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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南洋-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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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不屑一顾。我知道她们对我都有点意思,由于我和英子的关系,我从来不曾对她们表示过丝毫的暧昧态度。

穿越时空,仿佛激荡在内心深处的是一种落寞的爱。不记得谁写过这样一段字,给我的印象很深:不要问明天到底有几天;不要说永远究竟有多远。人生的路上,又有谁不是过客呢?一瞬间,我有些钝痛的感觉。深思了片刻,感叹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虽然生活在离你很远很远的地方,但你知道,他其实就在你心里。

到了医院,我带我妈直接进了刘伯伯的病房。病房里格外的安静。刘伯伯仍然像睡着了似的躺在病床上,英子的妈,杜阿姨趴在病床的床沿上。病房一头的沙发上有两个刘雄公司的人在值班。

我和我妈轻轻地走到床前,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英子的妈看到了我们,急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毕竟她们都是老战友了,而且在北京也很少碰面,长时间不见,偶尔见到都显得特别亲切,总有说不完的话。我跟她们打了招呼之后,就下楼到外面抽烟去了。

这是周末的午后,天色逐渐变得阴郁沉寂,来医院的路上还有灿烂的阳光,现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视野里满是浓重的铅灰色。密密的雪意藏在空气中,像噙满泪水的伤心少女,随时会夺眶而出。

我大口地吸嘬着手上的香烟,努力驱散不断袭上心头的冷清和寂寥。我又想起王丽,想起在新加坡的那段岁月。想起王丽给我写的信。

我好象有些在意她的出现,恍惚感到她的存在,过去她打着赤脚在房间里飘来飘去的踪影和那温暖的笑容似乎又在脑海中显现。

原来走进一个人的心里其实很简单,只要站在对方的立场上,相互理解、相互体谅,一切终将云开雾散。在爱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也许就是宽容和理解吧。我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心想,有的时候真的需要随遇而安。

这时候,天色似乎又暗了些,而我的心里却比刚才透亮多了。于是,我又点了一支香烟。

“嘀嘀……”一辆黑色的奥迪由远而近,嘎然停在了我的身边,车门开启,从里面钻出一位男子,一身讲究的服饰,一头梳理得很平整的短发,满脸堆笑,像一个态度热情的司机,他伸开手臂向我走了过来,我定睛一看,“李军?”我急忙迎上去。

“李总!”我喊了一声。

“嘿,讽刺哥们儿不是?”李军仍然油腔滑调。我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气。

“怎么是讽刺?你不是在英子她哥的公司任副总经理?”我说。

“我是给雄哥打工,这不,今天送英子来了。”李军说着,朝汽车的另一个车门望去,这时,英子从车里走了出来,还一边用手捋着滑到额头的发丝。

“哎,我说。那两个妞……”李军诡异的神色,一时令我不知所措。我知道他指的是王丽和陈静。

“哪两个妞?”英子突然冲李军发问了一句。我想一定是李军忘了场合,他经常会不假思索地把一些事情说出来。

“哦,那,那……”李军意识到说走了嘴,说话打起了结巴。

“李军,你们俩在新加坡时干什么坏事儿了?”英子严肃起来。

“咳,瞧你说的,我们能干什么坏事儿?我是说方琳跟瑶瑶。”李军脑子变得快,转开了话题。

“方琳跟瑶瑶能叫妞吗?都孩儿他妈了!”英子不饶地说道。

“咳,这不说惯了吗。”

“是泡妞泡惯了吧?”

“哪能呢?好,说正经的,子昊,大家都听说你跟英子回来了,想在一起聚一聚,都是咱们过去大院儿里的孩子,我跟英子已经汇报过了。明天晚上在望星楼。”

“好啊。”我答应了一句,又胆怯的望了英子一眼。

“就别在这儿说了,挺冷的,进去吧。”英子把脑袋直往大衣领子里面缩。

于是,我们三人一起进了医院的楼。

到了病房,英子很有礼貌的跟我妈打了招呼之后就急着去看她爸,刘伯伯仍然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目无表情地看着屋里的人。

李军也跟屋里所有的人问候之后,坐在了那两个值班的年轻人中间,他们看到李军都急忙欠起身为李军让座。

“这是李军吧,也这么大了。”我妈看到李军惊诧地问道。

“是啊,阿姨。您把我都忘了。”李军半开玩笑的回答。

“你说咱们能不老吗?这孩子们都这么大了。”杜阿姨感慨的说了一句。

“是啊,”我妈回应了一下杜阿姨,然后又问李军:“李军,结婚了吗?”

“没-有。”李军把没字拖得很长,似乎显得有些无奈。

“他呀,本来跟瑶瑶挺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掰了?”杜阿姨显出一种同情的神情,眯着眼望着李军。

“这瑶瑶也是的,听说现在又跟一个香港人好上了。”我妈接着说。

“是吗?”杜阿姨把眼睛睁得很大,好象极为惊奇的样子。

“行了,你们就别议论别人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谁管谁呀。”英子不耐烦的冒出一句。

这时,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轻轻的开了,我朝门的方向看去,心里陡然一缩。

只见钟如萍走了进来,她一手提着一大包东西,另一只手拢了拢吹乱了的头发,她依然是那样的端庄,优雅,她的衣饰打扮依然是那样的精致而富有品位。她环视了一下病房里的每个人,然后温柔地说:“哟,这么多人哪!”她的的脸上露出了从容的笑容。似乎没有看到我。

我倒是突然感到不自在起来,我记得一首歌曾唱到:“如果有一天你我重相逢,不知是否能够再度从容?”我的脸有点发热,我在努力控制我的心跳。

“这是……”我妈看着杜阿姨问道。

“哦,这是我侄女,萍儿。”杜阿姨跟我妈介绍说,然后忙对钟如萍说道:“这是子昊的妈。”

“喔,阿姨,您好,您就是子昊的妈,我跟子昊认识。”钟如萍自然而得体的跟我妈握手。

“你好,子昊,英子。”平儿向我和英子点头。

“你好,萍姐。”英子答应了一声。

“这处长一来,真是满屋生辉呀!”李军也站了起来。

“得了得了,李军你就少说两句吧。”钟如萍在李军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看样子他们都很熟。

妩媚而聪颖的女人的确是稀有的精神贵族,她们傲然、丰韵,丝毫不矫揉造作,那种具有亲和力的笑容确实可以照亮整个房间。

“我干嘛要少说两句,萍姐是从美国回来的‘海龟’,又是商场上的美人,今天再次见面,真是幸事、幸事!”李军带着一丝善意的戏谑,轻轻地一笑。

钟如萍“嘿嘿”地也笑了。那声音似乎充满乐感,甚是好听。她用右手捂着嘴,极力遵循那笑不露齿的古训。那纤细的手指整齐地压在柔润的嘴唇上。我在想,这现代人的表情也可以有古典的内涵。我甚至可以看到一颗晶莹的泪珠渗出她美丽的眼角。我知道那不是由于感动,完全是乐的。

“李军,这儿不是酒吧,这儿是医院,要打情骂俏到外面去!”英子突然火了,她冲李军吼了起来。顿时,屋里鸦雀无声,个个目瞪可呆。

“英子,有话好好说,发什么火啊?”杜阿姨向英子说道。

钟如萍也陷入了尴尬,她一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一边歉意的对英子说:“对不起,英子。”

英子完全不顾萍儿的道歉,她离开刘伯伯的床边,从挂衣架上取下大衣便向门外走去。

“英子,你上哪儿去?”杜阿姨喊了一句。

我迅速地跟了出去,到了门外我拉住了她的手,说:“干嘛呀,何必这么生气?况且人家都不是恶意。”

“我不管他们是恶意还是善意,我爸重病在床,他们还有心思逗乐,我受不了。”英子一股的任性和蛮不讲理。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大家都是好心来看你爸的,你也不能这样对待人家呀,况且,你爸有病,也不能大家都整天跟着哭啊?”我安慰她。

随后,李军也出来了,直向英子道歉赔礼。

这时正好刘雄也来了,李军急忙向刘雄解释了刚才发生的情况,他满脸的愧疚。

“没事儿,都进去吧。”刘雄毕竟是大哥,手扶在李军肩上安慰说,然后,又对英子说:“又不是外人,计较什么?你们看,谁来了?”

“英子,子昊。”清脆的声音,柔细的声调,我寻着声音看去,在刘雄那粗壮的身后站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

“瑶瑶!”英子惊奇的喊道,脸上的怒气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好几年不见面的儿时的小伙伴,见了面必定是有些惊喜。

“听说你们回来了,而且也听说你爸爸病了,所以就急着来看看。”瑶瑶还是那种说话很快的性格,薄薄的嘴唇,涂着红艳艳的口红,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还是那么透着一种诱人的灵气,说她是小狐狸精,一点也不过分。

“谢谢你,瑶瑶。”英子和瑶瑶亲热地搂在一起。

刘雄和瑶瑶的到来让病房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一阵的相互寒暄之后,大家又融洽了起来。以往在这种场合中我一向如鱼得水,今天却突然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而且还有些莫名的紧张,我的笑容肯定不是很从容。

凭窗而望,雪终于落了下来,听不到声音,却能看见对面楼群黯淡的砖红色外墙早已殷成了眩目的白色。凄凄艳艳,如泣如诉。

在病房里,人们的心情总是忧郁的。由于来的人多,怕影响刘伯伯的休息,所以我们聊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去了。

英子坚持要留在病房照顾她爸,我得送我妈回家,正好瑶瑶跟我们住一个大院儿,而且她还有车。于是,我们就先走了,离开之前,我看了一眼萍儿,正好我们目光相接,从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眸间,我能体味到她的沉默和幽怨。她太悲哀了,她站在那里是那样的美丽,是那样的深情,她的脸上分明是一份焦灼、一份等待、一份期盼。(七十八)

瑶瑶开一辆蓝色的本田吉普,我坐在她的旁边,她那种娴熟而干练的开车技术让我惊叹。我侧身看她,时尚的衣着、非凡的气度以及那绰约的风姿,心想她开这辆车的确挺适合她。

在我的印象中,她没有索然的絮叨,没有浮浅的说笑。她永远是那么娴静,那么矜持,那么靓丽而富有朝气。可怎么会像我妈说的,她忒疯,男朋友有一大堆?

“嗯,车开的不错。”我不禁夸奖了她一句。

“还凑乎吧。”她扭头向我一笑,脸颊上显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听说你在一间美国公司工作?”

“对。”她点了点头,眼睛仍注视着前方。

“还听说你是咱们这拨孩子中最有出息的。”

“别听他们瞎说,我哪有人家英子那么厉害呀,留学美国,硕士毕业。”

“她不是还在上学嘛,哪像你,听说在公司里还是个头儿吧。”

“那管什么用?”瑶瑶的神情倏忽变得阴郁起来,又说:“我的事儿你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回答,我想可能是她感情上的事儿。

瑶瑶没再说话,专心地开着车。这时,天上正飞飞扬扬的飘着雪花。我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飞雪,雪花扑在挡风玻璃上犹如绽开的一朵朵梅,风迎面吹来,雪片忽上忽下地飘摇,是那样的缓慢、轻盈、曼妙。这洁白的雪,总是能勾起我一些美丽的回忆,那是一些纯净往事的聚集,是一幅心灵深处无法淡忘的素描,望着这纯净的色调,我的心情也变得不安起来。我知道,我这日渐灰暗的心灵,已配不上这纯洁的颜色。

“子昊,听说新加坡是从来不下雪的。”瑶瑶岔开了话题。

“嗯。”我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声。

“那你们都穿什么衣服?”

“那儿啊,省衣服。一件衬衫穿365天。”

瑶瑶看了我一眼,就“咯咯”的笑了起来,同时车子立刻歪了个弯,摇晃了一下。她急忙把车扶正。

“笑什么?”我淡淡地问了一句。

“你还是那么幽默。”瑶瑶忍住笑说道,我知道她过去很爱听我讲故事,她总认为我要比别人深刻。

“瑶瑶,这下雪天,你可要小心点。”坐在后座的我妈把头伸过来说道。

“阿姨,您放心,没事儿的。”

“还是小心点好。”我妈仍然关切的说道。

“好嘞,阿姨。”瑶瑶忍住了笑。双手握着方向盘,专心地看着路面。

车里又是一阵沉默。这时,我的心,竟然有些疲惫和困顿,也许是经过了一些人事的风吹雨淋,也沾染了一些沧桑之后的尘埃,使我望向未来的视线有些模糊,看见的只是黯淡。

车子进了大院儿,瑶瑶先把我们送到我家门口,这时,雪下得更大了,整个城市弥漫着纷飞的雪花,棉球样大小的雪花在风中恣意地舞动着,象脱缰的野马一样的桀骜不驯,借着风势蛮横地吹向窗的玻璃,吹向每一幢建筑,每一棵树木…

瑶瑶很有礼貌的从车里出来,帮我妈打开了车门,扶我妈下车。

“瑶瑶,今晚就在我家吃饭吧,我马上就做饭。”我妈从车上下来,客气地对瑶瑶说道。

“哦,不了,谢谢阿姨。”

“我妈留你,你就别客气了。”我说。

“那这样吧,我请你们吃饭吧,咱们院儿里的那家餐馆挺好的,再说,子昊从国外回来,我也该表示表示吧。”瑶瑶说话很甜,透着一种成熟女人的温柔和体贴。

“那哪行啊,你把我们送回来就够麻烦你了,怎么还能叫你请客呢?”我妈向来是个极认真的女人,从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要不这样吧,妈,瑶瑶请客,我来出钱。要不,有点却之不恭吧。”我说完,看了一眼瑶瑶,发现她正手悟在嘴唇上直乐。

“不不,要不你们俩去吧,况且家里还有中午的剩饭,等到明天就坏了。”我妈一脸的固执和严谨。

“哎哟,阿姨,现在谁还吃剩饭呀,您就跟我们一起去吧。”瑶瑶说着走上去就要搀我妈的胳膊。

“谢谢你,瑶瑶,你们快去吧,昊儿,吃了饭早点回来。”我妈说完就掏出钥匙去开家门。我了解我妈,她决定了的事,谁也说服不了的。

“瑶瑶,我们走吧。”我拉开车门上了车。

“再见,阿姨!”瑶瑶向我妈挥手告别。

我跟瑶瑶又上了汽车,向餐馆开去。

我跟瑶瑶不但是儿时的玩伴儿,而且还是大学时的同学。虽然我们不在同一个系里,但在同一所校园里让我们经常有机会碰面。她是一个懂事而且乖巧的女孩,美丽但不娇情,柔弱却很坚强。在上大学的几年里,我们有时结伴回家。

记得有一个周末,电闪雷鸣,大雨磅礴。下课后,她就匆匆地走出了教室。

理好书包的我缓缓而行正为如何回家发愁。突然间我看见正站在大厅门口的瑶瑶,手里拿着一把雨伞。原来她早早出去是去向同学借伞,正在等着我呢

≡谟曛校勾蟀愕挠甑懵湓谏∶嫔戏⒊觥芭榕椤钡纳臁K恢皇殖抛派。恢皇滞熳盼业母觳玻碜咏艚舻匾蕾俗盼遥晟∫沧苁窍蜃盼艺饷媲阈薄5闭鸲睦咨旃螅纳硖逡沧芑嵛⑽⒌夭丁;丶液螅舜耸挛以纷衙摺

大学毕业之后的一天,她突然来找我,说:她想要辞职到深圳去工作,办好手续就走。我虽然有些茫然,但始终没有放在心上,也许当时我正和英子处于热恋。一星期后她要走了,我也没有到机场去送她,只是心中有些郁闷,那天早早地上班去了。在办公室里接到她的电话,她说:她走了,让我好好地照顾自己,她会给我写信的。

几封书信的往来,她含蓄地表达出喜欢我的意思,但是我的情感当时是那样的纯净,似乎除了英子对任何人都不曾有非分之想,除了问候她的工作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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