟随。公子是剑南道解元,中进士是十拿九稳的事,跟着您,我等也好安身,至于这功法的后患,不会牵扯到您,其实我等不愿透露,也是基于这般考虑。”

“原来如此。”邱言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两个人不能暴露行踪,才想到入籍投靠的法子,他们先前不愿告知缘由,等东窗事发的时候,我只要一句被二人蒙骗,就能脱了干系,不过,如今开诚布公,也算是被我所逼,还是要有所表示。”

想了想,邱言又问道:“既然你二人要避开阴司,何不去那荒郊野外?以这一身功夫,自可安心隐居。”

胡起苦笑道:“公子是读书人,没怎么在江湖上行走,咱这大瑞,山川河流,几乎处处神祇,逗留何处,总归要碰上山神土地、河神水伯,除非远去化外。可那等蛮族、夷人的地方,也有其他问题,实不相瞒,我等在定居青昌前,曾先后藏于塞外、五沼,最后还是回来中原。”

“哦?大瑞神道昌盛,一至如斯?”

听了这些,邱言沉吟了一下,转着念头,最后则道:“好,既然你们开诚布公,我也不会再拒人于门外,但丑话说在前头,既要入籍,日后就代表邱家,若是飞扬跋扈,留人话柄,休怪邱言某无情。”

“这个自然。”胡起和戴国面露笑容,如释重负,急忙答应。

邱言点点头,不再多说,重新上马,胡起和戴国则跟在后面。

收下二人,邱言是临时起意,虽然对方开诚布公,但主要原因,是邱言在对方身上捕捉到一点气运,心中微动,察觉到这丝气运,竟和书生分身未来的运势有所关联,这才答应下来。

一路前行,傍晚时分,邱言等三人才回到远宁府,这一进城,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贤弟,你可算是回来了,快速我来,有贵客要见你。”

拦路之人乃是张振,看他的样子,显在城门等了很久。

和前阵子比起来,此时的张振已从落榜的失落中恢复过来,眼下满脸喜色,招呼着邱言,又问了胡起和戴国的来历,随后安排人手,将邱言的行礼送回刘宅,然后就迫不及待的领着邱言朝张府而去。

看着张振急切的模样,邱言不由问道:“到底是何人要见我?”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张振却不愿说,只是反复强调,“这是天大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哦?”听了这话,邱言心中一动,想起了前些日子见过的甄知佐,有了猜测。

只是到了张府之后,见到了那人的模样,邱言却又疑惑起来。

此人年逾四旬,国字脸,留着胡须,身上有股坦荡、中正平和的气息,让人见之,心中不由得就宁静起来。

邱言见到此人的时候,魂儿竟是微微一震,感到有一股无形气势笼罩身上,隐隐压迫。

在邱言打量对方的时候,那人也看着邱言,眼中闪烁着莫名光芒,最后笑着走上来,拱手作礼:“这位应该就是邱言、邱慎之了吧,在下姬正。”

“姬正?姓姬?”

邱言正在想着,那张家老爷张允龄就亲自介绍道:“贤侄,姬先生来自齐鲁,乃杏坛门人!他这次来,是受人所托,特地过来找你的。”

“齐鲁杏坛?至圣先师?”

听到“杏坛:两字,邱言的脑子里本能的蹦出了一个名字,神色也为之而变。

那至圣先师,被人称为万世师表,有古往今来第一圣贤之称,杏坛是他当年讲学的地方,现在也是儒家的一大学派,为有儒者圣地美誉。

历代王朝,定鼎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去祭拜,加封系后人,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邱言心头疑惑越发浓郁。

“齐鲁远在东边,剑南位于西南,距离遥远,又如何会与我产生联系?”

正在他思索之际,那姬正却是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张请柬,递给邱言:“我这次来蜀,是受人之托,给你带来这个。”

邱言顺势接了过来,低头一看,瞳孔顿时一缩。

只见那纸上的几列字,工整、方正,蕴含一股大势,有种行仁正礼的意境!

“这纸上的字竟是写出了神韵!”

惊讶过后,邱言的目光落在纸上,将内容看了一遍。

这封请柬,是邀人参加杏坛论道,时间就是年底。

现在距离年底,只剩三个月的时间,邱言来年开春要参加会试,若前往东边的齐鲁大地,一来一回,不动用修为神通,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向那姬正,面露疑惑。

姬正却是猜到邱言所想,笑道:“邱公子不必疑惑,你虽难去杏坛,但却可入东都。”

ps:感谢“生命的惊叹”的打赏!


第二百三十七章东边离去,西边登门

“东都?”

邱言疑惑更甚,不禁问道:“杏坛论道,与东都何干?”

那姬正回道:“这杏坛论道,并非今日才有,而因大瑞革鼎在即,方才出现,值此大争之世,世上学派哪个不想参与?只是托我那人乃是东都之人,所以才需你前往东都,到时候,你自然能够知晓如何杏坛论道。”

“大争之世?”邱言眯起眼睛,思绪起伏,“这人突然而来,说出的话,也显突兀,宛如打哑谜一般,只是……”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不知那委托先生的是什么人?能否告知?”

姬正笑道:“就知你会这么问,不过,我却不方便说,等你到了东都,自然能够知道。”

说到这里,他忽然扫了邱言全身几眼,然后又道:“另外,还有一事要提醒你,此去东都,不妨游学于民间。”说着,他的面容略有变化,有股郑重其事的味道,“不知民间疾苦,总归是写不出直达人心的文章的,又如何能名动天下?”

“哦?”听到这话,邱言眼皮子微微一跳,再去看姬正的时候,对方脸上的郑重之色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笑容。

“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最后再多说一句吧,若是要走、要游学,最好尽快动身,迟了,怕是要卷入不必要的纷争里面。”

说着说着,此人架起双臂,朝邱言、张允龄等人行了一礼:“姬某就此告辞。”

话落,便甩着双袖从容离去,便是那张允龄,亦不敢随意出言挽留,只是赶上去相送,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行走民间?”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邱言默然不语,心里却在转着念头,最后笑了起来:“若非此人提醒,险些忘了这个,人道人道,确实不能缺少,也罢,是时候离去了。”

这时候,张振凑了上来,一脸好奇的低声询问道:“贤弟。那姬正是受人所托?什么人能驱使得了杏坛门人,你心里可有人选?”

邱言摇摇头道:“我也没有头绪,等到了东都,应该才能知晓。”

听了这话,张振一愣,随后便道:“这么说,贤弟是打算要去了?”

“不错。”邱言点点头,然后看着张振,问道。“如何?张兄要不要随我同去?”

张振遗憾的摇了摇头:“我怎么能去?还要在家温习,你给我的那卷指要,着实惊人,照上面的法门记忆。事半功倍,我父看过之后,更大加赞赏,嘱托我不得随意透露出去。这一点还请贤弟放心。”

邱言听到这话,倒也不怎么意外:“留下读书么?那也好,三年之后。张兄必定能够高中。”

张振笑着摇头,随后就略过话题,直接问道:“对了,贤弟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邱言回道:“既然那姬正给了提醒,那我也不打算耽搁,自然是越快越好,等参加了罗兄的婚礼,就动身北上。”

“那也就在这两天了啊。”

邱言点头笑道:“不错,到时候罗兄肯定是难以离家的,我却可以去问一问周贯。”

张振一脸向往:“真真羡煞旁人,看来我这三年要好生温习,也好早日去寻你等。”话中却没有太多的自怨自艾。

离了张府,邱言先去潘府看望了一下姨母,这才回家。

本来,那潘府的二少爷潘向,在乡试之后,有心要和邱言结识一番,但随后朝中传来消息,说是新党要员为他求情,所以便匆匆离去,当然没时间和邱言交流,这事因此而结。

两日之后,邱言收拾了行囊,拜别了舅父一家,带着胡起和戴国,随张家的马车一路向东。

罗家云的籍贯属剑南道戎州府,这戎州府,正是位于远宁府的东边。

罗家所在罗家村不大,大部分都是宗族,所以婚礼很是热闹——罗家云如今中了举人,在罗氏宗族中地位大增,这婚礼来的人自然很多。

邱言等人是罗家云的好友,到了之后也搭手帮忙,搬运花瓶、花烛、照台等物,随后自有雇来的乐官鼓吹,领着花担子前往女家。

女家离罗家不远,是十几年前搬来的外乡人,但爹去得早,因此很早就和罗家订了亲,一直帮衬,和罗家云的老母一起供罗家云读书求学。

到了女家,那家中人按照规矩法洪银蝶、利市钱会,前有乐官催妆,待时辰一到,新娘登担,一路奏乐,回了男家。

还未进门,就有人拿着花斗,将谷、豆望门而撒,有总角孩童欢快相争……

“真是热闹,不愧是人生三大喜之一。”看着这般景象,张振不由称赞。

一旁的周贯笑嘻嘻的道:“张兄若是羡慕,大可尽早成婚。”

“说不得,再过个两年,就该你们吃我的喜酒了。”张振也不客气,如是说着,随后几名好友相互打趣。

那新娘则被引去影堂,堂中摆着罗家祖先的画像,设有香、酒、菜肴,罗母穿着襦裙,站在堂上。

赞引人领着一对新人来到堂前,主持人入堂焚香、酹酒、俯伏、起立,祝者则跪地上宣:“罗家云以今月吉日,迎妇张丽婚,事见祖祢。”

这个过程被称为拜先灵,是将子孙成婚的消息,告知先祖,让他们泉下安心,知晓香火存继,血脉流传。

人群中,邱言眉毛微动,露出惊容,他竟从那堂内捕捉到丝丝缕缕的香火心念,虽不浓郁,却格外精纯,顿时若有所思。

堂上,罗母喜极而泣,看着一对璧人,泪流不止,她中年丧夫,含辛茹苦的将罗家云养大,更是辛劳半辈,供罗家云读书求学,如今终于有了回报,自然高兴。

罗家云亦激动不已。

随后便是牵巾、交拜、结发等仪式,不过这里是没有立刻入洞房的习俗的,新郎随后要换过一身,陪宾客吃酒。

而邱言等人则被人带着落座,他们几人都是功名在身的举人、秀才,与旁人不同,那罗家宗族的长者,都要过来见礼,与他们交谈,过了好一会儿才退去。

“罗兄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了,我刚才听那乡人交谈,相互联系,能够知道,那几年前,罗家被亲戚谋去了几块良田,现在他一中举人,就都被送回来了。”席间,周贯低声说着。

张振听了,摇头道:“那这罗家也太没规矩了,我大瑞以孝立国,讲究亲亲相助,不是有那什么……什么,哎贤弟,那疏议怎么说来着?”

邱言听了,笑道:“张兄莫不是说‘但有余资,以赡宗族之孤寡贫困者’?”

“不错!还是你记得清楚,这解元不是白得的,”张振拍了下大腿,“这宗族乃是根本,便是互有龃龉,总不能断人生路?”他的脸上一片不平之色,似乎是勾起了心底记忆。

“这些是别人的家事,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邱言摇摇头,“还是风气缘故,若人人都有扶危济贫的概念,当可杜绝,可惜说来简单,做起来却何等困难,人心难测啊。”

“言之有理。”张振也摇了摇头,想到了一些事情。

见其他几人神色有异,邱言便转过话题,问那周贯道:“周弟,先前我托人送去的书信,不知你可看了?”

周贯听了,面露惭色,道:“正要给兄长说此事,本是打算陪邱兄游学的,但我父却准备让我拜入泉佑书院,你也知道我在家中的情况,为了母亲着想,只能听从父令。”

“原来如此,也是应该,能入书院,得大儒传承,乃是喜事,为兄在这里敬你一杯,也算是借花献佛,为你庆贺。”说着端起酒杯。

“我也是,为贤弟贺!”张振同样也抬手举杯。

“多谢两位兄长。”

三人一饮而尽。

没过多久,红光满面的罗家云走了过来,与几位好友敬酒,过了好一会才离去。

整整一天,罗家都沉浸在喜庆中,不过天色稍晚,罗家云还是抽出时间,过来送友人。

“邱兄,今日一别,要等来年二月在兴京再聚首了。”周贯看着邱言,如此说着。

几人向邱言道别,在知道周贯的决定后,邱言便告诉他们,婚礼一完,就要从直接出发。

“是不是急了些?”罗家云喝了不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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