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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修传-第10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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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弃根基而慕高阁,则是谬之大矣。但在我禅修瞧来,修士体内原本就有万丈高楼,只因被迷雾摭掩,故而探之不得,禅修之修,便是拔迷雾而登高塔。因此仙修与禅修的区别,便在一个‘建’字,一个‘寻’字!”
任太真道:“建则好建,寻则难寻。人有七情,足以摭目,其后境界高明,又生三尸,此七情三尸割舍不去,又怎能拔迷雾而见万丈高楼,此禅修难以行之于世的根本了。”
五越禅师道:“太真之言极是了,正因为禅修之道极难,世间诸修免不得畏难而向易,故而仙修之术大行其道,禅修之道无人问津。”
任太真道:“如今我等来到仙庭,自是大敌环伺,唯恨自身境界不足,此刻若再求禅修之道,只怕是太迟了。”
五越禅师微微一笑道:“禅修之法,不过是换个一方向行路罢了,原路犹在,又不曾叫你易原有心法而学,好比你欲达彼岸,或乘舟而行,或浮槎以达,或涉水,或浮游。无论你怎样千回百转,皆是殊路同归。但因各人修为不同,那方法自然也是大不相同。”
索苏伦默默倾听,心中极是难喜,他虽然对禅修之术早有耳闻,也曾细加探究,五越禅师与任太真所言,似乎也并无新意,但今日所感,却与往日不同。
原来这世间之事奇妙之极,非得天时地利人和齐聚一处,方能别开机杼。那领悟的道理,不见得就能施行,施行之后,并不见得就有效用,一顿一悟,皆少不得一个缘字。
好比那灵慧之士,虽知世间诸理,若去教诲他人,自是滔滔不绝,但用来施于己身,则情形大不相同。真正有所顿悟,非得身临其事其境不可。
原承天缓缓开口道:“禅祖临别赠我四句禅偈,是云:心如灵台妙境,好似井蛙观天,无心无台无境,方悟仙道真玄。当时便有所明悟,今日恰逢其会,便说来与诸位参详。”
诸修齐声道:“极愿一闻。”
原承天道:“我既修仙法,亦修禅道,算得上是仙禅双修,只是真正修行时,那禅修之道望之弥深,仰之弥高,便免不得生出畏惧之意,故而我十分力气,却用九分去行仙道,只以一分付于禅修罢了。”
五越禅师微笑道:“禅修之道,便是如此艰难,只因那仙修之法,件件可寻,且只需修行,便有所获,禅法却如镜中花,水中月,瞧来倒也可观,可惜望花不得,探月不能。世尊畏难之心,世人皆同。”
原承天点了点头,道:“但如今我等来到仙庭,若比玄承,并不见得比人弱了,只恨来之也晚,境界自是不足,就好比三尺孩童持百斤重器,虽知其运用之法,可惜却无力气。因此若与仙庭大能争衡,那境界非得急速提升不可,而急速提升境界之法,除了禅修之法,也绝无第二条路可走,既然形势如此,怎能不修禅道?而以禅道瞧来,既然非此不可,也算是机缘了。”
五越禅师道:“非此不可,便是大机缘了。”
原承天道:“禅祖有言,心如灵台如境,好似井蛙观天,初闻这两句,好似晴天打了个霹雳。就觉得往日修行,统统无用,就像是走错了方向,步子越快,离目标却是越远了。”
五越禅笑道:“不破不立,禅祖此言自然大有深意。”
原承天点头道:“好一个不破不立。我当时虽是沮丧万分,却不肯轻弃,我先前所修,纵有差池,也不可能一无是处。禅祖之言,必有深意,因此细细想来,终有所悟。”
索苏伦道:“快讲,快讲。”
原承天哈哈大笑道:“魔界魁神,也来入我禅门不成?”
索苏伦笑道:“正如五越禅师所言,世间本无禅功,唯有禅法,此路不通,便寻别途,那禅法不过是别开生面,指出另一条路罢了。”
原承天抚掌笑道:“妙极。”
当下沉声道:“心如灵台妙境者,本是言人身本是小世界,灵台妙境,人人皆备。灵台妙境固然是世尊专修之法,但道理却同,只因世尊历事极多,玄承无双,故而世尊之灵台与他人大有不同罢了,除世尊之外,或可修小灵台。”
索苏伦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叫道:“妙极。”听到妙处,身子竟有些发抖了。
原承天道:“但正所谓身在局中不自知,若只知向那灵台中去寻,那灵台之中迷雾摭天,等闲难窥真容,因而若只知心如灵台,那就是井蛙观天了。”
索苏伦道:“这么说来,非得跳出灵台不可了。”
原承天口诵一偈道:“欲观灵台拔迷雾,跳出灵台回头看。无心无台亦无镜,妙道只在虚无间。我瞧此山如天高,山高林密不得攀,我视此山掌中物,方识此山真面目。”
索苏伦应声答道:“魔修禅修总一般,求道杀生一线间,欲登彼岸怕湿衣,拔云见日却畏难。既见灵台不可得,跳出灵台等闲看,我立高山人如蚁,突境冲玄指掌间。”
说到这里,金塔之中魔息冲天,原来索苏伦已悟妙道,就此冲玄逾境。塔中诸修,皆是不胜之喜。
便在此时,原承天体内灵台亦是一动,他此刻心境与往日大不相同,先前视那灵台妙境,好似高山密林,无路可走,如今视这灵台如掌上之物,小小迷雾,又有何难?
那塔中虽是魔息重重,但原承天只向灵台中寻,身遭便是刀山火海,亦与他无关。当下亦有一股灵气冲出,虽与那魔息泾渭分明,但彼此之间,却是相安无事。
第1788章跳出灵台窥天下
五越禅师与任太真见原承天与索苏伦同时冲玄,不由得相顾失色。
若只是索苏伦也就罢了,就算索苏伦魔息冲天,总有办法掩饰,但原承天何等身份,此番大彻悟之下冲玄,其所现天兆必定非同小可,又能瞒得过谁?
五越禅师忙施自我界域,只盼能将二修罩在其中,哪知自我界域刚生,一道强横魔息冲来,将五越自我界域一冲而散。原来禅修之道与魔修格格不入,天生相克,索苏伦要冲击大罗境界,体内魔息何等强大,竟连五越也承受不得了。
任太真慌忙亦施法术,其所用紫罗天地诀本可倒转乾坤,欲用此术,将索苏伦所生魔息与原承天所生灵气混二为一,来个鱼目混珠,也好掩住仙庭大能耳目。
哪知二修冲玄时所生气息初时相安无事,其后却是激荡不休,原来索苏伦此时气息已变,魔息之中生杀气,煞气,阴气,那煞气阴气却是从灵气生发,可与灵气相合,因此二修所生气息,竟在塔中相斗起来。
任太真只叫了个苦,二修气息冲突,又是在塔中的方寸之地,一旦相斗起来,只怕连这金塔也要被扯破了。
这时五越与任太真皆在苦苦支撑,抵御塔中气息激荡,而广玄生与七绝真人,已被逼到墙角去,这塔中是分明是呆不住了。
原承天虽在冲玄,但因此次冲玄不借外物,乃是要跳出灵台,以观天下,故而一道小我神识,早就神游物外,不光窥灵台为掌纹,便是这天与地,也尽在脚下来。
也就是刹那间,小我神识已至无尽虚空,五界浑圆如球,瞧来只有小山般大小。此番情景,果然是小五界而窥天下。
原承天初遇此景,一时恍然如梦,手足无措,因此塔中灵气魔息激荡的情形,也就不曾留意了。
好在他一喜之后,心境立时平复,那小我神识既小天下,自然于天下之事无所不窥了,正所谓大者可观五界,小者可窥纤毫。既知塔中情形,略略一想,便道:“煞月何在!”
煞月心神中听到原承天传讯,一时茫然,本能应道:“煞月在此。”
原承天道:“索苏伦冲玄在即,却因境界有限,其平身魔息难敌我散发灵息,你可施展平身所为,与索苏伦一道,挡我灵气冲撞。”
煞月亦具慧根,便道:“只怕以我与索苏伦之能,亦非世尊对手。”
原承天笑道:“你只管施法,待我施小天下法术,将你二人魔识引来虚空,到时我等三人冲玄,只凝于神识魔识之上,肉身所散气息,又能有多少?”
煞月刚才虽与索苏伦同聆灵台妙论,但终究不如索苏伦机缘巧合,难悟灵台妙论,因此仍是有虚浑浑噩噩。好在她对原承天敬若天人,原承天既传法旨,怎能不从?
当即便施魔功,以那原承天所散灵气为对手,与索苏伦并肩抵御。就见那魔息自煞月体内生发,与塔中灵气冲撞起来,诸修身上压力顿时一松。
煞月刚刚加入战团,索苏伦便轻舒了口气道:“煞月,你来的好,今日若无你插手,只怕有些糟糕。”
修士冲玄,本该是全神贯注,不理外物才是,但索苏伦却开口说起话来,不光五越太真,就连煞月也是吃惊,道:“你怎可分心,速速凝神运功才是。”
索苏伦笑道:“我已跳出灵台,不在五界,此是承天大能手段,当世无双。煞月,你也随我来。”
煞月正不知如何说话,忽觉身子一轻,便离了金塔,心中不免吓了一跳,急忙向脚下望去,只见塔中诸修正自闭目盘坐,那其中便有自己。正坐在原承天与索苏伦之间,只是身子全然不动。
煞月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一道魔识已离了本体,缓缓向天外飞去,煞月知道这番境遇非同小可,不由怀着忐忑不安之心,又惊又喜之意,也不用力挣扎,任着这道魔识飞去。
那魔识行的也不甚快,但弹指间就离了仙庭,前方黑云重重,也不知是怎样的地域了。
煞月这道魔识,好似轻风,又似浮云,就向那黑云处掠去,煞月冲进黑云之中,本以为片刻之后,就可拔云散雾,但窥妙境,哪知黑云一重又一重,哪里是个尽头。
便在这时,身边青光一闪,便多了一人,不是原承天又是谁?煞月正在欢喜,原承天含笑道:“此番强行拉你魔识出来,临行前又来不及嘱咐,我本担心你心境不稳,惊慌失措,哪知你却一静无波。”
煞月道:“既是你唤我而来,便是水里火里,也是不皱眉头。”
原承天轻轻点头,不便深谈此事,又道:“我与索苏伦同悟灵台,机缘极巧,这际遇万年难现,恰好你又是魔修,若没了你,索苏伦就怕会被我打压了,是以拉你魔识出来,亦是机缘。你需小心在意,事事用心,你能从这番际遇之中,得到怎样的好处,端看你个人福缘了。”
煞月疑道:“我尚不曾悟出灵台妙术,功力又远不到冲玄之境,又哪里能得到什么好处?”
原承天道:“你此刻已在你自家的小灵台之外,窥小灵台如掌上观纹一般,小灵台中所有,便是无上魔功,怎的没有好处?”
煞月摇头道:“我此刻眼中,只有黑云重重,实不见什么灵台,什么妙境。”
原承天暗暗点头,他因境界不同,所瞧之景与煞月大不相同。在他眼中,五界浑圆如球,但煞月面前,却是黑雾重重。看来煞月因境界不足,又不曾明悟,果然是见不到灵台了。如此则需自己相助一臂之力了。
于是便用小我神识来探这面前五界,神识入界之后,世间芸芸众生,尽在眼中,原承天有人弃万众而不视,片刻之后,那天下只有煞月一人,于是再将神识探入,便入了煞月小灵台之中。到地地步,他所见之景,方与煞月相同。
既见黑雾重重,原承天随手拂去,煞月不由喜道:“拂云拔雾之后,果有灵台一座。”
原承天瞧煞月心中小灵台,分明是高阁大殿一座,虽是富丽堂皇,却有道道杀气穿殿绕柱,内外纵横,忽又见一名女子,与煞月有九成相似,却在那窗台之下托腮苦思,面上泪痕宛在,也不知是想到怎样的伤心事。
原承天知道这大殿之中,不光有天地至道,亦包含了煞月一生的喜怒哀乐,他不便深窥,急忙转目他处。心中只盼着煞月有此际遇之后,或能看破七情,修成大道。也可免去那情孽纠缠了。
就听煞月欢呼道:“这间屋子里有符文无数,只在我面前闪动,我原以为那符文深奥之极,哪知一学便会,果然是造化了。”
原承天不由微微一笑,在他瞧来,小灵台分明是一座高楼殿宇,可煞月只能瞧见一间屋子罢了,看来煞月仍是未能跳出灵台。好在煞月本没到冲玄之境,此番能有收获,也足可满意了,到了煞月冲玄之时,她既有今日之遇,再来跳出小灵台,或会十分轻松。
见煞月一心悟道向学,原承天不肯打扰,又牵挂索苏伦境遇,心中一动,便离了此处。就见那苍茫天地之中绝无一物,唯有索苏伦一人独立天地间,见到原承天,便是一笑。
原承天暗道:“煞月所见,不过小灵台一角罢了,索苏伦心境远高于他了,不知他之所见,又是何景?”
如今索苏伦与煞月两道魔识皆在他的灵台妙境之中,因此探知索苏伦所见,自然是轻而易举。稍将神识探入,只见面前乃是一座界域,分明就是魔界了。
原承天暗暗点头,那索苏伦既为魔界魁神,因魔界而生,自然心忧魔界苍生,因此其人所见,实难超越魔界了。但索苏伦潜力无穷,此时既窥魔域,他日必观五界,就此修成道果,成就魔界诸修前所未有之境。
于是原承天道:“恭喜魁神跳出灵台,一窥魔界。有此际遇,或可修成绝大神通,与仙庭诸多大能争衡。”
索苏伦道:“只恨唯窥魔域罢了,却难小天下五界。”
原承天笑道:“魁神,你虽是志向远大,也需一步步来才是。”
索苏伦亦笑道:“能跳出灵台,得窥魔域,已是意外之喜。我今日成就,已远超诸多魁神了。他日窥天下小五界,已非绝无可能。今日心中之喜,实不可记。”
原承天知道索苏伦此刻心系修行,怎有心思与他说话,便离了索苏伦,小我神识妙用无穷,亿万里不过一瞬,刹那时又在五界之外了。
于是原承天盘膝而坐,便观五界运转,阴阳五行变化,于天地奥秘无所不窥,心中欢喜,自不待言。
片刻之后,心中忽的一动,而塔中诸修同时发现,那原承天的肉身已然大发金光,看来原承天已突破十二重小天罗境界了。
五越与任太真相视而笑,此时塔中云淡风轻,怎有魔息灵气冲荡?既然三修神识魔界已然跳出灵台,那塔中自然绝无气息了。
以五越任太真瞧来,原承天此次冲玄,境界绝不会止于十二重天,却不知索苏伦与煞月进晋如何。
第1789章情海无边需慧剑
此次原承天三修同观灵台,固然是无任之喜,但任太真心中仍有疑惑不解,便向五越禅师问道:“世尊九历轮回,玄承多有,先前又修成灵台妙境,此次能观灵台,但也不奇,但索苏伦与煞月,又怎能亦能观小灵台?”
五越微笑道:“太真,你观禅祖此来意何如?”
任太真道:“禅祖以小五界禅法赠予禅师,又赠禅偈一道于世尊,如是而已。”
五越道:“世间禅法,与各人机缘不同,但世间万千道路,总是殊路同归,禅祖因我愚钝,特赐我小五界之法,只盼着本禅子早悟小灵台妙境,替世尊分忧。这是本禅子的缘法了。”
任太真道:“此事甚明。”
五越又道:“禅祖既然已尊承天为世尊,其心中殷切之意,绝不亚你我,为何禅祖不赠世尊妙法,只赠禅偈一道?”
任太真道:“世尊灵慧之极,玄承无双,响鼓何用重锤敲,且世尊早就修成灵台妙境,只需一语点拔,便是足矣。”
五越笑道:“这便是世尊的缘法了。”
任太真忽有所悟,笑道:“原来各人缘法不同,世间万千道路,殊路同归,索苏伦与煞月原本与禅法无缘,却因世尊之故,这才得以冲玄。”
五越道:“太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世人皆与禅法有缘,只在早晚罢了,便是有人至死未悟,有人几世不知禅法,但总有一日,可拔迷雾而见灵台。只因那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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