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之上-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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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出现在小虫面前的这个机器人，它好像并没有什么攻击力，而且还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更关键是它在做的事情很有爱心，——居然是在给盆栽们浇水诶，要是没有它的话，这些植物岂不是早就枯死了？

作为在法外之地长大的“土著”，斑鸠对于绿色植物什么的最有好感了，因为法外之地可以说就是一大片贫瘠的荒漠，有时候在那里走上两三天，都未必能够看见一抹绿色，所以斑鸠此时对那个机器人，已经有了十分强烈的好感。

“走，咱们去看看它到底在干什么。”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小虫心说三十个小时也不是说到就能到的，反正穿过个零号试验场就能抵达研究中心了，并不急于这一时，更何况要想前往零号试验场，还必须得走前面这条路，观察观察那个机器人就只当是顺道了。

对于小虫的这个建议，斑鸠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他表示自己举双手赞成。

……

蹑手蹑脚地缀在机器人的身后，小虫和斑鸠都竭尽全力地提着脚步，生怕惊扰到了前面的那个“辛勤的园丁”，尽管他俩为了不闹出动静而走得很慢了，可别忘了机器人还得浇水呢，它每走到一株盆栽前就会停下脚步，浇一点水再继续向前。

却也不是每一株盆栽都还是活着的。

其中有几盆已经枯死了不知道有多久，但弯了一个轮子的机器人还是会在植物已死的盆栽前停下，它似乎是想要用自己那双孔洞的大眼睛，再确认一次里面的盆栽是不是真的死了，等到确认了以后，它才会拎着自己的洒水壶，可怜巴巴地离开。

这“可怜巴巴”四个字是小虫给它安上的。

机器人并没有任何的敢情，它既不会因活着的盆栽而欣喜，也不会为死去的盆栽而悲伤，小虫也知道它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遵循着早已被设定的程序，循规蹈矩地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些动作。

不过置身于此，小虫还是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

……

“它要回去取水了！”

眼看着机器人手中的洒水壶又要空了，斑鸠慌里慌张地想要拽着小虫找个地方躲躲，可这地方就直来直往的一条道，两边的房间又全部都是锁着的，哪里有地方可以躲。

于是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拎着洒水壶的机器人向自己走了过来，旁边的小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处在愣怔的状态，竟然连机器人过来了都没注意到。

“咯叽咯叽咯叽……”

机器人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斑鸠甚至做好了跟它干一架的准备，结果这个机器人在见到了斑鸠和小虫以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而且恰恰相反，它侧着身子绕过了站在路中央的两个年轻人，甚至为了不让壶嘴的水滴到他俩，还刻意收起了洒水壶。

然后机器人又回到先前的地方取了水，接着又去给剩下的盆栽浇水，一直重复着这个过程，很快的，这一大片区域内的所有盆栽都差不多被浇过水了。

斑鸠和小虫就这样跟在它的屁股后头，一声不响地看着它做完了所有的事情，机器人也不在乎，任凭那两个人跟着自己，它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被人围观”的待遇，只是专注地干着自己的事情，仿佛置身于这个世界之外，除了给盆栽浇水，对其他的事情都全然不在意。

给盆栽浇完了水，机器人“咯叽咯叽”地走到了它最先取水的地方，跟在后面的斑鸠走到了门前，一抬头，看见上面写着“清洁维护中心。”

闪身进了“清洁维护中心”，斑鸠发现这里还有不少机器人，形制都差不了多少，许多已经不能用了，乱七八糟地躺得遍地都是，仅剩一个还能工作的，就是为盆栽们浇水的那个了。

地上不仅有无法启动的清洁机器人，此外还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许多清洁用具，比如簸箕、扫把还有拖把之类的，斑鸠注意到，还是有一组清洁用具整齐地摆放在墙角的。

看得出来，整个“清洁维护中心”内还能够工作的机器人只剩下它一个了，平日里不光要给盆栽洒水，还要扫地、拖地，基本上这里的清洁工作都落在了它一个机器人的肩膀上，想来担子不轻。

干了一天活的机器人在墙角找了个插头，顺手插在了自己胸前的一个插口上，看样子是在给自己充电。

斑鸠一个没留神，小虫已经信步走到了机器人的面前，只见小虫顺势蹲了下来，对那个机器人问道：

“在哪里能找到维修用的零件？”

“你跟一个机器人说什么话，”斑鸠还以为小虫发神经了，想要过来将她搀起来，“它怎么可能理解……”

“维修中心在四个路口之外，那里可以找到各种维修零件，如果需要更多的维修零件，可以去仓库询问管理机器人。”

出乎斑鸠的预料，这个机器人居然还真的回答了小虫的问题。

“走吧，我们去维修中心。”

小虫冲着斑鸠打了个响指，斑鸠已经隐约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因此斑鸠忍不住说道：

“我们就剩下三十多个小时了。”

“所以才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小虫回答道，“比如给它换一个轮子，你看看它那个轮子都破成了什么样，别废话了，有你这废话的时间，我们已经把活给干完了。”

第255章　维修中心

人的一生其实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度过，可供的选择灿若繁星，但是能够在当自己仅剩下三十多个小时生命的时候，还选择将帮助别人放在靠前位置的，估计也没有几个。

尽管此时需要帮助的对象甚至不是人类，它仅仅是一个算是恪尽职守的清洁机器人，但是小虫并不会管这么多，——正如斑鸠从书里读到的那样，女人终归是情绪性动物，现在，小虫的情绪就来了。

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小虫丝毫不把它放在眼里，她选择花费一点点时间，先去维修中心寻找这个机器人所需要的零件，而非和斑鸠一道，只专注于去研究中心寻找抗生素。

对于小虫而言，她和斑鸠的生命当然是非常珍惜可贵的，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小虫就是想要先给这个还坚守在岗位上的机器人换个轮子，让它以后的行动能够方便点，她并没有什么太崇高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要这么做而已。

于是她就这么做了。

……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走在前往维修中心的路上，小虫轻声地问着斑鸠，因为斑鸠就算嘴上没说，他的脸上则早已经写满了纳闷，以及隐约透露出的，对小虫的埋怨之情。

明明都没有多少时间剩下给自己了，小虫竟然还如此挥霍，——斑鸠在心里默默地想道，却终于没有说出口来。

回想起自己与小虫初遇时的样子，那时候的她，就已经会为了吃沙蜥前放不放血的事情跟斑鸠争来争去，而恰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斑鸠深藏于内心当中的善良在不经意之间，被小虫给唤醒了。

在法外之地游荡了那么久，即便是身处于从小长到大的老鼠城当中，斑鸠也是一直生活在“弱肉强食”这一法则当中的，残酷的生活教会了斑鸠，——善良在法外之地就是一个人最大的弱点。

斑鸠本来都逐渐适应了法外之地的生活，最起码他渐渐学会掩藏起了自己的善良，比如眼睁睁看着被捕奴团捕获的奴隶而视若无睹，实际上斑鸠自然知道那些奴隶可能会面对着的命运，但他在有能力帮助对方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了保持了冷漠，这在法外之地就是一种成长。

直到小虫出现在了斑鸠的世界当中。

她是一个非常非常奇怪的姑娘，一方面在面临着狼窝追捕的时候，她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射杀视野范围之内的任何敌人；另外一方面，小虫又有着无比柔软的内心，毫无掩饰地展现着自己的善良。

在当时斑鸠的眼中，小虫这种做法简直愚不可及，蠢得没边儿了，几乎不可能在法外之地存活下去，可当小虫不顾生命安危，也要试着将意外卷入危险的营救出来时，斑鸠忽然觉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傻子”也挺好的。

再然后，越是接近小虫，斑鸠就开始变得越像她一样“傻”，或者斑鸠骨子里就曾经是个“傻子”，待在小虫身边令他的本性有了显露的机会罢了。

所以现在的斑鸠只是稍稍抱怨了小虫一小下下，随即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对小虫说道：

“你不是前不久才说有什么事情咱俩商量着来吗，这才过去了多久你就忘了？说好的商量着来呢，你为什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自己打定了主意，你真的是……”

“难道你同意我这么做？”

小虫一点也不客气地打断了斑鸠，她昂着脑袋站在那里，脸上泛着的是似有似无的笑意，似乎随时都做好了“噗嗤”一声笑出来的准备。

“那倒也不是，”斑鸠有点尴尬地往左右扫了两眼，“我就这么随便说说而已嘛，你看看你，到底还要不要让我说话了。”

“好好好，让你说行了吧，不过在找到抗生素之前你还是先别说太多的话了，瞎耽误时间。”

斑鸠正准备好好问一问小虫，现在到底是谁在瞎耽误时间，结果人家小虫压根不想再搭理他了，直接扭过头，径直向着维修中心去了。

……

维修中心距离“清洁维护中心”也没有多远，走个几分钟就到了，拉起了尘封了不知道多久的卷闸门，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哗啦”声，卷闸门意外利索地卷到最顶端。

到底是维修中心，这地方一开门就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机油味道，小虫信步走在一堆堆等待维修的破铜烂铁之间，寻找着能够给那个机器人替换的轮子。

“嘿，瞧这个是什么。”

斑鸠跟发现了宝贝一样，抱着个圆盘形状的东西朝着小虫走了过来，小虫略略看了看他怀里的那样东西，说道：“那玩意叫自动吸尘器，挺有意思的。”

“自动吸尘器？”

斑鸠别说是“自动吸尘器”了，他就连“吸尘器”都不知道是干嘛使的，好在顾名思义，斑鸠大概猜到了它的用途，出于好奇心，斑鸠按下了这台“自动吸尘器”的启动按钮。

“滴！”

被斑鸠抱在怀里的“自动吸尘器”突然发出了一身尖锐鸣叫，吓得斑鸠当即一把将其丢了出去，落在地上的“自动吸尘器”简直如鱼得水，跟疯了一样在地上四处乱窜。

“你神经病啊你！”小虫恨不能上来踹斑鸠两脚，“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叫做‘维修中心’吗，你又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才会被送到‘维修中心’里来吗？”。

小虫喘了一口气，接着朝斑鸠吼道：“只有坏了的东西才会被送到这里的啊！你赶紧去把那个小东西给我抓过来关掉，不然它再这么闹腾一阵子，指不定会把什么东西给引过来呢！”

虽然自打来到了地下研究所的中央区域内，这一路上暂时还没有碰到什么危险状况，可谁知道倒霉事在哪里等着他俩呢，斑鸠倒好，麻烦还没有找到他的头上，他却自己找到麻烦的门前了。

“我去抓、我去抓！”

斑鸠嘴里这么说着，但别看那个“自动吸尘器”个头不大，跑得还真是快，“嗖嗖嗖”几下就没影了，关键是它一边乱跑还一边发出尖锐的鸣叫声，跟条脱了缰的野狗似的。

情不得已，小虫只好先把找轮子的事情放在了一旁，和斑鸠一起来围追堵截和这个“自动吸尘器”，他俩却都没有注意到，维修中心的走廊外面正有脚步声在由远及近地传来。

第256章　仿真机器人

维修中心内正在上演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快点准备！它马上就要跑到你那边了！”

大呼小叫着，斑鸠抬脚踢开了挡住自己去路的一个空铁罐，——当然他想当然地认为那就是一个空铁罐，结果并非如此，那个不怎么起眼的铁罐子好像是实心的，斑鸠一脚上去，好悬没把自己的右脚给踢断了。

不过斑鸠却没有时间查看自己脚上的伤势，他甚至都没有低头看一眼自己疼痛难忍的右脚，因为假如他再不加把劲，跟只活兔子一样的“自动吸尘器”又得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刚才要不是他手贱，非要去按一下“自动吸尘器”的开关，现在又怎么会闹得整个维修中心鸡飞狗跳，然而斑鸠并没有吸取之前的教训，他手贱完了脚也贱，好端端得干嘛要去踢什么铁罐子呢。

斑鸠一瘸一拐地向前跑着，“自动吸尘器”则一边嗷嗷乱叫，一边用自己圆盘身体下的几个轮子，在一眨眼之间就完成了灵活的转向以及突然的加速，一下子将猛扑过来的斑鸠给晃倒在地。

天知道这个“自动吸尘器”为什么会如此“淘气”，它压根没有吸尘器的样子，自从被斑鸠按下了开关以后就跟疯了似的，一刻也停不下来，就这么从维修中心的东头跑到西头、南边窜到北边。

偏偏维修中心里面还堆积着不少的杂物，更有许多等待着维修的各种器械，导致斑鸠每每眼看着就要抓住它了，“自动吸尘器”总会出人预料地钻进某个狭小的空间，借此躲避斑鸠的追击。

不过斑鸠也不是在孤军奋战的，他还有个帮手呢。

……

眼看着“自动吸尘器”被斑鸠追着向自己这边疾驰而来，小虫微蹲着伸出两条胳膊，左右扭动了一下身体，摆出了做好准备的架势，看看“自动吸尘器”就要到了自己的面前，小虫弯腰就要劈手抓住它，谁料“自动吸尘器”猛地一个转向，再一次逃开了斑鸠和小虫的围追堵截。

“这玩意还挺能跑！”

耳朵里听着“自动吸尘器”不断发出的尖锐鸣叫，小虫心里的火气是不打一处来，一方面是被“自动吸尘器”的鸣叫声给刺激的，另外一方面则是让斑鸠给气的。

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按下“自动吸尘器”的那个按钮呢，这下好了，区区一个坏掉的“自动吸尘器”把咱们两个人给耍了个团团乱转，你可叫我说你什么好！——小虫心里这么想着，暂时还没有来得及将这段话给说出口。

“抓住它！”

斑鸠依然不肯死心，他追在“自动吸尘器”的后面，本想着将它堵在墙角然后一举拿下，可惜斑鸠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动吸尘器”的灵活性，只见它蓦地一停顿，再来个反向加速，瞬间便从斑鸠的身下逃了开去。

而斑鸠呢，他早就已经做出了向前猛扑的动作，这时候哪里还能停得下来，于是斑鸠的整个身体必不可免地往前飞着，灵活的“自动吸尘器”则从他的身下溜走了。

“咚。”

斑鸠一头撞在了墙壁上，这家伙把他给撞得，眼前是金星直冒，胡乱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居然还流鼻血了！

气急败坏的斑鸠随手抄起旁边的一样东西，抬手就朝着已经跑远的“自动吸尘器”砸了过去，结果这显然不会有什么卵用，在“自动吸尘器”那好像是嘲讽一样的尖锐鸣叫声中，斑鸠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它耀武扬威地继续四处乱窜。

“啪。”

说时迟、那时快，“自动吸尘器”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耍了斑鸠而欢呼多长时间，一颗突如其来的子弹便终结了这场闹剧，——小虫双手握着一把手枪，黑漆漆的枪口还在散发着袅袅的余烟。

中了一枪的“自动吸尘器”再也没有办法鸣叫，也没有办法移动了，它直接被小虫给一枪打翻在地，仅剩下底盘上的轮子还在徒劳地转动着，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斑鸠啊，你可长点心吧，”小虫无可奈何地对斑鸠说道，“别跟个小孩子一样到处乱摸行吗，算我求求你，你就在那边老老实实地站着，等我找个轮子，咱们就离开这里，你可千万别再惹事了。”

斑鸠本想为自己辩驳几句，但他转念一想，这次的事情好像确实是自己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