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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之星-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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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的雪灾、年中的汶川大地震给这片古老的土地带来了巨大的创伤；而随后的北京奥运会、神舟七号的发射让国人深刻感受到国家强大的兴奋和喜悦。
但是，在足球领域，中国依旧停滞不前。南非世界杯足球预选赛迅速淘汰，奥运会两负一平小组赛即被淘汰……这一年中国足球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奥运会上霸气十足的一脚功夫飞腿和随之而来的一张红牌……
糟糕的战绩没有激起国人的任何波澜，广大人民群众对国足输球喜闻乐见，唯一的一句评语是：
“习惯了！”
习惯了？看似简单的一句话，需要多大的伤痛、多大的苦难、多大的怨恨，才能造成这般心如止水的麻木不仁？
此时此刻，在国人们全都麻木的时候，在中国足球最寒冷的夜晚，在这个潮起云涌的上海滩，有喜、有悲、有快乐、有痛苦、有最深沉的爱、也有最刻骨铭心的恨……
只有足球，依然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个万人空巷、众生呐喊的时刻……
时间，仿佛改变了很多；时间，仿佛又什么都没有改变。
……
……
2009年春，东宝足球学校新的学年开始了。
一个黝黑精瘦、四肢细长的小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背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大包袱，来到了东宝足球学校的大门口。
门卫看到了他，觉得十分新鲜，怎么我们学校门口也来捡破烂的了？
“去，到别的地方捡破烂去！这里是学校，不让进的！”
小孩摇了摇头，严肃的说：“俺不是捡破烂滴！俺是来踢球滴！”
门卫听到那一嘴的西北土话，忍不住就笑了：“哈哈哈哈，哪里来的土小孩……踢球？你会踢球吗？”
“会啊！俺会踢球，俺踢球可厉害了！”
“噗！”门卫喷出一口唾沫，差点笑翻在地。
“俺没骗你！俺有介绍信！不信你看！”小孩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门卫，“俺要见校长，见了校长他就明白了！”
门卫接过小孩递来的信封，拆开一看，好家伙，这孩子真的是来踢球的！
他连忙拿起保安室的电话，拨通了校长室的号码。
“喂，徐校长，门口有一个小孩，手上有介绍信，说是吴冰指导介绍来踢球的！对……哦，等等我问问啊……喂，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精瘦黝黑的小孩看着门卫笑了：“你问俺？俺叫张二狗！”
门卫愣住了：“张……张二狗？”
张二狗，伴随这个名字，开始的，又是一段传说！
第70章 疯狗
张广义大口大口的喘气，他觉得自己的肺在不停的燃烧。
但是他只能跟着眼前的这个人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陕西浐霸少年队的教练吴冰都看傻了，瞪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嘴里喃喃道：“疯狗！真他妈是条疯狗！”
助理教练王博走上前，轻轻对吴冰说道：“老吴，广义今年是12岁吧？”
吴冰心里咯噔一下：“恩……”
“他是咱西安灞桥区的小学生短跑冠军？”
“恩……100米冠军。”
“那他为什么会跑不过这小子？”
“……”吴冰沉默不语。
在张广义的身前，一个伸着舌头面色狰狞的小鬼正在发足狂奔。
他比身后的短跑冠军矮了一个脑袋，但两条小腿就像开了挂一样的来回摆动，以惊人的速度追赶着眼前的足球。
任谁也难以想象，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竟然能跑成这样！
“疯狗！快传球！”一名队友在距离他十米远的边路挥手大喊。
这小子根本不为所动，追上球以后一脚把球踢远，然后继续狂奔起来。
吴冰皱了皱眉头：这孩子太独！
追上这球时，他已经跑到了大禁区的边缘。在他面前，两个浐霸少年队的防守队员都已经聚拢了，希望从他脚下断下足球。
张广义身为短跑冠军，从来没有在足球场上跑输过，更不要说是一个比他小的小孩了！
盛怒之下，他倒地滑出，猛地往那小鬼的脚下铲去！这个背后的铲球是一个对人不对球的恶意犯规！
可是他并没有铲到球，也没有铲到人！
出乎他的意料，这次小鬼追上球后用左脚外脚背一拨，足球向左边足足滚了十米远，然后他右脚一蹬就往左边狂奔而去！
其他防守球员也都是一愣，根据他们的经验，但凡用左脚控球，往往是用脚弓往右侧拨球，因为所有的右撇子球员都习惯做这样的动作。
因此他们的重心习惯性地往对手的右边偏移了。
可惜这次他们面对的恰好是一个左撇子，这个小鬼却靠左脚外脚背带球，轻松地从左边窜了出去！
“咦！？”吴冰对于防守球员的迟钝感到十分奇怪，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后卫都没能跟上这小子的脚步，反而让他闪出了一个空档。
这是一个射门的空档！
浐霸少年队的守门员猛地往右边移动两步，想要封锁住球门的近角。
那个疯狗一样狂奔的小孩果然用一串密集的小碎步追上了足球，紧接着以难以用肉眼分辨的速度摆动左腿狠狠抽在了皮球上！
射门！
“好快！”守门员刚跑到位置就发现对手射门了！
别的球员射门之前都需要摆腿，但这个家伙在一连串密集的脚步之后几乎就在跑动中起脚了，而且球速还不慢！
可是这个球，好像……太高了？
守门员挺起身体，伸长了自己的双手。
球在远高于他双手的位置飞了过去，直直地飞越球门横梁……
这个球甚至飞过球场边缘保护用的铁丝网，直接坠落在马路边停着的一辆汽车上，引起那车子的防盗警铃一阵大响！
竟然……打飞机了！
“吁！”浐霸少年队的球员们纷纷大声嘘了起来。
吴冰也叹出了一口大气，不过他心里想得却是：“这孩子脚劲好足！”
此时三声长哨响起，比赛结束。
毫无悬念的，在这场“抗震救灾”足球公益友谊赛中，陕西浐霸足球俱乐部少年队以6：0的悬殊比分战胜了大秦希望小学足球队。
比赛结束之后，吴冰不顾其他走下球场的小球员，径直走到球场中央，盯着那个坐在草地上发呆的小男孩，问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抬起黑乎乎的脸蛋，说出了那个命中注定要成为传奇的名字：
“你问俺？俺叫张二狗！”
扑哧一声，吴冰忍不住笑了，难怪他的队友都叫他疯狗！
许多传奇都是从失败开始的，就好像张二狗对职业球队的第一脚射门就打了飞机。
不过这脚射门虽然没收获进球，却收获了一次试训的机会。
三天之后，陕西浐霸足球俱乐部的训练场上。
“张……二狗？”王博教练看着手上的名单，有点怀疑自己读错了名字。
“在！”一个嘹亮的报到声证明教练并没有读错。
“哄！”周围的小朋友哄堂大笑，“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不许笑！”吴冰脸色严肃地斥责在场的小朋友，很快场地上就没有了笑声。
俱乐部的主教练成遥东脸色也依然严肃，他轻声对身旁的吴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奇才？”
“是啊成指导，您瞧好吧！”吴冰轻轻答了一句，转头对负责试训的王博教练说道，“他没什么基本功，你不用让他颠球和带球了，直接让他抢点射门！”
王博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那条“疯狗”，于是他笑了：“好咧，没问题！”
“陈旭日你到中场去传直塞球，方仲你到左边路地滚球传中，梁冲守门！张二狗你到大禁区线上，接他们的传球抢点射门！”
听到王教练的命令，几个小孩纷纷走到了指示的位置。
“等等！”吴冰挥了挥手，“张二狗你不要在大禁区线上，你从中圈开始跑。张广义，你去防守他，尽全力跟住他！”
张广义早就认出了张二狗，惊讶之下他也明白，教练一定是看上了他的速度，想要招他入队！
这怎么行？这小子要是进来了，我这队内第一快马的位置不是要让给他了？绝对不能让他成功！
带着怨恨，张广义走上了球场，来到了张二狗身边。
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小鬼。
这是一个很精瘦的小孩，细长的四肢上只有肌肉没有脂肪。
他的脸上长着一张大嘴，此时正咧嘴微笑。说是微笑，但那嘴咧得简直可以延伸到耳朵根，而且还能露出里面两排雪白的大牙齿和又红又长的舌头！
他全身上下都很黑，肤色就和工地干活的民工一模一样。
总而言之，他的形象立刻就能让人联想到农村满地跑的土狗！对！就是那种在农村土路上来回奔跑，一得了狂犬病就红眼狂奔、四处咬人的土狗！
张广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小子是疯狗转世投胎的吗？
“嘟！”王教练吹响了手中的哨子，张二狗猛地起步往禁区冲去，陈旭日也将脚下的球传向了左边路的方仲。
“靠！”张广义光顾着看人，没有注意到教练的哨子。直到张二狗已经冲出去了，他才起步，这样就慢了对手半个身位。
“起步很快！”成遥东点了点头，看起来对小伙子的速度非常满意。
张广义一心想要追上敌人，他很快把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极限。但令他惊奇的是，这条疯狗不但没有慢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还在扩大！
成遥东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小吴，他几岁？”
“张二狗是99年9月生人，现在是9周岁多一点。”
“另外那个小孩呢？”
“哦，那是张广义，西安灞桥区的小学生100米冠军，现在10周岁多。”
“差了一年多啊……”成遥东嘀咕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张二狗很快跑过了半个球场，这时候张广义和他的距离已经有一个身位了。
球从中场传到了左边方仲的脚下，这名边路小球员依照教练的指示，往禁区里传了一个地滚球。
张二狗和张广义都发了疯一样的往前冲刺。虽然陈旭日和方仲为了照顾他们接球，并没有大力传球，但他们依然是在用自己的双腿和球奔跑。
他们才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在这么短的时间跑过半个正规足球场，两人都觉得有点喘不上气。
就连张二狗也感觉到自己的肺部在燃烧。他裂开大嘴不住的喘气，他的舌头不自觉的从嘴里伸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在跑步的时候伸出舌头，会让他觉得能更畅快的呼吸。
此时的他，想起了那天比赛结束后的场景。
那个姓吴的教练叔叔问他：“二狗，你以前踢过足球吗？”
“没有，俺以前在村里跟人踢毽子，前两天学校体育老师叫俺来踢球，俺就来了！”
“你爸妈呢？”
“俺爹很早就死咧，俺娘来城里打工，俺没地方去，娘就让俺在学校里读书。”
“二狗，你喜欢踢球吗？”
“踢球？不喜欢。不过老师让俺踢俺就踢，反正老师说俺跑得快……”
“那你喜欢什么？”
“赚钱！俺娘就是为了赚钱出来打工，俺以后一定要赚很多钱，让俺娘不用再打工了，可以天天陪着俺！”
“哈哈！二狗，你知道吗？球踢得好也可以赚钱，可以赚很多钱……”
“是吗？俺现在可踢不好，刚才不就踢飞了吗？俺现在肯定没办法赚钱。”
“二狗，叔叔带你去学踢球好不好？你先学好了，以后就能赚钱了！”
“中！俺去！俺去！”
“不过你得先通过一次考试……”
张二狗的眼中突然一片血红，在他眼前滚着的足球仿佛已经是大把大把的人民币！接着又变成了妈妈！他猛地一蹬腿，速度更上了一个台阶！
张广义感觉心里的什么东西崩溃了，前面那条疯狗怎么好像又加速了？
守门员梁冲站在球门线上，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往自己门前极速狂奔。突然他瞄到了张二狗的脸，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裂开的大嘴里一条又长又红的舌头挂在外面，两只大大的眼珠里满是红色的血丝！简直就是一条发足狂奔的疯狗啊！
边上观战的小球员们也全部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张广义的速度他们很清楚，现在这个张二狗竟然能完全靠速度甩开短跑冠军，太夸张了吧？
这条发狂的疯狗跑到禁区里接球的时候，他的对手已经落后他两三米远了。就好像上次比赛时一样，他丝毫没有调整自己的步伐，直接用左脚抽在了从侧面滚过来的足球上！这种精确控制自己脚步的方法恐怕就是他从踢毽子中练习得来的吧？
紧接着的一幕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张二狗一脚抽中的球并没有沿着直线飞向球门。
这脚球好像是被他的外脚背抽中了，竟然往右边远远飞出了底线！
随后这球带着强烈的旋转绕过球门，从球场右边飞回了左边！
在球场后面的过道上，一名穿着陕西浐霸足球队9号队服的男子哼着小曲拎着衣服，正在走路。
这个球带着强烈的旋转和巨大的力量“砰”地一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这个男子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直接向前扑倒在地上！
成遥东和吴冰都很清楚看到了那个男子，两人对视一眼，全都愣住了。
“那个好像是……李逸？”
第二天的中国足坛出现一条爆炸性消息：“中国国家队的主力前锋，外号大帝的李逸，在俱乐部训练中不幸脑震荡，至少伤停两个月。陕西浐霸足球俱乐部折损一员大将，本赛季堪忧。”
成遥东欲哭无泪，这狗x的张二狗！
第71章 吃货
虽然第一次试训就闯了大祸，但张二狗的天赋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
毫无疑问，他被招入了陕西浐霸足球俱乐部的少年队。
大家都知道张二狗穷，但是吴冰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有那么穷。
第一次带他去食堂的时候，这个孩子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肴，“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对吴冰说：“吴教练，俺吃不起，俺没有钱！”
吴冰只好自掏腰包给他买一份午饭，然后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孩子如风卷残云一样扫荡着食物。吴冰发现，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比上他跑步速度的，就是他吃饭的速度！
“别急，别噎着，慢慢吃！这点不够吃吧？我再去给你买点。”吴冰看着这个饿死鬼投胎模样的孩子，心想这不会是一只狗妖幻化的人形吧？
张二狗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含糊地说：“吴教练，不用买菜，俺添点饭就中，再打五两……不，八两……不，一斤！”
吴冰冷汗直流，跑去买了五两饭和几个菜，然后眼睁睁看着张二狗把小山一样的饭菜都吞了下去。
这孩子不会就这样撑死了吧？吴冰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虚：“你……怎么样？吃饱了吗？”
张二狗咽下最后一口饭，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说：“啊！差不多咧，再吃二两可能就饱咧！”
“留着点肚子，晚上再吃！晚上再吃！”吴冰冷汗直冒，看了看他的肚子，发现根本没有撑大的迹象。他心里咆哮，这他妈的是一个九岁小孩的食量吗？
听了他的话，张二狗满足的眼神又消失了：“晚上……晚上哪有机会吃那么好呢……”
吴冰一愣，问道：“二狗，你以前在希望小学是怎么过的？”
张二狗说：“俺每个礼拜六回家一趟，带上下个礼拜的米和腌菜，再跑回学校，让食堂的大妈给做着吃！俺爷爷奶奶在家里种地，粮食有的是！”
类似的贫困儿童故事吴冰也有所耳闻，他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家离希望小学多远？”
张二狗想了想，说：“不是很远，大概五六十里地吧……”
“那么远啊，那你怎么回去？坐公交车？”
“公交车？”张二狗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吴冰，摇了摇头，“俺们村在山里，不通公交车！俺跑回家！”
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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