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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鳞-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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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未携从属,沿着诸船栈桥,来到居中的羽飙号。此刻日行中天,海上烈光团团,随着水波载沉载浮,刺得人眼生疼。诸船水手、执事都躲入舱中,甲板上空无一人。羽飙号则是另一幕景象,带甲武士五步一人,执着海战长戈,森然肃立,纵使日头毒辣,仍目不交睫。
早间不过远处眺望,此刻身临其境,又是另一番感受。船身覆盖铁皮之外,还蒙有厚实牛皮,纵使投石机也无法击穿。栏杆上垂着数丈长钩挠,一端探入海中,撞击舱板锵然有声。重弩多达数十具,一匣匣长矢就倚墙放置。尤为壮观夺目者,是舱顶所置的四具拍竿,长有十丈,远端拴着百斤巨石,一捱敌船靠近,即可以雷霆之势,将其击穿凿沉。
洪闵为其气势所慑,一登羽飙号之后,竟有些战战兢兢。他虽早获消息,船队铁定遭袭击,但一直未放心上,此时见到仙宗武备之盛,陡觉刀兵之灾迫在眉睫。
秦简只是洒然一笑,浑不在意。蓦地,船头校尉高举长戈,喊道:“恭迎谡下、闽越使节!”满船武士齐声一诺,一同掣起长戈,刺向寥廓天穹。
登时,血杀凛冽之气冲天而起,汇成一股之后,猛向二人袭来。洪闵只觉骄阳一暗,好似置身战场,千军万马当面杀至,惊得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幸好旁边探过一只胳膊,将他有力一扶。
只见秦简仍是好整以暇,对着三军辟易之势,只轻一挥折扇,便将之消弭,海上重复云淡风清。众武士力道使空,好不难受,正要吐纳换息,秦简倏地踏出一步,恰卡在其间,让众人唿吸生生一岔。
又是一步!百名武士只觉重锤击心,手上长戈再也无力,一齐顿在甲板上。目光望向秦简,都含着深深惧意,这人不过轻巧两步,已将众人生死,尽皆操控。
秦简回顾洪闵,指点道:“以这一船武器兵甲,四海之大尽可去得。世人公认天下武库,七分归于仙宗,诚不我欺也。”他为天下知名武者,自有资格作此论断,但当此尽占上风之时,又兼谡下使节之身,这话就显得刺耳之极,几要令一众武士含愤喷血。
“秦兄竟拿小儿辈试手,传将出去,岂不为天下人耻笑!谡下无状,真视我仙宗无人耶!”冷冽声音从船顶传来,只见扶湘着雪白武士服,罩一袭玄色斗篷,海风猎猎拂至,如武神般立在拍竿远端。
她这番话顿挫有致,若合符节,隐与众人内息相和。武士们依此行功,迅速平复岔气,待到后半句时,只觉语意慷慨壮烈,热血为之一沸,长戈迎着烈日碧空,再度画出森然弧线。
扶湘挟着百人声威,从空中俯冲而下,气机凝成实体,百倍于方才一击。但见长云摧来,烈日无光,好似隆隆天威,噼向船头二人。
洪闵再也支撑不住,倚靠在栏杆上,但觉心子怦怦,几要冲出颅腔。蓦地,前方秦简身子一振,岿然如山,也不见如何动作,周遭天地却是一静。无穷天威尽作和风润物,这雷霆一击竟没于无声。
洪闵处身其中,但觉这方天地中,秦简就如神灵一般,可以主宰一切。
扶湘踉跄落地,脸色苍白:“领域之力!”她望着谡下强者,心中惊骇莫名。原以为自己周天巅峰修为,至少可与这年轻人相酹,孰料挟百人之威,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化解。如此境界,当步入炼神之阶,无怪被誉为最可能臻至绝世的武者。
秦简微微一笑:“仙宗立派千年,果然非同寻常,这合击之法,当可令强者折翼。”
扶湘涨红了脸,觉得这家伙漫不经心的神态,可恶到了极点,如此藐视仙宗,凌迟碎剐亦不足以解恨。她性子刚强,就待不顾一切,下令击杀此人,蓦地神色一变,耳畔响起苍老的声音:“镇之以静,忍一时之气!”
扶湘身躯一颤,道:“诸国使节都已聚齐,两位请入内吧!”
秦简不知是何居心,走过她身旁时,折扇一展:“仙使小姐此刻要比寻常漂亮,哈!”也不待她反击,施施然行过。洪闵倒也机灵,紧步跟在其后,生怕受鱼池之殃。
扶湘气得乱颤,小手攥得死紧,贝齿咬着红唇,几要滴出血来。若非受长老所止,以她的脾性,立要暴起一击。
船廊内,洪闵快走几步,冷汗泠泠而下:“你就不怕这女人真的发疯,兄弟两个就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秦简横他一眼:“老兄,你方才还说对付刚烈女子,要以暴制暴,言犹在耳,现在就这副德行!”
洪闵汗如雨下:“这等烈女,已超出我能力范围。还是小秦你有胆色,竟敢撩拨仙宗使者,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不过,嘿嘿,这扶湘的确够味。”最后一句压低声音,啧啧叹了一声,似在回味无尽。
狭窄的廊道内,响起秦简肆无忌惮的笑谑。
宴席设在中舱,纵横数丈的厅子,并非宽敞奢豪,但细心查看,却可发现雅致之处。地毡是用南疆天棉所织,湛蓝无翳,行走其间如飘云端,偏生毫不打眼。窗牖用的是透明琉璃,纯净无色,非钱钞可货。墙间悬着几幅水墨画,古朴苍老,显是上了年头的风物,若察其落款,尽为前贤名家所留,诸国若得其一件,也要拱为珍宝,而在仙宗一艘战舰上,就这般随意摆置着。
洪闵甫入厅中,立刻被震住——这种做派排场,罗聚诸般奇珍于一堂,却又如此不动声色,只有仙宗千年底蕴,才能举重若轻做到。再看诸国使节,也是目眩神迷,赞叹不已。朴游更是一脸愧色,昨日皇宫赐宴,他原以为敷尽排场,可震慑诸国,未曾料到仙宗凭这区区斗室,就压得齐田国黯然无光。
在这满室惊艳中,洪闵却听得秦简低不可闻的叹息:“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无怪诸国离心,苍生背弃。”
洪闵心中一凛,众人只是目迷五色,歆羡不已,却不知这繁华淘尽,竟是中原千年的血汗。方诸国弱小之时,仙宗聚敛无度,一国孥币往往取其半数,以此财力才能屡掀狂澜,发动太一之战。直到谡下辟雍立世,境况才趋于好转。但仙宗为保其权势,这些年来合纵连横,分化诸国之力,耗尽中原锋镝,居心尤为险恶。
他神思恍惚之际,突闻厅中一静,却是扶湘冷然走入。她不待众人行礼,道:“今日请诸位前来,一则尽宾主之礼,二则与诸位有要事相商。”她为使节之身,颇不谙世故,一切酬酢之礼、口舌机锋,尽都弃之不用,如一柄利刃一样,剖开表象直入主题。
众人相顾愕然,见她说得慎重,不知是何要务。秦简目光一睨,见洪闵对他苦笑,果是验证前言,宴无好宴。
扶湘吊起众人胃口,却不一径说完,击响双掌,一列武士应声而入,端来诸般菜肴。菜色倒是平淡,皆为寻常风味,且做工粗陋,与厅中布置不称。
扶湘居于主位,延请诸人入席,秦简排至末座,却不知是两派杯葛之故,还是扶湘特意贬低。
酒过三巡,扶湘说道:“羁旅之间一切从简,这宴席准备得仓促,非昨日齐田皇宴可比,请诸位见谅。”举杯向朴游夫妇致意。
诸国使节因是便宴,都未携家眷前往。燕荪在这满堂男子中,显得颇为醒目。众人心中好笑,这齐田使节夫人想是河东狮一流,将丈夫攥得死紧,如此聚会也要跟在身边。
扶湘却暗自冷笑,这女子跟随前来,只怕别有目的。昨日六必居中,她与秦简几近暧昧,指不准有什么勾搭。这可是一张好牌,要寻机打出,定要让这眼高于顶的家伙,颜面扫地不可。她以女人的敏感与恶意,飞快地盘算了一番。
众人又饮了一轮,洪闵不禁问道:“仙使说有事相商,不知是何要务?”
扶湘也不回答,起身行到正堂之下,紫色帷幕遮住影壁,看不清墙上布置。她刷地将之扯开,一幅巨大舆图悬挂其上,岬岛海域尽入其中,墨线勾勒繁复,乍一看难得要领。
众人多为文职,看到下脚所注“东海战舆图”,才恍然明白。舆图最上方为蓬莱山,下方对应处为漕河出海口,余者汪洋万顷,岛屿星罗棋布,至于朱砂标绘,则为险滩恶礁、暗流隐涡。其中有一条加粗墨线,曲折蜿蜒,贯穿整幅舆图,无疑是航道海路。
扶湘执起一条藤棍,点在舆图下方一处:“目前我们在此处,到达蓬莱山,尚须五日海程。东海中多险恶之处,已知航道只有一条,为我宗耗尽无数财力开辟。”藤棍逶迤前行,在三处地方一顿,“但海域险绝,多有关隘之处,以这三处为最,或恶礁密集,仅容单船行进;或暗流汹涌,动辄驶入险境;或漩涡遍布,倏忽沉帆没顶。”
众人循她指引,细观这三处,但觉红线勾勒,密布航道两侧,好似在险峰绝壑中,硬生生出一条小径。虽未身临其境,但那满纸描红,便似排天浊浪,卷地飓风,一齐迎面拍来,端的无可抵御。
秦简看得入神,问道:“这三处海域可有名称?”
扶湘乜他一眼:“依次为怒鹏礁、云龙滩、冲风滪,一处险似一处。”
秦简颔首不语,洪闵笑道:“这三个名儿倒起得雅致,不谙内情者还要以为风景名胜。”
大秦使节王实之最看不惯洪闵嬉笑之态,冷声道:“洪兄却想差了,这三个地名大有寓意,形容海域之险,只有怒鹏震翅、云龙呵气、冲风高蹈,才可安然渡过。”
燕荪默念几遍,赞叹道:“确实是险绝之境,我还是头次听说。王大人学识渊博,偏处内陆,对海事竟这般了解。”
王实之得到美人褒奖,依旧板着面孔:“仙宗乃我中原之仰望,这朝圣之路,很多人耳熟能详。当然,朴夫人出身谡下,也许无暇了解。”
大秦僻处西北,直当幽门兵锋,是故与仙宗关系最密。因此,王实之话语中,近仙宗而远谡下,也是意料中事。燕荪眉锋一扬,正要反唇相讥,暗被朴游拉住。秦简在旁会心一笑,燕荪还是宁折不弯的性子。
扶湘截断道:“众位想必也知一路不太平,恶蛟船队虎视眈眈,定会对贡品下手。这三处险地,极可能是他设伏所在。”
众人事前都得到风声,恶蛟船队要出惊天手笔,因此并不惊讶。岭南使节李开曾率舰出洋,熟知海事,讶问道:“险隘之处于我方不利,对恶蛟船队也是一般,都无法展开兵锋,且要面临险礁怒浪,动辄两败俱伤。”
水战之要与陆地交锋不同,更依赖于地利。在这三处交战,海域狭小之极,无法旋挪腾转,且临诸般莫测险境,简直是以人力与自然搏斗,将胜负之数寄于上天,实乃智者所不为。
扶湘眼露赞许,道:“李大人认为我这几艘船舰战力如何?”
李开叹息一声:“单以坚固锐利而言,中原诸国无能出其右者。有十艘这样的巨舰,可纵横七海而有余。”
扶湘未为夸奖所动,道:“我仙宗积千年之力,赖诸国同心,才有这般利器。恶蛟船队不过一群海寇,如何也无法相比,但其劫掠近海,前后击沉这等战舰二十二艘。”
众人只知恶蛟船队神出鬼没,未料勇武至此。同等条件下,仙宗战舰可以一敌五,二十二艘加在一起,纵使诸国水军齐聚,也不敢轻攫其锋。众人原以为这一路只会有惊无险,经扶湘一说,无不眉头深蹙。
王实之问道:“那恶蛟船队既没有如此利舰,如何屡战屡胜,莫非仗着人多?”
扶湘摇头,沉声道:“恶蛟不过千,过千不可敌,这是滨海一带的童谣。据我宗多方侦察,恶蛟战士决不超过千五之数。”
李开大是惊奇:“那他们是用何战法?”恶蛟船队的消息经仙宗多方封锁,中原诸国又加以讳饰,是以外界难察其详。
扶湘却不回答,拉动挂绳,舆图向上卷起,底下又露出一图,所绘战舰窄长形状,两头尖锐,以金铁作成犁铧,乍眼看去,便如一枚梭镖。船身并不大,比起艋舸鱼鲽,也不过是三倍略奇。船头设有单桅,两翼横插轮浆,全力驶动时,想必是风驰电掣。
李开琢磨半晌,摇头道:“这难道是恶蛟战船?如在内湖中,这等小艇纵横无敌,放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一个浪头也禁不起。”
众人虽对水战陌生,但揣度过去,海上争锋必是船坚弩利,才能占得先机,因此纷纷摇头。唯有秦简颔首不语,似把握住了什么。
扶湘顾秦简冷冷一笑:“秦兄想必很熟悉,不如为大家介绍一番?”
秦简哑然失笑:“我这是头次出海,也未学过匠器,如何个熟悉法?不过见这小艇外形流利,隐含武道至理,如驾驶得法,虽巨浪大风袭至,亦可化为助力。我便冒昧一猜,这小艇必是全力行驶,撞击舰船舱壁。”
扶湘深望一眼,道:“秦兄姑妄一猜,却正中鹄的,也算难得!这小艇名唤恶蛟船,最适合狭隘地带作战,噼风斩浪,履岩穿礁,横行无忌。一旦被它正面撞上,虽万钧巨舰,亦凿穿沉没,难逃覆灭之厄。”
王实之不甘问道:“难道巨弩、钩铙、拍竿都不能阻止?”
扶湘低叹一声:“若在宽阔之处,自然不用惧怕。但狭隘之地,巨舰难以施展手脚,恶蛟船却进退裕如,以长克短,自然所向无敌。匪寇们喜欢称自己为骑兵,便是以怒海为平地,舟楫为骏马,凌此茫然万顷。”
秦简不禁想象轩辕英姿雄发,驾驭着恶蛟船,在海上来往隳突的情景,一时豪情满怀,目光也锐利明亮起来。其余众人则缄声不语,经扶湘详细解说,恶蛟船队的阴影,在心头越来越大。
扶湘一扬藤棒,沉声道:“为防患于未然,我此处有两点举措,望诸位照办。”她目光炯炯,扫视一圈,众人无不凛然。
“我宗近年投入绝大财力,另辟三条支线,绕开这几处险境。事涉机密,而诸船中人多眼杂,难保有恶蛟耳目。因此,仙宗战士将入驻各船,担当巡弋拱卫之责,望众位切勿推拒。”扶湘说得斩钉截铁,由不得他人异议。
众人大为尴尬,托词为保护,实则是监视,若是直言推拒,反倒显得心虚,一时默然无语。使船等同于疆土,等闲之下,岂容他国驻兵?这扶湘是真不谙世事,抑或贸然孤行?
燕荪却眉梢一扬:“这倒是稀奇,仙宗威服四海,竟惧怕一窝海寇?敝国座舰上带足人手,自卫绰绰有余,仙使宜聚敛兵锋,才可应付恶蛟船队。”
众人为之瞠愕,不想这女子有此胆量,竟当面拒绝仙宗,而且意带嘲讽,豪情端的远胜须眉。秦简拊额叹息,燕荪当真是直性子,不过话锋锐利,倒是一快胸臆。
朴游忙出语缓颊:“内子出语莽撞,仙使勿怪。”
扶湘却一沉脸:“我宗一番好意,朴夫人如此见拒,莫非心中有鬼?出航之前,我曾得到消息,恶蛟船队已布下内应,朴夫人出身谡下,嫌疑却是最大!”她还是锋芒毕露的方式,舍去所有弯道委曲,单刀直入。
众人都擅于斡旋之道,偏对这横勇的仙使,无从应对。朴游忙止住燕荪,怕她再语惊四座,一边脸色惶急,想要把这场面缓和。
但他还未开口,秦简已从容说道:“出身谡下,嫌疑就是最大?仙使请将此话收回,否则我将以使节之名,致函蓬莱宗主陛前。”他负手于背,声音也是舒缓,但骋目四顾之下,却无人敢与其对视。
扶湘未想到秦简不顾避嫌,竟妄自出头,一时为之语塞。极道强者一怒,无形威压便自迫出,镇得满舱寂静。
燕荪却目泛异彩,盯住秦简身影,眼睛一瞬不瞬。霎时间,仿佛又是谡下光景,不论遇到什么艰难,那少年总是挡在前头,留给自己挺拔而温暖的背影。她回眼一顾,却见朴游搓着双手,想急急劝解,心中愈是失望。
还是洪闵文心周纳,扬声一笑:“仙使不过一句笑言,秦兄何必当真。此次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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