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凤倾颜(gl)-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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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若只觉得胸口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痛得嘴唇发颤，眼前黑了片刻。那画面却深刻得烙印进脑海之中，无法拔去。
　　身子不可控制地战栗起来。那手脚仿佛不听使唤一般，完全无法控制。
　　而喉咙口，是被自己死死压抑住的呜咽。
　　她蹲在那里良久。久到人离了去，也没有办法挪动早已发软的腿分毫。
　　胸口痛得逐渐麻木。整个人像被一只大手使劲摁进水里，无法呼吸，也无法开口。巨大的压力将身子挤压、变形，而身体软得仿佛轻轻一扯便会散落成一地碎片，每个碎片都锋利得能够割开鲜嫩的血脉，然后流出大滩大滩血来。
　　大滩大滩，浓稠黑色的污血。
　　日头升到了最高处。
　　又缓缓下落。
　　青若很久没有离开。
　　她茫然地躲在草丛中，双脚早已蹲得麻木，不像是自己的。漆黑的瞳孔里布满苦痛之色，又空旷得好像什么都不存在。
　　而另一边，云凤殿却陷入了无序当中。
　　锦
　　颜沉着一张脸，眼中有着被压抑的慌乱。
　　“还未找到么？”
　　“嗯。青若姑娘两个时辰前便出了西苑，我已派人去找，也问了几个在西苑附近的太监宫女，但他们也只是说见到青若姑娘从西苑出来，之后也不知晓情况。”白风低着头道。
　　“继续找！”锦颜从口中僵硬地蹦住三个字。
　　“是。”
　　时间早已过了午膳。一桌菜也早已凉了下来，孤单地摆放在桌子上。
　　从七织那里回来后不久便到了午膳时间。锦颜见青若还未回，本以为她可能在西苑用膳，只是白风却又传来西苑那里的消息，说青若早已离开了。锦颜只好下令去寻。无奈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锦颜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要下起雨来。
　　“公主，青家的人来了皇宫。”
　　紫雷跨过门槛，抬眼便望见未动一筷的菜色，心中了然，却还是不得不说着糟糕的消息。
　　锦颜站在一旁，闻言转过头来，顿了顿道：“是谁？”
　　“青夫人和青成。”
　　锦颜只一想便明白过来：“为了沈连城的事？”
　　“正是。”紫雷点点头，肯定了锦颜的猜测，补充道，“今日早朝方过，青成便向皇上求情，说青夫人希望见沈连城一面。想来用刑之事已传入了青家人的耳朵，青夫人才不得不过来探下情况。皇上自是拒绝，不想让他们看到沈连城的现状。只是这似乎更加坚定了皇家对沈连城严刑逼供之事。青夫人如今还在偏殿等着皇上召见。皇上很是头疼，让人叫公主过去偏殿处理。公主可要去一趟？”
　　锦颜心神有些烦乱，却也知现下更是需要镇定的时候，当即点了头：“领我过去。皇上怕是招架不住，便我去罢。”
　　锦颜的视线落在那一桌完整却冰冷的饭菜上，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嘱咐道：“先去将饭菜热热罢，若是寻了若儿回来，让她先用膳罢。”
　　“是。”紫雷闻言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勤快的二更！鲜花呢？尖叫呢？飞吻呢？
　　这算是小小虐了青若吧……
　　稍微比约定时间迟了些，咳咳，刚才被同学拉去讨论元旦放假去上海玩的事了~~~
　　读者君里有没有上海的啊，求推荐！
☆、矛盾（二）

　　沈芸坐在偏殿里；神色不免有些焦急，却也耐着性子等待着。青成坐在沈芸旁边；默不作声。
　　盏茶过后；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锦颜甫一推门而入，沈芸便连忙站了起来准备行礼。
　　锦颜扶住沈芸，客气道：“青夫人不必多礼。”
　　“谢公主。”沈芸站直了身子，被锦颜扶着重新坐了下来。
　　锦颜也寻了旁边的位置坐了，为沈芸斟了一杯茶水；率先开口道：“青夫人请喝茶。皇上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便让锦颜先过来招待。不知青夫人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所为何事？”
　　沈芸接过锦颜推过来的杯子；上好的大红袍溢出清香来；稍稍安抚了沈芸的心。她想了想措辞；才道：“来这里叨唠皇上与公主实在不安。只是我听说小侄连城犯了些罪；被关入牢房了。不知是何事？”
　　“也无甚大事。”锦颜安抚地朝沈芸笑笑，语气温和道，“只因围场一事触犯了龙威。只是现下许令文已畏罪潜逃，只留了沈连城一人进行审讯罢了。待事件告一段落，自会放他出去。”
　　沈芸微微皱了皱眉，见锦颜这般轻描淡写地将事绕了个弯，只好道：“小侄不懂事，还望公主海涵。只是这事……可有查到什么？”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来不怕公主笑话，连城自幼谦谦有礼，倒没料到如今竟因这种事入了牢，倒是我们这些长辈教导无妨了。”
　　锦颜自是听出沈芸话里为沈连城担保的意味，却只是假装不知，道：“青夫人哪里的话。放心罢，皇上已下了缉查令缉拿许令文。而且许令文临走之前试图谋害令侄，倒也许反而证实了沈连城与此事无关。只是我们也困惑于这个原因，可惜沈连城却也不答，事情才陷入了囹圄之中。若是真与他无关，我答应青夫人，一定亲自派人送回青府，如何？”
　　沈芸听锦颜这般讲，只好点点头。
　　锦颜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青成身上，道：“青成，你先送令尊回去罢。天气转凉，务必照顾好青夫人。”言罢，又朝沈芸道，“青夫人放心，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七日之内必给个结果，若是沈连城无罪，便放他回去。”
　　沈芸感激地笑了笑，点头道：“既如此，我便也不打扰了。”顿了顿，还是问道，“不知若儿可还好？”
　　锦颜神色镇定地点了点头：“一切都好。”
　　“这我也放心了。公主，过半月便是若儿的生日，不知到时可否允她回家几日？”
　　锦颜眉眼处掠过一丝犹豫，被沈芸看在眼里，有些惊讶。
　　然而最后锦颜还是颔首道：“这是自然。到
　　时我会送去一份礼物给她。”
　　“那便谢过公主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公主不必送。”沈芸示意性地弯了弯腰，便和青成告辞离去了。
　　锦颜站在偏殿，取过已有些凉掉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入喉。滑过温暖的肺部，丝丝缕缕清香都消散在唇齿之间。
　　锦颜垂下眼，无声地叹了口气，方站起来，掸了掸未着寸灰的衣裙，然后跨出门去。
　　紫雷正守在门口，见锦颜出了来，便跟了上去。
　　锦颜眼中有些疲色，身子却依旧笔直如松，淡淡道：“若儿找到了吗？”
　　“回公主，找到了。只是……”紫雷小心地瞟了锦颜一眼，道，“据说，有些不对劲。”
　　锦颜闻言皱起了眉，加快了脚步。
　　云凤殿。
　　青若坐在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前，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未动手。
　　那一袭青衣沾了灰，衣襟之中也被掖进了草叶。整个人不禁显得有些狼狈。而那娇俏的面容则显得死气沉沉。
　　若是有人见到此刻青若的眼，便会发现那漆黑的眼底如深潭一般望不见底，眼眶泛红，却干涩得没有泪水。
　　白风站在青若身边，手足无措。她试了各种方法，对方都似走了神一般，不加理会。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
　　青若被发现的时候，正窝在草丛里。当一个宫女前去扶她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扶不起来。只好又上来一个气力较大的宫女，两个人一起架着她的手臂，对方才缓缓直起了腿。
　　脸上却有痛苦的神色一闪而逝。
　　蹲久的膝盖在触动中如针刺一般疼痛，打着微颤无法支撑自己的身子，只能任由两个宫女将自己身子重量完全撑住。
　　她几乎快忘了自己蹲了多久的时候。只是思绪一直游荡在外，回想着一幕幕记忆的场景，那泪水却似被堵住一般，无法成功落下来，直到将身子堵塞成一个肿胀的大球，里面都是满满的悲伤与难过。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亲人。她不懂为何她要面对的非得选择不可？这条路已经艰难，为何路上还有这般沉重的血腥，不得安宁。
　　她并不怀疑锦颜的爱。只是……即便是再确信的爱，仍旧阻挡不了嫉妒的冲击。她不知为何锦颜总是一次次与七织纠缠着。明明上回便答应自己，尽量不见她。然而方才，在她已经难过得快要疯掉的方才，为何竟撞见那般让人无法直视的场景？而那人，如何能够温和地与七织说话，言语里都透着关切，却放任自己在外面哭
　　泣？
　　那颗心，一次又一次，痛着。而即便她如何对人说着“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同时，却又不得不一次次承受着那人所带来的痛苦。她的沉默。她的隐瞒。都像一根锋利的刺，扎进心头的鲜肉里，细小，却疼痛，却无法拔出，只能看着它越来越深。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熟悉的香气遥遥地飘入自己鼻中。不知怎的便有酸意冲上来，几乎要冲破禁锢。
　　然而未待青若流下泪来，另一个声音却随之而来，最终击碎了她的防备。
　　依旧是柔软的江南腔调。门外女子的声音轻得有些听不清，却还是依稀能辨出是“锦颜”的字眼。
　　短暂的沉默过后，另一个声音也开了口，被压低了声音，青若却还是听得分明：“嗯。我知道了。你既然亲自过了来，便顺便将药取了罢。”
　　言罢，便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半柱香后。门方被推了开。锦颜跨步走了进来。
　　一进门，锦颜便敏感地感觉到青若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绝望气息，有些一怔，便在桌旁也坐了下来，温言软语道：“怎么了？菜不合胃口么？”
　　无语的沉默。
　　锦颜微微蹙了眉，正待开口，青若却忽然说了话。
　　声音嘶哑，有些含糊。她说：“锦颜。我们谈谈。”
　　然后抬头，望向锦颜。
　　那原先黑白分明的眼里，此刻起了血丝，脸色更是青白，只有那唇色反常的鲜红，看得出是破皮之后浸染的颜色。
　　锦颜看着这样的青若，心里有片刻的恍神。
　　那纯粹被痛苦虽代替，而眼底的决绝更是令人心颤。
　　锦颜敛了眉，沉默了会，方道：“好。”
　　“我问你一些问题。不准……骗我。”
　　锦颜抿了抿唇，点头道：“好。”
　　“你信我吗？”
　　“嗯。”
　　“你为何要对连……对沈连城严刑逼供？”
　　“他可能与围场那件事脱不了干系。毕竟他是受益者。”
　　“可能？就是还没确定么？”
　　顿了顿，锦颜点点头，脸色有些沉重。
　　“你本来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片刻的沉默。
　　“不知道。”锦颜轻轻地道。
　　“若我不知，你便打算永远瞒着我么？”青若眼里闪过一丝苦痛。
　　“也许罢。”锦颜认真地望着青若道。
　　青若苦笑一声，追问道：“若沈连城没有在围场对我求婚……你可
　　会这般审讯一个犯人？”
　　锦颜的眼轻轻闭起来，口中吐出两个字：“不会。”
　　青若紧紧攥着手心，努力抑制住身体的颤抖，让声音保持平稳，继续道。
　　“那你与七织，是什么关系？”
　　锦颜蹙眉，思忖了一番，然后摇摇头道：“不好说。但是你相信我，我与她并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只是有些事我还不能说。”
　　“又是不能说么？”青若唇边扯出的苦笑更大，声音疲倦，“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你累么？”顿了顿，“你不累，我也累了。”
　　“若儿……”锦颜望着青若伸手按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青若怔怔地盯着锦颜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喃喃重复道：“我累了，锦颜。你曾说，我们会一起克服那些困难。可是你总是一个人将事情扛着，让我去猜，让我去想。我看不明白。我一直想努力做得更好，能够与你站在一起。我生气。我难过。你都知道。可是你知道，却还是自顾自行走着。你走得太快，我已经快跟不上了……我知道我不聪明，从小就知道，永远成为不了爹娘的骄傲。我却已经尽力了。便如于你般，也许我做得真的不够好，然而却已经尽力去跟上你的脚步了。却发现，这只是徒劳。”青若的手在锦颜手心下颤抖起来，连带着话语也有了颤意，“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即便我的父亲，我的哥哥们多么厉害，那些不关我的事。我不怕困难，我只是希望能够获得足够安心的幸福。你予我的，我都看在眼里。可是，你真的都懂我在意的是什么吗？”
　　锦颜沉默着，将青若的身子揽进自己的怀里。
　　“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青若的泪水很快便泅湿了锦颜的衣襟，“你从来不告诉我你的感受、你的想法。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随时会消失一般让人抓不住。你的付出却又沉沉地压在我身上，不经过我的同意便擅自站在我身前。你又可知，如果失去了你，那些痛苦是否该由我一个人来背负？我心惊胆战，活在茫然无知的世界里，猜不透下一瞬会发生什么，是否一眨眼世界便被颠覆？我是不是只能被摆在大局之后，纵是你设计假死，也必须将我拖进深渊里承受那些地狱之火的舔舐，再突然又出现，告诉我一切都还在。”青若哭泣着摇了摇头，话语哽咽，“那颗心死去又活来，经历一次次的冲击。我可以原谅你的所有。你设计害了彩宁姐姐，我虽面上恼你，心里愧疚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念着你，只需你一个微笑，便可以原谅那些残酷的生死与鲜血。你的计谋里无数无辜的人死去，我虽也觉过意不去
　　，却又私心地想着只要你还在。有时我不免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是自己变得冷酷，变成除了爱情便将他人抛之不顾的那种人。”
　　锦颜的双手搂得更紧，任由那泪水的冰凉传到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看着好多人倒下公主那边，感觉小青若挺委屈的。可能把公主写得太好了？虽然我非常爱公主御姐，但是老实说，其实我并不觉得公主更悲惨啊……
　　这次试着将青若的境地挑明了。正如她所言，她其实可以轻易原谅锦颜的所有。因为她爱她。纵然疼爱她的亲人死在锦颜手上，但她心里难过的同时也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结果。不能因为是对方害锦颜就可以完全毫无芥蒂地站在锦颜这一边。这不是愚善啊啊啊啊啊啊————只能说生存环境不一样。
　　对于锦颜来说，生存下去手段强硬。对于青若来说，虽然希望的锦颜活着，但是还是会为他人多想一些。所以其实面对这些，青若心里是更为难的。当然锦颜做这些也没有错。锦颜心思稍微狠一些，只要负责安慰青若就好了。而这个她是有把握的。所以她才会一次次按照自己的计谋来。而青若本就生活在复杂的皇宫中，又不了解宫中争斗，被锦颜瞒着，自然感觉不安些。我文中也不止一次描述过青若看着锦颜仿佛她要消失的场景。其实是青若心里的不安感作祟。这与信任不信任无关。就像吃醋也信任不信任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没有人是完美的。其实小青若压力很大的……她本来是属于安稳幸福的那种，不能要求一个过了十几年单纯生活的人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变得很成熟。在牢里的失言也是因为不成熟。除非是心智坚毅的人，否则怒火攻心总会失态的。当时她眼里只有锦颜了…=…。锦颜是理智的，所以及时挽救了场面，却也建立在刺伤青若的前提上。该说谁对谁错呢？哎，反正作者君觉得很难说啦。
　　说了这么多，大家懂作者君的苦心么！
☆、偿债

　　“若儿……”锦颜轻轻唤着青若的名字；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