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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2铁血中华-第6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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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位共产主义活动家听了韦泽的话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停了片刻,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一起起身退场。

等那几位离开书房,韦泽对恩叔微微一笑,“只剩咱们两位谈话,我觉得轻松很多。你觉得呢?”

恩叔看着韦泽波澜不惊的神色,和发自内心的微笑。他突然怀疑韦泽方才说的那番话是不是处心积虑的选择。虽然那话的确没错,但是韦泽的情绪变化实在是令恩叔有些把握不住。

第298章 解牛(十一)

书房里的交谈者只剩下韦泽和恩叔之后,其他孔武有力的翻译都退场了。现场留下一位女性翻译和一位文质彬彬比较消瘦的男性翻译。保卫部门已经检查过恩叔的装束,没什么毒药毒刺之类的玩意。以恩叔69岁的年纪,真的暴怒起来和不到60岁的韦泽都督动手,大概韦泽都督一只手就能把恩叔捏死。能确保安全的时候,大家还是愿意显得更友好从容些。

烟草、咖啡、甜点、葡萄酒上了桌台。恩叔微笑着问韦泽,“阁下,您为何不给那些人机会?”

“他们能见到我难道不是机会?”韦泽反问。

恩叔点上烟斗,抽了一口上好的土耳其烟草,这才慢慢说道,“但是你不会后悔没能看到他们出色的一面?”

“我无求于他们,所以自然不会关心他们。”韦泽回答的非常简洁。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确,恩叔自然不会自作聪明的去挑明韦泽其实也是想通过这些人带话给欧洲共产国际的意思。而且恩叔的确有些问题,这些问题他也不是很喜欢在别人面前说。此时机会正好,恩叔问道:“阁下,难道您有克服经济危机的办法?”

“马克思先生早就把经济危机产生的理由讲的再清楚不过,我的办法不是去解决经济危机。我们现在还没遇到经济危机,为何要去解决一个暂时不存在的问题?经济危机是诸多矛盾的表现结果,那些深层次的矛盾中关键的一个就是技术停滞。太多的钱投入到了立刻就能产生利润的行业中去。事实上社会在那些利润点上的需求其实没那么大,能提供给资本的回报也没有那么多……”

“您还是用资本营运的模式来实现社会运转的么?”恩叔直接问道。

“在现代工业社会里面,资本代表的是能动用的生产力的品质和数量。现阶段我还找不到更科学的模式。”韦泽回答了这个颇为尖锐的问题。

听韦泽回答完,恩叔立刻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我知道贵国是由政府强行投入大量资源到科技研发和劳动力培训上,这在欧美来说是根本无法实现的手段。但是贵国在这方面的投资是如何保证一定能够有效率的?”

韦泽觉得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尖锐,科学研究的投入规模庞大。如果研究方向有问题,那就一定会出现巨大的浪费。中国的科技研究投入产生了规模巨大的回报,这真不是中国科学工作者们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能耐,只是因为韦泽能够提供研究方向,这些方向都是工业国经过上百年实践证明的正确方向。

既然不能告诉恩叔某些真相,韦泽就只能用别的真相来掩盖。“我们有一个内部研究的科学体系,我们称为科技树体系。”韦泽边说边画了一个大概模式给恩叔看。

恩叔看完之后乐了,他打趣地说道:“这画风大有欧洲神秘主义的风格。”

韦泽只能笑笑,他总不好意思说,我这是抄袭那种炼金术士的橡树风格。

说笑归说笑,恩叔也大概明白了一些东西。他收起笑容问韦泽,“您树立的制度真的能坚持50到80年么?”

韦泽挠了挠脸颊,尝试着组织一下语言。至少在光复党内还没人能直接提出这样的问题,很多人不敢,更多人是不愿。思忖了一阵,韦泽开口说道:“能不能坚持那么久,要看的是政治制度建设。人类思维模式的驱动其实不是理性驱动,而是感性驱动。让我们做出选择的大多数是那些非常直接刺激我们肉体神经元的事物。而所谓的思考,更多的是类比法。也就是机械唯物主义那套。那套玩意很容易就产生出一个观念,能找到一个放诸四海皆准的‘真理’来解决所有问题。人类的大脑进化到现在,并非是要进化到一个能够实事求是的模式,所有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能力都是后天训练出来的。至于纯粹理性这种脱离了肉体的玩意,更是千锤百炼也未必成功的能力。”

说起这些的时候韦泽语气轻松,听这话的恩叔却没有韦泽这样的态度。人类思维模式在欧洲也是非常高深的学问,也就是说研究的人非常少,成果更是少的可怜。研究者们提出的更多是假设,至少在恩叔接触到的人中,还没有能像韦泽这般做出总结性判断的人物。

“能详细的说说么?”恩叔完全有了兴趣。

“你曾经说过一句让我无比赞美的话,劳动创造人本身。人类的大脑有存储单元,也有更多神经元连接。这些神经元连接的模式相当一部分是靠人的意识来组合强化的。就像是刀子刻出来的痕迹。恩格斯先生,您恋爱过么?”韦泽在一番很正经的问题后提出了一个看似不怎么正经的问题。

“我恋爱过。”恩叔坦然承认。

“在和您深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您会感到熟悉吧。而在您失去那个人的时候,您会感到痛苦吧。如果采用刻出痕迹的解释方式的话,那就是已经经过长期事实强化的神经元链接模式形成的回路接受到了与之相抵触的信号。这些信号让您的大脑明白这个回路是错误的。然后就如用砂纸,用钝刀把刻下的痕迹抹去,再刻上与之相反的信息那样。作为承载体的大脑感受到了这种改变带来的刺激。而这种刺激又和其他相关神经元发生了联动。”

在韦泽作解释的时候,翻译完全听傻了眼。一些词汇在英语里面根本不存在,翻译遇到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翻译的问题。而且翻译虽然不明白一些词汇的内在含义,但是汉语望文生义的特点又让翻译们模模糊糊的明白了很多。至于韦泽所讲述的东西也让聪明伶俐的翻译们感受到了某种难以反驳又让人不得不生出反驳冲动的合理性。

翻译好不容易调整了心态和思路,想方设法将韦泽的话翻译给恩叔听了,恩叔随即陷入了沉默之中。即便他深爱的妻子已经去世了好些年,可失去妻子的痛苦,以及之后每次认识到自己已经失去挚爱之人时候感受到的痛苦对恩叔还颇为清晰。那真的是铭心刻骨的疼痛,是深入灵魂的痛苦。然而这种会被认为是精神世界的东西在东方大皇帝韦泽的理念中竟然完全变成了一个肉体化的存在。

恩叔并不想认同韦泽的理论,因为他不由自主的感觉韦泽在亵渎很多珍贵的东西。但是恩叔却又不能不承认韦泽所说的也许有道理,身为唯物主义者,恩叔并不相信真的有灵魂的存在。作为第一性的物质,必然是人类肉体先存在,才出现了基于肉体的思维和理性。从这个最基本的唯物主义的事实来讲,韦泽所说的内容首先就更符合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

但是……但是啊,这种更符合唯物主义原理的观点为何让人如此不愿意认同呢?承认一切智慧和感情都源自肉体本该是很容易的事情,当那些被视为独一无二的珍贵事物被解释为大脑原本就有的基本机能的时候,这话为何让人感到有种珍贵的事物被亵渎的感觉呢。

“那痛苦的感觉又来自何方?大脑?想法?”恩叔终于继续问下去。

“那是大脑弄错了。你感觉心痛,那是真的。你的心脏接到了痛觉的信号,但是那些信号不是真的因为你的心脏出了问题,而是那种脑回路重写的时候引发了一些与心痛类似的神经链接,大脑分辨不清这中间的区别,就把这信号发出去了。”韦泽非常诚恳的解释道。

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生出差不多的想法,“你能不能别说了!”

第299章 解牛(十二)

“阁下,您这是在卖弄学识么?”翻译转述恩叔的话时语气恳切,明显有个人情绪投入。

韦泽很多年前就从厚脸皮变成了不要脸,被人如此质疑,他就跟没事人一样。“马克思主义的基础就是不断进步的科学,如果马克思主义不能随着科技与技术的进步而发展,那就会被弄成马克思原教旨主义,或者共产主义原教旨主义。在我看来,历史唯物主义是那么简单,那么的朴素,那么的接近生活。搞的脱离生活,搞的高高在上,那是玩弄宗教的手法,这不是科学的态度。”

恩叔微微笑了笑,这等话一般来说是他对欧洲共产国际那帮人说的话,那些人对与共产主义的理解其实与韦泽讽刺他们的话差不多。他们认为那是一个可以用来当做旗帜的口号,那是一个可以用来反抗所有不公不义的图腾。至于这个图腾本身代表着什么,欧洲共产国际的那帮人反倒研究甚少。与之相对的,中国对共产主义的宣传并不多,但是在国内好像并不是特别的宣传。

“阁下,您方才所说的那些内容难道就是正确的么?把一切都认为是物质的决定,难道不会是一种对人类自主性的否定?”韦泽那番有关大脑思维构造的内容给恩叔不小的出动。韦泽用放大镜和手术刀在活人脑子上切来割去的图像莫名其妙的就冒了出来,哪怕知道韦泽其实不会这么干,恩叔还是生出一种强烈的危险感觉,这种强烈的主管臆测对恩叔来说是很罕见的事情。

韦泽靠在沙发上,他很喜欢这个问题,“科学和对错其实无关。科学是一种态度,是一种方法。历史唯物主义认为我们掌握的都是相对真理而不是绝对真理,但是我们如果能够沿着科学的态度去继续发展,我们也有机会随着积累掌握绝对真理。我其实很希望有人能够提出更加科学的脑结构和人类行为理论来。如果有了那样的准确的认知,我们就能让我们更具有力量。”

“但是那样精准的分析,那样明确的结果,难道不会成为宿命论么?”恩叔微笑着看着韦泽,他其实也很喜欢这个问题。

“如果是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我大概就不能用轻松的态度去讨论这种空对空的问题。人类现在的常见反应之一,首先不得不违心的接受一个看似荒诞不经但是暂时无法否定的科学理念,再对这个理念进行一番唯心主义的评论和猜测。当那些空对空的说法已经无法自圆其说之后,再被迫按照自己的思维无限扩大。最后在束手无策的那种幻想里面呈现‘虚无主义’的颓废态度。这是一个个人的态度,如果这态度扩展到整个国家,那种无论如何都解决不了问题的集体心态就会让一个国家就会呈现出衰亡的迹象。所以,恩格斯先生,我可以和您非常轻松的讨论各种问题,但是一旦要面对社会层面的时候,我就必须谨小慎微。这不是宿命论的问题,这是一种生产力无法解决人民面对的难题时很容易引发的社会问题。”

韦泽长篇大论的讲,恩叔也静静的听。这种把所有问题都归结于生产力发展水平的看法让恩叔觉得有些不太对路,生产力的解放的确能够解决很多问题,但是把所有的问题都压在生产力发展水平之上的人物,韦泽是恩叔见过的第一个人。这种只谈生产力不谈生产关系的态度让恩叔感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恩叔很怀疑韦泽始终不提生产关系是不希望和外国人谈及这个问题,但是仔细想来,恩叔又觉得不太可能。在和马叔的信中韦泽从不反对生产力对生产关系作用。这样一个注重生产力发展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生产关系视而不见。

想到这里,恩叔问:“阁下,您为何不谈谈您对这些理论的执行呢?”

“所有的具体执行都给我带来了很负面的感受,所以我没办法谈这个。”韦泽答道。

这下翻译同志们都傻眼了,他们瞪着韦泽,连翻译工作都暂停下来。若是只有这么一句话,翻译们大概也不至于这样的愕然。这次的谈话内容一直超出了翻译同志们的想象,那些尖锐平直的内容一直在给翻译们带来相当强烈的负面情绪。如果韦泽跟在世神灵般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吹嘘他战胜了所有的负面情绪,翻译同志们大概还能有种平衡的感觉。现在韦泽居然率直的承认他自己其实也为此感受到沉重的负面情绪。翻译们就感觉非常糟糕。

如果韦泽自己悄无声息的,沉默不语的走到苦海边,并且自己在里面航行。大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现在韦泽不动声色的把这个苦海给大家看了,等大家看到这玩意之后,他并没有热情洋溢的说,“大家跟着我走,一定能渡过这样的难关。”而选择了面无表情的说:“大家就在这里无穷尽的熬下去吧,因为我也是这么苦熬的。”如此的领袖简直是不称职的代表。

不过翻译们很快就恢复过来,到是不是他们的心理上得到恢复,而是他们受到的职业训练让他们在这等局面下下意识的选择继续工作。

恩叔并没有对韦泽所说的内容感到意外,如果韦泽兴高采烈的说他能够如何如何的解决所有的问题,那恩叔对韦泽的评价大概就是“一个很卓越的骗子”。若是这些困苦能够简单渡过,那人类早该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了。世界各国的革命流了那么多的血,中国三十多年前爆发的革命中死了上亿人口,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中国也仅仅在反封建上迈出了巨大的步伐,在建设上迄今为止也没有出现能令人感觉眼前一亮的体系和理论。即便知道建设处一套体系和理论的难度,恩叔也不能不感觉有些失望。

想到这里,恩叔对韦泽说道:“阁下,卡尔一直有一个疑问,您到底会是一个革命者,或者成为最大的反革命者。在卡尔看来,您有着卓越的能力,有着深远的眼光与执行力。您把人类社会向前推动了很多,但是这并不妨碍您会成为历史上最大的反革命这。判断您是革命者或者是反革命者的标准在于,你所创造的一切,最终是归于公有制或者私有制。”

翻译没想到这洋鬼子说话这么直白,居然敢用反革命,还是最大的反革命来形容韦泽。翻译完之后,翻译看着毫不生气的韦泽,心里更加不爽起来。韦泽都督难道对外人就这么客气不成?被外国人抨击到这样的地步,他为什么就不生气呢?哪怕是为了那些崇拜韦泽的人,好歹也有些反对的表示吧。

韦泽明显没注意到翻译的情绪,恩叔转达的马叔的看法真的让韦泽颇有被触动的感觉。他有些不过脑子地答道:“马克思先生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让我一个人彻底扭转私有制,这是无法完成的任务么。”

恩叔点点头,他一直认为马叔对韦泽的要求未免太过于苛刻了,苛刻到不像是历史唯物主义者会说出的话。如果个人的能力能够彻底扭转世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世界已经到了只差这么一个人的那点微薄力量就可以完成最后一步的程度。现在的世界别说资本主义制度依旧强悍有力,连封建制度也没有完全走入历史的垃圾堆。韦泽对于封建制度的评价真的相当程度的扩张了社会理论的深度和广度。

消灭土地分封并没有消灭封建制度,权力分封同样是封建制度,还是更高级别的封建制度。而且这种权力分封更具备隐蔽性和欺骗性,也就是说更具备合理性。

当然,当下的这个世界甚至远没到可以去从容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整个世界有太多人挣扎在饥饿边缘。中国的崛起只是让工业化文明以惊人的速度覆盖了整个地球而已。十年前,大概还有一个非洲处于工业文明之外。而五年前达成的列强瓜分非洲的协议,让这片最后的非工业化的土地也被迫卷入全球范围的工业化浪潮之中。

现在的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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