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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星追魂-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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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地上扫得干干净净的,心里不由赞到:“这洛宁城的地方官倒也很不错,把这个城管得一切都井井有条,街道上竟然连一丝白雪都看不见……”他正想列这里时,突地见到两个人扛着一大桶酒,吃力地走了过来,前面的一个是廿多岁的年青人,长个矮胖结实,但扛着酒的样子,还是甚为吃力,头上都冒着汗珠叮后面的则是一个老者,颔下灰须飘拂,额头上也有很多皱纹,看起来年纪很大了,这时他张着嘴喘着气,一步的走了过来。
李剑铭见到他这样子,正在心里不忍,想要帮他个忙之际。
突地——
那后面的老者脚下一软,整个人都跪在地上,酒桶立时自绳索上,滑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顿时只听“嘭”的一声,酒桶跌成粉碎,洒,汨汨的流了出来,香气充溢着整个街道。
那矮胖的年青人,见到酒桶巳破,他站着呆了一下,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笑了一下,便飞快地扒在地上,伸出舌头喝起洒来。
他连舐带吸的喝了几口,见到老者竟仍然呆呆的跪着,动都没动一下。
他急道:“爸!快喝呀!难道你还要等什么菜?”说着,他又迫不及待的吸起酒来。
老者一听,心想有理,也毫下犹疑的扒了下来,张开嘴便吸起酒来,他吸了两口,自言自语道:“可惜现在没有花生米——”李剑铭站在路旁边,几乎楞住了,心想道:“这儿怎会有这么一对宝贝父子?真个是酒鬼……”他摇了摇头,便待走开,但刚好这时,一骑灰马飞快地从街道另一端奔驰过来,那匹灰马有若急矢似的,很快地驰近了。
但是这对父子,却仍然扒在地上暍着酒,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马跑了过来。
待至灰马上的骑者,发现地上有人时,已经勒不住缰绳了,灰马立时将那老者踢得飞了起来,而它也摔倒在地上了。
“希聿聿”一声嘶叫里,马上骑者跃起一丈,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他看了看那奄奄一息的老者,便竖眉瞪眼怒道:“他娘的,你这混蛋小子,扒在地上等死是吧,把我的马都摔断了腿,看今天你老子不好好地教训你一顿……”那刚从地上扒起的矮胖子,眼见着自己父亲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又突地被人骂了一顿。
他一看,见是个矮小佝偻的和尚,在撑着腰,指着自己,他心里顿时火起,忖道:“这个死和尚把我爸都撞死了,害他都没酒好暍,我非要找他拚命不可。”
他咬了咬牙,说道:“你这死和尚,不是我老子,你把我老子都撞死了,我要打死你。”
中年和尚一听,怒道:“你这憨小子,还敢找我的麻烦,你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矮眫的年青人驳道:“你打听看看,我傻老二怕不怕打架,今天我要打你……”说着,他卷起袖子,扬若斗大的拳头,便往那矮和尚身上砸去。
中年和尚见到他这样,冷笑了一声,动都没动一下,眼看着儍小子一拳打了过来,他方才身子轻轻向后一让,右手五指,飞快的已经抓上对方手上。
只听“氨的一声,傻老二跌了出去,捧着右手哭了起来。
中年矮小和尚冷冷一笑,寒声道:“你回去准备棺材罢,你中了我的毒,顶多只能活一个时辰——”他话还未说完,背后一个比他更冷的声音道:“你若不医好他,你马上就死!”
中年和尚悚然大惊,想不到自己一身功夫竟然让人到了身后还不知道,真个令他心底一寒,急忙里他脚下出力向前一跃,右手袖袍一扬,一缕寒光奔向身后。
他一直曜出一丈之外,方始像一个风车似的,转过身来。
他抬头一看,见到一个虬髯大汉,冷峻地站着,动都没动一下,两眼望着自己,在脚下自己的暗器,静静的摆在那儿。
他心里惊疑不定,想不到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於是他说道:“尊驾背后暗算人,算得了好汉吗?”
虬髯大汉侧目一看,见到傻老二此时躺在地上,右手肿得像个冬瓜似的,黑气直漫到他的肘部,尽在喘着气,睑上痛苦地曲扭着,但却发不出声来。
虬髯大汉冷冷道:“现在我命你立刻替他治好。”
中年和尚一听他口气如此之大,竟然楞了一下,旋即大怒道:“我五毒绝僧在江湖上这么多年了,从没有谁敢对我说这话……”虬髯大汉冷笑道:“现在你不是听到了吗?告诉你,废话少说,快替他医好。”
五毒绝僧一听大怒,他哼了一声道:“你凭什么?”
虬髯大汉闷声不吭,脚下轻移,便已到了他的面前,右手五指箕张,便往五毒绝僧面门抓去,快绝有若急电惊雷。
五毒绝僧一见满空指影,向自己面门罩来,他大惊之下,急忙身子一挫,呼地一声,左手袖袍扬起,直往对方臂上搭去,袖中手指张开,扣向对方脉门要穴。
虬髯大汉见对方袖袍一出,便是一阵腥气扑来,他急忙闭气变招,只见他手臂一绕,五指原式不动的,已经扣住对方臂上“曲池穴”。
五毒绝僧招式一出,便见对方手掌已经变招扣向自己手臂,他惊愕之下,待要变招却敌时,却已太迟了,顿时左臂一麻,已为对方扣祝他趁着对方还未用力之际,右手反掌一招“倒打金钟”,身子一挣一转时,往对方胸前打去,而虬髯大汉此时觉然有若未觉,直等他手掌拍上。
他自忖自己素来练有“五毒手”,只要让他打中那人,则非他本门解药,不足以救好,故而他见对方不及闪躲,心里一喜道:“这下你让我打中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他这个念头刚一想完,手掌已经拍上对方胸膛——只听“呀”的一声惨叫里,他颤抖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掌,只见上面密密的刺了许多小孔,紫黑色的血,一滴滴的向外流……虬髯大汉冷哼一声道:“解药拿来!”他右手扣住对方左臂曲池,冷漠地说着。
五毒绝僧颤声道:“您是……铜甲鬼……老前辈”敢情他看到了对方胸前被自己掌印拍碎的衣衫里,露出黄色的软甲来,那上面正有着一根根的刺。
虬髯大汉一看儍老二臂上黑线已超过肘间,到了上臂,眼看只有出气,没有入气的份儿了,他说道:“快替他医好!”
五毒绝僧颤抖地伸手到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玉瓶来,说道:“请前辈放开我,我去替他治好。”
虬髯大汉将手一松,目光炯炯的看着五毒绝僧。
五毒绝僧用左手将玉瓶的盖子揭开,倒在自己右掌上,只见他一阵乱搓,已将右手小孔填满,不再流血。
他走到傻老二身旁,把药粉倒出,放在左掌掌心,右手掏出一把小刀来,只见他在儍老二右手小指上割了道破痕,让一滴滴的毒血流了下来,然后将白色粉末涂在上面,顿时只见傻老二一条右臂已经变回原来形状,黑色的痕迹,已经降到手掌上,然后从中指破痕里流出……他站了起来,对虬髯大汉作了一揖道:“晚辈不知是前辈,故而失礼冒犯,尚请前辈原谅。”
虬髯大汉冷哼一声道:“你匆匆忙忙的,赶路要干什么?”
五毒绝僧道:“晚辈前日到金龙堡来,今晨闻知落星追魂在此约斗点苍掌门,故而欲赶到家师处告知铁甲怪师叔……”虬髯大汉诧道:“你师父?……”五毒绝僧赶忙道:“家师摧心毒魔一向和铁甲怪师叔要好,铁师叔没跟您老说过?”
虬髯大汉哦了一声道:“有!有说过,但老四怎又到了你师父那儿呢?他……”无毒绝僧道:“他在四川碰见了落星追魂,被折断双臂,所以在师叔那儿养伤,我师父替他装了两枝铁钩……”虬髯大汉道:“落星追魂这小子真该死,专门和我天娱宫里人作对……”五毒绝僧道:“据说少林已经请出南海普陀山紫竹神尼的徒弟,凌波玉女来到中原,合击落星追魂,而金甲神老前辈,也要赶来洛宁的,眼看落星追魂这下逃不了……”虬髯大汉摆摆手道:“这我都知道,我到这里来也就是找落星追魂的,你现在可以走了,把四弟找到洛宁来……”五毒绝僧点点头,向虬髯大汉作了一揖,便飞奔而去。
虬髯大汉望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道:“你拚命跑罢!十二个时辰内,阎王老子就会要了你狗命。”
他问过头来,一看地上的傻老二,突地,他楞住了,他诧异地道:“咦!他怎么竟死了呢?”
原来此时那儍老二已经全身发白,闭上眼睛死了。
他脑筋转了两转后,便恍然忖道:“这五毒绝僧真个刁滑无比,他竟然在看出我假装之后,还跟我聊了这许久!……”一想到这里,他突觉手指一麻,心里不由大惊道:“呀!我竟也着了他的道了……”於是,他赶忙提起本身内力真火,运到指尖,*出指上所中的毒……但他一想在这大庭广众的路上,实在不便於运气*毒,所以把穴道闭住,牵着自已的白马,向圆通寺而去。
※※※
且说李剑铭回到了圆通寺里,将白马交给庙里的小和尚,便一迳随着知客到为他预备好的客房去。
他一进房,看见打扫得甚是乾净,榻上的白被子,厚厚的叠起来,整齐的放好,看去心里甚是舒适。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很好,谢谢你了。”
知客僧道:“檀越太客气了,我们方丈说请你去下棋。”他怀疑的看了看李剑铭胸前的一个黑黑的掌印但他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李剑铭道:“好,你跟他说,我半个时辰以后会去,因为现在我有点事……”知客僧答应了一声,便走出去,自去做他的事了。
李剑铭将门闩上,便盘膝坐在榻上,用起功来,刹时之间。丹田真火提起,运至指尖,化炼那沾着五毒绝丐僧上的毒。
待至他将那一丝毒沬*出手指后,他站了起来,将外面的灰色衣衫脱了下来,露出身上穿着的黄光闪闪的铜甲。
他看着衣服上的一个黑黑的印子,忖道:“这五毒绝僧手上真毒,连衣服都被他的毒血蚀得这样,刚才我下手还嫌太轻了,对付这种阴险毒辣的人,应该更狠点才对。”
其实他并不晓得他又是一次从鬼门关里回了过来。
原来那五毒绝僧混身是毒,又加以武功高强,故而横行秦岭一带,无人敢惹。
他师父摧心毒魔一向和四大神魔中的铁甲怪交好,故而对於落星追魂之神威,都甚是凛然。
此次铜甲怪被杀身死之事,被银甲魔带到了秦岭摧心毒魔魔巢穴之中,所以五毒绝僧知道那个软铜甲是被落星追魂拿去。
这下他听到了落星追魂在洛宁向点苍掌门挑战,故而急忙从金龙堡里赶到秦岭去,向铁甲怪报告,好让铁甲怪和金甲神能赶到洛宁来,擒获落星追魂。
那知他却在街上便碰见了李剑铭,待至他仅两招,使被制住时,他一方面惊於来人武功,一方面也是暗喜,因为他衣衫上全是毒粉,沾上肌肤便能从毛孔渗入,以至於攻心而死。
他眼见李剑铭五指扣在自己穴衫上,超过时限,而尚只到了对方指尖上,他骇然之下,乃运功施出“无毒掌”来,一掌打在李剑铭胸前。
侍至他手掌被刺伤后,他才知道面前这人是落星追魂,这下可吓得他心里发毛,凛於落星追魂的威势。
他连本门的毒功都不敢施出,急忙里运用机智,方才脱出李剑铭之手,飞奔而去。
其实他在李剑铭不知提防之际,施展他的毒功,必定能使落星追魂中毒而亡,也不至於本身几至丧身……令剑铭换好衣服后,他使到方丈室内,与方丈下起棋来。
一天,过去了。
没有丝毫变动,圆通寺宁静得很,点苍掌门始终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任何消息,显示着他将来圆通寺。
一夜,过去了。
李剑铭在怀念着公孙慧琴的笑容里,安舒地睡去;但却在一个恶梦里惊醒了过来。
他怔怔地坐在榻上,忖道:“刚才那个梦是真的吗。慧琴姐再会爱上那个掌门吗?她就因为眼看着我们的决斗,而自杀……”啊,这不是真的,不是事实,她喜欢我,我曾告诉过她,我是深深的爱着她,她不会因为我一时的错误而抛弃我的……她不会的,绝对不会……”他想到后来,禁不住的喊了出来。
他的声音在岑静的夜里,远远的传了出去,在空中反覆回荡……他低下头,轻声地喃喃道:“我不能失去她了,我的心将会随时都破碎,我的创伤也会更加的深……”他痛苦地摇摇头,恨声道:“点苍掌门,你这下不来,我赶到点苍去,把你们的老巢都掀翻了,那时,你们弟子的血,将从山顶流到山脚……”然而,在这同一个时候,距离圆通寺不足廿丈之处,点苍掌门谢宏志,却冒着性命之危险,在慢慢的替公孙慧琴疗伤,他根本没想到李剑铭会有这个念头,也没想到李剑铭会和公孙慧琴曾是一对恋人……且说李剑铭发泄了心里激动的情绪后,他茫然的叹了口气,低头沉思着,沉思着自己在江湖上的行为,沉思着感情上的遭遇,沉思着……他永远有那么多的沉思,有那么多的幻想,这就是他所以经常陷入痛苦,忧烦中的原因了。
人,是有思想的,常他的灵魂飞驰在幻想的领域内时,他得到了现实所得不到的愉快。
因为,在幻想里,人生永远是有美丽的前途;永远是光明的,未来的一切一切都是美好而辉煌的。
但是,当他从幻想中醒发过来时,当他从思想的领域回到现实的环境时,他觉察到现实是那样冷酷,现实是那样痛苦。
於是,他更加痛苦了,更加伤心自己的不幸,与人生的坎坷……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说世界上唯有白痴的最最幸福者是真正原因了。
因为他们没有思想,不会因为现实距离幻想太远了,而悲叹,怨尤,而失望,伤心。
为什么儿童是天真的,为什么到他们一长大,便消失了以往的天真,它的原因,也就是在这里……庙里的和尚已经起来,开始做着早课。
清越的钟声,振荡在空中,夹着木鱼敲击的声昔,显得是那样的空灵……喃喃诵经声,穿过院落,来到了这间房里,也传进了李剑铭的耳里,他抬起头看了窗上,感慨地道:“天亮了,昨口已经过去,今天又将开始了新的希望……”他张开两臂,伸了个懒腰,从榻上走了下来,到院落去找到了一口水井。
他先洗脸后,踱着缓慢的步伐来到了寺里,他轻轻的站在门边,看着屋内许多和尚在诵经。每一个和尚都庄严的盘膝坐在蒲团上,手持念珠,半阖着眼帘,嘴唇翻动间,那些奥妙神秘的经文,飞在空中,迥荡在室内……李剑铭站着好一会,他的心灵平静了,胸中空无挂念,那些杂思烦虑,彷佛都被室内的木鱼声,诵经声给驱走了。
他望着缭绕的香烟,望着肃穆的和尚,心里好似有了一丝什么感触似的,但他却又说不出来。
他站了好一会,见到那些和尚翻完一页又一页的经文,仍然还没有念完。
於是,他轻轻的走出了庙门,到了院里,他忖道:“和尚们本来应该是不问世事,静心修为的,像刚才那样,以经文来澄清脑里的杂思,来平静心里的欲念……”“但是,却有一些和尚,不但未曾修得清静无欲,反而要在浊世的污秽里打滚,与人争名夺利……”他缓缓地推开了庙里的侧门,走到外面去。
此时天色一片茫茫的,只有东边露出一些鱼白色,映得远处被白雪盖满的山巅,也转为光亮。
大地静静的,寒风仍然呼啸而过,地上结了一层冰,反映着天边的光亮,看去一大片都是白白的。
李剑铭背着手,向着东边缓缓的踱去,脚下有些薄冰被跺碎了,发出几声轻脆的响声,点缀在这静静的清晨里。
他望着这寒冷的大地,那佝偻的枯树,那堆着白雪的屋顶,感触地道:“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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