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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红颜-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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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昂然站立着不再答话,良久,并没有声音再传过来,那头大鸟兀自伏身在地,不住地哀鸣不已,似乎像是闯了什么祸事一般。
万斯同心中,正自惊疑不解,却听到一声阴沉的冷笑之声,划破了当空寂聊,并有声音传了过来,道:“你知罪了么?畜生?”
万斯同心中一怔,本以为是骂自己,正自皱眉,却见那大鸟双翅连连扇动,口中发出悲凄的鸣声,它目光却斜过来偏视着万斯同,像是求他援助一般。
万斯同心中不解,这时那声音厉害地叱道:“你这畜生愈来愈懒,不知要你何用,那枚火枣,为人无故摘落,已经罪大恶极,现在还敢擅带陌生人来此入我禁地,两罪并罚,今日是万万不能饶你……”
方言到此,大鸟悲呜的声音更加大了,一双大翅啪啪地打在地上,声震山石。
那声音嘿嘿一笑,万斯同才听出了,那是一种非常苍老的声音,可意会到声音是发自一个如何老迈的人物口中。
这笑声带着责怪的声调,复道:“怎么?你这畜生还觉得冤枉么?”
大鸟又低鸣了几声,那人才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人最是讲理,念你追随我前后已近百年,向无过错,只是我的法令你不是不知,我是言出必行,那火枣如何失落?这人又是谁?为何带他来此你却要还我一个公道。”
大鸟闻言,目光之中竟似要滚出泪来一般,它长颈伸缩,发出断断续续的短鸣之声,似乎是在申诉它的理由和委屈。
万斯同此刻看得心惊肉跳,因为听这人口气,分明自己的来临,已破了他门中的禁令,很可能在治完了这头大鸟之后,即要降罪自己。
这时见大鸟哀鸣,心中不禁大为难受,因为他是知道这头鸟的委屈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人脾气如何,不敢冒昧发言,只管呆立一旁,一言不发。
大鸟似如此叫了一阵之后,那人冷冷笑道:“照你如此说来,那枚火枣是为一巨蛇所偷食,现在巨蛇已为你处死,这话我怎能信你?想我那‘火云红泥’,是如何的热量,那蛇有多大道行,竟然不怕焚身?你这些鬼话,还想骗我不成?”
大鸟不等他说完,口中又发出了悲鸣之声,一颗头并且转向了万斯同,连连点头,像似乞救不已。
万斯同实在忍不住,当下躬身一礼道:“老前辈万万不可冤屈它,那枚黑果子,确是为一条巨蛇偷食后经这仙禽夺得,这一点不假,弟子可以作证,尚乞老前辈网开一面,不要错责它才好。”
他说这些话时,那只大鸟连连地向他点头不已,想是致谢意。
万斯同冒昧地说了这些,其实也有些害怕,因为他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不保,尚还要为大鸟求情,岂不可笑?
可是,那人听了这一番话后,竟没有当时发作,他冷冷地又问道:“你是何人?”
万斯同弯腰道:“晚辈姓万名斯同,方才已报过名了。”
这人冷笑道:“方才所言,真是你亲眼所见么?”
万斯同恳诚地说道:“弟子怎敢撒谎?方才所言,的确是晚辈亲目所见。”
那人停了一会儿,才自语道:“这就奇了,有那火云红泥,怎会没有用呢?”
万斯同心知他所指的“火云红泥”,即是那培在矮树根上的红泥土,当下讷讷地道:
“老前辈所说的神泥,并非无用,只是那怪蛇过于厉害,以晚辈薄浅的见识,那蛇通体火红,极似一种叫火赤链的毒物,也许它并不十分畏惧老前辈的火云神泥。”
那人口中“噢”了一声,才叹口气,道:“不错,你如此说就是了,我是奇怪,什么样子的蛇类有此能耐,原来是这种东西……”
他叹了一声又道:“这么说来,我倒是真的冤枉它了,只是……”
他的口气又转向了那头大鸟道:“只是这种蛇类向来是雌雄相随,你莫非只丧其中之一么?”
大鸟双翅连连拍动,口中怪声鸣着,那人顿了顿又道:“我怎么不懂你说些什么?”
遂又转向万斯同道:“小朋友,你知道么?”
万斯同听他口气,已较先前大为转变,当下心中略为安定,慌不迭地说道:“我知……”
那人一笑道:“你不必慌,可慢慢说来。”
万斯同点了点头,略把方才所经见一切,详细说了一遍,当然他并没有说出,自己曾有意要去偷正中的那枚果子的事。
这人闻后,笑了笑道:“如此说来,你倒是救它的恩人了,莫怪它竟破格引你来此。”
说着又大声笑道:“你引他来此,用意何在?”
大鸟由这人语气之中,已知自己没有事了,此刻闻言,向空长鸣了几声。
“求见?”这人怪笑了一声道,“你莫非不知我这几十年以来,是从不见外人么?”
大鸟又自低鸣了起来,这人长叹了一声,遂道:“你这东西,空活了如此年月,却仍然如当年一般无赖,我此时如遣他自去,想必令你不快……”
少停遂道:“这么吧,我可以答应你,令他见我,多少给他些好处,只是你可不要再多为他求说,求也无用。”
大鸟闻言,口中却又发出一串低鸣,那人冷哼了一声说:“这个却要看他的造化,你此时说却未免多余。”
万斯同此刻眼见这一人一鸟对答,心中大是惊异,因问答之言,多有关自己,不觉仔细去听,听到后来不禁一阵狂喜,当时心知这人既能与鸟通话,又因目睹他诸多奇特,可想知定是一少见异人。
他至今最感遗憾的,是总觉得一身武功不如别人,可是,绝技难求,明师更不易访,此刻忽然有此机缘,怎不令他欢欣欲狂。
当下站在一边,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那人与大鸟对答之后,才笑了一声道:
“娃娃,你身怀至宝,可肯展出令我一见么?”
万斯同怔了一下道:“晚辈随身仅有宝剑一口,并无什么宝物呀?”
那人呵呵一笑道:“宝剑不就是宝物么,你肯借我看上一下么?”
万斯同心中暗自惊讶,暗惊这人目光好厉害,自己这口剑深藏腰内,何况尚有剑鞘紧紧套着,他怎能一眼就看了出来?
当下自然不敢隐瞒,口中答应了一声,已探手把那口寒铁软剑,自腰上解了下来。
他双手呈剑道:“宝剑在此,请赐告尊处,晚辈以便面呈。”
他口中方说了这句,忽觉得背后大风扇动,尚不及回身细看,手中剑倏地一紧,己凌空为人抓去。
万斯同吓得大叫了一声,那大风把他身子压得向下一跄,便即消失,再看时,自己那口剑竟已到了那头大鸟的爪中。
那头巨鸟单爪抓剑,长鸣着直向那座孤悬而起的峰头上疾飞而去。
万斯同这才知道,原来老人坐息之处,离自己立处,尚有数十丈距离,在如此距离之外,自己的一切,他能了如指掌,对话有如面谈一般,由此看来,这人确是一位世所罕见的奇人,心中不禁肃然起敬。
大鸟飞临峰上,即束翅下落,紧接着那鸟又腾空而起,复向万斯同身后落去。
那人这时才道:“你放心,我只是看一看而已。”
又道:“此剑果非凡品,我曾与它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此剑,是在我一老友弘忍大师手上,想不到事隔多年,竟会落到了你的手上,如此说来,你和弘忍老友多少有些关系了。”
万斯同心中大惊,因为关于这口剑的历史,秦冰曾对自己说过,在他口中,曾经提到过弘忍大师的名字,并曾说过是他授业的恩师。
此刻这人既口称弘忍是他老友,由此判来,此人年龄简直是大得惊人了。
当时想到这里,只惊得双目圆睁,一时答不上话来。
那人一笑,道:“娃娃,为何不答我话?”
万斯同才慌张地打了一躬,这“娃娃”二字确实令他感到极不自然,因为自己已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堂堂七尺之躯,此刻为人以“娃娃”相称,如非是情知对方年岁惊人,这称呼可真是近乎侮辱了。
当下红着脸,说道:“老前辈所说非假,此剑原来主人,确实是弘忍大师,后来,因失落在水母之手,故令其弟子秦冰讨回……”
他不得不简单地把这件事报告一下,说起来十分绕口,却又不能不说。
当时又接下去道:“秦老前辈与弟子有一面之交,是晚辈出手,由水母手中把这口剑夺回,秦老先生因剑为晚辈夺回,执意不收,并坚持赠与晚辈,晚辈却之不恭只好拜收下来……”
那人听到此,呵呵大笑道:“够了,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些曲折,此剑系当年大方真人开洞四宝之一,采自万年寒铁,确系大有来头,你小小年纪得到手中,却要好好保存呢。”
万斯同只好口中答应着,心中却不禁暗暗发急,因为,对方并没有立刻还与自己。
思念之中,却又闻得那人口中喝道:“拿去。”
万斯同慌忙抬头,却见一物飕然而至,挟起一股尖锐的劲风,直向自己面门上打来,正是自己那口寒铁软剑。
他不禁吃了一惊,因为看情形那剑身上带着极大的力道,自己贸然去接,只怕接它不住,如不去接,却又有遗失峰下之虑,心中好不担心。
眼看这口剑只一闪已至眼前,万斯同不由一咬银牙,右掌上猛贯真力,用“分翅手”
霍地向外一翻,直向剑柄上抓去。
可是那口剑来势虽是劲猛无比,说也奇怪,当它距离万斯同尚有尺许左右,忽地就空停住,略一颤抖,即剑尖朝下直落下来,为万斯同兜着一把抓了个紧,却觉得剑身上不带一丝余力,这一刹那,他不禁对这投剑人的手法佩服了个五体投地。他拿剑在手,躬身道:“谢谢老前辈!”遂把长剑向腰上束去,不想手方触柄,却意外发现到,在这剑把的柄上,系有一个黑色丝质的小网巾,内中鼓鼓的不知何物。
遂闻那人道:“我封剑此峰已近百年,不想再见生人,你与我总算有缘,因见你秉性忠实,英气内敛,颇为一难得人材,又对我座下仙鸟有救命之恩,才与你交谈数语,现赠你紧身风衣一件及剑决一卷,俱为人间至宝,你好好保存参研学习,自是大大有用,我先前口允你来见之事,此刻作罢,因我不久尚要为一事分神,现在命我那鸟儿送你离去便了。”
万斯同不胜感激,当下弯腰拜道:“多谢你老人家厚赐,只是弟子来此,尚有要事,不想就此离去,老前辈可允许我在这附近多作盘桓么?”
老人哼道:“随你,你只管吩咐它便了。”说罢,遂不再言语,斯同紧紧抓着那细质网巾,觉得内中软软的,他极想打开来看,只是又怕老人不悦,当下匆匆揣入怀中。
忽闻身后大鸟“啼哩”叫了一声,万斯同回头看见它身子伏了下来,双翅张开,露出两肋似欲飞的模样。他本想说出来此的目的,可是因听老人口气,已有厌烦意思,不敢多言。
心中由是打定主意,自己还是去试试机缘再说,他想定了,就含笑问大鸟道:“你愿意送我去一个地方么?”大鸟望着他连连点头,万斯同不由大喜,遂跨在它的身上,试着用手紧抓着它颈上的长毛,倒十分的称手,有此一着,即不惧空中跌落之虑,当下他伏在那大鸟耳边道:“你可知《合沙奇书》藏处,带我去那里可好?”
那鸟偏着头想了想,竟似犹豫,万斯同又重复了一遍,那鸟忽然仰首高鸣了一声。
万斯同不禁吓了一跳,半天才听得石峰上一声叹息道:“既是你救命恩人,我破格允你带他前去,一切要看他的福分了,我尚要在此候他呢。”
万斯同心正暗喜,那大鸟霍地两翅扇动,腾空而起,一时间罡风扑面,几令万斯同为之窒息。

02强闯夹道险勇挽千钧危

那大鸟带着他,只兜了一个圈子,即平开二翼,像纸鸢似地飘了下来。
落足之处是一片杂乱的石头,水声潺潺,眼前不远,像似有一座石屏,月光之下,也看不甚清那大鸟把他载来何地,复见它张开二翅腾空而去。
万斯同追了一步,高声唤道:“喂!鸟兄弟,喂……”
可是那头大鸟却头也不回地飞远了。
他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想了想方才的一些遭遇,就如同是梦幻一般。
眼前被它带来此地,不可否认,那藏书之处定在眼前,还是好好在这附近搜一搜才是。
想着他就向前一步步走去,见眼前果然有一座大石耸立着,石上书着“两仪”两个大字,月光之下,这两个字甚是苍劲有力。
石后是一条宽约三尺左右的石道,弯弯曲曲地展延出去,想是因为年久无人清理,这石道上已为乱草遮满了,微风吹来,他鼻中嗅着阵阵的花香。
万斯同就顺着这条羊肠细路,一直地行了下去。
这条窄道曲曲折折,直通向一座巨石洞门,月光之下,似觉得那洞门颜色深黑,高有数丈,很像是一座无人的野洞。
他加紧了步子,往前行去,当他走到洞门旁边,忽然惊愕住了。
原来竟有一丝灯光,由里面照出来,他心中暗暗想道,这就奇怪了,此时此刻莫非竟会有人在此?
想着他就大胆地迈进了石门,却有一种阴森森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凭这种感觉,他猜想这里决不会有人居住。
那一丝灯光,是由左前方散出来,这石室内,别无长物,只有一张长有数丈的长方形的石案,左右两侧俱有通廊斜伸外出。
万斯同由左边弯进去,果见灯光较先前为亮,那灯光是由一门敞室内传出,室门前是一扇落地屏风,此刻并有低微的谈话之声自内传出。
万斯同心中一动,暗想如此深夜,竟还有人在此谈话,可谓之怪事了。
想着他就转入屏内,他本以为还有石门,谁知身才转进去,那谈话之声忽然止住。
同时眼前灯光大亮,室内正有二人在隔案谈话,一人是一年已古稀的老人,另一人不看尚可,这一看足令他怒火中烧。
原来那另一人,竟是中途由自己身上盗得桑皮纸图的骑驴少女,她此刻仍是黑衣黑帽,手中尚还拿着一条黑绿色的小马鞭,正在和对面老人说话。
万斯同这一进来,二人都不禁大吃了一惊,相继立起身来,尤其是那黑衣人,脸色更形惊慌。
万斯同望着她冷冷一笑道:“朋友,想不到我们会在此地又见面了。”
那黑衣人脸色一阵通红,却又勉强带出一个微笑,道:“朋友,你也来了。”
那古稀老人面色微怒地看着黑衣人道:“小老弟,这位又是何人?”
那黑衣少女嘻嘻一笑,说道:“和你我是一条道上的,哈!现在我们是三个人了。”
老人面色十分难看地望着万斯同道:“朋友你贵姓,来此何为?”
万斯同本有一腔怒火,可是眼前也不是打架的时候,再者这黑衣人的功夫,他也是目睹过的,此刻她对自己微笑,不禁一时发作不得,而这个老人又正向自己问话。
他只得忍着怒,打量着眼前老人道:“我姓万,你贵姓?我来此做甚,你管得着吗?”
老人一怔,一双绿豆眼精光四射,遂又嘿嘿一笑道:“你问我姓什么,这位小朋友可以告诉你。我乃是好心地问问你,你却如此对我……”
才说到此,那黑衣人哂然一笑,玉手一分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
她明眸向万斯同这边瞟了一眼,又对老人一笑道:“你也太没有容人之量了,那部书既为古人所留,言明有缘得之,多他一人又有何妨?”
老人冷笑一声道:“你的度量倒是不小,哼!依老夫看来,此人定是与你一路,你还想瞒我么?”
黑衣人不由明眸一翻,薄怒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多心?你莫非没有看见这小子一进门,还对我瞪眼么,却又怎会是我一路来的?”
她边说着,边把小马鞭,重重地往石上一抽,冷笑道:“既然你如此多疑,我们还是各人办各人的就是了,我就不信我不如你。”
那老人脸色铁青着,挥着掌,道:“且慢。”
遂又回视万斯同道:“这么看来,你也定是为了那部《合沙奇书》而来了?”
万斯同冷然道:“已知何故多问。”
老人瘦削的面上,带出了一个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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