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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棺-第5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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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的孩子,则没有多问什么。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弟弟王青更是压根就没有专心听课,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口水都淌了出来。睡得太香了!
离水当然看见了,可只是淡淡一笑。压根就没唤醒他。睡觉就睡觉吧!学堂上睡觉,似乎也是一种经历。
窗外。
阿木、沈烟正并肩站着。两个人看上去都比六年前要老了一些,但是精神还都不错。
看着王雪,阿木满脸笑意。
“咱雪丫头,多聪明!总是喜欢问这问那。”阿木笑着道,“不过,离水师兄知道的真多。我就不知道啥是月亮。”
“呵呵!”沈烟笑了笑,“别听离水师兄胡诌,没准他根本不知道啥是月亮。没看,总说是传说吗?”
“有可能!”阿木看着穿长衫的离水就想笑。因为,在阿木的记忆中压根就没有离水仙风道骨的模样。
“那个臭小子,就知道睡觉。”阿木看着王青生气道,“也不好好好读书。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收拾什么?”沈烟一拉阿木离开了学堂窗子,埋怨道,“上学堂,就是不想让他们太闲。睡就睡会儿,孩子开心就好!”
“就你惯着他!”阿木摇摇头。
“我儿子,我不惯着谁惯着!”沈烟挽着阿木笑道,“走,咱们回家吧!我还要给他们俩做好吃的呢!雪丫头,嚷嚷着吃肉。”
夫妻二人,离了学堂,沿着长街回家,顺便买了一只鸡和一些青菜。
此时,两轮太阳正是东西对照,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烟、阿木的影子重叠着,不曾分开。
这样的影子,在柳镇的这些年里常常出现。
多好!有个人可以陪着你从朝到暮,从春到冬,从细雨到大雪,从青丝到白头。
我愿陪你到白头!可是,凡人似乎有太多的痛苦与遗憾。很多时候,那样的誓言或许最后会成为一抹抹不去的悲伤。
不过,阿木与沈烟这几年来的生活,安适而淡然。
那是凡的美,凡得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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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镇二十七年,冬月。这一日,又是大雪纷飞。
柳镇外七里。
阿木一家四口,均跪在一处坟前。墓碑上有字:先师王绝之墓。墓碑下,摆着一个酒葫芦,还有几样其它的祭品。
这一日,正是王绝去世十年的忌日。
雪不小,天气极冷。王雪、王青虽然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却也冻得小脸通红,但是两个孩子都很懂事,一动不动。
“师父,阿木来看您了!”阿木声音低沉,带着妻子儿女恭恭敬敬地叩头。然后,阿木打开酒葫芦,把整整一壶酒都洒在了墓前。
铜盆里,还有不少纸钱。阿木迎着风雪,点燃了。
呼呼——
火焰很旺。
每一年,阿木会来王绝墓很多次。每一次,阿木心中都有抹不去的哀伤。虽然十年,可是对于阿木来说,师父一直都没有走远。
“师父会保佑我们的!”沈烟脸上带着宽慰阿木的笑容。
雪越下越大,铜盆内的纸钱有的已被打湿。祭拜之后,阿木拉起妻儿。在风雪中,一家四口走回柳镇。
高天之上,青白之光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青魔子叹息一声,然后目视仙葬雪山的深处,眼中不见悲喜。半晌,青魔子喃喃自语:“王绝!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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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镇三十五年,夏。
善生湖波光粼粼,其间数艘小渔船来往。每艘小渔船上,都有三四个人。夏日,是善生湖里的鱼最肥美的日子。
“爹,快撒网!”此时,一艘小船上一个紫衣少女指着一处水域喊道。那正是王雪。女大十八变,如今的王雪出落得亭亭玉立,像极了母亲沈烟。
柳镇、白庄、青庄的小伙子几乎没有一个不倾慕王雪的。
“好嘞!”船头的阿木,一身半旧的短衫,容颜老了许多。五十多岁的人,两鬓的头发已然花白。
呼——
阿木一抖手,手中的渔网撒了出去。可是力道差了些,没有完全罩住王雪所指的区域。
一网上来,没有大鱼,只有几尾小的。
“哈!老喽!”阿木自嘲道。
“爹不老,是那鱼儿太狡猾,跑得快。”王雪过来极为乖巧地帮着阿木整理渔网。
“爹,我来吧!”王青早已长成小伙子,身体壮实,个人比阿木高了半头。他直接接过了阿木的渔网。
看准,撒网。唰——
王青的确有力气,这一网撒得又圆又远。
收网!嚯!
“好大的鱼!”王雪激动道。
再看网中,竟然有六七条一尺左右的银鱼,巨口细鳞,活蹦乱跳。这一网,收获真不小。
“王青,厉害!”
“阿木,你有一个好儿子呀!王青,是个好把式!”远处打渔的乡亲们赞道。
“哈哈!”王青比较腼腆,阿木却是哈哈大笑。
为人父母者,没有比子女被真心夸赞时更开心的事了。这一刻,阿木感觉无比的美好。
薄暮。
阿木带着一双儿女回家,沈烟早已准备好了材料,就等鲜鱼下锅。
“娘,我们回来了!”
“娘,我们今天得了不少银鱼,还都是大个的!”王雪、王青一进门就喊上了。
“那真不错!”沈烟的容颜也有些衰老,但是看上去还是比较年轻,“王青,快去把你离水大伯、梨若伯母叫来,一起吃晚饭!”
“好嘞!”王青听话地放下东西,立马出了门。
……
星海璀璨,夜风醉人。夏夜,王家小院内笑语欢声。阿木、离水两家在院子里饮酒畅聊,好不快意。
忽忽光阴,不见踪迹。
一个月后,雪熊登门。如今的雪熊已经是四十多的岁人,身材倒是没变,完全发福的样子。他父亲柳三伯,三年前就去世了。
但是,雪熊的日子过得不错。柳镇上,可谓数一数二。今天,他来不为别事,乃是提亲。他的二儿子柳向长王雪二岁,老实,能干。
柳向、王雪从小青梅竹马。在王雪诸多追求者中,柳向最为出众。而王雪其实也有意柳向。
雪熊这次来,只不过是走个形式。其实,两家早就有意。
不过半个时辰,雪熊满脸笑容地离了王家。王家屋内,阿木却是不见太多喜色,反而有些愁眉苦脸。
“怎么的,舍不得?”沈烟看着阿木的样子,感觉有些可笑。
“唉!”阿木笑着叹息了一声,“自己的丫头,要给人喽!”
“老没出息!”沈烟道,“雪丫头嫁人了,就不是你的雪丫头了?雪熊家就在镇上,你要是想她,天天去看都行!”
“呵呵!”阿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转身出了屋,还自我安慰道,“没事!只是定亲,得明年成亲才成。”
阿木走了,沈烟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眼中掠过一抹黯然,自言自语。
“老头子,人这一辈子,你岂知道儿女的福分?又岂知谁能和你从生到死,从青丝到白头?”
是呀!凡人的生命里,你又怎么知道——谁什么时候死?
第1038章 等待!因果注定,纵使你是一道光
柳镇三十五年,八月。 。。
王家老宅内,觥筹交错,笑语欢声。阿木、离水、雪熊三家人及镇里的几位威望长辈齐聚在王家。
因为,这一日是柳向、王雪正式订婚的日子。
所有人都很高兴。阿木、沈烟、王青都换了新衣,其脸上尽是喜气。王雪穿了一件白裙,依偎在母亲身旁,脸上带着一抹娇羞。
柳向身材高大,面容俊朗,一表人才。他时而看向王雪,眼中尽是倾慕爱怜之意。
其余人,开怀畅饮,高谈阔论。
婚期,定在了来年的十月初四。这个是镇上老人看的日子。据说那一天是黄道吉日,万事皆吉。
这个日子,阿木比较满意。因为,那样还有一年有余。嫁女儿,当爹的真心舍不得,能推两天是两天。
这一场订婚宴,足足吃了两个多时辰。
阿木最后酩酊大醉。那是这么多年,阿木醉酒最厉害的一次。
送走了所有客人,沈烟独自一人照顾阿木。沈烟拿着毛巾,又仔细地给阿木擦了擦面颊。
如今的阿木,脸上皱纹堆累。两鬓头发,完全花白。柳镇三十五年,阿木早已不复当年青涩的模样。
“王寒,你真的老了!”沈烟低声自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王寒,这是只属于沈烟的称呼。
王雪、王青都不知道爹还有这样一个名字。沈烟的手轻轻地拂过阿木的脸。
自从王雪、王青出生后,阿木几乎没有再晕倒过。身子还算可以,头疼病也已经很少再犯了。
但是,沈烟特别珍惜和阿木的每一天。因为,她不知道阿木身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这种对未知的恐惧,让沈烟什么都不曾多想。
守着阿木,一切皆可。
“老头子!”此时,沈烟会心地一笑,“我这辈子就守着你。”其实,如果细看沈烟的青丝里,也夹杂着根根白发。
谁也不清楚,那是术法,还是岁月。
最后,沈烟把头埋在阿木的肩膀下,缓缓地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夏夜,星光正亮。天洲星海里,似乎倒映着阿木、沈烟的一切。
青白之光,仍盘膝在高天之上。
“刑飞,凡人真的好吗?”青魔子突然问道。
“哦?”刑飞看了看青魔子,不由哑然失笑,“怎么?柳镇的凡意,竟然触动了你青魔不成?”
“我从来没有做过凡人,但你是轮回者,不知轮回了多少世。为凡时,你该知其中之乐吧?”青魔子淡淡一笑。
“还好!”刑飞眼中陷入一种追忆,“其实凡与仙,没有什么不同。你看沈烟、阿木虽然为凡,但是比为仙时不知要都多快乐多少。”
“一百多年了!”青魔子的目光向外,深邃无边。
星海外,才是真正的天洲世界。而柳镇、白庄、青庄只不过是在王绝的天地大禁内的一处桃源。
天地大禁外,光阴早已过了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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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荒。
北寒旧址,天藏峰。
紫衣红马,就在山脚之下。天藏峰,乃是北寒禁地。但是,寒冰依却选择在这里修行了上百年。
因为,寒冰依知道这里是一道界门。她苦苦地修行,只为有朝一日,有资格再看一眼她心中痴恋的人。
那种执念,从未改变。
纵使你是一道光,我也不会停下追逐的脚步。而倏忽百年,对于曾经跪在三界圣山外百年的寒冰依来说,根本不算光阴。
等待!那抹紫衣,与沈烟不同。
三界圣山。
冷玉独自一人站在云海山巅,痴痴地望着那索桥天堑。谁也不知道,数万年来冷玉站在这里有多少次。每一次又有多久,但那绝对是以年为计的光阴。
长天、飞雪、冷雾或许都见证过冷玉的痴恋。
青梅竹马,不如一见倾情!
魔郎当年带幻花重伤而去,此后再也没有踏入三界圣山。冷玉独守圣山,她曾经无数次地幻想:或许,有一天神郎会穿着一袭青衣,含笑踏索而来。
那么冷玉的守护与等待就值得。
可是,再也不会了!
因为,神郎已经回来了。可那不是一袭青衣,而是一道魂。
“师兄……神郎……”冷玉神色茫茫低沉自语,悲不能自已。美目之中,滚下泪来。冷玉那修行了十数万年的仙心里面,一直藏着那袭青衣。
同样,从未改变。
可是,神郎死了。为什么,沧海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宿命?当年沧海麻姑亦是苦等东皇诸多万年,一直到死。
“冷玉!”不知何时,东皇已然站在冷玉的身边。沧海东皇麻衣不改,赤足长发。
“师伯!”冷玉止住泪水,收拾心情冲东皇躬身一礼。
“你在等什么?”东皇道。
“现在不等什么了?”冷玉凄然一笑,“曾经,很多年我都在这里眺望海荒,企望神郎归来。如今——他回来了……”
山巅的风,卷动冷玉的白色大氅。冷玉的话,瞬间便随风而散。她的泪,更是早已风干。
“等待是很痛苦的事情吗?”东皇没有安慰冷玉,而是继续问。因为,他的目光中有更多关于等待的痛苦。
要知道,这沧海第九十八代传人,曾经站在天洲青山之上至少十万年。可是,他还是看不见浮尘的尽头,看不见他等待的人。
“等待?痛苦?”冷玉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思量一下,苦笑道,“回师伯,其实等待并不痛苦!”
“哦?”东皇欣慰地笑了笑,“为什么?”
“因为,等待是希望!”冷玉目视远山,“当年,虽然等不到神郎,但是我心不灭。可如今——”
“呵呵!”东皇笑了笑,“若是可以,你还愿意他没有死,哪怕永远不回来也是好的,对吗?”
“当然!”冷玉点了点头,“等待比死去强千百倍。”
“没错!”东皇又笑着点点头,“等待虽苦,但是并不绝望。所以,当我站在天洲青山之上时,我的心中常有快乐与希冀。而如今,我回到了圣山,只为守护沧海,已然不问未来。”
“师伯,你绝望了吗?”冷玉问。
东皇摇头未语。
“师伯,你后悔吗?那十多万的光阴是否虚度?”冷玉道。
“悔?为什么要悔?”东皇淡淡一笑道,“如今想想,等待竟然是一种快乐。不是吗?”
冷玉点点头。东皇说得没有错。若是可以选择,冷玉愿意一直等待下去,而不是所谓的神郎魂归。
“冷玉!”东皇很郑重地唤了一声。
“弟子在!”冷玉应答。
“其实,你不必心死!”东皇环视圣山外的茫茫雪原,眼中一片清亮,“任何的等待,都有它的意义。你不要忘了,魔郎修的是沧海禁术。仙魔三生诀,便是仙尊在世也未必能尽其妙。”
“嗯?”冷玉身子一震,“师伯,你是说神郎没死?”
“其实,我不知道!”东皇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但是,仙、魔、凡三世苦修可直通尊者之路,沧海禁术不是那么好修的。魔郎执念未了,应该不会死吧!”
“可是,那道魂?”冷玉问。
“造化万千!你何必着相?”东皇道。
那一刻,冷玉似被醍醐灌顶,愣愣地站着。她的眼中,似有欲燃的光。
“冷玉,等待吧!师伯等了十万年,都不曾悔。你又何必心死绝望?”东皇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莫有一日,青衣归来,你却不在!错过,才是遗恨!”东皇的话回荡在圣山之巅,回荡在冷玉耳畔。
冷玉矗立良久,温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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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洲,柳镇。柳镇三十五年,腊月。
再过几日,便是年关。这一年的柳镇尤其冷。常常,北风呼啸雪卷高天。
王家,东厢。
王雪病了,是风寒。镇上的柳郎中,给王雪抓了药。两三天了,虽然见好可还不彻底。
此时,王青正在炉火上给王雪熬药,满屋子的药香味。
“姐,你感觉好点没?”王青一边从砂锅里往外倒药一边说。
“好多了!”王雪的脸色不太好,躺在床上声音还是有些虚弱。
“我感觉也该快了。柳郎中说一般的风寒,三天就差不多了好了。药没了,一会儿我再去抓两副。”王青把药碗端了过来。
“你今天不用帮爹做棺吗?”王雪接过药碗,喝了一口直咧嘴,但最后还是忍着喝了。
咳咳咳——咳咳——
然后,王雪又咳了数声。
“青庄的棺就差上漆了。爹说先不用我了。”王青穿上了外衣,“姐,我先去了。晚上,柳向哥还会来陪你说话的。”
“嗯!”王雪应了一声。王青出门,王雪竟然又开始咳了起来。
西厢。
外屋中间停着一口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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