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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强弃仙-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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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清观里的道士来不及扶正匆忙套上的道帽,嘴里念念有词着,做着无用的祈福。

水源源不断地被驴车骡车送了过来,连镇上最是精干的汉子们也累得腿脚发涨。小长生客栈的那场火犹如一场无药可医的顽疾,水泼洒上去后不见丝毫消下去的症状,倒像是泼的是油,越烧越旺。

道士们不再念经,目露惶恐,叨念着,邪火,那可是邪火呵,可惜了,那两位仙师夜半不告而别,否则仙师用了仙法,必然能请下祥瑞之雨,灭火消灾。

文翰发力狂奔,跌撞着推攘开人群,险些跪倒在了客栈前。

他的眼底,只映了满片的红。

那处载着他和姝儿、娘亲的欢声笑语的小客栈在火里崩分离析,横梁垮塌,瓦砾溃裂,火吞嚣嚣,无情地噬尽了一切。

“———姝儿——-娘,”逼红了眼的岳文翰在人群里疯狂地找寻着,想找出那个凶巴着吼着“岳文翰”的刁蛮胞妹,想找出蹙起眉头却有慈爱无比的慈母。

没有,一遍又一遍的寻找,依旧是没有。

两名伙计躲避着他的眼神,一股恐意将他整个人层层围绕住,“救人,救人啊!”他撕扯着嗓子,像是只扑火的蛾子,双臂疯了般推开那些阻在了他面前的人墙,不管也不顾,一心要往火里冲。

认出了他后,那些在客栈旁摆摊吃饭的镇民们都摇头叹息着,几个和文翰交好的伙伴们上前死拽住了他。可是普通人又怎么拉扯得住失了神智,和野兽无异的岳文翰。

四五个壮汉拦腰才将文翰抱住,他怒骂咆哮着,拳打脚踢着,撕咬啃噬,像是个泼妇,又像是只发疯的斗牛。

那个待人谦和,彬彬有礼的少年消失了。

岳文翰就如未开化的野人,任何一个阻拦他的人都是他的仇人。

他的眼里,只剩漫天的火尘和黑漆漆倒塌下的客栈。

他的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哪怕是被烧成了灰烬,他也不能丢下妹妹和娘亲,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儿,是家里的主心骨,妹妹和娘亲在火中等着他,他们是一家人,即使是死,也该死在一处。

脖上剧痛,他。。。被人劈晕了。

铁蛋扶住了厥过去的文翰,双眼微红:“爹,客栈里的人?”

“怕是不成了,这场火不寻常,”铁叔站在了客栈前,前方的火势虽大,却没有扩散往四邻蔓延的趋势。

水能克火,却只是指凡火凡水。井水灭不了火,此火不是凡火,这是修者用灵力燃烧支撑着的火,不到将客栈里的物品和“人”烧了个精光,这火绝不会停。

火到了天明时,才熄了。

打铁铺里,铁囚父子守在了床边。昏迷中的文翰佝着背,神情痛苦,不停地说着胡话。

“爹,岳大哥刚才的模样真吓人,”铁蛋和文翰处得很好,从未见过和气的岳大哥像刚才那样吓人。

“大悲大喜既能磨人心性,亦能让人心魔丛生。此番磨难,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铁叔叹了口气,吩咐着铁蛋照看好文翰后,他折身前去关好了打铁铺的门。

“你来了,”铁叔在店堂里坐了片刻,那名蓑衣人如他所料一定会再出现。

客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那神秘莫测的蓑衣人是否也受了牵连。

“人我已经照料了个把月,照着约定,他已经学了最基本的天罡八锻的武学技法。那孩子天性醇厚,练武的资质也是一流,可惜了,老夫有要事在身,不能再在徽镇逗留,”铁叔当年重伤后,躲到了徽镇,正是图了此处静僻,远离了外界的那些纷争杂事,可如今一看,岳家人怕是惹上了大麻烦,而这个麻烦,很可能会因为铁叔收留了文翰而牵连到了他们父子的身上。

铁叔的身子在灵浆的调理下,虽没有恢复到当年的鼎盛时期,可也隐约有了八九成的功力。铁蛋过了年就年满十二了,十二岁,已经是武者练武入门学基础功法的最后年限,铁叔打算带着铁蛋回他的师门,如此一来,岳文翰的去留就成了一大难题。

“将他一并带走,小长生客栈已毁,他已经无处可去了,”蓑衣人的脸隐匿在了蓑衣之下,看不清神情如何,她的语气淡然虚无,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

“。。。”铁叔也在权衡,岳文翰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徒弟。

“放出话去,说你带着两名徒弟去城里谋生,至于你是要去枭骑国抑或是要去投奔他人,我可管不着。不过有一点,只要你肯带上他,这些都是你的,上一次你偷留下来的半瓶灰髓我也不会再计较,”蓑衣人拿出了二十瓶灵粟原浆还有十瓶灰髓。

“你究竟是何人?”铁叔坐不住了,为何蓑衣人会知晓他的出身甚至是师门,就连他盗用了半瓶灰髓的事都一清二楚。铁叔半辈子帮人打铁,还从未短了客人的材料,独独这一次,他意外的发现了灰髓对强化身体竟是有奇效。

“我是何人已经不重要了,你只需知道,帮助我能得到天大的好处。离开徽镇落了脚后,就用这只符鹤给我带消息,”蓑衣人留下了一只蓝色的传音鹤。

“岳姑娘?”蓑衣人转身要离去时,铁叔开口试探道。

蓑衣人停了停,没有答应,消失在了稀薄的晨雾里。

大半夜的符火的作用下,客栈里的摆设全都化成满地的灰烬,凄冷冷的晨风一吹,洋洋洒洒地飘了起来,像极了烧黑的纸钱。

夜氏一家是从外县来的,镇上也没有亲戚,火灾中唯一生还的客栈少东家岳文翰因目睹了火灾的惨况,发狂昏厥后至今未醒。

灾后的清理就由镇长牵了头,再找了和夜家交好的六婶一家帮忙。夜氏母女和厨娘刘氏俱死在了这场火灾中,六婶子抹着眼和抽搭个不停的六妮子在冒着青烟的废墟里辨认着三人的身后物。

三具完整的女尸,经体型和衣物残骸的辨认,大致确认了是夜氏母女和刘厨娘,三人俱都是死在了各自的卧房里,想来是火灾来时,来不及逃脱。

隔了一日,岳文翰由铁叔父子陪着,领走了那三具尸体。

将刘厨娘的尸首敛了后,文翰并没有将至亲的尸首择地埋葬了,而是将其火化后,装在了两个木龛里。

“翰儿,你可是决定好了,跟为师和铁蛋一起去枭寄国?”从醒来到接受世上最亲的两人已经离去,岳文翰没有再像那一晚那般急火攻心。他醒来后,默默地火化了至亲,捧着装骨灰的木龛默不作声。

“徒儿在世上再无亲人,师傅所言甚是,客栈的火来得突然,姝儿和娘更是死得不明不白,翰儿无用,明知事有蹊跷,却只能让姝儿和娘含恨九泉。有生之年,必要凭一己之力,找出真凶,若违此言,我岳文翰必将武魂噬体,灰飞烟灭而亡,”文翰在昏迷中,隐隐听了姝儿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哥哥,离开徽镇。你且自珍重,海阔天高任君翱。”

枭寄国,才是天下武道练体的中心所在,武学之正宗。

火灾后的第三天,铁叔匆忙盘出了打铁铺,套了辆骡车,载着文翰和铁蛋离开了徽镇。

在骡车穿过了镇口的那处牌坊石门时,文翰下意识地回过了头,陪伴了他十二年的青石板路,不停地倒退着,他仿佛看到了儿时那个扎着角辫,跟在了身后喊“哥哥”的女童蹒跚着追了上来。

鼻尖一酸,几滴热泪转在他的眼里,几欲夺眶而出,却在最后关头被抹去了。

麒凤山上,废坑外的一块空地上,多了几方新堆好的土。

还披着蓑衣的女童对着两座新立好的墓,点燃了蜡烛香火,烧起了纸钱元宝,磕了几个响头。

“两位不知姓名的乡邻,文姝万不得已,借了尸身,还请见谅,”两处新坟正是客栈中那李代桃僵的两具大小女尸。

“娘亲,姝儿不能遵从您的教诲,只能托了铁叔带着兄长离开睿国,寻了个暂时的安生地,待到女儿他日找出了阴阳灵煞鼎的功用,找出了杀害娘亲的真凶之后,必会去找寻兄长,”文姝和文翰本是血肉相连,兄长离开时的满目伤痛,她躲在了暗处,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生离死别的双重伤痛加诸在了文姝的身上,无力和绝望,彻彻底底地刺醒了文姝,凄冷的山风中,唯有怀中的阴阳鼎隐隐生出了几分暖意。

那股暖意中,就像儿时夜氏温暖的臂膀,又似有人在她耳边甜蜜地诱惑着,诱惑着文姝做出了接下来的那些决定,“从今之后,世上再无岳文姝。娘亲之死,疑点甚多,鼎族、岳家、步氏究竟是谁害死了娘亲,这一切,只待夜殊去一一查明,”少女的长发在山风中,被吹得凌乱如蛇,她的嗓音清脆悦耳,落在了人的耳里,却是透着股说不出的寒意。

61牛鬼蛇神

“人要是犯起了霉运来,喝口面汤都能被骨头咔死了,”在玉水街的小食肆里屁股都还没坐热,才吃了第二口肉汤面,王抱石咳着吐出了块寸大的猪骨。

王大游商嘀咕着,“如意阵咋一点都没用,”他不满地瞪了眼手上戴着的旧戒指。

近些日子,连番不顺,先是金苇荡遇了阻,难以出行。

入住的小长生客栈,引了无妄的天火(没人知晓那场火死如何来的)。

想起了那三具从客栈里被抬出来烧得如面目难以辨认的尸身,王抱石不得不放下了油腻的汤碗,鲜美的肉疙瘩面嚼在了嘴里也觉得索然无味。

王抱石虽不是相士,可常年游走列国的见闻也粗通了些相人的法子。

夜氏家的那对母女,生得虽不是大富大贵的相貌,可也不像是早夭之相。

尤其是客栈的那名姐儿,她鼻端丰隆,耳垂含珠,算得是小贵人相。

只可惜她骨骼柔弱了些;身无骨力;面色娇嫩红润却带了层浮光,命中带煞易惹桃事,可再怎么说,也不该年纪轻轻,就被天火给烧死了。

说起了那名客栈姐儿。

王抱石又叹了一声,就想起了几日前仓促着从小长生客栈卷着包裹,逃出了生天。

王抱石在人群里看了阵热闹,见了翰哥儿那副可怖样,人也是浑浑噩噩着,他依稀记得睡梦中,有个声响在耳边提醒着他快点逃出去,可是一回过神间,那人就没了踪影。

救火的人群散去后,一时也没找到住处,王抱石只得枕着包裹在街头宿了一晚。

已入深秋,夜露比秋蚊还要歹毒几分,冰冷冷蜇着人,天亮时分,他睡得浑噩忽想起了提醒自己逃离客栈的不正就是姝姐儿的声音。

可一想起那几具焦黑的尸体,他又是一阵战栗。

好不容易寻了处住处,他今日无事,就出门转悠,寻了处摊头,坐下来喝几口汤。

被那块骨头噎了个够呛,王抱石心神不宁,也没了心思,掏出几枚铜钱就要付钱。

“老板,来碗热腾的羊肉汤,加足辣子,”迎面走来了个徽镇的汉子,深秋的一大早,那人如挨了冻的腊月白菜,面色焉黄,缩头缩脑着。

来人是面摊的常客,老板趁着刚摆摊人还不多,就和他扯了几句:“庄二哥,咋啦?一大早的,就青黄着脸。可别是昨夜被自家媳妇罚跪搓衣板了。”

被人叫庄二的,是镇上有名的惧内怕婆娘的,平日相熟的见了,都忍不住凑趣说上几句。

“说起来,这几天谁睡得安稳了,客栈那事还没消,刚又在客栈外遇了个鬼里鬼气的女人,”庄二指了指脖颈,上面还生着一层鸡毛疙瘩呢。

小长生客栈经了那么场怪火,又死了人,镇民为了图吉利,都是绕着路子走开的。

庄二家就挨着客栈不远,想绕也绕不开。他今早被自家的婆娘差使着赶早去鱼市买几条活鱼,刚过了客栈,就被人叫住了。

“小哥,这家客栈的人呢?”一名陌生女人来到了小长生客栈的废墟前,叫住了庄二。

那女人浑身连着面孔都披了层丧事上才用的黑纱,两眼漫着阴森森的寒气。

她的嗓音,干巴如枯槁的老木,听着尤其刺耳,身上的黑纱,将面容和身体遮得密不透风,看不出半分女子的妙曼身姿来,越是如此,越容易引人侧目。

庄二只说客栈遭了火灾,原本的人家几乎都死光了。

“死了?那身后物交给了什么人?她的一双子女死了没?”女人似是动了怒,眼眸里幽光更盛,一身寒气引得黑纱鼓动,起了一角。

庄二一时好奇,冷不丁窥见了女人的左脸,她的脸上,雕刻着无数如同虫噬过的纹路,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呼吸不畅,胸口堵上了股郁结之气,那张脸后似藏着能啃食人心魂的恶鬼般。

客栈里死了人已经是够惨的事了,这人咋还巴巴着追问着身后物,庄二心里嘀咕着,又见女人生得可怖,不敢多看,又怕多说了话,惹了祸事上身,只想打发了人,早些避走开。

他心里如此想着,脚胶在了地上,动弹不得,额头的冷汗如密雨瀑布般挂了下来。

庄二本是不想多说的嘴不听使唤着,哆嗦着说道:“夜氏的女儿也一并被烧死了。客栈里也没留下啥紧要的东西,只有些碎银,全都由镇长交给了夜家的那位少东家,他带着夜家母女俩的骨灰离开了徽镇,往东边去了。”

“什么都没留下?”黑纱下,两缕幽光冷恻,口中吐出了道如兰似麝的香气,熏得庄二晕乎乎的,眼前一花,女人竟不知是怎么离开的。

庄二一路迷糊着,就到了街口。

“你说晦气不晦气,一早就碰了这样的人,那人才走,我浑身就冒冷汗冒个不停,就过来喝完羊肉汤,暖乎下,”庄二抱怨着,端起了那碗刚上来的羊肉汤,喝了个畅快。

“老板,结账,”王抱石走上前去,睨了那名唤做庄二的男子几眼。

几眼下来,王抱石的眉微微皱起,想说些什么,再看了庄二的面相,话又缩了回来,地道的壮年早夭相,说了也是没救,如此的赔本买卖他可是不干的。

也算这庄二岂止晦气,他刚才遇到的那名女人,必然是个魔修。

那女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历,出手狠毒,对一个路上偶遇的人也下了毒手。

无故身寒体虚,气息短浅,是为煞气入体也,这个庄二,命不久矣。

小长生客栈的火确实非同小可。王抱石再看了眼天色,踟蹰着还是向素清观行去。

果然过了没几日,那个叫做庄二的镇民,大病了一场,医治无效,麒凤山上又添了座新坟

庄二走后,客栈的废墟里,兴起阵阴风,模糊不清的黑影化成了个黑纱人影,站在了崩塌的横梁间。

说是站,女人的双脚却没有沾地,衣角悬空。

打量过火灾的痕迹后,黑纱女人看出了些端倪来。

“横梁瓦楞全都崩坏了,这场火必定火势滔天,却没有波及邻里,哼,夜经蓝可没有那么好的控火本领,”黑纱女人不屑着。

夜经蓝是个废物,二十年她就是族中资质最差的,废物就是废物,二十年前是,二十年后依旧是。

黑纱女人最气的便是,她竟然会栽在了这么个废物手里。若不是她急于求成,服用筑基丹后筑基失败,也不会让夜经蓝趁机施出了定神咒,耽搁了几日。

即便如此,两人的实力相差悬殊,夜氏也重伤之后遁逃,至多也撑不过一日。

人死了,那口阴阳鼎必然还存放在某处。

连尸首都烧了,这次还真是来迟了。

黑纱女人和夜氏不同,她曾是族中年青一代的佼佼者,知道的族中隐秘也不是夜氏那样的族中弃子所能比拟的。

夜氏得了阴阳鼎后,多年苦思没有找出鼎中的玄机。黑纱女人却知道阴阳鼎中内含了一道上古煞气,亦是那道煞气,让曾经的神器沦为了如今的鼎胎废器。

如此看来,那道煞气必然是相当厉害的,若是能驯服了那道煞气,将鼎炼化成阴鼎,那必是修煞的一大助力。

“既然说是夜家还有后人,那就先往东边找,若是再寻不到,就往夜氏的情郎处寻,我就不信,天上地下,夜经蓝那废物还能将阴阳鼎带进了土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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