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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帷红姣-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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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的深陷这可怕的皇宫,畏儿真不知,还有没有命熬到明天春上的玉兰花开呢!”宁棠儿鼻子一酸,险些掉了泪,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强行将欲出的眼泪忍了回去,并扑到镜子跟面,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容颜,一边看,一边还用手轻抚脸颊,自言自语道,“还好,这人皮面具倒是甚为精致,不但惟妙惟肖,还不会因人的喜怒哀乐而变形开裂,连娄训都能被蒙骗过去,真是不易。”

长长的叹口气,假宁棠儿将汗巾收进了衣柜的最底层,然后又独自发了会儿呆,这才想起把刚才的宫人喊进来,让她给自己打水洗涮。

畏儿假扮的宁棠儿在皇宫中惶恐不宁,真的宁棠儿却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一连数日她都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无论她如何哭喊叫骂,除了每天有人定时从一方小窗口送入水和食物,便再也无人理睬。

宁棠儿气结以极,畏儿带着她昼夜兼程的赶路,但是越走她越觉得不对劲,然而畏儿却安慰她说,反正会保证将她带到中原,闹也无用,还不如安安静静的好好配合,省得多闹出些事端来。

宁棠儿被制,无力施展拳脚,见畏儿的笑容中,有她从所未见的冷淡,益发怀疑畏儿不怀好意,只得闭了嘴,听天由命的任随畏儿行事,走了大约三四天,她们似乎来到了一处军营,宁棠儿从车窗内,远远的望见,军营的上空飘着“吴”字旗,心中便明白了几分,这个畏儿真是深藏不露,她待在卫王宫的时间应该比自己还长,却不仅自己,包括卫王都没察觉到畏儿其实是吴王的人。

军营座落在山谷中,故而看起来很近的距离却在山道上绕了半天,然后畏儿停下马车,取了一张黑帕,笑吟吟的对宁棠儿道,“夫人,要委屈你了,只怕有些东西不好让你看到,为了你的安全,你就忍一忍吧。”

宁棠儿冷哼,不作一词,畏儿遂将黑帕蒙上了她的眼睛,接着才继续行驶。

又走了一段,宁棠儿听得军营里兵甲训练所传来的呐喊声已经很近了,马车再次停下,宁棠儿能感觉到畏儿跳下了马车,径直走向兵营,也不知畏儿和守营的士兵说了些什么,很快过来一名兵甲,驱赶着马车进入了兵营,宁棠儿本以为很快就会有人来把她拉下马车,可是那名兵甲把马车停在不知什么地方后,便消失了踪影,许久都再不见有人来。

最要命的是,宁棠儿隐隐约约听到马匹的踏蹄声和闻到一股臭烘烘的气味,她怀疑自己被扔在了马厩附近无人问津,这太可笑了,走了三四天,畏儿强行将她掳来吴王的兵营就是为了把她扔在马厩不管不问么,宁棠儿自忖和畏儿也没那么深仇大恨吧。

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忍耐着,宁棠儿饥渴难耐终于睡着了过去,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终于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朝马车的方向走来,而且不止一人。

跟着车帘似乎被撩开,一道光亮划过宁棠儿的面前,对,是光亮,黑帕虽蒙住了她的双眼,不过因为在黑暗中的时间太长,所以她对光亮反而变得格外敏感,有人在朝车里探头探脑,宁棠儿估计此时一定已是晚上。

“就是她?”一个陌生的男子的声音在问。

“嗯,就是她!”回答者是畏儿。

“我要仔细端详她的容颜!”男子道。

“这好办!”畏儿的声音在宁棠儿听来格外的冷,她敏感到事情不妙,刚想叫嚷“你们要干嘛!”可是她一个字都没发出,只觉得身子一麻,便全然失去了知觉。

等宁棠儿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仍是在马车中,因为只有马车才会如此颠簸,身子仍是不能动,脸上的黑帕仍是未除,宁棠儿用鼻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山林中特有的草木的清新之气,让她断定,自己又重新被人带往不知何处。

接下来的一路,宁棠儿推断出赶车的人已不是畏儿,因为无论她问什么叫嚷什么,对方都一声不吭,当然,对方也没忘记给她喂水和食物,且都是由对方强行塞入她的口中,是个男子,虽然没有不耐烦她,可手指的骨节明显比女子硬,并且手指上还有一种奇怪的淡淡的香气,既非熏香造成也非洗浴造成,很可能是常年接触某种物质,所以才会留下若有若无的像药物一样的香味。

又走了两天,赶车的人似乎没有住客栈的习惯,每次都是在野外露宿,宁棠儿缩在车厢中觉得非常冷,而且随时担心自己会不会遭到对方的侵犯,故而基本整夜整夜的都处于惊恐状态,稍微有一点动静,便足令她竖起耳朵好半天。

担心的事儿到底没有发生,赶车人似乎当宁棠儿不存在一般不闻不顾,两日后马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宁棠儿被从车中拖了出来,解开了身上的绑缚,并除下了眼罩,她适应了很久,才看清自己被扔在了一间狭小的黑屋子里,屋子里有桌有床,偏偏是没有灯。

第九十四章  心局斗智

到底怎么回事,畏儿到哪里去了,自己为什么被扔在这里,有吃有住,却就是无人理睬,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与其这样关着,还不如干脆点直接处置了她不就结了吗,宁棠儿真是欲哭无泪,喊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

欢萦收到卫王宫的消息后亦是有些欲哭无泪,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害死了蒋之道,若父亲的在天之灵知道一切后,会原谅她吗?

欢萦令陆子嵩在面朝裕兹的方向摆坛设酒,简单的祭拜之后,便和陆子嵩一起查看了一下聂空派人送过来的数百匹裕兹宝马,数量虽然有限,但也足够组织起一支精锐的骑兵小队了,欢萦知道,聂空还专门留了一些马匹是作配种,其余的,则编进了卫王直属的军营中,所以她更得好好利用这些得来不易的裕兹良驹。

在溟沙营将士中,精心挑选出数百名骑术最精良的,每人领走了一匹裕兹马,欢萦叮嘱陆子嵩,要抓紧时间,让将士们尽快和自己的战马熟悉起来,聂空不仅派人送来了马,还派来了在裕兹学习过并掌握了驯马技术的将领来帮忙,这样他们就省心多了,欢萦虽然知道聂空对自己并不是十分放心,可仍是感念聂空处事缜密,设想周到,无论彼此成见如何,只要识大体,懂得事情的轻重缓急,就已经很是不易了。

安顿好一切,欢萦回到自己的营帐,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卓瑞桐的来信,不知为何,卓瑞桐一个字都没有提起元灿情况,是直到现在还未打听到元灿的消息呢,还是卓瑞桐有消息却故意对自己隐瞒了,再或者卓瑞桐根本不愿意去打探元灿的消息?

欢萦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元灿是生是死,哪怕有一星半点的信息也好,起码内心里不会老是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其实自己也不应怀疑卓瑞桐的,然而事关帝位,元灿无疑会是卓瑞桐夺天下的绊脚石,哪怕曾经的兄弟情谊再深,又有几人能做到舍天下而成全手足呢。

但是卓瑞桐不提,自己自然也是不好多问的,夹杂在两兄弟间的尴尬处境,会使一句不起眼或者无心的话都变得举足轻重,如果卓瑞桐因为自己表现出的关心,而迁怒于元灿,那原本扑朔迷离的关系则很可能因此而明朗化,且导致最终的决裂。

欢萦叹了口气,收整心神,提笔回信,除了感谢聂空及时送来的马匹外,还征询了一下卓瑞桐下一步行动意见,欢萦的意思是溟沙营现在经过一段调整期,精力和状态都还不错,只要将新的战马训练好,并调整出相应的战术战略,随时都可以投入新的战斗中,不过根据她的分析,北戎吃了一次大亏,一定不肯再冒然出击了,如此相持状态有好有坏,好的方面是己方可以保存实力,将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但这样同时也牵制了他们的兵力,使得卫王不得不一直处于分拳对二敌的状态,何况现在已经不是二敌,在中原一方吴王的势力,娄训的军力,以及一些曾经的朝廷部队,趁机反乱,各拥其主,使得形势变得从所未有的复杂,想要一一平定,单靠卫王现在的兵备资源,肯定是不足的,故而欢萦思虑再三,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战还是守,她请卫王和聂空详细商定后,一定尽速给她一个明确的指令。

不过给卫王的信刚刚送出后,前方探马便回报,他们在关外两邦交界地带侦巡时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现已抓回,等候影夫人看如何处置。

欢萦眉头一皱,可疑人物?会是北戎的细作么?“把他带上来吧,另外请陆将军也过来一趟”,欢萦吩咐哨骑道。

一个健壮的汉子被五花大绑的掷进帐中,羁押他的兵甲令其向欢萦下跪,他却是梗着脖子不肯,兵甲忍无可忍,从后面狠狠的踹了他一脚,终于令他跪下,欢萦见状,示意兵甲退后,自己从首座上下来,来到此人跟前,“你是何人?谁派你来侦勘我军戒防的?你都侦勘到什么,说实话本帅就饶你不死!”

那汉子横了欢萦一眼,冷哼道,“我没有侦勘什么戒防,我只是被北戎游骑掳走,被迫替他们放牧的汉人,好不容易才逃回来,你们凭什么抓我!”

“噢?”欢萦柳眉一挑,北戎近几年来,不断侵扰边界,除了抢掠百姓财物,也的确是抓了不少边界百姓替他们当奴隶,甚至还有女人也被他们抢走饱受欺辱,可在北戎人凶悍的看押下,一个奴隶能轻易脱逃回来吗,就算此人确实有那么点本事,再加上运气,给他侥幸逃生,然而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逃回了呢,而且偏偏是在两军交手北戎暂时败走的节骨眼上,这不得不令人生疑。“你叫什么,被北戎掳走多久了?”

“小人叫赵耕,已经在北戎待了四、五年了!”汉子回答道。

“四五年?那可是不短的时间呐,如何到现在才逃回来?”欢萦冷冷的继续问道。

“小人被掳过去后,和十几名汉人关在一起,一直都是干的粗重的体力活,白天晚上都有北戎人对我们进行严密的看守,故而小人一直未能寻到逃跑的机会,不过从今年春天开始,因为小人表现良好,他们便把小人的脚镣给除了,又让小人替他们的一个部落头领喂马以及干一些杂活,前些日子,两军交战,部落的人好像死伤不少,因此也就没人注意小人了,可是部落距离边界太远,小人又怕被他们发现了追上来再给抓回去,所以犹犹豫豫做了好几天的准备,方找到合适的机会一口气跑回来。”

“那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逃回来了?”赵耕的话虽然暂时听不出什么破绽,然后欢萦总觉得太巧了,时间是巧合之一,北戎人是游牧族,军队的组成都是由大大小小散布在草原和沙漠边缘的各个部落,在听到王庭的号令后集结而出,所以他们前些日子应战的北戎兵,既可能是几个部落的组合,也可能是一个大部落的精锐,怎么偏巧就是赵耕所待的部落呢,巧合越多就意味着真实度越低,至少欢萦并不那么太相信巧合。

“其他人?军帅是指被北戎掳过去的其他汉人吗?那小人怎么知道,我们平时的起居住行全都是隔开的,只有最低等的奴隶才被圈在马棚里住着,像小人这样被抽去替首领干活的,尽管也被北戎人监视,可住的是首领大帐旁边的小帐,也因为此小人才能有逃跑的机会啊!”

“唔!”欢萦点点头,抬眼看见陆子嵩已赶来,便示意他先别吱声,暂时听听再说,陆子嵩会意地站到了一边,双臂环抱在胸前,冷冷的打量着赵耕。

“那么本帅问你”,欢萦接着道,“你逃出来的部落离边界有多远,隶属于谁的麾下?”

“小人……小人估算不出确切的距离,反正小人骑马跑了三天,又怕目标太大被边界附近的巡哨发现,故而弃马徒步走了一天一夜,整个行程,至少应该有上百里吧”,赵耕停了停又道,“部落的首领叫比罕,隶属于北戎王符离座下克答尔大将军的麾下,克答尔是北戎王最倚重和信赖的三大将军之一。”

“看来你对北戎的情况还挺熟悉啊!”欢萦挥挥手对守在门边的兵甲道,“给赵耕松绑赐座,再给他倒一碗水来,本帅倒想好好跟他聊一聊!”

那兵甲征询地望了陆子嵩一眼,陆子嵩默默的颔首表示同意,不是他们不尊欢萦的命令,而是同仇敌忾的一战之后,欢萦已和他们同心同德紧密相连,成了将士们的主心骨和“自己人”,他们会不自觉地担心起自己主帅的安危以及一些日常小事,而眼前的赵耕来历不明,若松绑后突袭欢萦,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是故兵甲执行命令时带着几分犹豫地征询陆子嵩的意见,陆子嵩颔首就说明他有能力应付突发状况,让兵甲不必犹豫,欢萦将此细节看在眼中,心里的滋味甚是复杂。

即便是出于好意,但这也说明她在众将士眼中还仍是弱质女流,还需要陆子嵩这样的人护卫左右,作为一军之帅,她虽然凭着智谋树立了威信,可要达到震慑三军令敌人闻名而胆寒,仅仅是智谋取巧,显然还远远不够。

不过欢萦并没有将自己的心思流露出来,反而轻巧地对陆子嵩道,“陆将军你也坐,难得有这么熟悉北戎情况的人,我们可要好生款待啊!”

陆子嵩从欢萦的眼神中看出,欢萦一定另有打算,遂配合地笑道,“赵耕是吧?你是哪里人氏?家中除了你被掳去北戎,还有没有别的亲朋?”

赵耕懊丧的叹口气,“唉,小人就是本地卫郡人氏,当年北戎兵烧杀抢掠了我们村子,村里的十几个年轻汉子都被掳去作了奴隶,小人家中本来还有个老母亲,她抱着小人的腿不肯让北戎兵带走小人,竟就被那北戎蛮子给一刀砍了,如今小人已是孑然孤身,再无任何亲友了。”

说话间,兵甲已经给赵耕松了绑,并端来一把椅子,示意赵耕坐,赵耕揉着酸疼的胳膊,四下打量着军帐,然后回脸望着欢萦道,“小人待在北戎一直都是做奴隶,其实也并不了解他们多少,不知主帅想问小人什么呢?”

“不急,你先喝口水再说!”欢萦淡淡的盯着赵耕,此人身材壮硕肌肤黝黑,倒确实是像苦力的样子,不过眉眼神情,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奸猾,而且他说到老母亲被砍的时候,竟毫无悲伤之色,这让欢萦的疑窦更深。

没一会,兵甲给赵耕端来了一碗水,赵耕接过,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然后用袖口抹了一下嘴,将碗还给兵甲,欢萦便示意兵甲先退出帐外去。

欢萦和陆子嵩纷纷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后,欢萦开口道,“赵耕啊,你说你是四五年前被北戎兵掳走的,那你可知道现在的卫郡,是谁在掌管吗?”

赵耕瞪大眼睛,木木的摇头。

“是卫王在掌管!”欢萦接着道,“所以卫郡的户籍在卫王就国之初就重新登记造册了,一会儿你把你村落的名字地址告诉陆将军,让他去找地方官吏核查落实后,会送你回原来的村落,再替你分派房屋土地以及牲畜,重新安顿你,你觉得如何?”

“真的么?”赵耕抱住自己的脑袋道,“小人,小人又可以有一个真正的家了么,太好了,太好了,多谢主帅,多谢主帅!”

“先别急着谢!”欢萦抬手阻止了赵耕的感激,“你应该知道,现在我方和北戎正处于交战状态,你这么冒冒失失的逃回来,不能不令人怀疑你是北戎的细作,所以对你的核查会繁琐一些,希望你能够理解,多多配合我们以证实你的身份,万不可意气用事,傲慢不逊,懂吗?”

“是,小人刚才确实有些无礼,还望主帅见谅,小人这厢给您陪不是啦!”赵耕说着站起来就要给欢萦叩头,陆子嵩在一旁冷冷道,“行啦,我家主帅可不缺你这双下跪的膝,你若真是卫郡人,就应该想想怎么替你那冤死的老母亲报仇,而不是只求自己苟安。”

“唉大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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