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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一笑醉流景-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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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扁扁嘴:“原来你都吃过了。他们来洛阳做什么?不是又有英雄大会吧。”
弄月没说话,只是把一方红纸推到我面前。
尽管早有了心理准备,一眼看见金红丝络编织成的双喜结时,全身血液还是凝固了片刻。
嗓子有些紧涩,我干巴巴的问道:“什么时候?”
“还有三天。”弄月说:“这只是家礼,宴请亲朋好友。宫礼已成,穆嫣然已封妃入册。”
我不再说话,只盯着闪动的烛火,那团光影越来越大,中间不断的变幻着星璇的笑脸。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要追着他讨论成亲的事了,或许我还能多见他几日。我甚至连句祝福的话都没给他……
胡思乱想了不多时,热乎乎的饭菜重新端了上来。
弄月给我舀了一碗汤:“吃完再想,先暖暖身子。”
我接过他递来的碗,漫不经心的送到嘴边,扬手就将汤灌了下去。
弄月急道:“慢点,还烫着……”已经晚了。汤含在口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勉强吞下去,心窝似燃了火,滚烫难受。
透过点点泪光,看见弄月焦灼的脸,我摆摆手,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拍着胸口道:“我要真是被这口汤烫死了,定会名载史册。”第二次扬名的机会了,第一次,星璇说,穿着大红嫁衣私奔,也属开创先河之举。
弄月愣了愣,有点哭笑不得:“你还是寻点其它方法比较好。”
我低头往嘴里扒拉着米饭,口腔里多半烫掉一层皮去了,麻木得感觉不到疼痛。听见弄月轻声说:“落落,后天去京师,参加完星璇的婚礼,就跟上官前辈一起回家吧。”
我抬头看他,他伸手,从我脸上摘下一颗米粒,凝神看着我:“回家去吧,出来都一年多了,还不累吗?”
一口饭怎么也吞不下去,梗在嗓子里,说不出话来,我拼命点头。如果可以,我宁愿时光倒流回离开傲龙堡的那一日,我们都不要离开。兜兜绕绕一大圈,似乎仍走到了原点。实际上,该回去的一个都回不去了。
弄月的眼圈有些发红,却仍然温柔的笑:“落落,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其实很多时候,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般复杂,你只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就不会迷路。”
弄月离开了很久,我一直坐在原处没有动过。桌上的请柬像是磁石一般,牢牢的吸住我的目光,浓烈的红色刺疼了双眼,泪流不止。
与冰焰为期三个月的约定早过了,甚至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洛阳。或许他已得知我手上的玉镯不是真的,也没有再浪费时间来找我。
我的确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一开始,是把希望寄托在沧渊上,满心期待能通过它回到我自己的世界。而现在,却不知道该怎样从千头万绪的情结里脱身,放不下的太多,亏欠的也太多。回傲龙堡或许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远离,就会遗忘。遗忘,才能放开。
很简单,我需要的是只是时间。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冰焰并没有练成火神九翼,拿回玉镯并不急于一时。
以前在他身边时,不知道修炼九翼要付出什么代价,看向他的眼神绝对写满崇拜。
现在见不到他,却很想知道,他若是真练成了九翼,会忘掉的,是我,还是幻琦。
四十四 醉梦
很久都没有这样任性的放纵自己想他,见面,好像都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一闪而过的念头,却在瞬间占据了我全部的思想。很想去看看他,一眼就好。明知道不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脚。莫名的兴奋,像是渴望已久的东西触手可及,只顾前行,其它的,都抛在脑后。
念园大门前的两个红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烛火忽明忽暗。绕到侧门边,借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轻跳过院墙,沿着青石小路走进去。
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好像随时都会冲破胸膛。好在没过多久,我就平静了下来,甚至有些失望。念园里面好像根本就没人住了,每间屋子都关门锁窗,黑乎乎的一片。
想要偷看的目标落空,意兴阑珊的放慢脚步。
云淡星疏,霁月听风。
漫天梨花已然散落天涯,空荡的树林沉浸在一片幽光中,寥寂深深,还滴着黄昏时分的新雨。不时有水珠钻进衣领,凉嗖嗖的。
走走停停,凭着记忆找到那棵被剥去小块树皮的梨树,银色的发带早就被风刮得无影无踪。想起那个缘系三生的传说,忽然想笑,我果然是心理测试里那种越挫越勇的人,对流星许愿从来没实现过,跑到这地方来,还傻乎乎的干同样的事。
咧咧嘴,还是没能笑出来。站在树下,曾有过的那种紧张和期待交织的心情从某个角落里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我闭上眼睛,慢慢伸出手,指尖却再也触不到当日的柔软。冷硬的树干上,一笔一划早刻进了心里。不会再来这里了,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才会有人又在这里相遇,到那时,这两个名字早该模糊不清了。
不远处,离开时的那池清水,眼下却已空留残荷。
青枝蔓叶中的亭台更像是一只精致的采莲船。
我轻盈的落在亭沿,探身去摘那个最大的莲蓬。
“咔嚓”轻响,折断莲柄。还没来得及站直,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器物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诡异。
我猛的转身,下一秒,手中的莲蓬落地。眼前的一幕让我无法正常思考。
蜷坐在亭角的男子仍在梦中,长腿斜伸,踢得倒地的酒坛滴溜溜的乱转,叮叮咚咚的声响只让他的眉头皱了皱。
墨绿色的绸衫半解,衣摆长长的垂落在地上,露出月白的里衣。几缕长发凌乱的遮去了大半个面孔,整个人仿佛都融入了苍茫的夜色中。
上前几步,我缓缓蹲下身,一点点拨开搭在冰焰脸上的乱发,那张睡颜一如那日在溪石上初见时的精致恬静。我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轻手轻脚的替他系好衣带。
再抬眼时,呼吸骤停。
酽紫的眸子深不见底,静静的看着我。
对视了很久,我想说点什么却毫无头绪,紧张得全身紧绷。他却微微一笑,重新闭上眼,嘴里嘟囔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幻琦!”
我差点一掌将他推到水里去。
忍了半天,吐出一口郁结之气。左右看了一阵,确定没有别人,只好艰难的搀起他,送回房。
将冰焰扶到床上躺好,我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火摺子,反倒蹭了两手灰,看来确实很久没人住过了。打开窗户,淡淡的月光倾洒进来,虽然也没亮堂多少,至少也没再让我磕磕绊绊。
拍拍手,走到床边,帮冰焰脱去外衣,一样东西落到床边。随手捞起塞在枕下,拉开被子给他盖上。再去脱靴子……忙完以后,我坐在床沿,看着那张微皱着眉头的脸,有些好笑,伸手揉揉他的眉尖。很幸运的,今晚有这么多时间可以让我这样安静的看他,想想都觉得开心。
指尖滑过他的眉峰,手还没缩回,腕部就被人紧紧扣住,我疼得叫出声来。用力抽手,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道拉向躺在床上的人。嘴唇压上冰焰灼热的唇,我慌乱的想要爬起来,他却翻身将我抱住。
一张唇毫无预警的覆了上来,没有记忆中的清软甜香,浓浓的酒味散开,他的舌头略带粗暴的抵开我的牙关,席卷了口腔的每个角落。肺里的空气似乎都被吸走,压在身上的重量却一点也没减轻。
意识混乱中,肩头忽然一凉,外衫被人扯开。我猛然惊醒,抽手,一巴掌拍在冰焰脸上。他抬起头,眼眸微张。我使劲推他,咬牙切齿道:“我不是……”
“梨落……”耳边一声低喃,我轻轻一颤,忘记了挣扎。
停在我脸上的目光有些散乱,他似乎想要极力分辨什么。
“你是……梨落……落儿?”他的声音低哑而急切,指尖细致的摩挲着我的五官。
夜的精灵于暗处起舞,紫眸深处,光华流转。
仿佛回到烟雨江南,一潭幽幽碧水,无声蛊惑着潭边赏景的人,涉水而去才知深邃,却已难寻归途。
直到他垂下眼帘,我才回过神来。还没出声,那张唇再次堵了过来,比前一次更加猛烈,呼吸纠缠着呼吸,肢体缠绕着肢体,温度急剧上升。他的胸膛如烙铁般炽热,将万物融化其中。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在身体内展开,缓缓流淌,吞没残存的理智。轻微的挣扎很容易就被镇压,腰带被轻轻拉开,滚烫的手指滑过肌肤,每到一处就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最敏感的地方,最激烈的感觉,一连串细碎的吻沿着身体游走……
梦似烟花,星空相对。
疼痛让人颤抖,想要尖叫却没有力气。
冰焰的脸如同挂着水珠的百合瓣,他低下头,轻柔而绵长的吻,落在唇畔,拂过眼角,带走所有的恐惧与不适。
狂风骤雨中坠落的无奈,只有依托于紧紧的拥抱。
身体最深处的灵魂被唤醒,疼痛渐缓,可一阵阵袭来的冲击,依然让我无法呼吸。
本能的想在他的唇齿间寻找空气,却引来更加汹涌的回应……
风铃在月光下轻吟,婉转的,铭心的。
窗外微微拂晓,室内一片寂然。
垂帘飞扬,如同冬日大雪,云散风流。
冰焰在我怀中沉沉睡去。
疲惫到极点,反而失了睡意,我轻轻坐起来,替他掖好被子。
抱膝看了他许久。
他的侧面线条极美,黑发零零散散地落在枕上。淡红的唇角勾起,睡容纯净如初生婴孩。
抱起零乱的衣物下床穿好,裙角处的点点落红像掐碎了的石榴籽。
无意中瞥见枕边的一抹银色,想起是昨晚从冰焰身上掉下又被我随手塞在那里的东西。好奇的扯出来,一根发带从手中垂落,散发着柔柔的银光。
一时间有些呆怔,似乎有些什么挣扎着,想从心底破茧而出。
床上的人略微动了动,来不及多想,我把发带重新塞回去,转身快步走向门边。
一出门,脚下腾空,再不回头。
匆匆的换了衣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我敲开弄月的房门,他披着单衣,看见我时微微一愣。
“我想现在去京师。”我不敢直视他,盯着地面:“如果有人来问,你就说我一直都在静王府。”
“你稍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弄月一贯的风格,我不说的,他绝不多问。
“那,我在大门口等你。”我咬咬唇,转身。两条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绵软无力,走得胆战心惊。
靠在小红马身上等了不大一会,就看见弄月从里院出来,一边走,一边低声对身旁的两名男子说着什么,那两个人有些眼熟,大概也是在英雄大会上见过。弄月到了我跟前,从马僮手上接过缰绳,转头说道:“就这样了。记住,不论谁来访,一律这么答复。”
他看向我:“落落,可以走了。”
我摸摸小红马的鬓毛,踩住马鞍,深吸一口气,上跃,失败。再试,又失败。小红马不乐意了,喷喷鼻子。弄月上前托住我的胳膊,有些疑惑:“落落,你不舒服吗?”
“没有……”我面红耳赤,继续往马背上爬,终于成功。
弄月看看我,唤过马僮:“套车。动作快点。”
“不用,别耽误时间了。”
“比起半路上坠马,马车更省时间。”
马蹄踏过薄雾时,淡青的天空才透出一丝雨后初晴的红色。
我靠着厚厚的软垫,随着马车的摇晃打盹。弄月坐在我对面,细细的擦拭手中的碧玉笛,看到这个我才想起,似乎很久没听过他吹笛了……轮轴发出规则而单调的滚动声,变成了最好的催眠乐,我很快就由神志不清的状态进入了昏睡状态……软绵绵的枕头,温暖的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声叫我。慢慢睁开眼,狭小的空间,昏暗的光线,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习惯性的抱住枕头蹭脸,我猛然发现自己枕着的是弄月的腿,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衣。连忙坐起身,抓住下滑的衣服:“到了吗?我……我睡了多久?”
弄月的眸子在暗处特别清亮,他笑笑:“你脚下就是京师。”
我拉开车窗上的布帘,看向外面,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路边的店铺一如既往的密集喧闹。沉沉的睡过一觉,精神好了许多。可是……
我把衣服递给弄月,有些尴尬:“你的腿……还有感觉么?”
弄月捶捶腿:“没什么,有点麻而已。你好些了吗?”
我故作轻松的笑道;“可能是睡眠不足,现在好了。”
弄月点点头:“呆会安置下来,还是找大夫看看吧。出门的时候,你的脸色实在很差。”
我转过头,不再看他,那句对不起终是没能说出口。
马车停在碧荷园门前,我有些惊讶。下车后,抬头看见门楣上的红绸,我才明白这里是专程招待来客的。除去官场上的同僚,楚王爷还结交了大帮江湖朋友,静王府哪住得下,京师最好的客栈也可以做到宾至如归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从弄月手中接过红帖看了看,欠身道:“小王爷特意吩咐过,幻影教主还请移步静王府。”
四十五 大婚
星璇不在家,确切地说,他在岳父家。只是把我们的住处安排在了这里。
深宅大院,满目的红色也安静了许多。在弄月的坚持下,大夫给我留下一贴预防伤风的处方,浓浓的药香薰得我异常振奋,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明天就是大婚的吉日了,还没有把包裹里的金饰物归原主,虽然静王妃用这个换走了弄月的玉镯,但传家宝也的确是真的,总不能由我来传给嫣然。第一次,在看到上官凌风时,我打心底的兴奋。
“爹,”这个特定称呼被我唤得愈发顺口了,我把金锁和金镯放在上官凌风面前:“劳烦您还给静王妃。”
上官凌风看看我,摇头道:“你自己去给她。”
没等我说话,他长叹一声:“看来我是真的老了,越来越看不懂你们在想什么。星璇愿意娶穆嫣然,却不愿娶你。”
看着上官凌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忍俊不禁:“您女儿就没这个魅力,叹气也没用啊。”
“魅力?我看你不缺这个。”上官凌风斜我一眼:“就为那次逃婚,星璇在养心殿外跪了五天五夜,才让皇上收回捉拿你完婚的成命。还没松口气,静王府就接到了指婚的圣旨,在这之前,楚王爷半点也不知情,可见皇上气大了。后来星璇主动请缨出征,这婚事才耽误了下来。到现在……唉,不说也罢,足见那孩子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哪像你这么不懂事,搅出一门子乱帐!”
“是啊,够乱的。”我脸上的笑容僵硬无比:“您这么一说,我更没脸见静王妃了。这样,您帮我转交给楚伯伯,完事以后,我跟您回家。”
上官凌风愣了愣:“回家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以后我就呆在您身边,哪儿都不去了。”我低下头,避开上官凌风探究的眼神:“所有的乱帐,自然都会解了。”
翌日黄昏的礼堂。
星璇站在人群中央,从容自若。这是我第一次看他穿大红色的衣服,也是第一次看他把头发挽入冠中。脸型的轮廓显露无余,不似往常的纤细窄瘦,俊秀的五官带着几分英气。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似乎有所察觉,向我看过来,眨眨眼,轻轻的笑,没有半点阴霾。我回之一笑,点点头。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仍是那个坐在屋顶上笑得阳光灿烂的少年,只是转眼,便恍若隔世。
舞狮敲锣,鞭炮烟起。
我和星璇同时看向门外。
八人大轿摇摇晃晃,停下,慢慢落地。
夕阳如火,铺天盖地的红。
喜娘扶下嫣然,大红罗裙,风冠霞帔,几乎要和她身后的红霞连成一片。喜娘将一段红绸放在她手中,退开一步,对星璇施礼。
星璇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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