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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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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她如此,他心中一惊,这便是多尔衮为他定亲的女子,博尔济吉特孟古青,那个来自科尔沁的女子。
那时他心中竟有些慌乱,他怎的能起了恻隐之心,她是多尔衮的干女儿。她还是他的枷锁,他皇额娘给的枷锁。
“皇上,鳌拜大人觐见。”耳边传来吴良辅的声音,将福临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定了定神,起身理了理明黄衣袖,福临俨然帝王之势,迈步朝着绛雪轩外踏去。
翊坤宫中,榻上女子紧贴着墙,泪珠划过苍白容颜,后背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虽已有好些时日了,却还是动弹不得。方才她不愿瞧见他的脸,只微微一翻身,却是疼到了骨子里。
孟古青神色凄然,福临方才说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着。说是不在乎,可哪有不在乎的,好好的身子,如今后背无端端添了一道疤,想来便觉是触目惊心的可怕。然令她最痛的却不是这伤疤,而是福临在她心中留下的伤疤。
果然,他不过让她为贤妃挡着后宫那些个腥风血雨罢了。如今眼见她受了伤,不能为那贤妃挡着,便将她抛之不顾。想来,如今他又得找旁人为贤妃挡着了。
闭了闭眼,孟古青玉手紧捏,她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为了查出她父王的死因,她万万不能就这样倒下。他从一开始就不曾爱过自己,自己,又何故在这里伤情。
承乾宫中,主座上的女子娥眉紧蹙,声音几分郁郁的朝着一旁的映雪道:“映雪,你说,皇上心中是不是真的没有本宫了。这些时日,他每每与本宫在一起,都心不在焉的,也不晓得是怎的。”
映雪是聪明之人,自然明白董鄂云婉所言之意。莫说是董鄂云婉了,就是她也看得到,自打静妃受伤,皇帝便总心不在焉的。听费扬古说,就是朝政之上,也见其偶有失神。他是爱极了天下,当年为了掌权,不惜眼看着自己的皇额娘将心爱的女子嫁与博果儿,如今竟在朝政之上失神,实在是让人不得不疑。
“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到底是跟了董鄂云婉十多年,自家主子的性子映雪还是摸得几分透的,如她此刻说了静妃的不是,只怕又得遭了自家主子训斥。
董鄂云婉抬眸看了看映雪,柔声道:“说罢,本宫不会责怪于你。”
得了主子应允,映雪这才放心开口道:“奴婢以为皆是因着静妃的缘故,也不知她是给皇上施了什么妖术。”
原以为董鄂云婉会训斥上两句,然此刻,其却是落寞之色道:“她若当真是施了妖术倒好,可这世间哪里来的妖术,昨日夜里,皇上梦呓还念叨着‘静儿’,她是静儿,然我,却是贤妃。”
“婉儿,皇上心中是有你的,只他有他的难处。”映雪正欲开口,便传来董鄂若宁的声音。
董鄂云婉微微朝着殿外望去,只见一些浅紫衣袍,款款而来,悠然上座。董鄂若宁来承乾宫素来是不拘礼,虽是位分高,董鄂云婉倒也不在意。
女子娥眉微蹙,一脸疑惑的望向董鄂若宁。
董鄂若宁眉目含笑,轻抿了口茶盏道:“你素来是不争不抢,可旁人是要争要抢的,安知前朝后宫向来是紧密相连的。”
闻言,董鄂云婉眸间惊色道:“姐姐可莫要胡言乱语!”
前些时日董鄂若宁陷害静妃一事,董鄂云婉到如今还心有余悸,恐她再生些什么事端,今日见她说出这般的话来,更是后怕的很。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尽人皆知的,就是福临让她看奏章,她亦是屡屡推辞。她何时已经这样怕他了,从前不是如此的。
董鄂云婉的不争不抢,在旁人看来是好,在董鄂若宁看来却是甚是不妙。如今她已然与淑惠妃撕破了脸,唯有趋附于她这族妹,若是其不争不抢,还能如何依靠。
眉目温和的看着董鄂云婉,娥眉紧锁道:“你的性子,我还不知晓么?有委屈只知往肚子里咽,自小便是如此,这皇宫里可比不得外面,姐姐的意思,你可明白。”
董鄂云婉神色郁郁,犹豫片刻后,抬眸看着董鄂若宁道:“妹妹要如何做?”
见其动了心思,董鄂若宁心中一笑,附于女子耳边窃窃私语。
秋风瑟瑟,一晃便是九月下旬,天儿是愈发的凉了,孟古青躺了十几日,近日已能下榻。一袭素锦,雁歌珠玑在小心翼翼地将其扶着,走于荷塘边,将随同带来的椅子放于一旁,再放上枕头,这才扶着女子坐下。
雁歌神色忧忧,望眼看着一片碧塘道:“也不知贤妃娘娘邀您前来作甚,这般的天儿,也不见荷花盛放。也不知是怀了什么心思。”
孟古青微微叹息:“贤妃原也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过些时日她为皇贵妃了,位分到底是比我高的,纵然她当真是有什么心思,我也要前来。”
后宫的争斗,永远无休无止,纵然再善良的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臣妾给静妃娘娘请安,静妃娘娘万福金安。”来人乃是兰妃,一袭黛色,屈膝行礼。
见乌兰,孟古青满腹狐疑,明明是贤妃邀了她前来御花园的,怎的乌兰会来了这里。凤眸四下望了望,只见娜仁一身海棠色云缎,悠悠而来。
不冷不热道:“哟,这不是静妃么?不是须得静养么?怎的还有空闲儿前御花园。明明是好的很,却要装的娇弱,真是造作。”
闻言,孟古青并不言语,只郁郁望着碧水荷塘,素净的玉手轻敲着。难不成是贤妃故意设计害她,紫禁城中人人皆知晓,淑惠妃与静妃不合,甚至到了想要了静妃性命的地步。诚是这般言,然却无人敢言为何,大约是畏惧淑惠妃的心狠手辣。进宫也就两年多,死在她手中的冤魂却是数不胜数。
“怎么不说话了!前些时日不是很厉害么?呵,本宫早就说过,花无百日红。”娜仁言语间厉色,步步朝着孟古青靠近。
一旁跟着的一起子丫鬟上前便将珠玑和雁歌擒住。雁歌眼中一慌,怒色道:“你要做什么!别以为你是皇后的妹妹,便可为所欲为,你若敢伤害静妃娘娘,皇上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啪!雁歌话还未落,便遭了娜仁狠狠一个巴掌,粉腮瞬时惊现五指红印。
孟古青知晓是遭人算计了,此刻御花园中无旁人,娜仁若是要将她害死,那是轻而易举的。方才雁歌的话更是触怒了娜仁,厉色看着孟古青,恶狠狠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前些时日不是嚣张得很么?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气死了亲爹,谋害皇上的贱人罢了。当初皇上就该要了你的命!”
修长的手指紧掐着孟古青,冷笑道:“不过,如今要了你的命也不迟。”
“救命啊!救命啊!”珠玑素来口无遮拦,胆子亦小,此刻除了大呼救命,已是别无他法。
“你要杀便杀,何必多言。”孟古青冷色看着娜仁,似全然不在乎般道。
怒目狠瞪着孟古青,娜仁更生气。忽又冷笑道:“你若是求本宫,本宫便可放你一条贱命,你只要跪下来求本宫。”
娜仁的性子素来强势,更输不得什么,爱没爱过宋徽许脸她自己也不知晓。只她不能忍受宋徽竟欲与孟古青一起离开,甚至是死,也是为孟古青而死。许她更不能忍受的是皇帝对她的忽视,她自认美貌不输孟古青,可凭什么,皇帝宠着一个满身恶名,甚至险些和太医一起私奔的贱妇。
“求你?你若是存心要我的命,我求你又有何用?既如此,我又何故自取其辱。”孟古青这一番话,瞬时便戳中了娜仁心中所想。
她素来以为自己聪慧,让静妃看出了心思,更是恼羞成怒,脸一阵红一阵白道:“你以为本宫是那些个无诚信之人么?你只要求本宫,本宫便放你一条贱命。”
到底是相识多年,对于娜仁的性子,孟古青是摸得透彻的很。冷笑一声道:“本宫瞧着,你就是没胆儿害本宫,到底你还得唤本宫一生姑姑。本宫若是贱命,你的命也贵不到哪里去?”
“你莫要侮辱我家娘娘,你是什么东西?怎的能与我家娘娘相比。”娜仁还未开,其贴身宫女朱格便恶狠狠道。
孟古青心中冷笑,这便是皇宫,得势的时候,人人尊你敬你。一旦失势,就是一个奴婢也可将你踩在脚下。
然对于朱格她亦是多少摸得透的,抬眸笑看着朱格,悠悠道:“主子说话,你一个奴婢插什么嘴?你以为你是淑惠妃的贴身宫女,便可如此放肆!今日我若是当真丢了性命,自然怪不到淑惠妃身上,而你,万万是逃不了干系的。若非如此,淑惠妃怎敢轻易下手呢?”
眉目含笑,轻瞥着娜仁道:“淑惠妃,你说……是不是?”
闻言,朱格瞬时大惊失色,一脸恐惧的看着娜仁。
娜仁万万不曾想到孟古青竟会说出这般的话来,她原也无那个心思的,声形厉色道:“你别胡说八道,挑拨离间。”
“呵,真的么?淑惠妃的心狠手辣,是尽人皆知的,兰妃,你说呢。”言语间,孟古青朝着乌兰望去。
于乌兰而言,她是不愿得罪娜仁的,可今日孟古青当真丢了性命,只怕她亦是脱不了干系的。
微微扫了扫孟古青,乌兰走至娜仁身边道:“淑惠妃娘娘,您可万莫要冲动行事,若因着一些贱东西丢了性命,那可实在是不值啊!东西虽贱,可太后娘娘稀罕。皇上纵然算不得是稀罕,却也容不得旁人乱动。”
娜仁神色间稍稍犹豫,心中隐隐后怕,她素来跋扈狠辣惯了,自觉人人都应当随了她的意。乌兰一席话提醒着她,这里是紫禁城,是太后和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是爱新觉罗的天下。
红袖下双手紧捏着,狠狠瞪了孟古青一眼,又朝着擒珠玑雁歌的宫人道:“将她们放了。”言罢,便愤愤离去。
乌兰,神色微凝的瞥了瞥孟古青,便随着娜仁离去了。
“主子,您没事罢!她有没有伤到您!她怎的这样过分,你一定要告诉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必定不会轻饶她的。”全然顾不得脸上的伤,雁歌便慌忙走到孟古青身前,上下打量着道。
孟古青神色淡淡:“这件事,万莫要同旁人说,淑惠妃也不过是着了旁人的道儿,让人当枪使罢了。紫禁城,果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样的人,都能变得如此心狠手辣!走罢,回翊坤宫,贤妃怕是不会来了。”
已是傍晚,承乾宫中,一袭月白来来回回走了好像时候了,额间冒着冷汗。“映雪,备轿辇,本宫要去翊坤宫瞧瞧。”董鄂云婉心中惶惶不安,停下脚步道。
翊坤宫中正是灯火通明,雁歌匆匆走进寝殿,朝榻上的假寐的女子道:“主子,贤妃来了。”
孟古青微微睁开双眼道:“请她进来。”
四菱花扇门,董鄂云婉着一袭月白,神色间有些失措。款款踏进正殿,由珠玑引着走进内殿。瞧见榻上面色发白的女子,心中更是惶惶不安,生怕她同皇帝多言了什么。
“坐罢。”孟古青声音凉凉,神情却一如素日里温婉。
欠身坐于旁的软榻上,董鄂云婉更是心虚,只坐着,却不说话。孟古青神色淡淡的看着董鄂云婉,如寻日里那般道:“妹妹今日怎的得了空闲来翊坤宫,本宫前些时日受了伤,躺了好些时日也不见好,怠慢了。”
看着孟古青淡如水的眸子,董鄂云婉心中是越发的害怕。微微扫了扫董鄂氏紧捏的双手,女子心中冷笑,到底是被保护得好,头一回做这般的事,想来是吓坏了。
顿了半刻,董鄂云婉有些结结巴巴道:“前些时日原是来看姐姐的,只因皇上说是姐妹们前来只会扰了姐姐静养,因而便不曾前来。今日闻姐姐好多了,便来瞧瞧。”
孟古青自然知晓董鄂云婉前来的真正缘故,但却不得拆穿,到底贤妃,她才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说了只得落得个搬弄是非罢了。
苍白的脸扯出一丝淡笑道:“劳妹妹担心了,本宫身子愈发的不如从前了,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活力。”
闻言,董鄂云婉脸色一白,静妃是何等聪之人,怎会看不穿那些个手段呢!大约这便是她心中惶惶不安的缘故罢,再而,许是因从来不曾害过人的缘故。只一句话,董鄂云婉额间却冒着冷汗。
笑容甚是勉强道:“姐姐说得是哪里的话,妹妹瞧着,你这身子原比前些时日好多了,好生养着,定然会痊愈的。”
言语间,月白衣袖下那纤纤玉手捏得更紧了些,想来大约因着孟古青绝口不提那御花园之事,让她心中更是不安。
孟古青娥眉微蹙,声音几分凄凉道:“本宫自打当年落胎之后,身子便愈发的不济,皇上也不曾多问。本宫心中明白,妹妹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皇上愿多嘘寒问暖两句,原也是因着太后的缘故。这些年来,若非有太后照顾着,许本宫早便不在这人世间了。”
董鄂云婉心中狐疑,福临待静妃好是因着太后的缘故,眸子闪过一丝愧愧之色。起身朝着榻前走去,坐于一旁,轻握着孟古青苍白的手,宽慰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待你好,自然是因着心中有你,姐姐万莫要多想了,可要好生养着才是。”
孟古青眸中无神,似是叹息道:“本宫原也想好好养着,可这深宫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求得一席生存实是不易,你不害旁人,然旁人却要来害你。妹妹如此善良的性子,可要小心些才是。且记得,莫要听旁人唆使。这后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太后素来是看在眼中的,只不多言罢了。”
董鄂云婉眸间含泪,片刻之后,才柔声道:“妹妹谨记姐姐教诲。”之所以掉泪,许是因心中害怕,许是因愧疚。
“本宫乏了,不能招待妹妹,还望妹妹原谅。”孟古青微微动了动身子,背对着董鄂云婉道。
董鄂氏倒也识趣儿,既孟古青捅破,她也不在多言,原就是前来探个虚实的,也犯不着撕破了脸。柔声关怀道:“那姐姐便好生歇着,妹妹且先回承乾宫去了,改日再来看姐姐。”
言罢,便迈着莲步踏出寝殿,走至翊坤宫正殿之时,只觉两道目光宛若利剑一般,只差没刺伤她了。
低眉踏出翊坤宫,穿过盆盆海棠,款款坐上轿辇,淡淡道:“皇上还在乾清宫批阅奏章么?”
紧跟着的映雪恭顺应道:“是,主子要送些膳食去么?”
董鄂云婉看了看映雪道:“去备些膳食,本宫要给皇上送去。”
乾清宫中,一袭明黄眉头紧锁,眼眸看着案前薄纸,微微端起旁的茶盏轻饮了一口。幽忧抬眸,见着月白衣袍款款而来。
女子屈膝朝着福临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福临声音淡淡,看着董鄂云婉道:“起来罢。”
放下手中奏章,眸中温柔道:“怎的来乾清宫了,天色也不早了,也不好生歇着。”
董鄂云婉微微起身,温言道:“皇上还说臣妾呢,自己也不知保重身子,纵然国事繁忙,也不能忘了用膳罢。”言语间似有些责怪之意,随其而来的映雪已将膳食端了来,轻放在案上。
福临扫了扫案上色香俱全的膳食,舒了口气道:“还是你细心,罢了罢了,朕用膳便是,你呀,先回去歇着罢,天色也不早了。”
“唔!” 福临话还未落,女子便忙捂住嘴,脸色瞬时煞白。
“贤妃!怎的了!”见状,福临眸中一惊,忙起身扶住董鄂云婉。
董鄂氏苍白着脸,摇摇头道:“臣妾无碍,皇上忙你的事便是。”言罢,便欲离去。
福临脸色一沉,朝着外面伺候着的吴良辅道:“去将宋太医传来。”
戳日,天儿将将大亮,孟古青便起了来,虽身子不好,却也不愿时时躺着,实是难受得很。
大约雁歌以为自己主子是要去坤宁宫,忙道:“主子,您今日怎的起得这般早,皇上说了,您如今须得静养,无须去坤宁宫请安。”
自当年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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