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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引-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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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但她终于拭去泪痕,目注赵南珩,凄然道:“但我却想托你代办两件事儿,不知肯是不肯?”

赵南珩不加思索的道:“在下倚天剑和赵老前辈飞龙玉坠,都被奸人取走,天涯海角,在下也务必找到此人。就是姑娘不说,在下遇上了也决不轻易放过,姑娘是不是要我替你手刃奸恶,报仇雪恨?”

辛舒平摇摇头道:“你不放过他,是你的事,我只想请你代办两件小事。”

赵南珩慨然道:“姑娘只管清说,赵某能力所及,自当放劳。”

辛舒平颇为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才道:“第一件事,就是我死了之后,请你把我尸体在附近埋了!”

赵南珩点点头道:“此事在下自当代办,只是在下之意,姑娘虽然眼下断肠散,但未必没有解药,与其饮恨以没,不如亲手报仇,姑娘……”

辛舒平凄然落泪,从腰间撰出一方佩玉,抬头道:“我武功已废,生不如死,我第二件拜托之事,赵少侠行走江湖,倘若遇上找同门师姐妹,就请把这方玉佩转交,呈缴我师傅。我知道峨嵋、罗髻,旧嫌未消,赵少侠如有米便,我也不敢勉强。”

赵南珩义形于色,一口应承道:“好!在下自当替姑娘办到。”

说完一手接过玉佩,揣入怀中。

辛舒平听他一口答应,便自裣衽称谢,然后说道:“赵少侠义薄云天,辛舒平深感大恩,少侠暂请退出,子夜过后,就请少侠替我择地埋葬。辛舒平无以为赠,店中尚有良驹一匹,差可代步,少侠幸勿推辞。”

赵南珩眼看一个如花如玉的少女,转眼就要香消玉殒,心头不禁侧然;但自己既无解毒良药,辛舒平又死志极坚,一时只好退出房去。

辛舒平刚才的一阵呜咽嚼泣,不仅引来了赵南珩,黑暗之中另有一双炯炯眼睛,把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两人没有察觉而已。

此刻赵南珩怀着沉重的心情刚一退出。

房中微风过处,一条人影快得令人连瞧都难以瞧清,业已落到辛舒平的面前。大袖一展,拂了她穴道,一把扶起娇躯,如风而去。

赵南珩琼出客店,想起那个假扮自己的奸徒,做出天人共怒的无耻勾当,心头愈觉愤怒。算来辛舒平遭他强暴,和自己投店,最多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说不定这贼人们在城中落脚,自己何不趁这段时间,搜索一番。

主意打定,立刻纵身掠起,一路朝外追去。

这时差不多已是二更天气,城中大半人家,都已入睡,赵南珩施展绝顶轻功,绕城半圈,哪有奸贼的踪迹?

看看已近子夜,想到辛舒平此时“断肠散”毒性已发,宛转蛾眉仰药死,花钿委地无人收,心头顿感负愧难安。

辛舒平虽然不是自己害死的,但却是被假冒自己的好陈夺去贞操,仰药而死,在没有找到这个好贼之前,自己身上,永远背着一桩冤案,无法洗刷。

他越想越觉不安,返身朝客店奔去,到了上房,只见窗户洞开,房中灯焰摇曳,哪里还有辛舒平的影子?

赵南珩不加思索,从窗口掠入,目光向四周一扫,暗道:“她方才口气,清白已拈,仰药自绝,死志甚坚,才嘱咐自己过了子夜,替她前来掩埋尸骨,由此看来,她决不会无故离去,何况她一身武功,也被奸贼废去,……”

“啊!”赵南珩身子喜然一震,莫非在自己离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意外不成?

心念电旋,哪还犹豫,立即穿窗上屋,这会心中急怒交加,连纵带跃,只是漫无目的盲目追逐,足足奔了一个更次,仍然一无所获。

转回客栈,在房中仔细一瞧,辛舒平的衣物银子,并没有带走,足见她不是自己去的。

那么如果不是发生意外,被人劫去,便是她们罗髻门下或四方教的人,发觉辛舒平中毒,将她救走。

自己奉命赶赴北雁荡,原是为了追踪假冒自己之人,听赵老前辈的口气,飞龙玉坠另外半方,似乎在正觉庵主手里。

如果被他捷足先到,凭赵老前辈半方玉坠为证,再把另外半方骗走,“飞龙剑诀”落到奸徒手上,后果就不堪设想。

辛舒平说店中留有良驹一匹,差可代步之言,不知是否已被人骑走?

他折腾了一晚,索性在房中调息运功,等到天色黎明,拿起辛舒平留下的包裹,准备日后一并交付罗髻派的人,然后就开门出去。

店伙哪会知道房中客人,已经换了一个人?一眼瞧到赵南珩起来,立即送上脸水,巴结的道:“相公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不多睡一会?”

赵南珩洗了把脸,会过店账,跨出大门,果见店伙已奉了一匹浑身如雪的白马,在门前伺候,当下赏了他一锭银子,接过缰绳,纵身上马,疾驰而去。

第七十六章 椿萱廿载得重逢

赵南珩由芜湖东行,经宣城、广德,转入浙境,再由安吉、杭州,直奔乐清。

这一路都是官道,马行极速,第三天傍晚,就赶到雁荡北麓大荆,这是一个山下小村,山中住家,多半是供游客想足,和入山向导为业。

赵南珩在山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寄存马匹,问明去金牛岭途径,便向山中走去。

这北雁荡以瀑布和奇峰著称于世,瀑布以大龙湫最大,为仅次上贵州黄果树的大瀑布。

奇峰则有一百多座,像迎客僧峰,好像一个垂手立在道旁的老和尚。像听诗叟峰,形同一个老人用手撑着面腮,倾听人家吟诗一般。另外加灵岩寺前的展旗,天往两峰,好似庙前两座旗杆,合掌峰,就形同两只手掌竖立,还有许多没有名的奇峰怪石,不胜枚举。

金牛岭就像一只卧在山溪间的金牛,正觉庵座落在牛腹之间,占地不广,庵前一道山溪,流水爆爆,地势僻静,清幽绝尘!

赵南珩从终南远来,跋涉数千里,赶到金牛岭下,正好是第十四天的早晨,晨暇斜照,山林间分外清新。

地走近庵前,抬头瞧瞧门上横匾,果然写着“正觉庵”三个大字,知道自己没有找错,这就举手敲了两下山门。

只听里面远远的响起一个苍老声音,问道:“什么人在敲门?”

话声刚落,右边一扇长门里面已经有人在拔闩,一边唠叨着道:“大清早就有人敲门,我老婆子佛堂还没收拾好呢!”

赵南珩听出这说话之人,正是方才在里面答应的那个苍老声音,心中吃了一惊,暗道:这人来的好快!

右边长门呀然开启,一个满头白发腰身伛偻的老婆婆朝赵南珩打量了一眼,瘪嘴暗动,愤然道:“小伙子,你是游山来的?这里是私庵,谢绝随喜。”

这老婆子一大把年纪,火气可真不小,话声出口,“砰”的一声,重重关上山门,口中还在气愤的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冒失,山脚下明明写着‘游人止步’,还要往里闯,老婆子要是换在三十年前,早已一把把你撵出去了!”

赵南珩没想到她竟然不容自己说话,就很快的关上山门,心中一急,又在门上叩了两下,一面叫道:“老婆婆,请你开开门,下在是奉……”

山门再次开处,白发婆子满脸怨容,瞪着眼睛叱道:“小子,你这是干什么的?”

赵南珩连忙拱拱手,陪笑道:“老婆婆请了,在下……”

白发婆子没等他说出,颤巍巍的挥手道:“去,去,老婆子没时间和你说话。”

说话之际,又要关门!

忽然,殿上传出黄驾艇娇脆声音,问道:“七婆婆,你在跟谁说话呀?”

那是一个少女的声音,话声传来,人也一阵风似的往门口跑来!

赵南珩只觉这人口音十分熟悉,但因白发婆于仅把门开了一半,看不到里面。

此刻眼看白发婆子又不容自己说明来意,又要关门,心头忍不住恼火,右掌往门上一抵,大声道:“老婆婆,在下有事来的,你慢一点关门,听我说明来意,总可以吧?”

白发婆子正待关门,没想到赵南珩会伸手推来,不但没有阖上,反而被他推开尺许。

这下,又可把白发婆子触怒了,半扇长门突然全开,两鬓银丝飘飞,一脚跨出门槛,桀桀尖笑:“好小子,你是吃了豹子胆……”

“啊!南哥哥,你找到这里来了?”

突然从白发婆子身边抢出一条绿影,迎着赵南珩跳将过来。

白发婆子证了一怔!

赵南珩也同时一怔,急忙举目瞧去。

那是一个身穿淡绿衣裤的少女,肩头分垂两条发辫,睁着一双清澈眼神,娇靥上流露出惊喜之色!

“咦!琪地,是你……”

不错,这绿衣少女,正是商琪儿!

赵南珩话声出口,白发婆子诧异的道:“琪姑娘,你认识他?”

琪儿回头道:“七婆婆,他就是南哥哥咯,找不是跟你说过……”

一手拉着赵南珩的手,仰脸笑道:“南哥哥,你是找我来的?我早就知道你会来,哦,南哥哥,你怎会知道我住在这里呢?”

赵南珩瞧她哈哈格格的说个不停,好像遇到自己,就显得异样兴奋,心头极是感动。

尤其她当了白发婆子,拉着自己的手不放,俊脸不由一红,哪知转头望去,白发婆子早已离开。

山门外,只剩了琪儿和自己两人,这就低声问道:“琪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琪儿红馥馥的脸上,漾起两个酒涡,甜笑道:“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我姑姑就住在这里,是爹把我送来的咯,他说我到处乱跑,没人管束,才把我送到这里来的!要姑姑管教我,其实姑姑才不像爹那么管的严……哦……南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找来的呢?”

赵南珩经她一说,陡然想起琪儿从前果然说过,她姑姑就是二代中飞龙的妻子,住在北雁荡,自己怎么忘了?

原来赵老前辈要自己持他信物,赶来金牛岭,就是拜见他夫人来的。

这就是了,试想中飞龙的家传至宝“飞龙玉坠”,半方在赵老前辈身上,另外半方会落在外人手里?原来他们夫妻两人,各自保管着半块。

琪儿看他半晌没有说话,睁大眼睛,问道:“南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呢?”

赵南珩道:“我是找这里庵主来的,给你一说,才知道庵主就是你姑姑。”

琪儿一下摔开拉着他的手,眼圈一红,负气道:“好啊!原来你不是来找我的,我正在奇怪呢,你怎会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赵南珩忆道:“琪儿,你听我说,我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有要事求见庵主,你给我通报一声,好吗?”

琪儿披披呼,端的笑道:“你也会求我?姑姑这时还在静室里念经呢!”

赵南珩道:“不知还要多少时间?”

琪儿排着眉毛,笑道:“那还早着哩,我先问你,你说从很远地方赶来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赵南珩道:“终南山。”

琪儿偏头问道:“终南山在哪里?”

赵南珩道:“离这里差不多有三千多里。”

琪儿道:“有这么远?你一共走了几天?”

赵南珩道:“我赶了十三天,今天才到。”

琪儿吃惊道:“这么说来,你真有重要的事儿求见姑!”了。”

赵南珩点点头,还没开口。

琪儿招手道:“快来,我领你见姑姑去。”

赵南珩道:“你不是说庵主在静室里念经吗?”

天地抿嘴笑道:“不要紧,我带你到静室去。”

说着转身朝里走去。

两人穿过佛殿,后面是一个小院落,一排三间平房,寂无人声,只有阶前挂着的木架上,一只绿鹦哥在啁啾作鸣。

院落中放着许多不知名的盆栽花卉,嫣红姹紫,散发出袭人清香!

琪儿领着赵南珩走上石阶,就仰脸叫道:“姑姑,我可以进来吗?”

右厢传出一个妇人声音,柔声说道:“演儿,你又来顽皮了,姑姑经还没念完,你闲着,就替我喂鹦哥吧!”

琪儿回头朝赵南珩吐了吐舌尖,又道:“不,姑姑,有人要见你老人家呢!”

她边说边向赵南珩打了个手势,翩然朝右厢房进去。

这间静室,也可以说是佛堂,中间挂着观世音菩萨画像,桌上供一盏油灯和一个古铜小香炉,青烟袅袅,散着檀香气味。

佛桌左首,一把垫了锦墩的椅子上,端坐一个中年妇人,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经卷,正在用竹签挑着默默低诵。

此时看到琪儿领着一个人进来,不期抬头望了两人一眼,问道:“琪儿,你身后之人是谁?”

琪儿急忙说道:“姑姑,我前几天才和你老人家说过,他就是南哥哥,峨嵋门下……”

中年妇人突然身躯一震,放下经签,目光盯在赵南珩脸上,颤声道:“赵南珩……你是南珩……孩子,你……,过来……”

赵南珩但觉中年妇人目光满含着慈爱,她的呼声,多么亲切有力,自己不知不觉的朝她走去。

这一瞬之间,中年妇人突然站起身子,双臂一张,抱住赵南珩,双目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琪儿瞧得大惊失色,急急叫道:“姑姑,你……”

中年妇人用力抱着赵南珩,垂泪道:“我的儿啊!你今年二十岁了?你是大觉和尚叫你找娘来的?”

赵南珩虽觉事出兀突,但心头已经明白,尤其母子天性,忍不住泪流满面,跪到地上,哭道:“娘,你是孩儿的娘?孩儿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琪儿楞楞的站在一边,小姑娘也明白过来了,喜上眉梢笑道:“姑姑,原来南哥哥就是表哥,这就好了?”

中年妇人放开赵南珩,拭着眼泪,问道:“孩子,你是怎么找来的?大觉和尚没告诉你?”

赵南珩摇摇头,道:“孩儿是从终南山来的。”

中年妇人气道:“是你爹叫你来的?他也没告诉你?”

话声中,泪水又流了下来!

赵南珩此刻已经知道自己身世,第二代中飞龙就是自己父亲,正欲取出盘龙剑来!

蓦听庭前有人朗笑一声道:“青娘,我是跟着南儿来的。”

门帘掀处,白衣儒生人随声入,他正是二代中飞龙赵启潜!

赵南珩早已迎着奔去,一下跪到白衣儒生跟前,仰脸流泪道:“爹爹……”

赵启潜朗若晨星的双目,也隐见泪光,抚着赵南珩肩膀,微笑道:“孩子,你快起来,为父当时没告诉你的原因,是怕你知道身世之后,不能专心练剑……”

中年妇人,颤声问道:“你来作甚?”

赵启潜陪笑道:“青娘,这是误会,唉!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你还跟我呕什么气?”

中年妇人冷笑道:“误会,谁误会了?我才犯不着呕你的气。”

赵南珩听出两老口气,敢情其中真还有误会之处。

他想到爹娘如果没有误会,怎会一个住在终南,一个住在雁荡,中间隔了几千里?自己怎会从小离开爹娘,由老师傅带到伏虎寺去抚养?他心头一阵狂跳,含泪道:“娘,你们两位老人家,究竟为了什么?”

中年妇人脸上一阵苍白,吁了口气造:“叫你爹说吧!”

赵南珩目光又朝爹脸上望去。

琪儿搬过一把椅子道:“姑爹,你请坐。”

赵启潜打量她一眼,含笑点头道:“你是绶弟的女儿?很像你母亲!”

他才坐下身子,门外闪进一个白发婆子,手上托着茶盅,瘪嘴一咧,巴结的笑道:“真是姑老爷,我听到笑声,就知道姑老爷来了。啊!这就是南官?长得这么大了,难怪……唉!难怪我老婆子方才瞧的有点很熟,嘻嘻!真和姑老爷长的一模一样!”

琪儿抢着道:“七婆婆,你说完了没有?姑爹有话说呢?”

白发婆子瞧了她一眼,道:“你呀!就是这般急性子像你爹,要是像你娘,就柔顺了!”

说着佝偻的身子,颤巍巍朝外走去。

赵启潜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徐徐说道:“这该从六十年前说起,那时峨嵋掌门开谛大师,败在罗髻三剑之下,不久,武当掌门天宁子又败在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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