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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引-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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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赵南珩刚一醒转,就见那小童悄悄进来,含笑道:

“赵少侠,主人方才吩咐过,你醒来了,就请你去呢!”

赵南珩赶忙一跃而起,问道:

“赵老前辈现在哪里?”

小童轻声道:“我们主人每天清晨,都要在亭前看日出,这时在挹翠亭上。”

赵南珩匆匆抹了把脸,跨出茅屋,果见白衣儒生和昨晨一样,背负双手,面东而立!

这时朝霞初透,一轮红日,从远山缺口,缓缓升起,山林间充满着一片清新。

赵南珩忽然想起从前听人说过,玄门中有一种至高无上的功夫,叫做“干清罡气”,练成之后,不但刀剑不伤,水火不侵,而且分合由心,十丈之内,伤人无形。

据说修习这种武功的人,必须每日清晨,面对东方,吸取干阳之气;但这种功夫,江湖上只有传闻。莫非这位二代中飞龙每日要在亭前看日出,就是在练“干清罡气”?

从茅屋到捐翠亭,中间还有二三十丈远近,心中想着,脚下并没停顿,快到亭边。

白衣儒生已缓缓转过身来,蔼然颔首道:“小友起来了?‘龙飞九渊’身法,和一招剑法,是否全学会了?还有什么疑问没有?”

赵南珩连忙恭敬回道:“晚辈愚鲁,勉强都记注了。”

白衣儒生点点头道:“这样就好,只要记住了,以后自会熟练,大家都把武功叫做功夫,就是你多下一分功夫,就有一分收获。”

赵南珩垂手应了声“是”。

白衣儒生道:“此去雁荡,路途遥远,现在你就可以下山去了。”

赵南珩迟疑了一下,抬头道:“晚辈到北雁荡金牛岭,不知是找哪一位老前辈?”

白衣儒生两道眼神瞧着赵南珩,点点头,微笑道:“你到了金牛岭正觉庵,就说奉我之命,叩谒庵主去的。”

赵南珩不知那位庵主是谁,但又不便多问,只好躬身应是。

白衣儒生道:“好,你去吧。”

赵南珩恭恭敬敬的向白衣儒生作了个长揖道:“晚辈告辞了。”

白衣儒生含笑点头,目送这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远去,脸上也不禁流露出既欣慰又黯然的神色!







****

安徽芜湖,据长江右岸,是船行青弋,水阳二江及运港河船只必经之地,水陆码头,商业鼎盛!

傍晚时分,东大街上,行人熙攘,茶馆酒肆,莫不高朋满座。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驰过大街,在街尾悦来老店门首停住。

马上坐着的是一位腰悬四尺古剑的蓝衫书生,生得剑眉朗目,气手不凡。

马才停下,客店中早已走出一名店伙,没待蓝衫书生下马,迅速拢住马头,哈腰鞠躬,一脸堆笑道:“相公请到上房休息!”

蓝衫书生跨下马背,横了店伙一眼,吩咐道:“我这马儿长路跋涉,一身都是汗水,你牵到马房去,好好给我洗刷洗刷,黄豆马料,都要好的,我自有重赏。”

话声清脆,略带尖音,敢情年纪不大,但气派架势,倒是十足。

店伙听到重赏,耳朵一尖,只是没命的连声应是。

蓝衫书生傲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昂昂头,举步朝店中走去,自有店伙迎着领到上房休息。

照说,大街上夜市繁华,这位少年书生模样俊逸,手头阔绰,落店之后,总该到街上逛逛。但他敢情是鞍马劳顿,进入上房,就没有再出过房门一步,连晚餐都吩咐伙计送到房中吃。

这是晚餐之后,店伙手上,托着一个茶盘,盘中是新湖的一壶清茶,低着头,急匆匆往上房走来。

刚到走廊转角,突然,迎面微风飒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那是从黑暗处闪出一条黑影,伸手点了店伙穴道,迅速揭开壶盖,把一小包药未撒入壶中,然后又拍开店伙穴道。

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其实只是电光石火,一瞬间事,店伙除打了一个寒华之外,当然措无所知,揉揉眼泪,就三脚两步,巴巴结结的朝蓝衫书生房中送去。

一会功夫,那黑影又在上房走廊上出现。他轻灵的身法,一下掠近蓝衣书生门口,手掌抵着房门,轻轻一托,便像幽灵般闪进房去。

房中灯火未熄,蓝衫书生和衣躺在床上,像是睡熟了,连有人进他房中,都一无所觉。

那人闲人屋中,随手带上房门,立即朝床前走去!

灯光底下最奇怪的,是两人面貌,居然生得一般无二!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这脸庞在江湖上,现在已经并不陌生——那是出道不久,头角崭露的峨嵋门下记名弟子赵南珩!

两人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躺在床上的一个,身穿蓝色长衫,闪进房来的,却是一身青色劲装!

当然,这两人不会全是赵南珩,那么究竟谁是真的赵南珩呢?

穿青色劲装的笔直走近床前,脸情冷寞,两道眼神,望着蓝衫书生微哼道:“好小子,小爷跟了你几千里路,任你狡猾如狐,今晚终于落到小爷手里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去,从蓝社书生身边,解下倚天刽,佩到自己身上,目光一转,又道:“玉坠呢?大慨在你身上呢?”

口中说道,再度伸出右手,朝蓝衫书生怀中探去!

这一探,只觉手指碰到的竟是鼓腾腾的一对肉球,他目光不禁一直,惊奇的道:

“会是妞地?”

右手一阵掏摸,终于给他挨到半方玉坠,取出望了一眼,沉吟道:“老鬼明明说‘飞龙剑诀’共有两方,她身上怎会只有半块?”

他把半方玉坠塞到自己怀里,然后再伸过手去,在蓝衫书生胸前,仔细摸索起来。

第七十五章 婉转峨眉仰药死

玉坠,实在只有半方,再也摸不到什么了。

但劲装青年双眸之中,却隐隐射出异样光彩,脸上也同样流露出淫邪之色,得意的狞笑道:“小爷跟你跑了几千里冤枉路,这么一来,还算值得!嘿嘿,让小爷先瞧瞧你到底是谁?”

他目光盯在她脸上,仔细打量了一阵,嘿嘿笑道:“原来是戴着人皮面罩!”

伸手轻轻一揭,果然从蓝衫书生脸上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制作精巧,画得十分工细!

他只瞧了一眼,便自丢开!

不,他从她脸上揭下人皮面罩,顿觉目光一直!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妞儿,白里透红的鹅蛋脸,黛眉、凤目,阖着长长的睫毛,红菱似的嘴唇,微向上翘,兰息轻匀,似笑非笑!

十八的姑娘一朵花,何况在灯光之下看来,自然更显得娇艳欲滴!

此情此景,只怕是男人,谁都会怦然心动!

逾东墙而接处于,孟老夫子尝且作此大胆之言!

劲装青年双目几乎冒出火来,一张俊脸,红如卖血,丢下人皮面罩,立即动手去解她的衣带……

灯蕊摇曳着半明不灭的光焰,那个蓝衫书生——乔装赵南珩的少女,被这阵突如其来的强暴,昏迷中感到破坏的痛楚,悠悠醒转。

双目乍睁,她发现自己赤身露体被人紧紧搂着!

这人,正是自己假冒他的赵南珩!

她心头明白,这是怎么一会事,但此刻已经迟了,甚至连挣扎和抗拒的机会都已失去,一时但觉羞愧交迸,急痛攻心,重又昏了过去。

劲装青年脸上流露出满足的好关,他兽欲已达,穿好衣服,跨下木榻,突然笑容一敛,双自杀机隐射,右手骄起中含两指,正待朝她心窝落去,但他敢情天良米泯,微一犹豫,他指为掌,怜香惜玉地在她面颊上轻轻抚摸了一把,然后落指如风,一连点了她三处大穴,才行离去。

这是已是初更时分,悦来老店许多旅客,早已熄灯就寝,只有少数饮酒作乐去的人,还没回转。

账柜前面,坐着三两个店伙,在那里天南地北的闲扯!

蓦地,从大门口跨进一个青衣少年。

这人生得唇红齿白,气宇不凡,但俊脸上却做见汗水,他伸手抹抹额角,目光一转,喊道:“伙计,给我一间清静房间。”

“啊!”三个店伙,同时站起身来。

其中一个眯着眼睛,巴结的迎上前去,笑道:“相公几时出去的,小的怎没看见?你是喝酒会的?”

青衣少年皱皱眉道:“我要一间清静房间,你听到了没有?”

那店伙耸耸房,馅笑道:“相公,你……老喝醉了,你老房间就在上房右厢,让小的扶你进去。”

青衣少年微微一怔,目光转动了一下,憬然若有所悟,瞪着他道:“谁说我醉了。”

店伙喀的一笑出声来,道:“是,是,你老设醉,还是……让小的扶你进去吧?”

青衣少年哼道:“不用了!”

他依然伸手抹抹额角,大踏步朝里走去。

耳中听到伙计们低声笑道:“他还说没醉,连自己的房间都忘了。”

另一个道:“天下喝醉酒的人,有谁肯承认自己醉了的?”

青衣少年只作不闻,心中默默说道:“上房右厢!”

穿过中院,目光迅速向四周掠过,双脚一点,身形平地而起,一下扑上墙头,隐入暗处。

纵目瞧去,上房一排五间,只有右厢,还点着灯火,微弱灯光从窗口透出,其余几间,好像空着,没有人住。

青衣少年等了半晌,依然不见房中动静,略一踌躇,正待长身掠过。

忽听房中传出一阵低声啜泣!

生似那人受了什么委屈,抽抽噎吨的哭得甚是伤心,但却又怕人听到,掩着嘴巴,不令出声,哭声极轻。

青衣少年剑眉微微一皱,暗想:“怎会是个女的?方才店伙明明说的上房右厢,难不成是自己判断错误了?那决不会错,店伙明明把自己当作此人!”

那女子在啜泣之中,夹杂着低声咒骂:“赵南珩,你这禽兽不如的恶魔,姑……娘……”

青衣少年心头不期一震,暗自讶道:“这会是谁?”

心念才动,人已疾如飘风,悄无声息落到窗前,找了一处窗隙,朝里望去!

床沿上坐着一个云鬓散乱的少女,正在掩面泣饮,瞧不清面貌,但身上却穿了一袭男人打扮的蓝色长衫,脚登薄底粉靴,除了她披散的一头秀发,和嘤嘤低泣的女儿态,几乎把她看作男人。

青衣少年心中又是一动,这情形,已极明显,敢请她易钗而弃,扮成书生模样,前来投店,而且面貌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店伙才会认错了人。

只不知她为什么哭得如此伤心……哦,她方才不是骂着赵南珩……

那男装少女突然停止哭泣,抬起头来,只见她双目红肿,苍白的脸上,泪痕纵横,宛如黎花带雨,凄楚欲绝!

青衣少年看清对方面貌,心头不禁又是一怔,这是一张陌生脸庞,自己和她根本素昧平生……

男装少女悲苦的脸上忽然现出刚毅之色,伸手从腰内掏出一只小小玉盒,倾出一小粒红色药丸,咬牙切齿的道:“赵南珩,我不能食尔肉,做了鬼也要找你算账!”

说到这里,忽然流泪满面,仰首道:“师傅啊,你老人家教养之恩,弟子此生无法报答了……”

左手一抬,把粒红色药丸往口中送去!

窗外青衣少年听出她口气不对,左掌心那一小粒红色药丸,分明是毒药无疑,心中一急,低喝一声:“姑娘使不得!”

右手疾振,隔着窗榻点出一指,人也同时破窗而入。

这一动作,当真快如闪电,男装少女左腕果然被他隔窗一点,点中脉穴,但还是迟了一步。

那粒红色药丸,在她抬手之际,业已丢入口中,等青衣少年破窗飞入,她已把丸药吞下!

男装少女骤睹来人,身躯霍地站起,倒竖柳眉,狞厉喝道:“赵南珩,你这万恶淫贼,原来还没走!”

不错,这青衣少年正是从终南山一路攒程,赶赴北雁荡去的赵南珩。

他一再听男装少女辱骂自己,已感奇怪,此时再听她说什么“你还没走”,心头更觉其中必有蹊跷,这就拱拱手道:“在下正是赵南珩,姑娘纵有委屈,何苦这萌短见,不知姑娘刚才吃了什么药丸……

男装少女没听他说完,戟指喜怒骂道:“万恶连贼,禽兽不如的东西,谁要你来假撇清,姑娘恨不得食法之肉,寝汝之皮,挫骨扬灰,让万人践踏……”

她想骂上几句一切恶毒的话泄愤,但说到这里,已经再也接不下去。换了口气,恨恨的道:“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姑娘和你拚了!”

话声出口,人已一头撞了过来。

赵南珩听她出口如此歹毒,脸色方自一变,对方业已向自己撞到。

在这一瞬之间,她发现这位姑娘竟然丝毫不会武功,心头更觉惊奇,急忙闪身让开,同时左手轻轻一抬,把她撞来的身躯,扶了一把,免得她倾跌。一面俊目含光,懔然说道:“在下自问和姑娘素昧平生,不知姑娘何以对在下怀恨如此之深?”

那男装少女虽经赵南珩扶了一把,还是站立不稳,朝前冲出一步,口中一阵喘息。

本来清丽娇俏的脸,似乎笼上了一层狩厉之色,摇摇晃晃的通前一步,冷笑道:“姓赵的,你淫恶滔天,还想抵赖不成?”

玉手杨处,一个耳光,猛向赵南珩脸上捆来,接着咬牙道:“姑娘已眼下断肠散,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饶过你这个万恶淫贼!”

赵南珩从她口中,业已听出一点眉目,好像有人假冒自己,欺负了这位姑娘,身形急忙后退半步,正容道:“姑娘纵然和在下有不解之仇,在下即使得罪了姑娘,也望姑娘先解去剧毒,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否则姑娘固然含屈而死,在下世代人受过,含冤莫白,不瞒姑娘说,在下从终南追踪一个假冒在下之人前来,姑娘遇上的,也许就是此人!”

男装少女先是一怔,接着又冷嘿道:“恶贼,你纵然舌翻莲花,姑娘也不会相信,不是你赵南珩,还有第三个赵南珩不成?”

“第三个赵南珩”,这话当真令人费解,赵南珩两道炯炯眼神,望着男装少女,不知她说的什么?

男装少女冷笑一声,回身走近床前,取过一张人皮面罩,一下绷到脸上,道:“你瞧我是谁吧?”

赵南珩目光一直,惊呼道:“姑娘是辛香主……”

“哼,姓赵的,你装得真像!不错,姑娘正是辛舒平!”

男装少女揭下面罩,随手一丢,续道:“告诉你,假冒你赵南珩上终南去的,就是姑娘,你一路追踪,要追的人,也就是姑娘。因此,这往返数千里,一路上只有两个赵南珩,一个是你,另一个是我,决不会还有第三个赵南珩的。说得再明白一点,今晚除了你赵南珩,自然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越南珩目光迅速一转,摇头道:“不对,不对,如此说来,在下追的,倒并不是姑娘,因为那人不仅盗走在下倚天剑,并具假冒在下,骗了赵老前辈的飞龙玉坠……”

辛舒平怒道:“不消说了,那都是我。”

赵南珩迟疑道:“姑娘房中并没在下的倚天剑。”

辛舒平切齿道:“你方才取走了,又来问谁?姑娘后悔在平利客栈,因瞧你身负重伤,不忍取你性命。一念仁慈,终于自食恶果,被你这万恶淫贼,毁我一生清白,废我一身武功。姓赵的,你这衣冠禽兽,亏你还是自称名门正派的峨嵋门下?还是五奇之首,中飞龙的……”

赵南珩听得汗流使背,惊骇失色,急急摇手道:“姑娘请住,这中间定有好人假冒,而且真的出了第三个赵南珩,在下赶到此地,不过盏茶光景之事,姑娘赶快设法先解断肠之毒,再找好人不迟。”

辛舒平望着赵南珩,似乎已有些相信,双目微闭,从眼角上,垂落了两行泪珠,摇摇头,黯然一叹,说道:“不成了,断肠散于不见牛,何况我身受奇辱,也无颜见人……”

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但她终于拭去泪痕,目注赵南珩,凄然道:“但我却想托你代办两件事儿,不知肯是不肯?”

赵南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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