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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富贵-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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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考?”胡卢王插口问道。
刘宜光略作解释,胡卢王便一挥手,作了决定:“那就宜光陪玉儿去一趟吧,报了就回来,我们出京玩去。”
温玉回眸看向刘宜光,发现刘宜光的目光也正朝她瞧来。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两人脸上的表情都隐隐一动,匆匆别过头去。
当晚,温玉躺在已经睡了快一个月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绪全部落在邻床那规律的呼吸声上。温玉越来越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己快管不住自己的心意了。刘宜光性子温和,时而又透露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单纯。他热情善良,又因为自身的病,不得不与旁人疏远,将自己隔离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一直是独来独往、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既保持心境的平和,没有大的情绪波动,也不会在病发离开这个人世的时候,有太多的眷恋。
在来到他的身边之后,对他有了一番了解之后,温玉发觉他的一切一切都吸引着她,让她为他心疼,为他担心,时时刻刻都想要看到他,确认他的安危……这样下去,无异于是作茧自缚了。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且不说刘宜光的初衷是为了帮助宋嘉言,宋嘉言是他唯一的好朋友,如何能把他再扯进这段纠缠不清的感情中来,使他们之间生了芥蒂。就是他的这个病情,以及他父亲和祖父的痴傻症,她也不敢嫁。万一成亲后,他病发不幸过世,生的孩子又是个痴傻的,那可怎么办哪?
刘宜光其实也没有睡着,察觉到温玉的呼吸有些不稳,知道她有心事烦恼。想了想,以为她是在为今天所说的回去上学一事烦忧,便轻声说道:“舅舅三天后就走了。”
温玉一惊,没想到他还醒着,像被窥破了心思一般,一时间有些窘迫,急忙解释说道:“我不是盼着舅舅走,而是……”她现在是很想回家去,想逃离这种危险的境地,但是胡卢王在的话,肯定不会让她回去。刘宜光好几年才能见舅舅一次,还被她盼着走的话,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知道。”刘宜光轻声回答,他其实也是隐隐感觉到这样下去不好。他是心思纤细而敏感的人,当初他就是从宋嘉言和温玉相对的目光中,察觉出他们的情意。为了帮助朋友,他才会在那个时候站出去。当时太子的金钗已经递到温玉面前了,温玉面临的只有两条,接下成为太子的嫔妃,或者拒绝、然后获个抗旨不遵的罪名。那个时候,除了他,这天底下恐怕就没有第二个人能挡下这个决定了。他身体不好,皇帝对他有额外的爱护,只有他在那个时候开口应承,皇帝才不仅不会降罪,还会欣然应允。
这几天,他与温玉朝夕相伴,晨昏相对,一起看书,一起作画,一起陪雪貂和白狐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性情相投,志趣相合。他察觉到自己的心动,也看得出温玉看他的目光中隐约有了几许情意……他的心中也鸣起了警铃,这样下去,自己说不定便要成为监守自盗、夺朋友之妻的不义小人了迟疑、惊惶、不安之中,今日乍然听到温玉说要回京学之事,忽然想到,确实,胡卢王要是回国的话,温玉也就要回家去了。虽然知道于他所担心的事情来说,两人就此分开是一件好事,但是事到临头,心中又有些不舍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温玉在帐子里穿好衣服下床,开门唤了张妈妈进来帮忙梳头。虽然她自己也能梳简单的发式,但是今天要与刘宜光一道出门,还是得好好打扮一下的。梳头时,从铜镜中看到刘宜光起床,尺素上前服侍。倒影的那模糊的身影,真像极了温玉此时的心情,不由轻轻地唤了口气。
刚梳好头,胡卢王抱着衣服进来了,在温玉怀里塞了一件,又给了刘宜光一件。都是一色的嫩绿色,看款式也像是一套的,敢情还是情侣装?然后合掌,高兴地说道:“换上,换上,这可是舅舅特地帮你们做的,快换上,看看好不好看?”
“舅舅亲自做的?”温玉好奇地问。虽然他向她学过刺绣,但这衣服要是他做的,她就要跌破眼镜了。
“当然不是了。”胡卢王说道。“是舅舅带来的制衣师做的,手艺非常精湛,做衣服又快又好,堪称我胡卢的‘国手’。已经快做完四套了,舅舅准备在走之前,给你们每人做十套”出国还随行带着制衣师的,恐怕也只有他这样的了。
“谢谢舅舅”其实想到他要走,温玉心里还是很难过的。虽然他满脑子除了“同房”就是“生子”,每天像个老妈子一样地在耳边念叨各种琐碎的小事,还经常做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决定,但是她是真的喜欢有这样一个长辈在身边,尤其是在刘宜光的身边,就像是——母亲一样。
出门前,照例去瑞王爷那边问了安。在王府的这段时间里,温玉经常会陪刘宜光过来看瑞王。瑞王的长相与皇帝有七八分相似,若非目光和神情有些呆滞,看上去还是很俊朗的一个中年大叔。每次过来,他不是在睡觉,就是抱着一个布偶娃娃处于发呆状态,与他说话,他都毫无反应。胡卢王有时候也会过来,坐在旁边看他,还会问些很奇怪的话,比如“我的衣服好看吗”、“这娃娃不好看,给你换一个好不限”之类的。瑞王就一直呆呆的,只偶尔像是听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冲着人傻笑。
“瑞王府……”上车的时候,温玉忍不住回头看了那金漆的匾额。刘宜光见状,问道:“怎么了?”
“没……”温玉轻声回答。刘宜光也不再说什么。
到了京学府,刘宜光陪着温玉到学监处报科目。温玉还是照着去年一样,报了绘画和通今。绘画不消说了,她也就这一个强项。通今的话,虽然今年没有宋懿行的从旁帮忙,但去年的基础还在,加上今年上课时,她也有认真听讲作了笔记,怎么说也比别的科目胜算大一点。最后一科,温玉毅然决然地没有选音律,在犹豫再三之后,选了刺绣。
选好后,回头间却看到了刘宜光脸上的笑容,微微怔了一下。刘宜光许是觉得失礼,连忙解释说道:“想起了去年你考音律的时候。”去年考音律的时候,所有人都跟她说,音律联考考法非常变态,琴技并不重要,重要的应对,然后把温玉这个半桶水的家伙推举上去参考。结果到头来,却是最正规的考法。温玉的感觉就像是被摆着一道,沉着脸上场,沉着脸下场的,一时成了笑柄。
“其实弹得挺好的。”刘宜光说道。“只是你自己一开始就放弃了。”
确实,她当时一听考法,就知道自己肯定赢不了,然后就放弃了努力。如果当时乐观一点,将心情放松,以微笑去面对,纵然赢不了,但说不定就不是垫底的那一个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出学监处,正要沿原路出京学府,忽而听得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呼唤声:“妹妹妹妹”
温玉回过头,果见刘朝绪和姚家宝快步跑来过来,不免欣喜地唤了一声:“绪哥哥”月余不见,这小子好像又长高了不少。果然是青春少年,一天一个样“听人说你来学里了,我还不信呢,没想到真来了”刘朝绪一过来,就像往常一样拉过温玉的手,絮絮叨叨地说道。“你去这么久,都不回来,我和娘亲、还有爹和温伯伯,都很想你。我想去看你,娘亲说理法不合,不让我去你今天是回来上学了吧,那下学后,我们一起回家啊”
“呃……”看着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温玉迟疑了半晌才说道。“我今天来是报年考的科目的,要过几天才回家。”
刘朝绪一听温玉还是不回家,老大不高兴了。之前他问他娘亲温玉什么时候回来,他娘亲安抚他,总说过几天就回来。这一过,都过了一个月了。而且温玉之前跟他说,她就算嫁去瑞王府,他与刘宜光都是皇室宗亲,他还是能经常来找她玩的。但现在他也知道了,这也是假的。温玉都还没嫁呢,只是去趟瑞王府,他就已经见不着她了所以听温玉说过几天,他就觉得是遥遥无期,当即瞅着刘宜光,不高兴地说道:“妹妹已经在你家住很久了,可以把妹妹还回来了吧?”
姚家宝闻言,不由在旁边轻咳了一声。他知道他的这个好兄弟有些“晚熟”,平常有丫环小姐们送信给他,他都看一眼就丢,也不去瞅瞅人家小姐长什么模样。但没想到却“晚熟”到这个程度。连他都知道温玉与刘宜光订了亲,迟早是要嫁过去的。就算是亲哥哥,也没有跟人家夫婿抢人的道理吧?更何况,他连个义兄都不是呢刘宜光的神情顿时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温玉见状,连忙拉了刘朝绪到一旁解释。说胡卢王舅舅在,很难得才来一次中原,要再陪他几天。刘朝绪不肯,坚持要她回家,或者,他也要住到瑞王府去,一起去玩。温玉正努力想着法子劝服刘朝绪,忽而听得刘宜光在身后说道:“你回去吧。”
温玉呆了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刘朝绪就高兴了:“好啦好啦,他放你回家了。”刘朝绪与刘宜光虽然都是皇室宗亲,但刘宜光是当今皇帝的直系血亲,刘朝绪家却已经是三代外的旁系了。加上瑞王府的这个情况,除了两家都姓刘之外,关系已经疏远得很了。
温玉默默地转过身,看向刘宜光,猜疑不定地问道:“那舅舅那边……”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胡卢王已经成为一个她留在瑞王府的借口。
刘宜光缓声说道:“我会解释的。”
“……嗯。”既然已经这样了,温玉也只能点点头。
“走了,走了,我们上课去”刘朝绪拉起温玉往教苑跑去。
温玉来不及道别,心情低落得也没有想到道别,便被拉着走了。几次三番地想要回头去看站在门前的那个人,却都咬紧牙关忍住了。暗暗地想,不停地告诉自己,让一切都到此为止吧,这是最好结果。
机械地向前迈着步子,下了回廊,进了拱门,却终还是没能忍住,回头透过镂空的花墙往外看去,依稀看到那道纤细颀长的绿色身影,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三卷 第一百四章 相思
刘朝绪拉了温玉去茶楼吃点心,诉说了一番别来之情后,就送她回竹苑上课,并约好一起回家。丁浅如和潘凝云看到温玉都很惊奇,纷纷问她怎么不陪刘宜光了。
温玉淡然笑着说道:“我们还没成亲呢,哪能一直住着?之前是因为世子病了才住过去的,他现在病好了,当然就回来了。而且,马上要年考了,我得复习考试了。”
丁浅如二人想想也对,便不再问这事,转而说起了苏叶的事。潘凝云的兄长从郭家那听来了一个好笑的事情,说洞房花烛夜,苏叶趁着郭连熙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哄他签了一份承诺书,承诺同意她婚后继续上学。第二天郭连熙醒来当然不肯,想要反悔。女子成了亲,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哪还有再跟着夫君去上学的。苏叶有承诺书在手,痛斥他出尔反尔,非君子之道,坚决要去。一来二去的,就起了争执。据说新婚第三天,苏老爹和苏妈妈就不得不赶去郭家调停了。
“苏姐姐……”温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苏叶真是太强大了,竟然在洞房花烛夜哄骗自己的夫君做那样的事情,汗。
下了学,温玉先过去了游戏社。由于长期没有新游戏出来,游戏社已经远不如去年那般兴盛了。但温玉这会儿也没有心思打点,只略微作了一番整理,便说要去查考试资料,就往藏书楼去了。独自在高耸的书架间徘徊,取了几本书,坐去书间看。但心有所系,每每看两行,思绪便飘到别处去了。直到手中的书被人抽走,才真正地醒过神来。抬起头,看清倚在门口的那一个人,蓦然有些呆滞。
宋懿行状似漫不经心地翻了翻从温玉手中夺走的那本书,慢条斯理地说道:“歧黄养心术。”宋懿行说着,抬眼看看温玉,好整以暇地说道。“怎么,想学医术,治刘宜光的病?”
温玉原本没心情接他的话,转念一想,才蓦然大惊:“你怎么知道……”刘宜光患有心病的事,皇家似乎瞒得很严,连苏叶这样的朝堂万事通都是不知道的。
“正巧知道而已。”宋懿行缓步进来,在温玉旁边的位置坐下。一边又取出一包糕点出来,放到温玉面前,热情地邀请道。“尝尝,这回换了一家。”
温玉没有理会他,捞回自己的书看了两眼,忽而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我与世子来京学的消息,是不是你告诉绪哥哥的?”
宋懿行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表示不是他。温玉却是不信:“如果你今天不来这里,我倒是还信你,问题是你来了。绝对是你”
温玉说得肯定,宋懿行也不否认了,慢吞吞地吃着糕点,说道:“难道你不想回家?”
“我想不想回家,与你无关。”温玉只是不高兴他干涉这件事情。
“当然与我有关,再让你在瑞王府呆下去,我的二姨太太要没有了。”
温玉瞪了他一眼,收了桌上的书起身要走。宋懿行跟了上来,递过一本青色绢面的册子,说道:“这个拿着。”温玉低眉看了一眼,估摸着是今年年考通今科目的资料。这确实是眼下她所急缺的,但是她不想再与宋懿行扯上关系,更不想受他的恩惠,正要说“不要”,宋懿行却说道:“就当是我把你从王府设计回来的赔礼吧。你这么久没在学里,很难进前三的。”
“多谢宋二公子,我觉得我并不需要。我没报通今。”
“你报了。”宋懿行肯定地说。
温玉估摸着他应该是去学监处查看过她报的科目了,说道:“我准备去改了。”
宋懿行哂然一笑:“移情别恋得这么彻底?”
温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毫不客气地否认:“我没喜欢过你”
“我指的是我哥。”宋懿行眼底带了某一种笑意。
“……”温玉沉默了。不再看宋懿行,也没有接他手中的书,转身快步走开了。
回到家中,虽然在房里看书,耳朵却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虽然表面上很高兴回家,但其实心底还有一丝的寄望。刘宜光回到王府,胡卢王舅舅不见她,肯定会问。他喜欢跟她学刺绣,跟她说些家长里短的八卦,还有这一天来的琐碎事情……他还说了要她和刘宜光一起陪他出京去玩的……得悉她回家后,他会不高兴,会坚持派人来接她回去的吧?
但是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王府有派人过来。倒是在晚饭时分,张妈妈坐了王府的车,载着温玉的衣物回来了。第二天,便听说瑞王府的马车出京了。刘宜光陪胡卢王,在御林军的护送下,到周旁的名胜景点观光旅游去了。
温玉心中有一种被遗忘的落寞,但是却也无法做些什么。因为心里是明明白白地知道,二人就此疏远,是最好的选择。若是纠缠下去,不仅对谁都没有好处,她更怕的是,到时候会对刘宜光的病有负面的影响。那就按照他原定的计划进行下去吧。因为在她的心底,忽然有一种倘若不是他,嫁谁都没有区别的感觉。
温玉收拾了下心情复习备考,当然在胡卢王离京的前一天傍晚,她也没忘让张妈妈将她准备的送给胡卢王的礼物送去王府。张妈妈回来后,说亲手交给锦书姑娘了。温玉应了声“噢”,本不想多问,却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锦书有没有说世子最近怎么样?”
张妈妈说道:“锦书姑娘说,世子这几天陪舅老爷在外面走,累着了。我去的时候,世子睡着呢。”
“嗯。”温玉应了声。胡卢王看着像是有功夫底子的,又是好动的人,刘宜光跟着他一起出去游玩,估计累得够呛。
张妈妈见温玉面有忧色,知道她是在担心刘宜光,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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