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有个独孤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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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莹莫名其妙就觉得有些恐惧，又有些同情，心里惴惴不安，只得将求助的目光送给父亲，却发现了父亲那颇为戏谑的眼神，正盯在发呆的子龙身上。

“咳嗯！”

敏莹一声轻咳，却发现子龙神情殊无变化，反倒父亲扭过投来，满含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让她不由得莫名其妙红了一张粉脸。

“嗯，臭小子看够了没，这可是我的宝贝女儿，你看过是要给钱的！”

第三十七章　谢礼

未来的一代霸主果然非同寻常，虽然这种非同寻常，有点儿让子龙啼笑皆非，但十分接地气的话，终于成功转移了子龙的注意力。

“哦，小子一时失态，还望场主、小姐海涵。”

子龙想起方才的情形，不由红了一张老脸。

看了子龙狼狈的样子，敏莹暗觉好笑，要是往日，怕早已大笑出声，今日却莫名地克制住了笑的冲动。

尔朱荣看了看敏莹反常的举动，再瞅瞅羞红了的子龙那张俊脸，心里不由赞叹：真他妈一对郎才女貌的别扭冤家。

子龙正尴尬间，忽听尔朱荣道：“臭小子救了我的宝贝女儿，又驯服了烈风，这牧场中人事物随你任取，当做我的谢礼。”

又满含深意地看着敏莹道：“包括财帛、骏马，还有……女人！”

这话一说，敏莹若有所悟，嗔怪地瞪了父亲一眼，却又像隐隐有些期待，尽管她并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又为什么会有期待。

子龙却心中一动，不假思索道：“我要一匹快马！”

这话一说，却见尔朱荣竟是一愣，敏莹却秀眉忽皱，恨恨地哼了一声，拍案而起，一跺脚，出了正厅。

子龙看的莫名其妙，这个刁蛮小姐到底是来干嘛的？怎么进了正厅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负气走了？

正疑惑间，却听尔朱荣颇有意味地问道：“臭小子，我这里珍宝数不胜数，何以你只要一匹快马？额，难道你是想要烈风？”

子龙却不假思索，立刻解释道：“场主误会了，子龙只要一匹普通快马即可，我看令爱颇喜烈风神骏，万不敢夺人所爱，只是……”

尔朱荣不由更是费解，疑惑地看着子龙，心道这小子怎的这么别扭？为敏莹才驯服烈风，如今给他机会，却不要敏莹。

“臭小子，别场主场主的叫，老子听了心里不舒坦，叫我声叔叔吧！”

子龙忙改口叫了，尔朱荣略显满意。

“我看你有些难言之隐，有什么事儿直说无妨，不要拐弯抹角，老子不喜欢！”

子龙才将如何约斗，如何解除了汉奴身份，如何获得分田，如何路上遇袭，如何被人所救，如何带上李宇，如何盗马等等经历，一一道来。

并非子龙啰嗦，实在是尔朱荣兴趣太广，每一段经历他都想了解清楚，让子龙从盗马回溯，一直讲到约斗。

等子龙讲完，忽然发现外面竟然天色渐暗，这一讲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听得尔朱荣是酣畅淋漓。

“来人啊，把最嫩的小羊羔烤两只来，我要跟臭小子好好喝两瓮！”

子龙一听，不由愣了，酒要论瓮喝吗？还是最烈的，不要搞死人好不好？

尔朱荣和子龙在正厅聊了一天，敏莹赌气走了之后，也没闲着，但她的了解对象却是李宇。

“哎呀，慢点儿吃，又没人和你抢！”

看着这个好像许久没吃饱饭的小屁孩儿，敏莹那女人天生的母性显露无疑。

一只小羊腿而已，真的没必要整只抱着啃那么夸张。

“那个臭贼是不是都不给你饭吃？”

听了尔朱敏莹的话，李宇愣了一下，问道：“臭贼是谁？”

敏莹一下明白了自己是把对子龙的第一印象，强加给了一个懵懂的孩子，忙解释道：“就是跟你一起的那个臭贼！”

李宇这才明白敏莹说的是谁，小嘴一噘，把刚啃了一点儿的羊腿扔到了桌上，但却忍不住一次次偷偷瞥上两眼冒着油的羊肉，咽了咽口水。

“咕咚，叔叔不是臭贼，叔叔做的蛇肉比这羊腿好吃多了！”

李宇小脸一抬，似在回味，补充道：“嗯，虽然大多时候生了点儿！”

她的话让敏莹一愣，蛇肉，给一个小孩子吃蛇肉，而且大多时候还是生的！

这简直就是虐待孩子，臭贼果然是臭贼，可是为什么这个孩子还如此维护臭贼，叫他叔叔呢？

“吃吧，我说错了，等下凉了！”

敏莹看着李宇，越发觉得这个孩子一定是被子龙给虐待了，看他偷瞥羊腿的样子，就知道，臭贼没有好好照顾他。

“臭……你那个叔叔自己也吃有点儿生的蛇肉吗？”

李宇重新拿起羊腿，边撕下他那小嘴几乎不能容纳的一大块肥腿肉，边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敏莹一看，心道果然，这个臭贼真是可恶，自己好吃好喝，却让个孩子吃生生的蛇肉，真是太无耻了。

谁知李宇艰难地囫囵吞掉这口腿肉后，抹了抹油乎乎地小嘴，说道：“他说他比较爱吃虫子，一直吃些肉虫啊、飞蛾啊什么的！哦，吃草根的时候多点！”

李宇说完这句话，继续和羊腿展开旷日持久的激烈拉锯战，完全没发现敏莹已经瞪大了一双美目，张着朱红的小嘴，忘记了言语。

肉……肉虫，飞蛾，草……草根？

被老爹溺爱长大的敏莹，从来没想过这些东西也能当做食物，这个臭贼怎能吃得下去？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李宇已经用将近半只小羊腿，填饱了自己的小肚皮，看着剩下大半的流油的肥腿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山响的吞咽声，让敏莹回过神来，看了看李宇的样子，呵呵一笑：“没吃饱就再吃啊！”

李宇显然很有这种想法，乌黑的眼睛中，隐隐透出强烈的渴望，不时偷瞧剩下的羊腿，却一次次执拗地扭过头来。

过了一会儿，深吸口气，疑惑问道：“额，你还有吗？”

敏莹一下没反应过来，看了看李宇盯着羊腿的眼神，这才知道他问的是还有没有羊腿，疑惑道：“为什么这么问啊？”

李宇听敏莹这话，立刻抹了把小嘴，然后倔强地将视线从羊腿上移开了，这样的小动作更让敏莹不解。

李宇撇过头去，似乎是为了解答敏莹的问话，也像是在自我暗示，嘀咕道：“叔叔好久没吃过了，我给他留点吧，要是他不吃，我就存起来，省的叔叔还要分心给我找吃的！”

听了李宇的话，敏莹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忽然扩散开来，整个人都感觉酸酸的，忽然抱住了李宇稚嫩的肩膀，拼命忍住抽泣。

“傻孩子，快吃吧，不用管那个臭……叔叔，还有很多！”

李宇对这样忽然的拥抱似乎并不适应，挣扎两下没起作用，只得放弃道：“我叔叔呢？”

敏莹松开手，看了看李宇有些尴尬的小脸，拉起他的手，就要朝外走。

没想到李宇竟挣开了他的手，回头将剩下的羊腿仔细揣进了怀里，烫的他龇牙咧嘴，却咬牙忍住，才心满意足地跟着敏莹走了。

敏莹看到这一幕，心里的酸楚又一次被触发，忍了忍，才拉着李宇的小手，去正厅找那个臭贼，额，该叫“李宇的叔叔”了。

当李宇问到子龙的所在时，子龙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看着面前吱吱作响的烤全羊，他心里还是惦记着李宇，虽然尔朱荣已经说了一万次不用他担心了。

敏莹带着李宇来到正厅时，子龙正吃得很仔细，将一些细嫩的羊肉剔下，整整齐齐码放在一只小托盘里。

尔朱荣对此不屑一顾，但敏莹却想当然地认为，子龙这是在准备李宇日后的食物，看了看兴奋的李宇，抹了抹一路上不自觉流下的泪水。

尔朱荣见到敏莹的时候一愣，看着那张小花脸不自禁地笑出了声，“谁欺负我的宝贝女儿了，竟然敢给你画这么张小花脸？”

子龙听到这话，抬起头来一看，也是忍俊不禁。

敏莹却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跑出了正厅，在院子里的大鱼缸中，随便抹了把脸，湿哒哒地重又走进了正厅。

“臭贼，你看！”

第三十八章　去意

看到李宇诺诺从敏莹身后出来，子龙几乎是一步就跨到了李宇身边，大手一抄，便将李宇抱了起来，转了不知多少圈。

直到李宇有点儿晕了，旁边传来了敏莹的娇笑，子龙才讪讪放下李宇，摸了摸有些余温的胸口。

李宇从怀里拿出那只吃剩的羊腿时，子龙才明白这温度是从何而来。

“叔叔，这个大姐姐说还有，你吃吧，我吃过了！”

子龙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儿亏欠李宇，这么久都没有让他吃上一顿像样的东西，拿过半只羊腿，发现还很热，不由拉开李宇的衣襟。

李宇的肚皮上通红一片，在火光的闪烁下，反射出油腻腻的光晕，光晕里暗藏了几颗冒了头的小水泡。

子龙一下子就愣了，看李宇这个傻孩子还羞涩地笑着，一把捞住他稚嫩的肩膀，说道：“笨死了，不知道烫吗？”

李宇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我怕凉了，你快吃吧！爹娘那么保护你，你一定是个好人，我也要照顾好你！”

李宇说这话的时候，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与果决，让尔朱荣看得都有些诧异。

敏莹一次次为李宇天真的话语所动，此时脸上粉黛已被洗净，再不顾忌泪水会和着粉黛在脸上作画了，忍不住背过身去，暗暗垂泪。

子龙听了李宇的话，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拉着李宇的小手，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没关系，这里还有好多，以后叔叔再不让你饿着了！”

“叔叔，其实我觉得蛇肉也挺好吃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吃虫啊、蛾啊、草根了！”

子龙百感交集，疼爱地看着那个稚嫩的小脑瓜，连声说道：“好了，不说了吃吧，快吃，这些都是最香的！”

说完站起身来，对着敏莹，恭恭敬敬拱了拱手，深深行了一礼。

“尔朱小姐，子龙感谢您如此照顾李宇，日后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子龙在所不惜！”

子龙话一出口，敏莹一下愣了，似乎没想到这个臭贼竟为了一个小孩儿，肯向自己如此郑重地道谢。

“不必了，就当我感谢你帮我驯服烈风的谢礼吧！”

子龙却不答话，心中早已笃定如果敏莹有什么要求，就算千难万险，他也会做到。

尔朱荣面露不解，但看了看笑眯眯的李宇，暗暗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敏莹，你说咱们的护卫统领是不是该换了？”

子龙光顾着看李宇大快朵颐，浑未在意尔朱荣的话，敏莹却从父亲的目光中领会到了他的用意。

不过，让这个臭贼留在牧场，整天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要添多少堵呢！

算了，看在李宇可怜，这臭小子还有点儿本事的份上，就给他个机会吧，便宜了他能整日看到本小姐的花容月貌了！

敏莹总是喜欢给自己找理由，这次也是一样。

“律虎整日操劳，也是该休息休息了，正该找个能驯服烈风样的勇士，来做牧场护卫统领，只是……”

敏莹说到这儿，顿了一顿，目光灼灼地盯着忽然抬起头来的子龙，心里不断默祷着：还不快点儿毛遂自荐，难道等本大小姐去求你吗？

子龙倏然站起身来，对着略带笑意的尔朱荣说道：“小子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尔朱叔叔能够答应！”

敏莹一听子龙说话，心道算你识相，便不再说下去了，怔怔等着子龙自己要求留下。

可子龙一开口，她好不容易美丽起来的心情，就全部被破坏了。

“此去屠孤山路途虽说不算遥远，但我担心宇儿年幼，也怕那些杀手不肯就此罢手，所以除了快马一匹，还望尔朱叔叔能赐地图一张，还有些许食物饮水！”

敏莹听了这话，就觉得被人在粉脸上重重拍了一下，俏脸立马火烫，心道这个臭贼实在不识好歹，由得你去死吧！

一拍长案，怒哼一声，就出了正厅，尔朱荣想叫却没来得及。

子龙被敏莹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女孩儿的心思可不能乱猜，于是也不计较，只等尔朱荣首肯。

尔朱荣见敏莹失望而去，露出嗔怪颜色，却仍略略思索道：“江湖上大多兄弟愿意给老子点儿面子，或许留在牧场更安全点儿，对那娃子也更好些吧！”

说到这个份上，尔朱荣觉得子龙怎么也该明白了，否则他就是个千年难遇的大蠢蛋。

子龙早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可他却不愿如此。

尔朱荣牧场虽然安逸，却非久留之地，随着尔朱荣的脚步亦步亦趋，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战火一燃，生灵涂炭，尔朱荣在历史上可谓处在了风暴的最中央，危机四伏。

若自己孤身一人，做这个打算，也还无妨，但多了个李宇，他却不能如此率性而为了。

他要做的，首先是给恩人之子，一个安稳的生存环境，然后要想办法提高社会地位，想办法升级系统，以求与如双能够门当户对。

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要实现这个目标，留在尔朱荣牧场，实在不是合适的选择。

“尔朱叔叔，小子心意已决，且独孤族长有此安排，必有其用意，族长于我有收留之情，知遇之恩，子龙不想辜负，还望体谅！”

尔朱荣一听，竟哈哈大笑起来。

“痛快，我就烦那些拐弯抹角的怂蛋，既然你心意已决，说不得老子送佛送到西，杀手的事也一并帮你了了，来，喝酒！”

尔朱荣这也算是另外一种拉拢，正如当日曹孟德欲收服关云长一般道理，不能使其归顺，那就示其以恩，日后必有用处。

子龙却没往这方面想，同样是重情重义，库者更正统些，尔朱荣江湖气些，但每一种都令子龙心悦诚服。

尔朱荣或许更对子龙脾气些，但子龙终究不能摆脱两个人的影响，一是独孤库者，二是独孤如双。

由得今朝囫囵醉，哪管明日是与非。

是夜子龙尔朱荣把酒言欢，李宇只顾照顾桌上的小肥羊，唯独敏莹整夜想着那个只知道逆自己意的臭贼，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次日清晨，尔朱荣老早召来诸多家丁，人手一张江湖贴，昭告江湖子龙是他尔朱荣的人，希望江湖兄弟给面子不要再找他们麻烦，否则老尔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子龙当然感激不尽，但去意已决，唯有日后结草衔环来报，今日却是必走无疑了。

站在牧场大门外，尔朱荣早将一应用度备下，甚至特意在子龙包袱中塞了几只金锞子，只是那快马却迟迟没有送来。

子龙正疑心尔朱荣是不是以此再次示意自己留下，却听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夹杂着熟悉的嘶鸣声，扭头一看，竟是敏莹驾着烈风飞速赶来。

敏莹下马，一句话不说，只把马缰扔到子龙手中，让子龙一愣。

烈风的神骏他当然颇为欣赏，若要有此宝马，他也欣喜万分，可这烈风的用处，子龙当然也十分清楚，他不明白为何尔朱荣竟然将如此重要的马王送给自己。

“尔朱叔叔，这……”

尔朱荣一挥手，阻止子龙的推辞，说道：“宝马配英雄，烈风虽神骏，但也该有配得上他的英雄骑乘，才最合它心意，你就收下吧！”

子龙却不敢就此收下，他明白尔朱荣这一手才是真正拉拢人心的至高境界，当日曹孟德华容道一条活路，正是赠关云长赤兔宝马换来的。

虽然子龙不知道日后会否与尔朱荣为敌，但这样贵重的礼物，他是万万不敢收的。

但是他也知道，执意推辞尔朱荣绝不答应，看了看敏莹，子龙计上心头。

“尔朱小姐，这烈风就请你收下吧，当时代我暂为保管，还请不要推托！”

谁知尔朱敏莹却粉脸一红，看了看周围无数道满含深意的含笑目光，愤然一跺脚，娇哼着跑回了牧场，弄得子龙摸不到头脑。

不得已，只好故技重施，在烈风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烈风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