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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帷红姣-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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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别无语,闷了半天,才悻悻道,“不过就是向吴王禀呈了一下大军动向,聂主帅你用得着如此发难么,你我都是为两位王爷效力于军前,难道你就不需向卫王奏报军情?”

“奏报没有错!”聂空紧咬严别不放道,“但请将军以事实为依据,不要仅以片面之词拨弄是非,本帅说了,移兵白水渡本帅自有另一番打算,在拿下真正的目标之前,本帅为了迷惑敌方,这才先取白水渡的,可你居然给吴王奏报说我们有什么分鼎中土之心,严将军,你就是这样为吴王效力的么,究竟是想成就吴王的霸业还是想帮娄训?”

一番话说的严别百口莫辩,理屈词穷,他想了想,无奈道,“聂主帅息怒,我的奏报里真的没有诋毁卫军之词,仅是如实说明我们已移兵,吴王来函或许其中有些误会了,回头我再跟吴王说明情况解释清楚,你看如何?”

“哼!”聂空再次冷哼,心中知道严别已经服软,正是借坡下驴的时候,遂缓了语气道,“那就有劳严将军了,希望严将军能以天下大事为重,以你们吴王的功业为重,真正的与我们卫军携手共进,以后勿要再平生枝节制造误会了!否则,因此而贻误军情,你我同为属将,又该如何向王爷们交代!”

“呵,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严别尴尬地拱手道,“那如果聂主帅没有别的事儿了,在下就此告退吧,回去也好立即修书,向吴王禀明情况。”

严别离去,聂空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把难缠的争端又踢回给了吴王,估摸着严别下次也不敢再随意拨弄是非了吧,虽然严词厉色的威吓不能最终解决掉严别这条卧榻侧畔的蛇,可能让他老实一阵算一阵,在稳定大局前,聂空知道,两方抱着的态度大概都是能不闹翻暂不闹翻。

两日后,聂空迅速拿下白水渡,蔺州白水渡的守军不堪一击,刚一交手便匆匆弃城,撤往蔺州城方向,聂空也不追击,只命人加固城坚,以防蔺州府尹调集其他各县兵马来袭,其实别说一个小小的白水渡,就算夺取蔺州,对聂空也不在话下,所以蔺州方面来袭的可能性很小,至多只是像他们一样加固城坚,再向京师或附近州县求援,并严阵以待罢了。

虽然聂空希望的是,白水渡可以吸引到景、贺、蒲三州的兵力,然而希望归希望,三州愿不愿意出兵,就要看蔺州府尹的面子有多大了,如今都是自顾不暇的窘境,除非像粟州的存亡危及到众人的利益,否则,蔺州多半都得孤城独守,而无任何援手了。

好在聂空图谋的也不全是靠白水渡来吸引敌军,从白水渡逆流而上,尽管到不了粟州,但若在中途一个叫苹洲的滩涂上岸,穿过大片的河滩,再抄小路绕过蔺州和粟州相连的庸山,便可以直抵粟州城下,按此季节的水流及行速算,至多也就是大半日的光景。

然而走水路却是另有麻烦,白水渡尽管有不少原守军弃下的舟船,可惜装载量都不大,若连人带马一船一船的运,光是转运大军都要三五日,所幸此时已近冬季,河水清浅平缓,聂空便命人加紧打造大木排,木排之间纵横嵌连,并以舟船在前引拽,这样在一天的时间内赶到粟州就应该问题不大了。

看着将士们在紧锣密鼓的加造城防和大木排,许成林问聂空何时才行动,聂空笑了笑,只说了句,“快了,如本帅估算不差的话,十多日后今冬第一场大雪便会来临。”

卫王宫内卓瑞桐果然收到了吴王卓元乐的谴责信,和聂空的反应差不多,他也只是笑笑便将信搁置一边,枚争在一旁道,“主上不回复么?怕是吴王还会接着兴难呢!”

“聂空会有办法对付的,放心吧!”卓瑞桐淡淡笑道,“只是欢萦让本王查找宁棠儿,本王还毫无头绪呢,而且欢萦他们出征在即,就算找到,怕也已帮不上什么了。”

“这种天气……”枚争犹疑着,没有说下去。

卓瑞桐闻听,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是啊,这种天气……对欢萦他们来说,可真谓严峻的考验呐,今年冷得很快,早晚温差极大,或许冬天会比往年来得更早些,可一入深冬,大雪覆原,就更没法进兵北戎草原了,另外本王担心的一点是,北戎王庭会不会已经迁徙了!”

枚争想了想,“虽然王爷的方略啊聂总管的筹谋啊夫人的计策啊这些奴才都不懂,可奴才总觉得王爷当初放左贤王太轻易了,有些人你不逼他是不行的,总不能咱们宽纵了敌人,却叫自己人举步维艰吧?奴才知道,王爷和左贤王有约在先,不过咱们已经连击了克答尔和朝鲁巴两军,他就不能表示点合作诚意么?”

卓瑞桐看了看枚争,沉思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本王确实探过叶苏赫的口风,他当时却坚持不肯说出王庭的位置,符离与他毕竟是兄弟,让他将兄弟卖给敌人,不在本王和他达成的协议之内啊。”

“奴才的意思……”枚争顿了顿才道,“他不必出卖王庭,只要能指点我们赤纳格帅帐的方位即可,毕竟不削弱赤纳格的力量,他不是也没办法逼符离退位么?”

“是啊,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本王倒疏忽了!”卓瑞桐招手示意枚争靠近,“赶紧去查一下,冼贵斩诀没有,没有就赶紧把他给本王提出来。”

“为何是冼贵?”枚争迟疑道,“文简不也同样收押了吗?”

卓瑞桐摇摇头,“文简心中充满了恨意,不会为我们所用的,但冼贵却是那种谁给的银子多就会为谁卖命的人,派这种人送信最合适不过了,也不会多生事端,去吧!”

“喏!”枚争不再多问,忙应着退下去办事。过了晌午,枚争回来,附耳悄悄告诉卫王,冼贵已被提出,现关押在宫外别院的密室中。

卓瑞桐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奏本,抬身便欲出宫,却被枚争拦下,“主上,周将军的消息,你先看看吧,奴才也不晓得进展的如何了。”

卓瑞桐展开信函扫了一眼,神色不太好,说了一句,“周延庭顺利潜入京城了。”

“那是好事啊,主上应该高兴才是啊?”枚争不解地问道。

卓瑞桐轻叹一声道,“他辗转托人买通了宫里的一个老嬷嬷,老嬷嬷在宫乱之前就请辞归家了,所以侥幸逃过一劫,不过她还有个远房侄女,留在了宫内,也侥幸未死,现在于瑶华殿中当差,虽然只是个负责洒扫添灯的一般宫人,不过通过她提供的宁棠儿的一些生活细节,本王几乎已可以断定,此宁棠儿非彼宁棠儿。”

“怎么可能,这太奇怪了,难道世间还能出来两个宁棠儿?”枚争惊异的瞪大眼睛。

“不是两个!”卓瑞桐幽声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或许正是本王的一念之仁,害了宁棠儿啊!”

“主上,这话怎讲啊?”枚争愈听愈发迷惑不解。

“这个宫人说,宁棠儿似乎对皇宫十分熟悉,从进宫的第一天起,就能顺利找到她要去的地方,而从不曾迷路,试问枚争你若从没在宫里待过,你可以么?”

枚争摇摇头,“皇城中宫阁重重,殿宇无数,像奴才这等舍人初进宫时,除了跑腿办差,又不许随意走动的,差不多混了一个多月才大致弄清了路径,一个刚入宫的人怎么分得清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患难厮守

“就是嘛,宁棠儿来卫郡之前是厉津的舞姬,以她的身份是绝不可能进宫的,当然,这只是她诸多疑点中的一项而已,本王也就不一一详述了,总之,这个在宫中出现的宁棠儿,和真的宁棠儿只是外貌一模一样,而细节推敲起来还是有不少差异的,联系到聂空之前所获悉的,宁棠儿是被人挟入马车带走,所以本王推测,宫中人应该是畏儿”,卓瑞桐看了枚争一眼,接着道,“这一点,聂空亦有所怀疑,畏儿的高矮胖瘦本就和宁棠儿相差不多,如果易容术高妙的话,想必不难鱼目混珠,可巧,欢萦在奥钦河谷一战之前,就让小瓷去陆子嵩陆将军的家乡,去将他的寡母接来卫郡,小瓷一路辗转南行,途经吴郡境内时,探得卓元乐有一个叫许兆的谋臣,易容之术极高,竟可扮作吴王而无一人能识破,足见传闻中的易容术并非虚拟,现在,枚争你来说说,真的宁棠儿会在哪儿?”

枚争转了转眼珠,“吴王手中?那吴王会不会已经将真的宁棠儿……了?”枚争抬手做了个斩首的手势。

卓瑞桐叹口气,没有正面作答,沉吟了半晌才道,“周延庭暂时得在京城里蛰伏待机,本王另找溟沙营的人去探一探吴郡城吧。”

“溟沙营在城中据点的人几乎都派出去了,主上不是让他们寻找皇上吗?”枚争为难地看着卫王。

卓瑞桐仿佛这才想起来似的,恍然道,“是啊,本王让周将军能派出多少就派出多少,而且他们是轮换着朝不同方位搜寻,据点应该就只剩几个负责日常信息传递的人了,唉,枚争啊,这个元灿也不晓得躲到哪儿去了,本王派出去这么些人,全都毫无收获。”

枚争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惋惜道,“离皇上失去踪影已经过了好些天了,主上,要不……咱们还是把人撤回来吧,奴才觉得若能找到,早就该找到了,所以也难保不是皇上他在故意躲着咱们呢?主上的心,咱们谁都理解,那是真心担忧皇上的安危,可皇上一天不出现,咱们就得没完没了的找下去么,那何时才是个头啊!”

“放肆!”卓瑞桐闻言立时拉下脸来,厉声斥道,“这是你一个奴才该说的话么,本王告诉你,元灿一天不找到,本王就要一直找下去,听清楚了,是一直找下去,即使是找到连本王也不在这个世上了,那本王也会让子子孙孙继续找下去!”

枚争吓得扑通一跪,哭丧着脸直叩头,“奴才错了,奴才该死,奴才一时嘴欠说了不该说的话,主上您饶了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卓瑞桐冷着脸背过身去不理枚争,任凭枚争在那儿磕头如捣蒜地求饶,“枚争啊,你千不该万不该,你这是叫本王弃兄弟手足于不顾啊!”

“奴才该死,可奴才不是有意的啊,主上,您就饶过奴才这一遭吧,奴才保证以后绝不会说这种混账话了!”枚争心知自己惹下大祸,惊恐地连连哀求。

“唉,本王知道你仅是出于忠心”,卓瑞桐余怒难消,然而念及枚争跟了他这么多年,到底有些不忍其因言获罪,遂按捺情绪,挥了挥手道,“算了,你起来罢,今日之话不可再提,否则本王定逐你出宫,决不姑息,知道么?”

“多谢主上,多谢主上!”枚争忙不迭的叩谢着,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走吧,先随本王去别院,溟沙营人手紧缺的问题,本王再另想办法把!”卓瑞桐转身狠狠的瞪了枚争一眼,甩手率先出门而去。

京城郊外,天色渐晚,厉仁推了一辆独轮车穿行在林中小道,车上堆放着他好不容易兑换到的米面豆油以及木碳等物,眼看入冬,京城里的各样物资是越来越紧缺了,就车上这么点东西,也是他东积一点,西攒一些才凑足。

为了甄湄,为了甄湄肚中的孩子,厉仁不得不亲自奔波筹措,像这样的事儿,要换了以前的厉仁,绝对是不屑一顾,哪有男人为了女人跑前跑后辛苦卖力的?可他变了,变得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然而当这世上只剩下一个女人与他相依为命时,一切的改变又似乎都是值得的。

新家安置的地方有些偏僻,厉仁故意如此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儿,至少对方不会那么快的找到甄湄,“如果我无缘无故的三天未归,你一定要立即远离京城,走得越远越好!”厉仁如是交待甄湄,“我事先和你约定好的期限除外,期限若到而我未回,你也必须立即走。”

“可是,若你仅是因为有事儿耽搁了一下呢?”甄湄不甘心地问道,或者说她不愿意接受再次孤身沦落天涯的现实,故而抱着一线希望一丝侥幸,觉得厉仁所预计的情况不会发生。

“那我也会尽快赶回来追上你的,离开京城后,你尽量向南方走,朝最南方走,南方气候温暖潮湿,而且朝廷的统辖一向松懈,比较适宜安顿下来”,厉仁殷殷叮嘱,“你相信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有法子找到你和彦儿。”

厉仁和甄湄不同,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甚至连甄湄腹中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若是女子,便叫厉妍,若是男孩儿,就名厉彦。

既然生父不知所踪,他又答应甄湄会将这个孩子视为己出,自然,厉仁果断为这个遗腹子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

将近家门时,天色已完全黑下,一蓬温暖的油灯光从树林子的缝隙中乍隐乍现,厉仁又冷又饿的身躯顿时也温暖了,他加快步伐,用力推着车穿出树林。

掩映在林中的茅草屋看上去比他们在京城租住的房子还简陋许多,不过在这里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吱呀”一声,厉仁将独轮车停在了茅屋门口。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是“吱呀”的一声,茅屋的门打开,温暖的光亮洒泄在厉仁身上的同时,甄湄的影子也出现在了门口。

“仁表哥,你可回来啦!”甄湄惊喜的叫道,“哟,哪儿来的这么多东西?”

厉仁苦笑,甄湄可曾是一国皇后,如今却会为五斗米而欢欣,人呐,原来尊贵与卑贱不过是一个虚妄的气泡,一戳就破。

“天气太冷了”,厉仁喘着粗气道,“弄了些木炭就可以在屋中取暖了。”

“真的么,太好了!”甄湄奔出房门,奔到独轮车前东摸摸西瞧瞧,“如今京城的木炭可是比柴禾更难弄呢,有钱都买不到多少,仁表哥你是怎么弄到的?”

厉仁再次苦笑,“行啦,看把你高兴的,来,这是炭盆,你先拿进屋里去,待我把车上的东西搬进柴房,咱们也过一个暖和一点的夜晚!”

的确是太冷了,茅屋总像是四面漏风似的,尽管厉仁修修补补,可仍是感觉不知哪里来的阴风一股股的朝屋里灌,尤其夜晚,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厉仁睡到半夜,总会听见甄湄在靠里的床上辗转不安,而第二天一早,也总会看见甄湄在床角蜷缩成一团。

甄湄欢天喜地的将炭盆拿进屋里,回身过来又想来帮厉仁搬东西,厉仁抬手阻止了她,“别闹了,当心动了胎气,啊?”言语之温和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而甄湄闻言,也就乖乖的站在一边,一样样数着厉仁带回来的东西,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仁表哥,锅里还替你热着饭呐,我给你端来,你也好好的歇一歇吧!”炭火映红了两人的脸颊,整间茅屋也因此而暖和起来,甄湄干脆将桌子支在炭盆边,以充分享受这个夜晚的温暖。

厉仁心满意足的坐在桌边,此刻的他忽然很希望手中能有一杯酒,一杯温好的酒,像许久以前的厉府一样,在冬日总是会有温酒美肴在等着他,不对,他为什么会觉得是许久以前?明明爹娘的惨死,他的险里逃生还像就在昨天发生的一样,厉仁看了一眼自己不自觉团起来的手,哀哀的暗叹了一声,如今能吃饱肚子就算不错了,哪里还有酒可喝呢。

荣华富贵的距离比想象的遥远,也比想象的带给人更深的疼痛,厉仁起身帮甄湄端过碗筷,就着一碗粗糙的米饭和两样青菜,狼吞虎咽起来。

和衣睡下时,却见甄湄将炭盆朝自己床边挪近,厉仁有些疲惫,不想动弹,便对甄湄道,“我不冷啊湄儿,你再多添几块碳,放在屋中间,这样整晚都会很暖和。”

“不添了仁表哥,木炭本来就不多,得省着用呢”,甄湄道,“再说我已经很暖和了,被子也比你的厚实得多,乘着炭火还能燃一阵子,你先踏实的睡上一觉吧,我知道你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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