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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溅玉录-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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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上一痛,指尖最终停顿在朱砂印记上,再也不动。我仰头望着他,他的呼吸与我的连成一片。

“公子,你的话,我不懂。”

“不懂吗?是啊,你把什么都忘了,怎么会懂……那些都是千年前的旧事了。”他搂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幽幽开口,“自始至终,最狠心的那个人都是你。凌雪生忘了一切,独独记得你。你记得一切,却独独忘了他吗?你已经……忘了吗?”

他望着我的目光,像是审视,更像质问,指腹在那点朱砂痣上轻轻摩挲。我忍不住打个颤,问道:“公子心心念念的醒月神女,是真有其人?或者,只是世人杜撰出来的神话?”

他的眉宇中闪过片刻的恍惚,随即怅然一笑:“神话或真实,有那么重要吗?就连你,此刻就在我的面前,我却已分不清是真是假。你不是她,她比你更狠心,你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忘了也好,忘了才可以重新来过。”

我抬手拂起额前的碎发,发丝轻轻落下,遮去了那一点朱红。

“公子利用虚无的梦境将自己推到了九天之上,受尽世人仰望,但那高处也有高处的寒冷不堪。我想问公子一句,谢姐姐当年真的那么罪无可恕吗?你看今夜的月,就应了那句红颜如月有圆缺,它不可能长圆不缺,花不能常开不败,人亦是如此。你不及时怜惜,莫等到后悔的时候才觉悟。”

我微微一笑,公子兰望着我的目光幽深如两湾泓水。玉栏上的昙花蓦地动了下,绽开一朵花瓣,他的侧影,比昙花更美上几分。

“后宫重宇,帝君的妃子们争得不过是一时荣宠,而含章宫里的女人却要争皇权,争性命,她们不是争得更辛苦?当她们的公子登上九天时,她们自然也能乘风飞翔,直上青云。”

“公子,为何连慧主上那么急着要把连心姐姐推到娴月殿的高榻上去,难道她就不怕再造一个连汀出来?就不怕连心将来有朝一日恃宠而骄,不受约束?”

公子兰的胸膛宽阔温暖,我贴近他的心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月色一泻千里,柔兰阁中飞纱横漫,香雪海旁的烟雨湖上烟波浩淼,泛起层层寒气氤氲。

长湖冷月,兰麝缭绕,这一刻如斯美景,我与他相依相伴。

“当年连碧因宠而骄,终于埋下祸根,你责怪我不念旧情,我也无话可说,我原本就是个绝情无心的人,又哪里有旧情可念?”他说着,喝下口琼浆,淡淡的酒香滑过我的皮肤,引起一阵颤栗,“那么你呢?你在花家寨里十二载有余,想来那君家少主也是伴着你长大,你又是怎么待他的?”

他低下头,几乎贴在我的耳边柔声细语,他的气息吞吐在我的耳廓上,一瞬间麻痒难挡,连脖子也烧热了。

两根纤细手指掐住我的下颌,强迫我抬起头,他的脸慢慢压到我的面前,我有些恍惚地看着他的眉眼,那双眼中盈着我看不懂的神采。

“公子既然知道我心性不纯,何必多此一问?”

“丫头,你后悔将君亦清卷进这含章宫吗?”他停下不再靠近,紧紧盯着我问道。

我怔了下,后悔吗?

我极轻地摇了摇头,几乎看不出幅度:“不,后悔对我来说并没有用处,这世上既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我不知道自己属于哪种人,但我明白我很自私,凡事都会先为己打算。有些感情对我来说太奢侈……后悔?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我害怕自己将来有一天会因为软弱而送掉性命,我也害怕今日之后,公子会将我视作不该存在的人。从一开始我就没的选择,不是吗?”

我笑了下,但那笑容映在他的眼里,竟比哭还要难看。

他的胸膛轻缓起伏,双臂将我紧紧揽在怀里,霸道的力度,仿佛在宣誓着拥有的姿态,让我不禁产生错觉,他是将我看作了一件无上珍宝。

“丫头又乱想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该存在?”他在我的耳边叹口气,似乎是在责怪我不应怀疑他的心意,“你是她……不,你和她那么像,我怎么舍得?”

我凝眸而视,努力想要望进他的眼底:“是啊,公子自然舍不得,公子纵容我与东皋贵人亲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或许会将我讨了去,我是公子埋在公子荻身边的一颗棋子,一个眼线,公子怎么舍得我立刻就死?”

他不再笑了,潋滟绝美的面容凝上一层冰霜,将温柔浅笑冻结在唇角。我怎么忘了呢?就是这样的他,美得彻底,也狠得彻底,足够我铭记于心。

“你在胡说什么?”冰冷的语气,像刀擦面而过。

他……生气了?

我忍不住抿唇而笑:“公子曾说,女子即便手中无刀,也可成为杀人的利器,这原本是女子可怕的地方。东皋贵人屡次在背后出手助我,想必他的一举一动,公子早已知悉。这一切真的是我在胡说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东皋贵人昨日向公子开口讨我?为什么公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为何今日公子要我来柔兰阁?公子,世人都说你是天人降世,说你美若辉月,世人都冀望得到公子的垂青。只是,公子,你有心吗?”

公子兰,你的心,在哪里?

我冷冷地凝视他,银月寒芒,他举起一只竹蟋蟀,托在我的眼前。

“本公子的心,就是这个。”

我怔了下,接过那只蟋蟀,止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想不到公子的心竟是只小小的竹物?只可惜竹丝易损,公子还是收好了你的心吧。”

将蟋蟀塞回给他,他的手瞬间捉住我的指尖,我挣了下,挣不动,任他握进掌心。

“丫头,我们来赌一局如何?就以这天下做赌注。凌雪生要迦兰以命抵命,醒月国原本是她一手所创。若是你赢了,我便放你自由,若是我赢了,你就将命输给我。”

“公子已经定下局,我有说不的权利吗?公子总说我是她,公子口中的她是谁?若我不是那人,岂不死得冤枉?”

我盯着他的手掌,这只手,握着天下,翻手覆掌间,将天下视如儿戏。

“你究竟是谁,我虽然还不十分确定,但也不妨赌一次。你体内有断情草,又中过连慧的甲中毒,我这里有一颗解药,这世间惟有此药可以解你的毒,你要还是不要呢?”

“不要,这解药还是公子自己留着吧,我也是个绝情无心的人,不需吃那解药。况且我吃与不吃,公子都不会放过我,何必白白糟蹋东西?”

“那我就留着它,留到你愿意吃,求着我给你的那天。”他扬手拂去翩飞的青丝,白衣如雪,衣袂滑入风中,“记得你曾唱过一首曲子,两年前在竹林那晚,再唱来听听吧。”

他斜身倚在玉阑畔,翩跹衣袖擦过我的裙角,我出神地看着柔兰阁外的那轮弦月,轻声说道:“那曲子我忘了,今夜的月光很美,公子,我给你唱支家乡的曲子,好吗?”

他轻轻颔首,将头搁在我的肩膀上。我暗自回忆了几句,记忆早已斑驳模糊,忘了是在何年何月,在哪一生哪一世,我曾听过这首歌。

“也许会很难听,公子别笑我就好。”

他安静地等我唱来,我清了下嗓子,慢悠悠起了个调子:

“暮雪千山浮云且试天下,白衣染霜华。”

“曾经醉花荫下红颜刹那,菱花泪朱砂。”

“梦里歌尽繁华,殒落烟花,是一生牵挂。”

“烟锁重楼,如今望断天涯,青丝变白发。”

我知道自己唱得不好,断断续续,边哼调子边念词,他安静地听着,毫不介意我的魔音穿耳:

暮雪千山浮云且试天下,白衣染霜华。

曾经醉花荫下红颜刹那,菱花泪朱砂。

梦里歌尽繁华,殒落烟花,是一生牵挂。

烟锁重楼,如今望断天涯,青丝变白发。

一生一次,绕青丝成网。

是你湮灭的绝望。

碧落黄泉,红尘里难寻她。

你眼中的伤。

什么都可以原谅,什么都能够遗忘,只要开口对我讲。

什么都可以隐藏,什么都可以埋葬,完美的伪装。

什么都可以原谅,什么都能够遗忘,除非你已不再想。

雁鸿后过沉鱼尽,开到荼蘼花期老。

只是欠了谁?一滴朱砂泪……

我唱得不好,有些地方忘记词,索性跳了过去。没有抑扬顿挫,没有声调起伏,我将心中深藏的悸动唱给他。

“公子……?”

他良久没有反应,我试探地唤了声,他的手蓦地收紧,将我更深地嵌进胸膛。

“丫头,好难听的曲子,你也有脸唱出来?”

他的声音闷闷地传进我的耳中,或许是因为月光太凄清,他平静的音调下藏尽了悲凉。

一滴泪划落他的指尖,他弯起手指,看着那泪化开,复又跌落。

“唱得这么难听,我又不会罚你,怎么又哭了?既然不会唱歌,那就陪我喝酒吧。”

他含一口酒到嘴里,忽然低下头擒住我的唇。我张开口,尝到了甜美的酒浆中隐约咸涩的味道。

这香醇的梨花白,也并非只有香甜一味啊……

他的双唇与我的紧贴,辗转缠绵,我用力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这一切都是梦,惟有今夜清冷的月光为证。

心口漫过一阵痛楚,终让我明白了这一刻的真实。

清晨的第一缕朝霞照耀在含章宫的重楼高阁上,我坐在东皋贵人的宫车里,掀起帘子,最后看了一眼那九重宫阙。

车卷尘烟,铜铃叮当作响,伴着我逐渐离含章宫远去。

踏出这场繁华到极致的神仙梦境,今后我又该何去何从?

天高水远,前路漫漫。

惟愿此生,自在逍遥……

当时明月在

绿纱裙,白羽扇。

珍珠帘开明月满。

长驱赤火入珠帘。

无穷大漠,似雾非雾,似烟非烟。

我在寂静长夜中醒来,窗前的珠纱帘被晚风拂动,倾泻下满室月光。

记不清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浅酌独眠,风过帘栊,我独自靠在九曲阑干旁,安静地望着天上的一轮满月。月回我无声,我便也无须多言,与它遥厢对看。

浮生玲珑,我仿佛是作了一场久睡不醒的梦。梦中,花树下巧立着娇笑嫣然的绿衣女子,她的满头长发乌黑,总是轻盈地在脑后绾个髻。

记得,我曾拖起她的青丝,信誓旦言道:“此生愿为卿挽青丝,描鬓眉。”

青丝亦情丝,她回我一个温婉浅笑,点着我的额头说道:“兰儿又说傻话了,我可没有这份福气。”

她笑起来的样子,与我梦中的女子如出一辙。

流年多少春暮,转瞬而过。花开花落,世事云千变幻。

我喝了一口杯中酒,酒浆苦中微甜,正合了我当下的心意。

满庭院的芳菲,满庭院的春花暮雨。下雨了,雨丝纤细,淋淋洒洒地从天上飘了下来。

我的袖口被雨打湿,同样的春华时节,她也曾经笑说:“兰儿还不快进来呢,当心伤寒,又要闹着桂花糖吃了。”

我笑了笑,那是多少年前的往事?她坐在床前为我抹去额角的汗渍,满目怜惜地望着我,想说些苛责的话来,可看到我唇角轻挽起的浅笑,她便又掩了口。

她的手很软,很温,抚在我的额头上,是种让人渴求的安慰。

那时候,她正是韶华青春,含章宫里的宫人们每每看到她,总是恭谨地称呼一声连碧姑娘。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连碧,连碧,韧草如碧,她说这不是她原来的名字,我可也不在乎,她叫什么又有何关系呢?

她终究还是那个爱笑爱说的她,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贵人。

一只枯槁的手握着我的,我抬头望向手的主人,她说她叫连慧。我点点头,她说她只是个下人,我母亲的下人。

我的母亲?记忆中,我是从来没有母亲的。

连慧盯着我看了良久,缓缓与我说道:“公子今后莫再露出刚才那种神情,否则夫人看到会不喜。”

她口中的夫人,是醒月国国君最宠爱的妃子,是天下驰名的流月夫人,却不是我的母亲。

连慧将我带进宏伟的宫殿,华灯映彩,飞纱横漫,我看到黄金雁翅榻上端坐的女子。

她美如辉月,冷胜冰霜。

她,就是我的母亲吗?

我忍不住冲她笑了起来。

那高贵的妇人抬起皓玉白臂,召唤我走到近前,她的手轻轻抚过我的额头,柔美的嗓音扬起在我的耳畔:“这孩子样貌不错,可惜性子不怎么好。”

“是,夫人。”连慧恭敬地跪拜于地,“公子在柔兰阁中日夜有人悉心照料,心性是过于单纯了些,但也总不是坏事……”

“如果他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自然不是坏事,可若是作为咱们醒月国的未来国君,恐怕就不是甚么好事了。”那端庄的女子盈盈浅笑中,对我投来淡漠的目光。

“你喜欢含章宫吗?”她的口气和她的目光一样清冷,我看着她姣好的面容,点头称是。

她的笑容凝结在唇边,她拂过我额头的手指冰凉僵硬:“那你就要学会克制,学会什么都不去喜欢,把这颗心掏空,才能装下更多的东西。你,明白吗?”

月帘影动,她美丽的脸庞隐入层叠水晶帘后。

我,该明白吗?

这一场浮华的梦,无人沉醉。

镜月湖畔,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翠绿的衣裙迎着风舞动,满头发丝在脑后轻巧地挽起。

一刹那,我以为看到了久违的故人。

她的一双明眸里满是震撼,艳羡,她的唇边没有温柔的浅笑。

原来,她也终究不是‘她’……

连慧说,她不是小谢,含章宫留不得。

我喝了一口梨花白,望着柔兰阁外朦胧的月光。

小谢是谁?

谁是小谢?

我,只是公子兰。

八岁时,母亲将我叫到身前,她的脚下跪拜着虔诚的连慧。

“告诉我,你喜欢含章宫吗?”这一次,我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母亲满意地对我笑着,她冰凉的手指徘徊在我的面前:“你想学会喜欢,就要先学会不喜欢。等到你有资格去喜欢什么的时候,就要努力为自己争取。这是你生在帝王家的悲哀,也是你生在帝王家的荣耀。”

“醒月国的公子兰,该是个神仙梦境里的人物才好。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对她笑了笑,她的眼中闪过华彩,她是我的母亲。

而我,只是公子兰……

我将含章宫里一对璧人放出宫去,两年后,醒月国流传起关于柔兰阁的神话。

有人向往,有人期盼。

我亲手推开了那双曾经温暖过我的手,她没有流一滴泪,只是柔柔地望着我,说了句保重。

从此后,每到月圆之夜,天香阁中有她,镜月湖畔有我。

我究竟是否为了看她?

在流逝的那些岁月中,我也忘了。

只是坐在湖心石上,望着那轮无言的月,我会独自笑起来。

谁是小谢?

小谢是谁?

她,不过是我的连碧,我的贵人……

母亲曾说,要我将心掏空,才可容纳更多。

我记得那场火,那场焚天灭地,将一切都延烧干净的业火。

母亲坐在火中,她笑得妖艳菲糜,她高唱着醒月昌盛,成者为王败者寇。

连慧的脸上有绵延不尽的泪光,她跪拜在我的脚下,发誓说要助我得到醒月国的皇座。

红莲业火,火很美,火中的母亲更美。

她,死了吗?

为何而生?为何而死?

我望着母亲,最后送给她一丝微笑。

那日,醒月国少了流月夫人,却多了章兰公子。

她用死掏空了我心里最后的一点残存,也带走了国君的心。国君为她的儿子封送尊号,却在几番风雨后将她轻易遗忘。

从来只听新人笑,谁人听到旧人哭。她将自己封存在风华正茂的时光,只为人们心中留下美丽的倩影。

我美丽的母亲,如月清冷的母亲。

我该感谢她吗?

想不清,于是我端起酒灌进口中,去恣意品尝那苦中微甜的滋味。

忘不了,红颜如月有圆缺。忘不了,莽莽孽火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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