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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紫禁城 -吴启泰-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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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我这趟没白来?”荣庆听说光绪头上的龙冠没拿掉,心想总算有些安慰。
“当然没白来。”马二爷连声说。
“你没骗我?”
“你看你这人。张大帅对你什么样儿,难道你还不明白。实话说了,大帅一直是保皇上 的。”
“什么也别说了。你放心回去告诉大帅,好好当他的大帅吧!”荣庆豪爽地笑起来。其 实他只不过是逗马二爷,他压根儿就不想让张之洞牵连进去。
马二爷离开后,荣庆独自坐在桌边,品着马二爷送来的君山云雾。不知为什么,这茶平 时进口有种说不出的醇香,可这会儿却像喝白开水,一点儿滋味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劫难 逃,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悲哀。按他犯下的大罪,朝廷连个全尸也不会赏给他,等着他的必 定是菜市口的大刀。
记得那天早上,英佑由街上回来,说谭嗣同在菜市口让人砍了头。当下他心里一惊,心 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恐惧。其实谁也没死过,可人人都怕死。也许因为死过的人从来没活过 来,告诉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死究竟怎么回事,所以人才会这么怕死,可是听当时在场的人 说,谭嗣同那六个人,个顶个都是条汉子啊,特别谭章京,临刑前仰天大笑,那神态那股子 英气,别说在场的百姓,就连执法的军爷也不得不佩服。听说那砍头如割草的刽子手脸都白 了,临动手前喝了一大碗酒给自己壮胆。
想到这儿,荣庆心里生出一股豪气。为了大清国的皇上,死也值,大不了陪谭大人一块 儿走。我从京里逃出来已经捡了一命,现在不过是将这条命再还给他们罢了。不过,他最放 心不下的是吟儿,我一死,她可怎么活啊?他在心里问自己。这一问。刚才那会儿冒出的豪 气顿时少了一半。心像刀剜似的,连血带肉地一片片让人割下来,揉碎了,扔在泥地里喂狗 吃了。这是一种说不出的痛楚,比死更叫他揪心,更叫他受不了。他宁可死一百次,也不愿 意经受这种比死还可怕一百倍的折磨。
吟儿,我对不住你啊!
二舅一进门便将荣庆一通臭骂。特别当荣庆问起父母情况,恩海更是火冒三丈,说你还 有脸问。“你逃出北京,就该找个兔子不拉屎的地界儿,隐姓埋名,等着过去这阵风儿,舅 舅再慢慢儿给你想法子。你可倒好,跑到这儿作了这么大妖!现在我瞧你怎么办?”
“一颗人头一条命,我豁出去就是了。您发哪门子火儿呀?”荣庆见二舅一进门便扯着 嗓门眼骂个不停,心里有说不出的窝火。
“你以为那就完了?你冒充谁不行,冒充皇上?这叫谋反大罪!沾亲带故全得吃挂落 儿。你爹你妈起码是边外充军,我这点儿前程也就交代你手里了!”恩海一听他顶嘴说这 话,更火了,眼看快歇下的火又窜上来,跳着脚骂。
“那你就六亲不认,胡里胡涂把我杀了,省得连累您,怪不合适的!”荣庆不咸不淡地 又顶了一句。“你当我没琢磨过呢?”恩海一肚于火,心想家门出你这样不孝的儿子,杀了 也没什么可惜的。如果为了姐夫这一族人着想,这未尝不是个办法,话又说回来,他是小格 格亲手抓的朝廷要犯,纵然杀了他,也无法瞒天过海啊。
恩海正气得连连顿足,小格格突然来了。她从外面回到驿馆,骂骂咧咧地说手下的卫士 全是一群废物,然后问起荣庆,手下人说他关在屋里了。她一听就火了,问你们关他干吗。 说完便跑到后院,一头冲进房内,挥着手让恩海和跟在她身后的卫士出去,说没你们的事 儿!
小格格将其他人撵走,关上房门,站在那儿,两眼瞅着荣庆一脸的疲惫,心里顿时涌出 一股柔情,她一头扑进荣庆怀里,将脸贴在他前胸,喃喃细语地说:“庆哥!你可把我找苦 了……我做梦也没想能在这儿见到你啊!”
“公主!”荣庆一边向后退缩一边说,”我现在是朝廷要犯,要杀就杀,要斩就斩,别 跟我来这些弯弯绕,我什么也不会说!”
“你看你,一张嘴就没良心!人家千里迢迢奔谁来的?要不是为着你,我才不受这趟累 哪。”小格格委屈地说,荣庆越是想退缩,她双手越是死死搂着他脖子不放。
荣庆不明所以地瞪着小格格,心想她怎么说是为了我?她不是奉朝廷之命来这儿抓假皇 上的,难道说她在北京就知道我在武昌,小格格动情地告诉他,说如何如何找遍了北京城, 也没见他人影儿,为了他,她跟他父亲瑞王吵翻了天。
“庆哥,这回才知道,就属想人的滋味儿不好受!你跑了以后,我跟我阿玛都快动刀子 啦!还要我怎么想着呀你!”
荣庆见过女人对男人好,像吟儿那样,默无语中透出温存,举手投足间充满体贴。就 连英英那样的,也都用言语哄着男人跟她好。谁也不像眼前这位王爷家的格格,敞开心思爱 着他,恨不能当人面就在他脸上咬一口,一点也没姑娘家的羞怯和扭捏。虽说他不喜欢女人 爱得太直露,但小格格那份执著和热烈却不得不叫他感动。可话又说回来,她对自己再好又 有什么用,她现在可是代表朝廷,而他却是朝廷的要犯啊。
“我说格格,您这叫审案吗?”荣庆扳开她绕在自己颈脖子上的胳膊,想从她热情的爱 抚中挣脱出来。
“谁说要审你?我压根儿没想过这事儿。”小格格不肯松开手,两条胳膊将他箍得更 紧。
“朝廷有王法,怕是由不得你了!”听了荣庆的话,小格格不以为然地笑笑,调皮地眨 已着眼睛,说他的事她还真的作得了主,不信打什么赌儿。荣庆一挺脖子,将小格格手臂抖 落开,向后退了两步,两眼紧紧盯着小格格。
“算了,不跟你废话了,是在这儿就地正法,还是押到京里明正典刑?我悉听尊便 了。”
“还挺强梁的?脑袋一人就一个,掉了可长不出来了!”小格格双手叉着腰站在荣庆对 面,语气中透着奚落。
“早死早投生。二十年后还是这么高!”荣庆闷闷地说。
“二十年?那我得多老了?你还让我等你呀!”小格格故意逗他,荣庆哭笑不得,他哪 有心思听这种玩笑话,连存心想帮他的张大帅都让马老爷带话,说替他准备一副好棺材,可 见这回他死定了。他提醒小格格,说外头好些个人,都等着你审我呢。
“还用审?你不就是跟着假皇上当侍卫吗?你就说你不知道他是假的,不就得了。”小 格格狡黠地一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原来她早有主意,怎么也不能让荣庆顶假冒皇上的 罪名。荣庆被她说糊涂了,直到她又说了一遍,他才明白过来。他细细.一想,这事没那么 容易,他在光绪身边当过差,认得真皇上,怎么会跟错一位假皇上。
荣庆说了他的想法。小格格不以为然地笑笑,说她自有办法。于是她将离开北京之前, 慈禧答应赐婚的事说了一遍。现在她见了张大人,张大人已经给朝廷拍了电报(她不知道张 之洞没按老佛爷意思,出面提废立皇上的事),她也算对慈禧有了交待。荣庆这才明白,原 来皇上想到了张大人这步棋,皇太后也想到了,所以她才派小格格南下,让张之洞和各省的 地方要员提出废皇上的事。这条线上的事他听明白了,但有关慈禧给小格格赐婚的事还是没 闹明白。最后当他明白所谓出老佛爷赐婚,就是要让荣庆娶小格格、不由得目瞪口呆。
“怎么?你不乐意!你我本来就订了婚,让老佛爷出面赐婚,那是为了赦免你犯的 罪!”小格格再次扑到荣庆怀里,荣庆愣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他不知是喜是忧,也不知 道小格格这样做是否真的能救自己一命,因为他犯的毕竟不是一般的罪。先是跟谭嗣同一起 替皇上送密诏给袁世凯,然后又跑到南方假冒皇上,这都是天大的罪孽,慈禧会因为了小格 格同意赦免他。但不论怎么说,对于一个必死无疑的人,有一线生机也是好的。荣庆看一眼 怀中的小格格,心里充满一种无奈的感激。小格格浑身微微颤栗,尽管她额头没长眼睛,她 仍然感觉到他在看自己。她抬起脸,目光正迎上荣庆的眼睛,禁不住羞怯地对他说:“是我 救了你,还不亲我一下。”
小格格离开了荣庆住处,立即跑到总督衙门找张之洞。
张大帅在自己小客厅里接见了小格格。一见她面,他立即提起小格格身先士卒,领着卫 士在白云寺一带抓住了那位称自己为金先生的假皇上,大大将她夸奖了一番。尽管马二爷已 经从荣庆那儿得到了明确的口风,对方绝不会出卖他,但毕竟事关重大,心里总有些不踏 实,所以小格格提出要见他,他毫不犹豫地答应跟她见面。
“那不也自忙了一场吗?假皇上连个影儿都没抓着!”小格格故意这么说,为的是保住 荣庆。
“噢?不是说抓到了,那人原先在宫中当过差。”张大帅颇为意外,因为他听了马二爷 报告,说小格格抓到了那个自称姓金的假皇上,那人真名叫荣庆,原是光绪身边当差的三品 侍卫。
“闹拧了!人家是乾清门侍卫,不是什么假皇上。老佛爷亲口答应我,将我赐婚给他, 回京里就拜堂… ”小格格到底不比寻常女儿家,生性泼辣,虽说有些难为情,还是硬着头 皮说了她和荣庆的关系。
“这么说此人是格格的郡马?”
“是。其实我跟他早就订了婚。”小格格羞涩地点点头。
“这真是一件风流佳话!而且又出在我们武昌!好极了好极了。”张之洞连声叫好,心 里顿时冒出一个主意。心想,索性让小格格和荣侍卫在武昌把喜事办了。所谓的假皇上,除 了马二爷和他身边那个心腹副将,再也没其他人见过。巧的是恩海是荣庆舅舅,因此只要他 们不说,这事儿永远没人知道。这样一来,他不但洗去了一切嫌疑,同时也堵住了瑞王的 嘴。
当张大帅说出要替小格格在武昌办喜事,小格格心里乐得不行,但又觉得所谓的假皇上 没抓着,不好向老佛爷交待。张之洞看得出她心里非常愿意,说由他出面奏明朝廷。总之, 不论是皇太后,或是瑞上爷那边,他替小格格打包票。
“你放心,别的你们都不用管。”张之洞在屋里来回走了一圈,唯一为难的是男家父 母,得想办法禀告一下,打个招呼之类的。
“男家没事儿,恩海是荣庆亲娘舅!”小格格坐在那儿,被张大帅说得心猿意马,忍不 住冒出一句大实话。
“太好了太好了!”张之洞当下拍板,说这个主婚人我当定了。说到这儿他当下传来马 二爷,让他拟个奏稿,加急发到北京去。
马二爷不愧是大帅的心腹智囊。听大帅说了电报内容,吃惊的眼神刚碰上张之洞意味深 长的目光,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保住荣庆当然比送他上京里要安全得多。虽说他嘴上答应不 拖累大帅,万一受不住刑法,说了大帅去那边看他的事,那不就渗了。
小格格乐得眉开眼笑,心想这位大帅真是个痛快人,对她比她亲爹还好,有关她和荣庆 的事,瑞王从没这样爽快过。只是一想到假皇上的事,似乎该抓个人顶他的份子,要不对不 起老佛爷啊。她向张之洞说了她的顾虑,张之洞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说大喜的日子,先不要 提那些刹风景的事。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才快我生平!”张之洞拈须大笑,觉得这是老天帮了他的忙。如 果不是冒出小格格与荣庆成婚的事,让他顺水推舟,演出一场好戏的话,他也不会让荣庆这 个活口落在朝廷手中,尽管他让马二爷探过他的口风,但像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将刀把子 捏在别人手里,他所以将荣庆安排在驿馆,没将他关进大牢,就是为了防止万一。一旦需 要,他将不借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瑞王接到张之洞电报,当下哭笑不得。小格格那边假皇上没抓着,却在武昌那儿遇见了 荣庆,而张之洞这个老滑头,竟然电奏慈禧,要替小格格和荣庆在武昌完婚。
瑞王在军机房不安地转了几圈,实在不想让老佛爷见到这份电报,但又不敢不报,他无 奈地让手下向内廷总管报告,说他有事要叩见慈禧,让那边的人安排一下。不一会儿,储秀 宫那边回了话,说老佛爷今儿有事,让明儿再“叫起儿”,瑞王一听心里暗暗高兴,心想无 论如何,在见慈禧之前,一定想办法先与李莲英商量一下这件事,他估计慈禧一定是为了光 绪皇上的事发愁。现在看来,各省对废皇上的事大多不赞成,纷纷电奏朝廷,想要知道光绪 情况,外国公使更不用说,每次到各国总理衙门,也就是现在的外交部,总要提及起皇上。 偏偏光绪铁了心跟慈禧对着干,硬躲在瀛台装病不肯出来。
果然如瑞王猜测的那样,慈禧午觉起床后,就在李莲英的陪同下到了瀛台,她担心武昌 假皇上的事儿传开了,派了小格格到了那边,武昌没事儿了,赶明儿南京又冒出来了个假 的。这样一来,外面传得纷纷扬扬,家里这位真的,反倒沉住了气死也不露面,所以决定亲 自去看光绪,说服他出来。只要真的一露脸,假的自然不攻自破。
慈禧带着小回回等几名太监,乘着两头绳拉的小船由湖面到了瀛台。
光绪正在看书,一听太监说老佛爷来了,连忙扔了书,脱了外衣,在炕床上蒙着被子躺 下。他是铁了心不肯再抛头露面,替慈禧演木偶戏了。所以自打他从北三所回来,茶水章偷 跑到宫外之后,硬是装病不起床,任李莲英说破了嘴也没用。他表面上显得悠闲,骨子里其 实比谁都焦急。茶水章一走,他这儿跟坐牢差不多,再也没人帮着打听外面的消息,就算有 人听到什么,也不会像茶水章那样跟他无话不谈。
虽说他心里最疼的是珍妃,想她想得心焦,但眼下头一个牵挂的却是茶水章。他是奉他 之命逃到宫外,上南边给张之洞递信儿的。不知他出去后,找到荣庆没有,是否跟荣庆一起 去的南方,还是他独自去的。他见到张之洞,张之洞是否买他的账?一想到这儿,他就后悔 当初为什么不给张之洞直接写一封密诏。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天,李莲英不止一次来这儿求他去养心殿上朝,显得比过去更着急。 昨天慈禧又特意派她身边的小回回送来了上乘的燕窝,说是给他滋补身体。由此来看。一定 是皇爸爸迫于各种原因,其中不排除地方各省的态度,暂时打消了罢黜他皇位的念头。听说 光绪在寝宫中睡觉,小回回本想放开声音通报皇太后驾到,被慈禧拦住。小回回上前挑起门 帘,慈禧轻轻向光绪床头走去。
光绪蒙着被子装睡。守在床头的小太监连忙跪下,先给慈禧磕了头,然后轻声叫着光 绪:“皇上,老佛爷瞧您来了。”
光绪装出一副被人叫醒的样子,一边叫着皇爸爸,一边挣扎着要起来。慈禧按住他,连 声说躺着躺着,别伤神,别伤气。
“皇爸爸,儿臣给您磕头了。”光绪趴在床上,给慈禧磕了头。
“唉!怎么就病成这样儿了?”慈禧在小太监递过的椅子上坐下,瞅着光绪心疼地看了 半天,对身边的小太监说,“你们这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要是章德顺在身边… ”
想起茶水章是名在逃的犯人,慈禧猛然收住口。她本意只不过是为了说皇上病成这样, 你们这些人都有责任。她嘴上这么说,眼里却看得清楚,要说他有病,那也是病给她看的, 他除了心病什么地方都没病,慈禧提起茶水章,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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