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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相思无尽处(完结)作者:卫如桑 txt下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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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管家伏地连连叩首,连说不该,也不顾二姨娘与小七母子二人苍白脸色,痛哭流涕道:“是她那日用媚药来勾引我!还说什么老爷不济,她生不出儿子来搏家产!当真只是那么几日,二少爷,此事当真非我所愿!”
二姨娘饶是再怎么巧言善辩,此时也只有搂着孩子恸哭的份。
我垂着眼瞧她跪坐在那边,念及冰冷湖水之中沉睡的母亲,轻舒了口气。
您若黄泉有知,这女人如今这般的报应,可是能含笑?
也不妨我这么存心积虑来的一场局。
我这么多年,只做了两件事情,一件事为复仇筹谋,一件事就是喜欢娃娃。
我费心费力借安苏之力,给二姨娘身边安插了几个贴身丫鬟,她们这么多年来只做一件事情,就是二姨娘与阿爹同房之时,为香炉添上一味麝香。
二姨娘久怀不上,拢不住阿爹的心,这时那几个丫鬟便要有意无意提及阿爹去后家产之云。
我甚至……出了计谋,让二姨娘对阿爹用药。
那种药,食之若久,便会虚竭而亡。
就连这傅管家,也早在许久之前列入我眼下,如今这步棋走的这样顺畅,我却无什么喜悦。只是精疲力竭之后的释然,只是放下了很重很重的担子。
我当时并未料到安苏会离世,却料到安府必将分崩离析。想着若当初不是阿爹草率,我娘又岂会因此含了冤屈而受骂名。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也该够本。
如今时候到了,我报了夙愿,也就没了遗憾。
听二哥道:“一并捆了,家法处置。”
家法严苛如我阿爹,若是私通之罪,要刻“罪”字于眉骨,活活烧死。
我沉了声:“孩子尚小,不谙世事,又是无辜,不妨交予我另寻个人家养着吧。”
家中众人并无异议。
我怯懦了这么多年,终是迎来这么一日。
无悲无喜,只是释然。
阿爹在床榻之上,半睁开眼,极虚弱道:“慢着……”
举家只我一人注意到了,侧耳过去,边听他道:“你们都盼着我死……”
我点了点头,有下人注意到,我便笑:“老爷渴了。”
阿爹颓然阖眼,长长一叹。
我凑过身低语:“我娘当初是无辜,你却不信,如今妾侍与下人私通,可是事实。”
他不语。
我又道:“你该死。”
他虚弱咳嗽一声,不再说话。我叹了口气,为他拢了拢被褥,思及江南,仍然五味陈杂。
了结了杂事,我只是在等。
等一个人。
☆、四十
熹微初显我已起了身,步至膳堂中,将那十数种草药按份匀量放进药罐,启了小火慢慢煎着。
丫鬟见着我也不知真心假意的道了声三娘子果真有孝心,我敛着目光专心看着药罐子,摇了摇头又低低笑了。若她知晓阿爹如今的形容皆拜我所赐,不知又该是如何的脸色,我煮药递饭,看似对阿爹照顾得无微不至,也不过是为了那么微乎其微的一点血缘亲情。至药汤滚沸,我端着将之倾入白玉碗中,乌黑药汁混着苦涩药味,令人不觉蹙眉。
我竖起根指头在药汤上蘸了蘸,置在舌尖浅尝滋味,登时苦的眉皱成一团,实在想不出这么苦的药阿爹是如何不皱眉头的一口一口喝下去。
双手捧着一路慢悠悠走到阿爹屋前,顿一顿,忖度起阿爹如今病得神志恍惚,也懒了叩门这一套礼数,顺手推开屋门。便见着阿爹因屋外漏进来的光线激得周身一颤,无端端让人看着心酸。定了心坐在床前,执起汤匙将沉在碗底的药渣浮一浮,舀起一勺递到他唇边,他半合着眼乖顺地咽下去。我蓦然想起当初在病榻上形容枯槁的安苏,又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我还没一个案几高的时候仰望的鲜衣怒马不可一世的阿爹。
鬼使神差道:“恨我么?”
他停了停,仰头看向我。
我继续道:“我遣人撺掇二姨娘在你膳食上动手脚,那毒初初并不会怎么,可若是时日一长,便会耗损尽人身上的精气……”
他半张着口,浑浊眼中只有些微的茫然,默了良久,无神的眼里透出了一点光亮,仿佛回神,对我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恨自己的女儿?”
闻声好似心口被谁一攥住,一点点收紧,只是抬眼看着他。
阿爹缓了许久,才将气息稳住,那出口的声音却忽高忽低,仿佛那最后一口气不知何时便会一散而去:“我年轻的时候的确不够爱护你们,总觉得有了严厉的家法,你们都会被我磨练的如将士一般的听话,却忘了你们还是孩子,安苏从来与我不对付,娃娃当时早慧,可能因与我生疏,喜欢钻进苏儿屋里躲起来不肯见我,独独是你,最爱缠着我不肯撒手,我当时看着你,粉粉嫩嫩那么小的一团儿,便十分感恩上天,让我有你们这么多的孩子,又都这般可爱。”
我默然听着,想起娃娃曾说起的羡慕我,恍然原来羡慕这个。
“娃娃她并不是躲着你……只是不知如何与你亲近。”
阿爹闻声唇角动了动,抹开一丝笑意,声息越发的弱下去:“多年来我一直怀疑当初浮容所说究竟真不真,如今看来,当真是我的错,也合该我命中有此一劫。只是……息儿,我与浮容死后,这债孽便两清了,你要好好活着,别再有恨,也不要愧疚……”
话停在这处忽而急喘起来,却不停道:“好好活着……”
丫鬟此时恰此时端了炖好的鸡汤进来,我握住阿爹的手慌乱道:“快,快去请医!”
那丫鬟大抵还未反应过来,怔怔看着我,吞吐道:“这鸡汤可放在哪儿?”
“是我说话不清楚,还是你这一对耳朵使腻了,须得我切下来腌渍好喂给你吃?”
她这才醒了神,匆匆夺门而出。
不多时便来了一白须老人,搭了手探一把脉,叹道:“听天命吧。”
正是慌乱之时,几位姨娘哥哥得了风声急急赶来,都哭成一片,尤其二哥,跪在阿爹病床前几乎泣不成声,几个哥哥里头我最认不清楚这一位的心情,也无从辨认真假。只是恍恍惚惚走出了屋门,依稀听见阿爹一声:“娃娃呢?”
这一声想必用尽了全部气力,隔着很远也尚能听见。
我想起这半年来,他饮下那些苦得发麻的药汁,一日日望着窗外翘首以盼的日子。
他等的,竟是娃娃?
他是我的爹爹,我却害他,他还说要我好好活着……
人死如灯灭,仅是刹那而已。
那之后我将自己锁在屋中,再不曾出去,姨娘哥哥们也曾来宽慰我几句,旁敲侧击我对那笔不知数目的家财的态度,我便端出一脸天真之色,说只要这宅子便好。
好似不知道,几个哥哥虚挂着官衔皇帝早晚要一一如数收回去,这宅子在几月之后便要充公再做别家官邸一般。她们听我如是说,也都是喜上眉梢之象,像是平白捡了多少银钱。
我也的确只需要这宅子短短几月,足矣。
一眨眼间已过了两月,彼时秋寒袭人,寒风飒飒卷过满园枯黄树叶,一派凋零之象。
这两个月,二姨娘与傅管家被处以家法,二人被刻罪字之时尚能撕心叫喊,丢入火海时却被二哥剜了舌头,连叫喊都发不出来,我才知我这看似纨绔的二哥有着如何的狠厉手段。
当日我并未去看,只是听见水晶糕说着火场之惨烈的时候,问了一句:“小七呢?”
水晶糕便低下头去,数着自己鞋面上的团花有几朵,磨蹭半天才道:“奴婢的娘很喜欢男孩儿,可惜却没福分,奴婢看着七少……那孩子乖巧懂事,生的又好,带回家养去了。”
我愣愣,倏然展眉一笑:“甚好。”
那之后几个姨娘携着自己的儿子陆续搬出了安府,其中只有四姨娘曾与我道别,几位姨娘之中独她自小便带待我最好,她走前一直吞吞吐吐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气拍拍我头,匀了好些银钱给我,我道谢后亦收下了。我知道她想说宅子要被收走的事情,却怕得罪了三姨娘始终未曾开口,兴许我这懦弱的性子儿时未定性缠着她时潜移默化学了她。临别之际,也只能说一声:“珍重。”
我是真的希望我在意的人,各个珍重。
薛家派了人数次询问娃娃下落,我俱是用仍在旧友故居缅怀来敷衍。
又是几日之后我设了一场宴席,遣散了府中所有下人。宴席上大家好吃好喝,说着好聚好散,别离气氛伤感至极,有几人低声啜泣,我自然也明白这安府并不只是我家,也是他们的,跟着柔声劝慰了几句。便忽然有人端着酒壶跪在我面前,我正疑着,他低着头道:“当年杀了三娘子的猫,一直不得安宁,如今唯有一跪以明歉意。”说着便对着我叩了三个响头。
我才想起约在我六岁那年,在路边捡了一只黑猫,那猫腹部微微隆起似有胎象,谁都不让碰,却偏偏肯与我亲近。记得那猫有世上最好看一双眼,如琥珀雕琢而成,又洁如一泓泉水,望着人的时候,让人不由的陷入那一双眼中。
然而有下人说,黑猫意味着不祥,要从我手里抢走它,我年幼尚小只知死死抱住它不撒手。可惜小孩子怎么抢得过大人,我眼睁睁看着那黑猫被他们提住后颈,看着它四爪在空中毫无作用的划动,看着他们将它高高的抛起,掷在地上。看着她缩成一团,蜷在地上,腹部以下漫出一滩血水,它那双好看的眼睛瞪著我,不动了。下人便拾起它的尸体,架了小锅,烹煮其肉当着我面吃下去。
第二日母亲溺死湖中,说是,因私通畏罪而死。
我才那么清楚地知道,原来无能,连自己的所爱都保不住。
幸而最后每一样债我都讨了回来。
我垂着眼看着那个已有了白发的男人,慢慢道:“那猫死时尚怀着胎儿,你吃的时候,竟不觉得肚痛么?”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说不上那是什么脸色,只是脸色不太好看,我沉着脸继续道:“怨不得总不得安宁。”
见他脸色更差,这才温吞一笑,抬手扶他起来:“过去的也都过去了,莫放在心上了,只是总是一只小猫儿也是生灵,莫再造杀孽。”我原本想将二姨娘的例子举出来,一想毕竟死了,也该给个安宁,终忍着没说。
宴席重回了一派和乐,我因不甚酒力,只略沾了几口。
第二日我与一众人一一道别,这才恍然,不止灞桥有别离,原来人生处处都是别离。
临别时我特意将水晶糕叫进了屋中,将早就备好的胭脂首饰都给她送过去。一边仔仔细细端详一番,以前也不知她原来容颜清丽的很,怨不得那么招几个杂役喜欢。
抬手掏出手帕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珠子,刮了刮她鼻端:“原本叫什么来着,沈烟是么?嗯,倒是个好名,难为了你一直忍着水晶糕这个俗名儿,原本叫什么现在就还叫什么吧。”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先啜了几声,才回我:“不是的,您原本就说这水晶糕一听便知秀色可餐,奴婢很喜欢,譬如别家的丫鬟婆子叫什么一红六翠的便很俗气,奴婢不喜欢。”
我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索性抬手掐了掐她鼻子:“是倚红柳翠,不过的确俗气。”
她听了便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一派小女儿家的羞涩情态。我一怔,蓦然想起不知是在多少年前,安苏也曾有过这样的情态,也不知如今丹桂之中,还过得好么?
对她道:“同你爹娘和小七好好过日子。”
她点头应了。
待她走后,偌大的安府便空下来,死寂无声。
我买了许多五颜六彩的糖豆子,去祭拜安苏,说是祭拜她,却是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吃掉了一半的糖豆,哭得一塌糊涂。丹桂彼时正开得好,繁云一般密密的一丛,落下几瓣花来。倒像是安苏软语劝慰一般,我半跪坐在她坟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回安府时,天边一抹红霞美得摄人,通透的一片艳红,似能渗进人的眼中。当夜在府中一路燃起所有的灯,一时明亮竟如同白昼一般。又在屋檐之下系了几个风铃,唯恐那人找不到回家的路。
备好一切回了房中,等了良久,却没有半点动静。
沉下心准备合上房门时,无意抬眼觑见那一株绿萼梅旁,殊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再熟悉不过,却仍是迟疑地低低唤了一声:“娃娃?”
她含着笑,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后两章大结局。
☆、四十一
一晌贪欢,你侬我侬,是欢娱,是孽债,更是虚妄。
旧情不忘,缘起即灭,是执念,是须臾,更是眷恋。
爱如木槿,朝开夕凋,如日之升,轮回于四季生生不息。
任浮世千重变,任一梦南柯。这浮华世间,再没有如我,这样爱你。
求不得,也放不下,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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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霎时,周遭静得只能风铃遥遥吹来几声支离破碎的响动,我怔在原地,只晓得抬手隔着一片虚空去够她,她便几步走上前来,捉住我的手抵在她眉眼之上,低声询问道:“如何?”
我顺着她眉眼一路滑下去,眉眼至唇角,抓住她垂下的一缕发丝,握在手中轻轻揉了揉,凑过身去嗅一嗅,馨香溢鼻,的确是她的味道。
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着,两两相望,许久才道:“我原以为你不回来了。”
她不语,只是凝眸看着我,长安这夜漆黑如浓墨,连着月色都是一片混沌,我只是在这一刻恍惚她是不是将漫天的星子都藏进了自己的眼眸中,怎么能那么亮?
房檐上只置着一盏小灯,微微光亮一团,莹莹的亮着,照得彼时气氛莫名。
我却不合时宜的开口:“薛家向我要了无数次人了,一则你不再,二则我是舍不得给,你瞧,我该怎么办?”她却一把将门带上,弯了眼眸,将手搭在我肩上:“你看得清大局是非,我却只能看见你。”
如是情话,过耳不忘。
忽而一把揽住她,软了软声线:“你信不信我?”
她抬了眼疑惑看了我一眼,我继续望住她的眸子,定下神沉沉道:“我要给薛家一个交代,他们日后才再不会找几位姨娘的事端,我们自然不能一走了之。所以,你愿不愿和我一起死?”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我将手攥在袖中握成一团,既是想知道她的回答,又不想。
她略是思量了一会,仍是含着笑,点了点头。我只觉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负担皆在一瞬之间释然,这一路走来坎坎坷坷一瞬都平了。透过半掩的窗子,天边月色晦暗,仿佛这本就该是一个不眠之夜,所幸这一夜安府独独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扬起眉眼抹开一线笑意,牵着她的手徐徐走到妆台前,引她坐下。
“总要漂漂亮亮的走才是。”
她因我这一句话扑哧笑出声来,一双桃花眼弯做半圆,似一轮弦月,划破浓墨黑夜。我深吸了一口气,敛下就在唇旁的笑意,取出妆奁,执起梳子来一下一下为她梳理长发,青丝情思,万千相思之情只断于今日,自此之后便是永世相守。
口中低声喃喃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声音平稳缓慢,没有赴死之前的壮烈,只有淡淡温馨,浅浅喜悦。起手为她唇中央点上浓浓的红胭,将绛红慢慢抹开,敷上浅浅一层铅华,执起青螺黛细描黛眉。又想起有人曾说过若有人能为所爱画眉,便有长相守的缱绻之意,如今倒不知是不是能做真。
待妆容上毕,才觉她原本一点也不输给花晏之容色,满意地点点头。
却将头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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