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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华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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碾。
“郑当家不会以为这点儿手段就能除掉我等吧?”岳不群脸色淡淡,心中却是恼怒,算漏了梅娘不在状态,差点伤到自己不说,却是已经伤到梅娘了!还真是有点心疼,哼哼,等下要让这姓郑的死得难看!
灰衣老者和邱夫人也是颇为疑惑,特别是灰衣老者江湖经验何其丰富,此时脸色难看,显然想清楚了一些不好的事。
“哈哈!这点儿手段当然伤不得岳掌门!”嘴角浓密的胡须轻轻一抖,郑碾满脸傲然微笑,丝毫不见自己手段几乎无效的沮丧,“岳掌门小看郑某了,这只不过是一次试探而已,看来岳掌门在师傅他老人家刚刚的三掌中果真丝毫未损,身手不减啊!”
“看来郑当家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信,那岳某倒要领教领教了!”岳不群饶有兴趣的盯着郑碾。
“哼!”郑碾右手握住刀柄,转头看向山寨的几位当家,眼神凶光闪烁,“你们要是不想老当家成为华山的阶下囚,就去拖住另外三人,我先送这位岳掌门上路,再助你们拿下那三人!”
“呵呵!送岳某上路?有意思!希望你的刀和你的口气一样狂?否则,在你死前,岳某一定会把你打出翔来!”岳不群表情淡淡,眼神却是越来越冷。
除了扶着灰衣老者的邱夫人,另外三位当家相互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灰衣老者,五当家吴全礼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到老者身旁,伸手扶着老者的另一边身子,而三当家、四当家一同上前,灰衣老者目光闪了闪,却也没有阻止,
“在下叶添龙!”
“在下叶添虎!”
“我兄弟二人向来形影不离,便一同向封兄弟、成兄弟请教!”
二人说完,便一起走到一旁的空地,各自怀抱一柄鬼头长刀,静静闭目等候。
岳不群疑惑的看了二人一眼,说是兄弟,名字也相似,还形影不离,擅长合击,却怎么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啊?难道他们老妈偷汉子···
摇摇头,甩掉脑中的胡思乱想,给了封不平和成不忧一个眼色,“他们既然邀战,咱们也不能弱了华山的名头,你们去吧!”
随即又拍了拍身旁梅娘的肩膀,“梅娘你在一边看着,我倒要试试这位郑当家的成色,瞧瞧他怎么送岳某上路?”
梅娘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岳不群眼睛一瞪,只得忿忿转身走到一边去,岳不群也看着灰衣老者和郑碾二人莫名一笑,便提着长剑向木板平台的一角走去。
郑碾刚要跟上,灰衣老者却是突然开口,“你一直都在怨我!所以才竭力隐藏自己的真实武功!”
郑碾身形一顿,头也不回,“是你们一直看不起我,否则以师傅你的江湖经验,又怎么发现不了我的真实武功?”
看着郑碾缓缓走来,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儿凌厉气势散发,好像不是来比武较技,而只是寻常逛街,岳不群面色稍稍凝重,但也丝毫不惧,
“师徒两个这么快就说完了,不用互相交代遗言?”
“我跟了他三十年,还有什么可说的没说?往日已矣,多说无益!”郑碾面无表情,好似早已将师徒间的恩恩怨怨沉在心底最深处,并非岳不群一两句言语所能使之浮动。
“郑兄心性之坚忍,意志之坚定,当真令岳某刮目相看,如果郑兄愿意入我华山,岳某必定以长老之位相待!”对于他们师徒的恩恩怨怨,岳不群在看到邱夫人这等美人之时,便已有所猜测,无非是师兄弟争美,师傅偏颇一人等等,更是吃惊于郑碾能够一直隐忍不发十多年而不露破绽,不由颇为感慨,对于他之前的些许怒气也已散去,虽然明知几率几乎为零,但还是忍不住招揽。
“郑某明白岳掌门是真心相召,更兼岳掌门精才艳艳,是为明主。但郑碾心意已定,却是要与岳掌门印证自身武功,败了自然不必多说,胜了也会忘却恩怨,从此归隐山林!还请岳掌门全力以赴,成全郑某!”郑碾目光好似前所未有的坚定,右手缓缓搭上刀柄,身上战意澎湃!
“郑兄诚心相邀,岳某敢不从命!”这是岳不群降临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纯粹的武学对手,不再是利益纠葛的相互残杀。既然郑碾欲求一战,压抑已久的岳不群又何尝不想放下一切,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这是每个武者心中的共鸣!
岳不群右手也缓缓握住剑柄,双目微微一阖,深吸一口气,随即轻轻吐出,好似把所有杂念都一起吐出去了一般,再睁开眼时,眸中只剩下那纯粹的战意!
在二人目光相接的一刹那,刀剑齐鸣,大战已启。
岳不群周身紫气绵绵,身体轻盈,五感敏锐,对敌人、对自己的状态从没有如此清晰的感应和了解,剑随心发,没有执着于所谓的上乘剑术,也没有执着于所谓的剑意,但精妙犀利的上乘剑招、浩荡锋锐的金阳剑意及绵密坚韧的紫霞劲气却又自然而然的随手而出,两三招之后,三者之间似有意似无意的合而为一,岳不群长剑上丝丝屡屡的紫气亦随之化为一层薄薄的紫色气芒覆盖着剑身,淡淡的明悟闪过心头,这便是剑气?
绽放着犀利紫光的大日翻滚不休,与之不断碰撞的滔滔洪水亦是丝毫不落下风。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郑碾的刀并不像他的性格那么坚如磐石,如果说他的人是磐石,是山体,那么他的刀就是山上流淌的山洪瀑布,招式之间或许还有灰衣老者所创之‘漠荒刀法’的影子,但刀意却是与‘漠荒刀法’的沉凝躁寒完全不同。灰衣老者纵横关外与漠北多年,他的心中就有了关外荒原的凝涩苦寒,有了夜晚沙漠的沉沙躁寒,甚至他的真气,他的刀,自然就有了沉凝躁寒之意。而郑碾不同,他生在吕梁山,长在吕梁山,拜师学武也在吕梁山,甚至他对少女师妹的爱在吕梁山,对追随师傅创下基业的乐在吕梁山,对师傅将师妹许配给师兄的恨在吕梁山,对师傅将基业传给师兄的怨也在吕梁山,他对师妹和师兄成亲时的绝望更在吕梁山,最后隐忍了多年,他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像吕梁山,一样的沉闷,一样的坚韧,一样的沧桑,他就是吕梁山!
那他的刀呢?
原本他找不到自己心中的刀,便一直模仿师傅的刀!直到有一天,他再次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来到吕梁高峰,静静的望着那滔滔流淌了不知多少年的山洪瀑布,精神恍惚间突然想到当年夫子在这里留下的那句话,“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他明白了,往日已矣,无论三十多年有多少爱恨情仇,都似那滔滔洪水,一去不回!既然人是山,那刀就化作山上流淌的山洪瀑布吧!
“叮叮叮叮叮····”
浩荡紫日和滔滔山洪乍合乍分之间,刀剑交击之声密密麻麻,连绵不绝,单调地直让人耳膜颤动,心烦意乱!
突然,“嗤!”、“呲”两声异样的声音传来,刀剑交击之声戛然而止,二人相距一丈,背对而立。
“你输了!”
岳不群淡淡的开口,既没有赢者的喜悦,也没有胜者的骄傲,有得只是战斗结束的疲惫!刚刚两人在战斗中尽皆全力以赴,没有丝毫留手,而短短的将近一刻钟的交手,岳不群精气神全都耗去大半,直似一日奔波千里一般,浑身酸软,疲惫不堪!
“是啊!我输了!”郑碾也没有丝毫失败的沮丧,好似完成了某件自己一直想做而没能做到的事,充满了成就的欢愉!
“噗嗤!”
“噗嗤!”
突然之间,二人口中竟然不约而同地喷出一口血雾!
第二十六章山寨血斗(六)
“咳咳!”岳不群吐出一口血渍,低头看了一眼左肋的刀伤,虽然长有三寸,看着吓人,但岳不群感觉得到,伤口并不深,只是划破表皮,略微伤及肌肉,毕竟紫霞神功全力运转之时,五感敏锐,刀锋及身前自己纵然不能毫发无伤的躲开,却也可以尽量避开要害,只受得轻伤。至于突然吐血,却是因为交手中为郑碾的刀气震伤,但郑碾的刀气和自己的剑气一样,受功力所限,都是只能依附在刀剑之上,而不能远远发出伤敌,所以也只是震得脏腑之气淤塞,吐出了一口淤血,便没什么大碍了。
不由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对手,此时郑碾身形已经摇摇欲坠,口鼻中不断溢血,血色暗红,岳不群敏锐的发现,血中还夹杂着点点内脏碎末!
心中明了,最后一招中,岳不群自己虽然先被郑碾划伤左肋,却也随后一剑击中他的左背部心脏所在位置,看似伤口狭长而不足一寸,但其内里的心脏和左肺都已被自己的剑气所伤,特别是心脏,极有可能已经千疮百孔,濒临粉碎!
“岳,岳掌门,多谢了!这是我此生最沉醉的一战!嘀嘀嗒嗒!”郑碾勉强开口,嘴角的血液滴滴坠落。
“不用,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此生最沉醉的一战,但这却是此生第一次让我沉醉不已的战斗!”岳不群轻轻开口,左手食中二指连连点过自己胸腹间数个穴位,止血调气,暗暗运转紫霞神功平息气血,恢复体力。
“咚咚咚咚···”脚步飞快踏在木板上的声音响起,岳不群只觉肩膀落在一片柔软之上,暧昧顿生,心思不静之下险些走叉了真气,骇得连忙凝神守心,驱除邪念,继续运功。
“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梅娘扶着岳不群倚着自己,面上关切不已。
“无妨!皮外伤,只是五脏之气稍有不宁,气血震荡!暂且调息一下,回去修养几天就没事了!”岳不群怕她担心,轻轻解释几句,随即看向正在走过来的灰衣老者及扶着他的邱夫人和吴全礼,再扫了一眼远处尚在切磋**手的封不平、成不忧和叶添龙、叶添虎四人,眉头微皱,“前辈再不让两位叶当家停手,岳某可要大开杀戒了!”
灰衣老者身形一顿,随即向身旁的邱夫人轻声吩咐,“让他们停手,也来见郑碾最后一面吧!”
邱夫人应声向叶添龙、叶添虎二人一声娇喝,“叶兄弟停手,快快过来!”
此时郑碾已经缓缓倒下,吴全礼连忙跑过来扶着郑碾上半身,“郑二哥,你这又是何苦?”
“咳咳!”郑碾连连咳出两口浓血,“你小子练功只会偷奸耍滑,在武功一路上恐怕一辈子也没什么大成就,我说了你也不懂!”
“这···”吴全礼呐呐无语,好心来扶,反遭打击。
“唉!”灰衣老者也来到旁边,饱经风霜的脸上眼眶通红,显然心情沉重,“是师傅对不起你!”
“郑师兄···你···”邱夫人语气哽咽,纵然响马生涯见惯了生死,但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师兄将要逝去,邱夫人亦不禁泪流不止。
“缘起缘灭,咳咳!”郑碾看到灰衣老者和邱夫人,眼神却没有丝毫触动,平平淡淡,好似路人,“我郑碾一生没有亏欠任何人,也算走得心安理得,师傅也不必难过,毕竟咱们爷俩不过是前后脚的事儿,我先去下面等等你老人家就是!”
“咚咚咚咚咚···”的脚步声中,封不平四人到来,看到岳不群无恙,郑碾重伤垂死,封不平和成不忧明显松了口气,随即站到岳不群身后,静静等待岳不群的安排。
叶家兄弟却是脸色大变,连忙蹲在郑碾身边,脸上悲戚不已,“郑二哥,你···”
“没什么,就是先走一步了,你们知道我的,一直都想跟人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三十年磨一刀,今日一试,感觉很好,很好,我很满意,心中无憾也!就是以后不能指点你们兄弟刀法了,不过,岳掌门是惜才之人,你们兄弟在武功上都是可造之材,必会得岳掌门看重,以后不必多想,只要一心一意追随岳掌门,自然能够有一番不菲成就!还有,我的刀谱在卧室床铺的枕头下,你们把它拿给岳掌门,他自然明白···咳咳···我先走一步了,咳咳···”面色安宁的闭上眼睛,郑碾随着身体无意识的抽搐,气息渐渐微弱。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郑碾临死之前,既没有与自己追随了一生的师傅多说,也没有和暗恋了不知多少年的师妹告别,反而对半是下属半是兄弟的叶家兄弟稍有不舍。
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岳不群要不是感受过郑碾的坚定武者之心和似洪水滔滔而去的刀意,恐怕都要怀疑郑碾苦恋邱夫人而不得,失意之下已经跟叶家兄弟发生了难言之隐!好吧,自己龌龊了,岳不群心中承认,男人之间的复杂感情自己现在还当真不懂!
不过,与对手惺惺相惜之情,自己已然清晰感受得到,郑碾既然愿意把叶家兄弟托付给自己,作为痛痛快快战斗过的对手,自己心里居然也是毫无芥蒂的愿意接受叶家兄弟!
岳不群心中略有所悟,人世间的情感绝非单纯的男女情爱、生死仇怨那么简单,种种感情,种种感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都是滚滚红尘的一部分,细细体验和感悟,再随后将之看透,看破,如此直面心劫,最是能够历练道心!
众人沉默半响,默默送走了郑碾。
“好了!”作为最后的胜利者,岳不群却是心照不宣的接过主导权,“叶兄弟二人先将郑兄好生安葬,封师兄拿一颗碧灵丹给前辈疗伤续命,吴兄弟去整合山寨的人手,挑出二十个精明能干的留下,其他的尽皆发些银两便遣散下山,今日在此休息一晚,明日我等一起回华山!”
待得众人应声而去,岳不群也和梅娘一起在大当家父女居住的院子中找了两间客房住下。
知道岳不群须得运功疗伤,受不得外人打扰,梅娘便留在岳不群的房间静静为其护法。直至夜幕降临,岳不群恢复气血,调顺五脏六腑之气,才和众人一起用过吴全礼安排的晚餐,随即各自回房安睡。
在蒙蒙夜色笼罩之下,镰山脚下的毛草亭哨台处,不知何时却变得熙熙攘攘,灯火通明。
影影绰绰之间,一群近百人的精壮汉子手执兵刃,团团围绕着茅草亭高台旁的一堆篝火而精神抖擞的站着。高台上也站着四个人影,衣着精悍,气势不凡,好似身份高于台下众人,此时四人具都低头看着篝火旁的一幕。
“说!邱老头是不是还在山上?”
一个身穿褐衣短打劲装的彪形大汉,募得一脚踹倒面前的那个衣衫褴褛的喽啰,大声逼问着。
“不··不知道,谁是邱老头··”那干瘦喽啰给骇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却也结巴着回答。
“去你爷爷的!”
褐衣大汉随手一枪扎在干瘦喽啰的后颈,尖锐的枪尖透喉而出,干瘦喽啰没能发出一点儿声音,便抽搐着倒下了!
轻轻一用力,大汉便抽回自己的三尺短枪,用那血淋林的枪尖指着旁边跪着的另一个喽啰,大喝一声,
”说!邱老头是不是还在这山上?”
“大爷··爷说得··邱老头··可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灰衣老头?”看着眼前滴着血水的可怕枪尖,喽啰在死亡威胁之下,忽然想起前些天自己打扫院子时看见的山寨中唯一一个老头儿,便不敢迟疑的哆嗦着回答。
“哦?你见过?”褐衣大汉一脚将喽啰踢翻在地,枪头架在他的脖子上,“就是那个老头,白发白须,面色蜡黄,是不是?”
“正是··正是··,那老头是大当家的亲人,就住在大当家的院子里!”喽啰连忙接着回答。
正当褐衣大汉还要再问什么,高台上的四人中突然传来一句吩咐,“老五,再问问他们为什么都跑下山来?山上发生了什么事?”
“快答话!没听见吗!”褐衣大汉见喽啰愣愣的没反应,随意踢了喽啰两脚,“说啊!”
“是,是!··今日上午,山下来了四个高手要见几位当家,见面没多久双方就打起来了,好一番大战,郑二当家好像是死在了对方手里,几位当家的打输了,好像是要投靠对方,就把我们这些没用的喽啰给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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