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调-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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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秀娘在篱笆外面唤着声儿的，把碗里的米糠和薯块分着扔到里头，听着唤了，那些个鸡儿都跑着过来，扑打翅膀欢情着寻食儿。

本着老话说的，鸡嘴不离地儿，养着不费气儿，这喂鸡儿啥的是最简单不过的了，它不挑食啊，剩饭米糠稻谷虫，菜叶小米包谷面，给着啥就吃啥。

有时你手下活忙了，忘着喂给一顿俩顿的也莫（没）事，它这尖嘴嘴子见天的搁地上寻摸着，是一直啄个莫（没）完，压根不会饿着，再着让鸡儿吃点砂砾，好着磨磨胃（帮助消化）。

念着这些好的秀娘才想着要养鸡，她倒空了碗儿，笑笑的站着外头瞅着，手搭在篱笆上点着底下的家鸡儿，嘴闲着笑叨了几句。

“你们这一只俩只的快着吃，三只四只的勤下蛋，五只六只……，咋少了一只？”

秀娘回过数着了一遍，发现少了只黑毛的家鸡儿，她搁着篱笆里瞅着眼儿的，等瞧见了边儿上那个大竹筐子才想着起来，那只鸡儿从昨儿开始就叫她给独个儿圈起来了。

原着那是只黑鸡婆子，昨个儿秀娘瞅着它不老实的到处乱跑，就逮着摸了摸它的屁股，寻着硬壳就知得是它要下蛋的。

可它是只新鸡婆子，不会乖乖的过着那稻草堆里下蛋，所以秀娘就个抓着，找了个大竹筐子把它给困住，等着明儿下了蛋它就定性了，每回就会过着原地儿生去。

好着这个法子还是刘氏告诉她，秀娘进着篱笆里，把竹筐取开，那只黑鸡婆子“咯”的一声就跑着出来，一爪一步的颠着身儿活动活动，完着就奔着食儿去了。

秀娘低头瞅瞅，好着是下了个蛋，她寻着旁边一摞稻草堆，那也有着几个，她扯着围腰蹲下身儿，拿着鸡蛋搁着里头，捧着就回了灶间。

中午吃饭时秀娘下着面条，给每人都卧了个鸡蛋，本着下阳村这边很少吃的面食，一般只有长辈过寿才会和着面，擀着下了吃，可秀娘就想着，一直是稀粥白米饭的也单了点，就变着花样做着。

像这样，一人儿一碗面，一碟子酱拌菜就完事了，好着省事儿省柴火，大家吃着也满服（舒服）。

本着最近秀娘有好些事儿要做，才寻了这个偷懒的法儿，不过她也只是隔三岔五做几顿，楚戈他们还是想着炒菜米饭的。

打从一个月前，秀娘就再没上山挖竹笋儿了，现下她多半是搁家里忙活着，因着她那挖笋儿寻大个儿的法儿（办法）本着就靠不住，没多久人儿就知得该寻啥样的好了。

到时秀娘就想着了，她可不愿的让楚戈和着一堆人儿在镇子里吆喝，为了越来越低的价儿和人儿费嘴子。

可在那之前她也可以抓个尾儿，好着再卖个高价儿出来，早先她就留了个心眼儿，把挖着的笋儿都搁土里埋上，那样儿好着保鲜能村上个十来天的，等着楚戈要上镇子时，就喊着刘氏一家的帮忙，这七八个人儿的没几趟就装满了五筐筐。

本着她自个儿挖的时候也没想着能得这么多，只是挖着一篮的就搁着土里埋起来，反正又不用费着时的背下山，就一直忙活着。

好着那次楚戈也老成，也知得竹苗儿的好时候快过去了，就和着王厨子侃价儿，五筐筐竹笋，人儿没回嘴的就要下了，完着直接清帐，出得快不说，得着钱了还比平时多出了三成。

完了秀娘和楚戈分着钱给季老六，当然还是他们拿着大份儿的，这样俩家也都高兴。

秀娘给身旁的小香儿夹了筷酱菜，想着啥了对着楚戈说，“楚戈，家里篮子鸡蛋蓄满了，完着你上镇子兜（卖）了吧。”

楚戈端着碗应声儿的，“赶好一会儿我进山一趟，打着几只山物再去，也不费着一趟劲儿。”

楚安学着楚戈的样儿，端起碗扒拉几口面条，穿着个短褂，胳膊瞅着也壮实了些，“嫂子，给我留几个么。”

秀娘笑着说叨，“知得了，给你和小香儿留着些哩。”

小香儿听着有她的份儿，抬起头瞅着秀娘，“嫂子，我、我不要了，你别给我剩着了。”

秀娘瞧着小香儿可真懂事，她定想着要楚戈拿着上镇子换钱去，秀娘笑笑着，“莫（没）事儿，家鸡儿嫂子喂的好，这蛋突突的下，管够哩。”

楚戈夹菜的筷子顿了下，回头瞅着她，“秀娘，家鸡儿突突下着的是鸡粪啊。”

秀娘听了直横着了眼儿，这、这直愣子真是的。

小香儿放下碗，“嫂子，我真不要鸡蛋，你别给我留了。”

秀娘软和声儿说着，“小香儿，鸡蛋有补的，你得的多吃些，好长身子，别的用不着你想的，啊？”

小香儿嘟着嘴，她也想着吃鸡蛋啊，“可、可鸡蛋吃多了，就会像哥一样儿，见天的放臭屁。”

秀娘听着一顿，正想问她说的是哪个“哥”，就听着楚安嚷着，“你放的屁香，你放的屁都带花的！”完着飞出一筷子，夹着小香儿碗里的鸡蛋塞嘴里吃了。

楚安和小香儿闹腾着吃完了就过着外耍去了，秀娘收拾了碗筷回着灶间洗好，出来见着楚戈拿着柴刀和绳子要出门，就先喊着他等会。

她解着围腰说着，“楚戈，这鸡蛋搁着一俩天也不会坏去，本着现在莫（没）事，你带着我去咱家地里瞅瞅。”

楚戈瞅着秀娘，“咋想着要去地里咧。”

第二章午间闲情

秀娘把家鸡儿的篱笆扎好，瞅着跑不出来了就进着西屋里，取出锁子？o着俩门板子合上，手里还抓着一串串钥匙，完着穿过俩门环环，俩手一拍，“啪咔”就给锁上了。

楚戈站在门外，瞅着秀娘锁完了西屋，锁堂屋，连带着屋里院外瞧了个遍，他寻思着喊了她一声儿，“秀娘？”

秀娘从灶间出来，她刚着去查看灶膛里的火灭了没，“哎，咋了？”

楚戈瞅着人儿闷闷声儿的说着，“秀娘，咱在着大门上锁着一个就成了，家院里的可着不用锁。”

秀娘听着翘了翘嘴角，过着这个把月了，这直愣子对着她总算会说个“咱”了，她弯着水透透的眼儿瞅着人儿，走出来使坏性儿的挤开他，背过身儿不言语的就把门带上了。

楚戈瞅着秀娘娇娇的身影说着，“咱家原先莫锁，不也莫丢啥么。”→文·冇·人·冇·书·冇·屋←

秀娘拿着钥匙取下门环上的锁子，“就那俩耷拉板子，你还锁的了？”

楚戈点了点头，说了，“嗯，能锁的，咋能锁不住么。”

秀娘前后一拍合上锁子，瞅着他笑笑的，把手里的钥匙系在腰上，“你说了锁的住，那前儿换着木门了，咋不见锁头咧，早先搁屋里我也没见着一个半个的。”

她自个儿说着就觉的好笑了，想着原先楚戈家那破屋烂灶的样儿，西屋里就几件衣裳还值些个铜板，其余的说白了也莫啥守头。

摁着楚戈的省俭劲儿，他压根就没买着锁，再着屋里见天的有人儿在，莫留空门的，自是不用的担心。

可楚戈是楚戈，秀娘是秀娘，男人儿小事不留心，女人儿事事不放心，早在换好木门那茬她就想着带锁了，可那时钱不大够就只存了个心思，等着手头宽裕了再捎上。

好着最近日子越过越松劲儿，去买家鸡儿的时候她就喊着楚戈捎上几把锁，钥匙就他和自个儿拿着，楚安和小香儿还小，娃娃的玩心又大，要是给着他们，一准给丢了。

楚戈定定的说着，“先着是有的，只是后来招了贼，我就没下着锁。”

秀娘怪着问叨，“咋还招贼了，你不说不锁也莫事的么？”

楚戈瞧着秀娘锁好门了，闷闷的说着，“就是锁了才招贼的”

秀娘瞅了眼儿，过着身儿走着，“我才不信哩，你可寻思着哄我。”

楚戈紧着几步走到她边上，“我没寻思着哄你，先着我是上着锁了，可着回来就是招贼了么。”

秀娘瞧着楚戈，笑叨着，“我还真不知得，咱院那摆设也可着招贼，那你倒是说着少啥了。”

楚戈闷莫声的，过着会儿憋出一个字，“锁。”

秀娘听了愣登着会儿，瞅了楚戈颤着声儿说着，“和着，先着你撇在大木箱上……那个没有锁头的钥匙……就是这样来的？”

楚戈觉着秀娘的声儿怪怪的，说着，“嗯，那茬小香儿楚安过着田里去了不在家，我下山回来，就、就……”

秀娘绷着脸说着，“就见着，锁头被扥了，是么？”

楚戈瞅着她，完着轻轻的应了声儿，“噗，哈哈哈……”秀娘这下没忍住，直着笑着出来了，她实在太喜欢这直愣子的实诚劲儿了。

她笑眯眼儿的捂着嘴，“咱、咱家屋里，就那个破耷拉板子能唬人，你、你还给上了个铜锁，你叫人儿不偷锁子，偸啥呀。”瞅着人儿在一旁笑的欢情，楚戈也不知得说啥，自个儿闷着劲儿就走着前去了。

秀娘瞧着缓缓笑，小脚紧着几步跑上去，顺着牵上楚戈的手，“好了，我不笑着了，咱下着田去吧。”说着，俩人就往着屋院外的那条道儿走下去了。

午间闲气，楚戈和秀娘挨在树荫里走着，完着他不知得是想叫秀娘忘了刚才那茬，还是真的想说故事，反正他就是慢着脚步，拉着秀娘的手和着她说起了下阳村的事儿。

前着说的下阳村和上阳村有个哼哼的小调，土坑坑，水道道，牵着上下俩个村。说着怪，怪着说，久久划开不稀处。在这调儿里，其实还有段子由来。

在下阳村东头的那条大土路子，就是直着通往镇子里的，过着村了连着到了田间地头，这块的地界偏低，又离着溪水河里的近些，所以村里的人儿都搁这耕种。

有几户住在山上的，就捣腾点耐干的弄上，再着就养些个家畜，完着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这就是下阳村。

而上阳村那边，这条土路大着，宽阔好走车马，村里还有条大河，水里的鱼虾啥的捞着成筐成筐的，赶着上大路，没多时就上着镇子，可着卖个鲜气的钱。

这上阳村富，下阳村穷，像着打一开始就这么定着下来的，要是没人儿说的，外乡来的还不知得这俩村以前还是一户咧。

这早年下，上阳村和下阳村还没分着开来，在方圆几百里地儿间算是个大村户，要不是村里人儿都过的穷紧巴，还真能叫着改成个镇子。

现着那条大土路子，在当茬（时）只不过是条泥坑小道，在上阳村那边还好，可越往后就越不成了，通着到楚戈他们村里就莫（没）了，后面直连着的是土坪子。

可下阳村这边的人儿虽说着穷困，好着农家汉子多，勤快有劲，喊着伙儿了就顺着给开垦出了一大片片儿的田地，大土路子中间过，两边划拉出一亩一亩的。

村里老辈人儿瞅着可是欢情，直说着他们这些年轻小伙子，给自个儿凿出一条后路来了。

眼瞅着他们这边好着种地，上阳村那边的就寻思着要插过来，那下阳村的当然不同意了，俩边就这么闹崩了。

本着大家都有怨气，现着撕破脸儿也处不下去了，原先的村长就给着把两边分着开了，楚戈他们这边瞅着太阳落下的地界，就给叫了下阳村，前过就是太阳升起的地界，就给着划来出来叫上阳村，而原先那个村子叫啥名儿倒莫人儿知得了。

就这样，后来有了那个调调儿唱着，牵着上下俩个村，久久划开不稀处

第三章问事儿

出了村户，到着大土路子上，楚戈和秀娘就没牵着手，因着这茬（时）有些个乡里正上着田去，要着忙活下午的农活。

本着小俩口手牵着舒气的很，可那只兴的在莫人儿的时候处着，要是在大道儿这样走着，一些个事儿婆的碎嘴皮子先不说的，就是老辈人儿瞅见了还要叫住说叨会儿哩。

秀娘倒觉得莫啥，只是楚戈啬面儿，就没和她走着一道儿，俩人儿一前一后的走着。

这大土路子左右两边都种着庄稼，一块一块儿的给划拉等份儿咯，俩俩挨着的就想法儿隔开，通常都是在当间儿弄条土堆子出来，顶儿上给抹平了好着走人，挑水收筐（收割）啥的也不怕踩着庄稼。

秀娘过眼儿瞧着，水透的菜园子翠生生，稻田地儿里金晃晃，高杆子玉米留着穗儿，就跟那老汉的胡须儿一样儿，顺着风灰溜溜飘了个远，这一亩一景儿，一处一色儿的，瞅着就叫人儿欢情。

还有那田地里的汉子，羞答答的农家媳，一人儿忙活着，一人儿搁边上瞅着，完着还给倒着茶水递过去，俩人瞅瞅眼儿的还啬着面儿了。

秀娘瞅着笑笑的，想着改明儿楚戈下着田地了她也倒着水过来，走着会儿了，楚戈下着斜坡，过手拉着秀娘，俩人儿搁着田间的土堆子走着，等过着一块儿玉米地儿了就停下。

楚戈伸着手指着前儿，“秀娘，打着往过就是咱家的田地儿了。”

秀娘瞅着跟前那一簇簇翠生生的菜头，往后着有一大块的闲地儿，可着莫种啥东西，估摸着有半拉子叫楚戈给捣腾着弄了薯头芋头，因着薯头啥的不安分，要拣地儿种，好着他空着几亩地儿的，正好先使着挪窝种种。

早先的秀娘也是奇怪，就赵婶儿的那间破屋值不了多钱，楚戈欠着的银子全是这几亩地儿的价位，可着家屋里能干活的就楚戈一人儿，他干啥的弄下这么多的地咧。

可后着她想想的就明着了，这农家人儿最最根本的就是种庄稼，而种庄稼最最根本的就要有地儿，要不老辈儿人儿不会总念叨着，头顶天，脚踩地，庄稼汉子勤种地，庄稼苗，农家汉，离了庄稼就不是个汉。

就摁着他们这样儿的想法，地儿是买的越多越好啊，可着秀娘倒觉得，楚戈是自个儿有着主意，他这样不计余力的多办下几亩，也是在给楚安存着份儿哩，等着他这个兄弟长大了，也不怕莫得活计不是。

这可着是秀娘问出来的，要不就那直愣子闷闷的样儿，谁能猜着他心里咋想的，还不如亲口问着出来算了。

秀娘蹲身儿抓起地上儿的土，搓搓的说着，“楚戈，咱家这地好不好？”

楚戈笑着说，“那可着好的很，你瞧那翻过来的薯坑，地儿里的都是这黑黝黝的土，就属这样儿的最肥了，可着养庄稼……”

秀娘瞅着楚戈笑笑的，到底儿是个农家汉子，说叨起种地的事儿就一溜一溜的，“那，咱家院里的土样儿，比这儿如何？”

楚戈听着一顿，不知得秀娘为啥问着这个，本着家院里的土地块还算着好的，搭个架子爬个葡萄，种着些花花的也不错，可着那只能算是块“地儿”，咋能和着田间的地儿比咧。

他瞅瞅秀娘，“秀娘，你问着干啥呀？”

秀娘起身儿拍拍手，“你先说着，家院里的和这比着咋样儿么。”

楚戈直直说叨，“莫（没）法儿比。”

秀娘问着，“你这说了，就是院子里的地儿比不上这儿的，是么？”

楚戈应着了声儿，他瞧着秀娘水透透的眼儿转着一圈，完着笑的怪怪的，不知得是想着啥了，“秀娘，你可着寻思甚咧？”

秀娘听着回眼儿瞅着他，笑着，“我？我寻思着……咱家地里的菜水嫩，寻思着摘些回去，赶着晚上炒了吃哩。”

楚戈顺着瞅瞅，觉着是不错，说着，“嗯，那你弄着，我先着上山去了。”

秀娘点了点头，完着像是想到了啥子，“哦对着，楚戈，你一会上着山，顺过瞅瞅那竹林子下边的花堆子开的咋样了。”

楚戈说着，“花堆子？可着啥样儿的？”

秀娘过手掐着菜心，“就是家院里那个白花花。”

楚戈想想着说了，“可着是前儿个，咱从山上挖着下来，栽着篱笆边上的那个？”

秀娘回着，“嗯，是那个。”

楚戈说着，“可你上次不拿着剪子把那些个都绞了么，估摸着是活不成了。”

秀娘手上一顿，回过摆着他一眼儿，这直愣子，她那叫修杈，啥拿着剪子绞了的，楚戈瞅着秀娘的样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