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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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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就又坐了下来。
可是,就在这时,一个人的影子,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界内,那是一个妙龄少女。
他不禁大吃了一惊,定目细看之下,果然洞口俏立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姑娘!
这姑娘一身蓝布衣裳,十分洁净,衬着她可人的身段,是那么的俊俏、妩媚。
她那弯弯的眉,挺大挺亮的一双眸子,再衬着略向上弯的一张小嘴,真能令人销魂!
有说不出的玉、洁、冰、清!
可是这一切,在江海枫的眼中,显然不起作用。
他只是十分惊愕地看着她,看着这个陌生的姑娘,以带些奇怪的语气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怎可随便进来?”
姑娘俏皮地笑了一下,盯着他道:“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有本领的人,我是来求你的。”
江海枫皱了一下盾道:“求我?我并不认识你啊!”
少女似乎为对方的冷漠呆了一呆,面色红了一下,随又笑道:“我要你教我功夫!”
江海枫闻言不由剑眉一分,微微的笑了,他摇了一下头道:“这真是奇怪的事,你怎会找到了我?姑娘,我哪会什么功夫?”
说到此,不禁面上带出了一层薄怒,因为这姑娘显然是太冒昧了;再者他知道,自己隐身于此,以及擅武之事,显然已不止那苍海客一人知道了。
少女笑眯眯地道:“我知道,你也许有些怪我说话不客气,其实你只要答应教我本事,我情愿拜你作师父!”
江海枫淡淡地一笑,遂即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冷冷地道:“你即刻出去,我没有工夫与你多说!”
蓝衣少女吃了一惊,同时觉得对方那种冷傲的态度,太使自己难堪。
她勉强忍着气道:“你这人真是,为什么说话这么不客气?我是诚心地求你……”
才说到此,江海枫摇了一下手,又冷然地道:“你是诚心,我也是好心,姑娘,你出去吧!我是一个平常的读书人,不会什么武功的!”
那姑娘挤了一下鼻子,娇声嗔道:“你说谎,你有本领,你是一个异人,也是一个隐士,你以为我不知道……”
江海枫忽睁双目,那冷峻的目光,顿时把那姑娘吓得后退了一步,话也接不下去了。
江海枫见了,轻轻叹了一声,挥了一下手道:“去吧,姑娘,不要吵我!”
那姑娘恨恨地退后了一步,嘟了一下嘴,显得很失望,又重重地跺了一下脚道:
“有什么了不起嘛!你这人……”
江海枫目光再次睁开,本想回骂她一句,却见那姑娘,目光之中已蕴着泪光,像是要哭的样子,不觉心中一软。
心忖对方不过是个不解事的姑娘,自己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于是就忍下了,但却不免多看了她一眼。见她秀发蓬松有似乌云,用一条细草编就的花草辫儿束着,显得很是俏皮;腰间还配着一个豹皮囊,内中鼓鼓的,也不知装些什么,小蛮腰勒得细细的;微风轻轻飘着她的发丝,衬着她玉色的肌肤,真有如“玉树临风”。
他很觉奇怪,这座小岛上,除了那苍海客外,向来是没有人登涉过的,怎会突然闯来了这个年轻的姑娘?
可是他这些年来的养心修性,虽不能说是“古井无波”,但他生性并不喜与女性搭讪,尤其像对方这么莫名其妙地闯进来,确实过于冒失。
他皱了一下眉道:“也许你是误听人家乱说,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至于为什么住在这里,我也用不着告诉你,你家在哪里?一个人到这小岛上来,太危险了,还是快些回家去吧!”
那姑娘撇了一下嘴道:“我一定要学功夫,我不怕吃苦!”
江海枫有些失笑,叹道:“这不是你怕不怕吃苦的问题,而是我根本不会什么武技,我教你什么?”
少女怔了一下道:“你真的不肯?”
江海枫又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那姑娘气得重重跺了一下脚道:“不教就算了!”
说罢转身就走,走出了洞口,她又冷笑了一声,回过头来道:“只是我不会离开这个地方的,因为这个小岛并不是你的!”
江海枫望着她的背影,苦笑了笑,也没有理她,心中却微微有些懊丧。因为少女曾说过不离开这地方,这真是一件极为讨厌的事情。
可是这时他耳中却听到了哗哗的水响之声,不禁心中略安,她毕竟还是走了!
天黑得似乎特别快,在这冷寞无人的孤岛上,江海枫一直有这种感觉。
日出、日落、台风、下雨……大自然似乎再也玩不出什么别的花样了。
也不知为了什么,今夜他觉得心情特别的不安与烦躁,可能是白天的两件事,把他那久已沉静的心情给搅乱了!
提了一个小灯笼,江海枫步出洞外。
浪花就在谷口的巨石上拍打着,白色的泡沫,即使在如此的黑夜里,也能清晰地看见。它对人的启发,往往是一段褪了色的记忆或者是幻想。
天空飘着纤纤的细雨,飘在脸上凉凉的。
江海枫回顾了一下,身形蓦地腾起,真可谓轻比揉狸,那高达十数丈的悬崖,在他只是起落之间,已自翻了上去!
黑夜里只能看到他手上那盏小灯笼,在绵绵的细雨里颤抖飘荡着。
现在挡在他眼前的,是一座较方才那座悬崖更高十余丈的断壁,一平如切,拔海屹立着,狮虎难登!
然而在这位不可一世的少年奇侠眼中,却无异于康庄大道。
就见他把那小灯笼往腰间一插,然后背贴崖壁,脚下一崩,只听得窣窣窸窸一阵细响,人已如同一只大壁虎似地上去了七八丈。
他以二肘二足交替着向上揉登,速度极快,一刹那间又升高了许多。
接着双足一端石壁,整个身子有似一条倒穿清波的鲤鱼,整个地倒翻了上去,在空中提气轻身,就像一片枯叶般地落在了崖顶地面。
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磷峋的怪石,还有些纠葛的怪藤荒草,细雨丝里,不时传来秋虫的鸣声,更令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战瑟和恐怖。
江海枫拔出了灯笼,身形如星丸跳掷般地,一连翻过了十数座怪石;然后在一座极大的怪石面前站了下来,先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道:“弟子海枫,参见师父!”
“孩子!”一个微弱的声音道:“今夜,你来得太晚了……”
江海枫肃立道:“是的,师父……”
那微弱的声音又道:“今夜你一定遇见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是不是?孩子!”
江海枫不由微微一笑,心说师父真了不起,什么事情都别想瞒过他。
当下行前一步,轻轻用一手一推当前的大石,只听得“吱”一声,那石面竟像一扇门似地开了。
立刻自大石内,泄出了一片清蒙蒙的灯光,如非目睹,谁也不会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精致、巧夺天工的地方。
洁净的一间石室,是挖空了大石的心脏而形成的,在这间不染纤尘的石室内,仅有一张石床和一张可以摇动的睡椅,另外还有一张不十分土的石桌。
石桌上有一台灯盏,内中满盛松子油,那纯青色的灯光,正是由其中燃着的灯捻上发出来的。
在那张可以前后摇动的睡椅之上,仰卧着一个形色极为憔悴的老人。
这老人看来真不知有多大岁数了,他脸上不只是布满了皱纹,甚至于还透着萎靡和病弱。
一双深凹的瞳子,虽可依然找到些昔日的光彩和锋芒,但是它如今,毕竟是显得太衰老了;而且转动起来,也显得有欠灵活。
他身材是那么的枯瘦,穿着一件黄茧绸子、前面有着大铜纽扣的老式衣服。
也许他过去是很胖的,因此如今他这件衣服,看来是那么的肥大。
他的头发,虽非是“牛山濯濯”,但是看起来也所剩不多了,稀稀落落的几根,遮不住他那发亮的头皮。
就这么,他两只手交叉地放在胸前,让那张睡椅带着他衰老的躯体,不时地前后摇动着。
江海枫用手制止住了睡椅的动摇,开始仔细地打量老人的脸色,含笑道:“师父,你的脸色好多了!”
老人露出了牙床,干笑了一下,道:“外面下雨了么?”
江海枫点了一下头,道:“很小!”又道:“我本想早一点来,只因今天心情很乱!”
老人哑声笑道:“现在你一月来一次也无妨了,因为我已没有什么再好的功夫传授与你了。”
江海枫微微一笑道:“只是我对那一趟‘无形剑’,仍不十分熟悉,今夜特地来请师父指示。”
老人笑了笑道:“这个不急,你且告诉我听听,今天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江海枫笑道:“秦桐师弟不曾告诉你么?”
老人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什么都不知道,今天他一天都不曾下山!”
江海枫奇道:“现在他上哪里去了?”
老人闭上了眼睛,又睁开来,道:“大概是到洞里抓鱼去了吧,他内功不及你!”
说着他在椅子上转了一下头道:“给我拿些水来。”
在一个石臼里,盛满着清水,江海枫取了一个瓢,舀了些,徐徐地倒入老人口中,老人喝了几口,就摇头不要了。
老人微微笑道:“那种食物怎么样?味道如何?”
江海枫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你说的是黑精?”
老人点了点头,江海枫皱了一下眉说:“不大好吃,太涩!”
老人含笑望着他道:“它的味道虽不太好,但是你吃久之后,也就不大觉得了,而且对你有极大的帮助!”
顿了一下又接道:“尤其是对你夜视的能力!”
江海枫点了点头说:“这个我知道。师父,你对我太好了!”
老人张开没有一个牙齿的嘴,干笑了一声,望着面前这个经自己十年苦授,文武全才的弟子,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慰和骄傲。
江海枫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轻轻地握住老人的一只手,亲热地笑了一笑说:“师父,那个叫苍海客的老头儿,今天上午又来了,我已把他又打发走了。”
老人吃了一惊道:“你伤了他?”
江海枫摇了摇头,笑道:“你放心,我怎会伤他?不过这一次,他是同我比的兵刃,他用剑上的反光照我的眼睛;然后乘隙而上,以‘剑封喉’一招刺咽喉,我差一点儿为他所伤!”
老人“唔”了一声,很紧张地问:“好手法!只是你如何躲过的呢?”
江海枫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他说:“如果这一招我都躲不过,真是白学十年艺,枉为银河老人的弟子了!”
老人左右看了一眼,略带责备地道:“海枫,我不是关照过你么,你怎么又提起我的名字?要知道这对你是很不利的!”
江海枫微微一笑道:“这里并没有外人啊!”
老人哼了一声,不悦地道:“可是你要随时随地小心,须知‘祸从口出’这四个字。
到现在为止,追寻它的人,还是大有人在;如果一旦让他们知道了你是我的弟子,孩子……那真是你的大大不幸了!”
江海枫不由剑眉一扬,冷笑了一声道:“你老人家也太小心了!”
可是他接触到老人那种凌厉的目色,顿时就把话吞住了,微微一笑道:“师父你放心,我曾经答应过你,今生今世绝不妄伤一人,我一定遵守!”
老人面色这才稍稍和缓了些,他长叹了一声道:“我一生杀孽过重,所以老天才在我垂暮之年,赐给我这种瘫痪的病。你年纪轻轻,又学会了我一身功夫,我真担心你会步上我的后尘……”
“不会的!”江海枫低下头说。
“但愿不会!”老人注视着他的脸,又道:“你眉目间英豪气质,并未因你多年的读书养性,而少有变更,我真担心你有一天……”
说着冷冷一笑,讷讷道:“你不要忘了我对你的教诲,要知道我是最恨杀人的!”
老人在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没有带出丝毫的笑容,令人可以想到,此老是一个具有双重个性的人。
江海枫点了一下头,轻轻地道:“我记住了!”
老人这才又回转了笑脸,道:“好!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取胜他的了。”
江海枫点了点头,笑着追忆道:“我用‘一步山’的功夫先稳住下盘,继以‘惊蜃’的身法由他头上掠过;然后贯真力入松枝,损了他手上的兵刃……”
说着笑了一笑道:“这老头儿,顿时就知难而退了!”
老人忍住眉目间的喜悦,却反问道:“为什么不用‘一杖双狼’的手法令他不及上身,就先被迫落败?”
江海枫不由怔了一下,遂摸着头道:“啊……对呀!我真是糊涂!”
老人微微一笑道:“不要懊丧,这样已经很难得了。不过由此可知,武学和文学都是一样地没有止境啊!”
又徐徐地道:“你所缺少的,只是熟练,今后只要再继续练习,就不难大大地有成了!”
老人说到此,徐徐叹了一声,小声道:“你师弟回来没有?”
江海枫走到洞口望了一下,回来笑道:“秦师弟偌大岁数了,还如此天真,天这么黑,还去捉什么鱼?”
老人仰望着室顶,道:“这四年来,自从收他以后,亏他这么服侍我,如果我再能活上两年,我想他的武功,纵然不及你,也差不多了。”
江海枫自谦地笑道:“师弟比我聪明多了!”
老人含笑道:“你们都一样,不过我总以为……”
说着又摇了一下头,微笑道:“也不能这么说,总之,我能有你们这样两个徒弟,继承我这一身功夫,也真该知足了!”
他的目光扫向一边的窗户,顿了顿道:“如果你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那么就开始讲解那套无形剑吧!”
江海枫自一边取过来一块石板,然后以白石灰在石板上画下二人比剑的各种样子,一连画了十几对,姿势各异,攻退腾伏,出剑前后,看起来简直是“栩栩如生”。
他本想把那个姑娘今早来闹的事说出来,却怕师父怪罪他平日行动不够隐秘,所以话到唇边,又复忍住。
这时他把画好的人,一一指给老人过目,凡是满意的,老人皆以点头表示,不太满意的,老人就不动了,或者摇摇头。
其实老人能说话,但因为传授功夫是一件苦事,他师兄弟二人为了要师父病体安适,不致过分劳累,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这办法很有效果,能使受教者心领神会。自从银河老人半身不遂之后,五年来,他们师兄弟都是这么向师父请教学艺的!
师徒二人正在聚精会神地研习着功夫,突然不约而同地,目光全向洞口望去。
因为他二人都听到有人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室外亮光闪了一下,一人大声道:“是师哥来了吧?”
江海枫放下石板,含笑道:“快进来吧!”
石门“吱”的一声被推开,出现了一个身着黑油绸,身躯矫健的英俊少年!
这少年先放下手上的一盏铁丝罩灯和一只鱼篓;然后向老人行了一礼,又对江海枫含笑道:“早知你今天要来,我就不去捉鱼了!”
江海枫笑道:“不是就在这峰顶的泉涧内么?”
这个叫秦桐的少年笑了笑,遂递过来一个眼色,又点了点头道:“不错!就在这附近!”
江海枫知道他定是到别处玩去了,怕师父责骂,所以才伪称就在附近摸鱼,当下不便点破,就笑了笑。
老人对这两名弟子,都极为疼爱,江海枫每隔十天半月仍然回来向师父请教一次。
本来他早就可以离师远去了,但老人授徒极严,仍然不许他远离,还要就近考察他一年,要一切都满意之后,才能放他远行。
前几年,老人又物色了秦桐,收留不及一年,却得了瘫痪症,秦桐的根骨、智慧,都不在江海枫之下。
他二人也都是过去各有深厚的武功底子,从老人学艺,只为获得更精湛的绝学,所以老人传授他们并不困难。
他只把高深的理论告诉他们,成就却要靠他们自己去修炼!
江海枫由于从师比秦桐早了几年,自然武功较高。
秦桐却也不可轻视,他们都是极知自奋的少年,所以银河老人一向对他二人是极为嘉许的!
江海枫将全部武功学成之后,老人全副心神就都放在这个叫秦桐的年轻人身上。
只可惜他瘫痪了,不能像过去那么尽情尽意地传授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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