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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鹦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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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三爷又是一怔,说道:“奴才?谁的奴才?”

甘老头的面容忽变得诡异起来,一字一顿道:“血鹦鹉!”

武三爷更加意外,脱口说道:“你也是血奴?”

甘老头道:“正是血奴!”

武三爷道:“血奴据讲是种鸟。”

“是鸟也是人!”甘老头的语声亦变得诡异起来:“十三只魔鸟,十三个魔人。”

他的手忽然抬起。

奇怪的铃声又再响起,惊飞半空的那只怪乌双翼一敛,飞入他手中。

武三爷眼都定了,瞪着甘老头,追问道:“是哪十三个?”

甘老头的面上掠过一丝难言的伤感,道:“你这个人的好奇心倒不轻。”

武三爷道:“本来就不轻。”

甘老头轻喟道:“只可惜,你问的并不是时候。”

武三爷“哦”的一声。

甘老头接道:“我现在已不想说话。”

武三爷道:“那你想怎样?”

甘老头冷冷道:“想见识你那必杀我的本领。”

武三爷还不肯罢休,道:“对于我方才的提议,你真的完全不加考虑?”

甘老头铁青着脸,道:“对于觊觎那些珠宝的人,我向来只知道一件事。”

武三爷道:“非杀不可?!”

不字出口,武三爷就出手,说到可字,武三爷的量天尺已向甘老头迎头击下。

他虽是名门正派出身,偷袭方面也一样有研究。

他更懂得怎样去把握时机,叮一声,量天尺竟是敲在铁锤之上。

武三爷又吃一惊。

甘老头冷冷地说道:“你就只懂得这些伎俩?”

话说到一半,武三爷量天尺已翻飞,等到甘老头将话说完,他最少已敲了甘老头二十下。

叮叮叮叮的一连串金属交击声响,二十尺都敲上铁锤。

那个大铁锤在甘老头的手中果真是轻盈如剑。

甘老头的铁锤虽然灵活,武三爷的目光也够锐利,铁锤迎向铁尺的剎那,他已经觉察,凭他的身手,应该来得及变换招式,可是那剎那,那把量天尺竟自动投向铁锤,完全不受他控制。

那把量天尺本来就是一块磁铁,甘老头的大铁锤正是它吸附的对象。

铁锤重逾百斤,甘老头更天生神力。

像那样的一个大铁锤,才只十来斤重的一把量天尺如何能将它吸过来?

不能吸过来就只有附上去。

两下一接近,自然吸附在一起,那种吸附力根本就不是由人发出,由人控制。

吸附在一起容易,分开可就不大容易了。

武三爷量天尺敲下去之时有如行云流水,收回去之时却是吃力得很。

量天尺无疑是非常特别的外门兵器,尤其是那一种吸力,往往使对手不知所措,就算他的气力与对手相等,一尺在手,他还是稳占上风。

李大娘与那个中年妇人的气力当然没有他的大,所以他对付她们之时,那把量天尺施展开来,自然得心应手。

对着甘老头却是相反。

甘老头非独气力比他大,所用的兵器更是重得惊人。

第二十一尺他再也出不了手。

他不出手,甘老头出手,铁锤飞舞击下。

武三爷连忙招架。

不招架还好,一招架他整个身形都被甘老头的大铁锤牵制。

量天尺上的吸力绝不会因为他的不出手而消失。

这种兵器对甘老头显然是再用不下去了,而武三爷却毫不在乎,拿着它继续招架下去。

甘老头一口气还了二十锤。

二十锤接下,武三爷累得就像爬过两座大山,竞喘息起来。

甘老头相反却神采飞扬。

量天尺的吸力对于他也不是毫无影响,不过看着武三爷快要倒下,不兴奋才怪。

他倏的大笑道:“倒要看你还接得下我多少锤!”

笑声未绝,又一铁锤打下。

武三爷用量天尺硬接。

铛一声,量天尺给铁锤打弯,武三爷手都似乎软了。

他没有将尺抽回,仿佛已没有那个气力。

量天尺吸附在铁锤上,铁锤一收,量天尺随着飞向甘老头那边。

那若是还在武三爷的手中,武三爷的人只怕亦连人带尺飞过去。

甘老头左手握拳,已等着他的人飞过来。

这剎那,武三爷却已松手。

他虽然松手,人还丛飞了过去,飞向甘老头。

Q、7方才他那副样子,就像是浑身的气力都已给打散,可是这一飞,简直就像鹰隼般轻捷,虎豹般凶猛。

他方才那副样子,莫非只是做给甘老头看的?

松手的时候,他的手已往量天尺上一按,尺吸附在铁锤上,这一按就等于按在铁锤上。

甘老头那把铁锤本来很有分寸,但多了武三爷一按之力,分寸就乱了,收回的铁锤变成向旁荡开,空门大露。

武三爷双拳抢入空门。

老蛔虫那种高手都给他一拳打成重伤,甘老头即使比老蛔虫更强,挨上他两拳,只怕也得倒下去。

甘老头并没有倒下去。

砰砰的两声,他的胸膛几乎都已给打塌,人只是一晃,蓄势侍发的左拳在这之前已劈上,劈在武三爷的右臂之上。

着的一声,武三爷的右臂当场被打断。

甘老头拳势未绝。

这一拳还未打上武三爷的左臂,武三爷的人已飞退。

甘老头拳势立收,右手铁锤亦落下,他手支铁锤,身子仍枪般挺直,活尸一样的那张脸庞却已真的一丝血色都没有。

武三爷飞退半丈,一一张脸痛得扭曲,但仍有笑容。

甘老头的脸却如冰石一样。

武三爷瞪着他,笑道:“一双手换一条命,这种生意不怕做。”

甘老头哼一声,鼻孔中应声涌出了鲜血。

他的人突然飞起,铁锤亦飞起。

武三爷赶紧抽身暴退。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那两拳是否足以要命,他自己也并无多大的信心,所以早就已在防范甘老头随时反击。

这一退又是半丈,他的后背已挨上那张桌于。

甘老头步步紧迫,一锤击下。

武三爷一缩身,坐上桌子,那一锤间不容发击空。

第二锤相继击出。

武三爷看似已很难躲开,可是铁锤击到的剎那,他却已贴着桌面滚到对面。

那剎那之间,铁锤亦击下。

坚硬的桌面砰地给打上。

一张桌子立时变了两张,每一张当然就只得一半,放都已放不稳。

武三爷的心亦几乎给打上了。

甘老头重伤之下,应该没有可能再有这么厉害的攻势,看来他那两拳对于甘老头并无多大影响,更不至要命。

他吃惊都还来不及,那分开两边的桌子已向他撞来。

甘老头铁锤一落,双脚就飞起,踢在那分开两边的桌子之上。

这两脚每一脚之上的力道部已过百斤。

双脚踢出,人就凌空,飒一声向后倒飞,飞落在一张椅子之上。

他还未坐稳,右手已挥出,手中大铁锤脱手,呼的亦飞击前去。

几乎同一时,武三爷的左拳已击出。

裂开的那两边桌子来得实在太快,十二个人用的桌子一分为二,攻击的范围更大,他根本已没有闪避的余地。

在他的身后不远就是陷阱,连退后都已不能。

他只有挥拳。

拳头当然没有铁锤坚硬,左来的那半边桌子并没有再给打裂,但总算给他打飞。

右来的那半边桌子却从他身旁飞过,飞入了陷阱。

桌于激起的劲风乱人衣袂,武三爷的眼睛也给那一般劲风刮得发酸。

他的左手也酸了。

这种感觉还未完,怪异的铃声已又晌起。

铃声箭一样尖锐,射向武三爷的眼睛,就像支响箭。

这当然并不是只响箭。

铃声来自那只血奴爪上的小铃,飞射向武三爷眼睛的也正是那只血奴。

甘老头左掌握拳之时,那只血奴便展翼,飞到了梁上。

血刚从甘老头鼻孔涌出,那只血奴就蓄势待发。

甘老头的攻势一展开,血奴的攻势也已准备展开。

人与鸟之间,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联系,人未必是个魔人,鸟只怕真的是只魔乌。

它的攻势现在终于展开了。

武三爷的左手正发酸。

怪异的铃声直似要慑人魂魄。

铃声入耳,武三爷便瞥见鸟影,血红的乌影。

他的左眼立时亦只见一片血红。

尽管他的反应已够敏锐,及时将头偏开,左眼的眼盖还是给血奴的利爪撕裂。

鲜血横飞,也涌人了他的眼眶。

他的左眼虽已模糊,右眼仍看得很清楚,右手虽已折,左手仍够快。

那只血奴方待飞高,武三爷已将它握在手中。

凄厉已极的一声尖叫响彻厅堂。

那简直已不像是鸟叫。

第二声更不像鸟叫。

他的手刚握住那只血奴,甘老头脱手飞出的那大铁锤已击在他的胸膛之上。

几百斤重的大铁锤凌空飞击,那种威力又是何等惊人。

砉地胸骨碎裂,他的胸膛当场下陷,那柄大铁锤竟就嵌在他的胸膛之上。

他整个身子都给打得飞起来。

惨呼未绝,他的身子已在丈外陷阱中坠落。

他浑身的气力那剎那亦已给那一锤打散,方待握紧的左手不由松开。

那只血奴勉强展翼,但到武三爷飞坠陷阱时,仍未能飞离。

铃声在陷阱中不住响动,血奴仿佛在挣扎。

凌乱的铃声,听来更觉得怪异。

铃声中还有呻吟声,是鸟的呻吟还是人在呻吟?

人是否也在挣扎?

甘老头瞪着那边的陷阱,面上却木无表情,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整个大厅堂,就只有陷阱下的呻吟声、铃声。

风吹窗纱,灯火摇曳。

灯光已暗淡,血腥味却更浓了。

呻吟声很快消失,铃声却上了陷阱边缘。

那只血奴并不是飞上来的,是跳上来的。

它的羽毛已松散,眼瞳也仿佛没有了神采,却更觉妖异。

它继续跳前,跳向甘老头。

跃动的铃声,短促而单调,听来更令人心悸。

甘老头瞪着那只血奴,落寞的眼瞳更加落寞。

铃声忽变得急促,一而再,忽的又停下。

那只血奴一跃上了椅手,再跃上了甘老头的肩头。

它突然张嘴。

血从它嘴中滴下,滴红了甘老头的左胸。

甘老头并不在乎,他的目光已落在李大娘的面上。

李大娘也正在望着他。

不知何时她已然醒转过来。

她的面上带着笑,笑得异常的妩媚,忽然开口道:“我实在想不到你都会为我拚命。”

甘老头鼻哼一声,血又从鼻孔涌出。

李大娘摇头轻叹,道:“看来你伤得并不轻。”

甘老头仍是鼻哼。

李大娘接道:“你既然预备为我拚命,为什么只是等在门外,一直等到我的人伤亡殆尽才肯现身?”甘老头终于开口。张嘴就一口鲜血,这一口鲜血喷出,他才道:“这样你才能明白一件事情。”

他的语声仍响亮。

李大娘奇怪道:“什么事情?”

甘老头道:“你的人除了那条老蛔虫之外,其它的根本不堪一击。”

李大娘苦笑道:“要我明白这件事情并不是只有这种办法。”

甘老头道:“这种办法却是最好的一种办法。”

李大娘道:“因为这一来你就可以省回一番气力?”

甘老头摇头,道:“我根本没有打算将气力用在你的人身上。”

李大娘道:“哦?”

甘老头道:“姓武的不杀他们,我也不会杀他们。”

李大娘道:“你还不敢开罪我?”

甘老头道:“还不敢。”

李大娘道:“如果敢,相信你早已杀掉他们。”

甘老头嗯的漫应一声。

李大娘道:“所以别人杀他们,你当然不会阻止。”

甘老头道:“当然。”

李大娘道:“我的人死光了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甘老头道:“或者我就可以不再做铁匠了。”

李大娘说道:“不做铁匠,你打算去做什么?”

甘老头道:“做你的手下。”

李大娘一愕。

甘老头接道:“你那些手下既然死光,当然需要招聘一批新的手下来保护你的安全。”

李大娘颔首道:“的确有这种需要。”

甘老头道:“你的人死光,武三爷的人也是伤亡殆尽,这附近可以用的人早已被你们网罗,也即是都已尽死在这一役之中,纵使你重金招聘,亦招聘不到的了。”他一顿又道:“走远些也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目前,你却必需有个人保护左右。”

李大娘没有作声。

甘老头道:“以你的聪明,自必已看出,这地方已不能再逗留下去,尽管你的身份在目前仍是秘密,在常笑的追查下迟早不免被揭发,常笑未死,必会卷土重来,凭他的权势,必能尽量动用官府的力量。”他笑笑又道:“即使这一战没有发生,你的人都在,官府的力量还不是你所能抵御的。”

李大娘点头,道:“我走来这里,本来就是因为逃避官府的追缉。”

甘老头道,“除了官府,现在你还要应付另外一种人。”

李大娘道:“哪种人。”

甘老头道:“盗贼。”

李大娘诧声道:“什么盗贼?”

甘老头道:“谭门三霸天之类。”

李大娘道:“他们只是碰巧路过。”

甘老头道:“我看就不是了。”

李大娘道:“哦?”

甘老头道:“谭老大的身上有一颗明珠,这件事你难道不知道?”

李大娘道:“明珠已在我手中。”

甘老头面容平淡,似乎一点都不觉奇怪。

王风却奇怪极了。

他当然还记得那一颗明珠。那一颗明珠比龙眼还要大,本来放在一个小小的锦囊之中,藏在谭老大谭天龙的贴身衣袋之内。虽没有避毒珠、夜明珠那么名贵,那一颗明珠无疑是价值连城。

谭天龙临死之前,却送了给他。

那之后,谭天龙手指窗外屋檐下挂着的一个鸟笼。只可惜他还未将心中的秘密说出,便已断了气。

那正是一只鹦鹉的笼子。

王风虽然想到那一颗明珠可能是太平王府失窃的珠宝之一,谭天龙要告诉他的也可能就是鹦鹉的秘密,却没有办法使死人复生。

那一颗明珠他也并没有留给自己。入了鹦鹉楼,他就将那一颗明珠送给了血奴。

因为没有钱,根本就不能住进鹦鹉楼,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就只有那一颗明珠。

除了那一颗明珠之外,他还给了血奴一块红色的石头。那正是天外飞来,击碎谭天门三霸天的膝盖的东西,血奴却说那就是魔血滴成的魔石。吞下了魔血,就可以看见魔王。

血奴将魔血吞下。魔王并没有出现,她自己却着了魔,将那一颗明珠塞入了两腿之间,塞入去去之时是一颗明珠,滚出来来之时竟变成她吞下的那块魔石。

明珠呢?

明珠现在竞是在李大娘的手中。这件事是不是很奇怪?

王风伏身承尘上偷窥偷听,到这时半边身子都已麻木,他正想转过半身,李大娘那句话就来了。

他哪里还顾得转身,凝神倾听下去。

李大娘缓缓摊开左掌。

不知何时她已将一颗明珠握在左掌之中。

晶莹圆涧的明珠,正是谭天龙送给王风的那一颗。

甘老头一瞟那颗明珠,道:“既然是这样,你还说谭门三霸天只是碰巧路过。”

李大娘笑道:“就这颗明珠,亦不能证明他们的目的地是这里。”

甘老头道:“武三爷拿那个送子观音的玉像找到这里,他们为什么不能拿那颗明珠找到这里?”

李大娘将明珠收回,没有作声。

甘老头接道:“送于观音与明珠都不会说话,你可知他们其实是拿什么找到来?”

李大娘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是拿什么?”

甘老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能够找到来,其它人也能够找到,外流的珠宝,并非只是一个送子观音,一颗明珠,那些珠宝可能落在比武三爷、谭门三霸天更厉害,更精明的人手上。”

李大娘不由点头。

甘老头接道:“所以你必须及早离开这个地方。”

李大娘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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