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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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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好意思!”我连忙低头赔不是,冰鳍则狠狠地瞪了醍醐一眼让到一边。

依然不修正自己的态度,醍醐冲着那两个黑衣青年露出又白又亮的犬齿:“哦,是稀客嘛!”

文弱的青年动了动嘴唇想解释什么,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同伴似乎也抓不好替他解围的时机。醍醐变本加厉的提高了声音:“以前不是都说织造香川锦忙得走不开的吗,怎么偏偏现在这种时候倒有雅兴了?”

香川锦吗?闯入耳中的音节让我偷眼看向那对年轻成员,他们应该就是奶奶提起过的香川半臂锦织造术的传人——绫罗户的若藻和松风了。香川锦从唐代开始就是进贡给宫廷的珍贵织品,据说织造过程非常复杂,需要两位匠人合作才能完成,而这两位年纪轻轻就都已是技法纯熟的搭档了。尤其刚从纺织大学毕业的嫡子若藻更是深得青柳会的老人家们的重视,爽朗的养子松风相比而言就逊色一点了。可是祖母却曾经这样说过:“就感受力和表现力而言,两个人都是非常出色的;不过能在织品里重现唐代繁华的,应该是松风吧……”

然而看到若藻寂寥的眼神和松风无奈的洒脱,却或多或少的让我感到,亲近的同龄兄弟不可避免的被人拿来比较,才真的是让人烦闷的事……

水榭的骚动使我再一次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语言世界里武松与老虎的争斗已经停止,可精怪们却表现出异常的慌乱,无声的推挤着夺路而逃。它们拼命避开舞台方向的位置——画院的老先生正站在那里,左手托着个锦缎的小盒:“老夫壮游大江南北……”

唉……何必讲得那么麻烦呢:不就是他去西部某座密宗寺庙的时候,得了喇嘛手制的名香,要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分享吗。

难怪那些家伙都要往外逃!就在我暗自发笑的时候,老先生打开了锦盒,我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檀香……竟然是檀香系的香料!真是很丢脸,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受不了檀香的味道……

顾不得颜面,我捂着鼻子悄悄朝门外走,冰鳍一语不发的跟在我身后。一出水榭,就是着这旅馆的后花园了。

这间民居旅馆是名叫“隐樵庐”的私家花园改建的,规模并不太大,前院的二层小楼是客房,作为花园的后院除了水榭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建筑了。不过花木却格外繁茂,可能是旧主人特别的爱好吧,这里种植的几乎都是在春末夏初盛开的植物。以前来时不逢花期,所以觉得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可是今年却因为天热得早的关系意外的看见了这庭院最美丽的一面。

和一般的庭院相比,适合暮春初夏的庭院总是给人一种寂寞的感觉呢……这才是和眼前景象相配的风雅感慨吧,可是我却叹了口气支着额头:“虽说满了一百年的东西就会有灵魂,可多到这份上也太没道理了吧!”

放眼望去,满院大的小的,成形的不成形的“那些家伙”们自得其乐的散布着,挂在枝头上,伏在湖石间,几乎占据了所有背阴的地方,悠闲知足的享受着满院的花香。

我和冰鳍站定,素有“孩儿脸”之称的春季天空就发难了,刚刚还蓝得耀眼的青空不知何时密布起阴云。不像盛夏的暴雨那样会有疾风的预兆,任性的春雨就这样骤然滴滴嗒嗒的落下来,没有大到需要跑去躲避,但放着不管的话衣衫很快就会湿透的。看着远方天空里雨云模糊的边缘,我们两个决定去花架下面等到云头走过为止。

雨打在头顶上方枝叶形成的的屏障上,发出极有耐心的绵密声音。可能因为春天太短的关系吧,藤花典雅的紫色显得分外淡薄,依然很柔媚的幽香和木香干燥的馥郁混合在一起,又被细雨调上了池水和泥土的气息,有种复杂而困倦的娇慵。

澄净的春雨让那些彼岸世界的家伙们忙不迭的躲避隐藏,庭院里渐渐清静起来。看着微雨在池塘水面画出的无数细小涟漪,我不由得微笑着说:“可惜啊……还没到紫阳花开放的时候,在这样的雨里最适合看紫阳花了……”

紫阳花开在梅雨时节,别的花因为缺少阳光而变得没有精神,只有它会在无尽的雨里展露它高洁而清净的身姿,就如同沐浴在忘却之雨里的思念本身一般……

“我呢,是比较喜欢向日葵的!”冰鳍却不赞同我的意见。的确,向日葵可以说是和紫阳花感觉完全相反的存在吧。

“我好像听到有人说紫阳花和向日葵什么的嘛!”突兀的声音从花架入口处传来,这种没礼貌的语气,好像在找茬似的态度,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人是醍醐。

虽然从头到脚连一点淋湿的迹象也没有,但醍醐好像在抖掉身上的雨滴似的,啪啦啪啦的扇动衣领从花架的那一头转出来,连带胸前的兽牙吊坠也跟着频频晃动——还真是穷追不舍,这家伙居然又悄无声息的跟来了!

醍醐松开衣领,以毫不掩饰的粗犷态度大笑起来:“什么喇嘛手制的名香,那种东西没什么好希罕的,在庙里每天都闻得到啊!”

冰鳍不屑的撇了撇嘴角:“难道你都不知道吗——香料这种东西,会因为配方的微小差别而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风貌啊!”

“我可不认为有了解这种形式上的雕虫小技的必要!比起那些老人家的趣味,还是你们比较有意思!”

眼看两人又要铆上了,就在我对如何劝阻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一阵别样的琵琶声飘过了池塘,和着雨声一起传到了我的耳中。仿佛呼应着丝竹与天籁,曼妙的人声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用一种短促干脆的异国语言,唱着意外的缠绵悱恻的曲调。

冰鳍和醍醐这时也停止了无谓的争吵,静静的听着水榭里传来的歌声。那是弹了一手好琵琶的新罗奶奶,她是去年过世的香川城最有名的玉雕师傅的未亡人。据说祖上是从三韩过来的,所以琵琶奶奶会唱许多异国古歌。和以前听过的那些爽朗而率真的高丽歌曲不同,即使语言不通也可以感受到这一首歌是非常悲伤的曲子。

“送走留不住的春天,为无法再见的你而悲伤……”说着如此缱绻的诗句,醍醐低沉而略带狂野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种不可思议的魅力,我和冰鳍忍不住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醍醐的态度竟变得说不出的柔和:“《慕竹旨郎歌》……这首,是花郎得乌谷写给他死去的友人,新罗的开国元勋花郎竹旨郎的乡歌。”

原来这是被独自留下来的人献给往生者的歌啊,即使知道自己的歌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传达到那个人耳中,琵琶奶奶也和千百年前那位寂寞的歌人一起,固执地吟唱起这缱绻的哀歌……

送走留不住的春天,为无法再见的你而悲伤。

我当万事从慎,不辜负你的关怀。

转瞬间,也许还能再见到你?

思慕之情催促着我的脚步——在那衰草流萤的幽巷。

怎样的夜晚,我也不曾入眠……

可能因为是男子写的歌吧,所以由醍醐的嗓音念起来似乎更加与诗句里的气氛契合,一时间我甚至觉得美丽的东西,总是无可避免的与悲伤联系在一起……

微弱的歌声渐渐的,渐渐的融化在潮湿的空气里,过路的雨在池塘的水面上氤氲成柔和的薄雾,庭院忽然如海市蜃楼一般摇曳……

“说不定得乌谷还在暗自窃喜呢!”这一刻醍醐突然换了表情,将视线转向藤花架的另一方,用以种嘲笑般恶意的语气,“至少不用再被人拿来和竹旨郎比来比去!”

“什么啊?”我一时不能理解他何以说出如此煞风景的话,这家伙却满不在乎的笑起来:“所谓的骨肉手足,亲友同伴,实际上是最麻烦的大包袱!这一点你们自己应该清楚得很吧!”

这彻底破坏气氛的评论令冰鳍倏地变了脸色,极不友好的瞪着眼前的高大少年:“火翼别理他,我们走!”他不由分说拉起我向藤花架另一头走去,一扇小小的黑色木门正隐在廊架尽头的花荫里。

“要去那边吗!”醍醐忽然大喊起来,似乎想阻止我们,却突然间像是顾忌什么似的,停下手并没有拉住近处的我。冰鳍故意赌气在前面疾走几步,一把推开了那扇黑漆小门。如同打开了仙乡的锁钥,迷雾一下子从门里涌了出来,我们瞬间浸泡在白雾温柔的抚摸中……

醍醐从背后迅速赶了上来,发出短促的低斥,仿佛凭空曳起一阵强风,浓雾旋转着散开了。濡湿的苍紫色溢满我的眼睑……

紫阳花?这个时节居然有紫阳花——小门背后,竟是紫阳花的庭院!

被细雨湿润的铁灰色踏脚石两边,水滴汇聚在鲜绿的宽阔叶片边缘,在丝丝缕缕的雾气里泛着清爽的微光。象牙色的紫阳花酝酿着若有若无的蓝波青影,沉甸甸的簇拥在一起。这种植物原本给人比谁都安静的感觉,可是这庭院里的花却像不断发出无声的呐喊一样,以一种压倒性的生命力绽放着,骤然间投身于其中的我顿时感受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

可是冰鳍站在纷乱的紫阳花之间,竟如此的适合这寂静的疯狂之庭,因为这一瞬间,我从他身上眺望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海棠花已经开尽了,思念像紫阳花沐浴在时光的霏霏细雨里。雪之下希望伴着凋落的寒海棠一起归来的愿景没有实现,不过他的另一个愿望却不会落空,因为直到今天我做的通草寒海棠还没有退色……

醍醐慢慢的走近,抱着双臂饶有趣味的注视着我们:“了不起,你们就这样直接走进来啦!”

被这话里的弦外之音惊起,一时走神的我连忙回头去看来时的小门,可是呈现我视野里的就只有一片花团锦簇而已,紫阳花云遮雾绕的隐没了来路。冰鳍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些困惑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火翼,以前来的时候,有这个庭院吗?”

我一听心头火起,居然这样也能迷路,果然不能让这个大路痴走在我前面!

“既然来了,多少也参观一下吧……”醍醐不知道是有心取笑还是无可奈何,摸着只剩发根的后脑勺在前面走了起来。我拉着不情愿的冰鳍跟在后面,再让他带路还不知道会走失到什么地方去!

沿着石径转过了一丛又一丛的花树,我讶异的发现这个庭院意外的宽广,并且刻意用花树营造出视野的隔断,让人觉得就像一直原地打转似的,也不知道究竟绕了多久。不知不觉间,连天色都暗了下来。我渐渐感到不妙——从进入这个紫阳花之庭起,旅馆里多得让人头痛的彼岸世界的家伙们,居然一个也没有出现;更重要的是旅馆外面明明就是一条小街,怎么也不可能有安置这么大庭院的空间的!

难道我们正身处在现实与虚境的夹缝中,这庭院如同一个绮丽的蛛网,缀满假象的露珠,欺瞒着所有不小心深陷于此的人们……

“那边!”冰鳍忽然指着拐角处一株淡蓝色绣球紫阳大喊起来,团团簇簇的硕大花朵掩映这一道朦胧的影子,那……是人!

醍醐抬起强健的手臂无声的拦在我和冰鳍面前,他剽悍的五官显现出一种如临大敌的戒备与沉着。以最简洁有力的动作上前一步,伴随着他的短促低吼,仿佛有双看不见的手在一瞬间掀开紫阳花茂密而沉重的枝条,花树下的人影发出低低的惊叫,慌乱的遮住了眼睛。

通草花~以下来自百度大婶~~

用通草(通脱木)制作的花。宋苏轼《四花相似说》:“荼縻花似通草花,桃花似蜡花,海棠花似绢花,罂粟花似纸花。”《警世通言…三现身包龙图断冤》:“只见两个妇女,喫得面红颊赤。上手的提着一瓶酒,下手的把着两朵通草花。”郭沫若《反正前后》第二篇五:“两边的鬓上各各倒插一朵通草花。”

通草花简介

通草为无茄科植物灌木,多分布于闽、台、桂、湘、鄂、滇、黔等省。通草花采用的通草片材料,是将通草的内茎趁湿时取出,截成段,理直晒干,切成纸片状,纹理细软洁白,有可塑性。经民间艺人艺术加工而成的通草花,质地柔和,色调秀雅。可与真花媲美。扬州通草花,据《扬州画舫录》记载,清乾隆时辕门桥象生肆中均有制作。民国时已衰落,品种单调,仅限于头戴花。有凤仙花、双藤莲、春桃、杨柳、七菊、杂耍之类。1953年,通草花艺人钱宏才首创了通草菊花盆景(附图57),开拓了通草花生产新领域。1956年成立制花工艺合作社后,通草盆景品种有了发展,有牡丹、杜鹃、梅花、腊梅、月季、凌霄、天竹、兰花、山茶、绣球、迎春、枫树等数十种,并开始出口。通草盆景成为人们喜用的室内装饰陈列品。1958年4月,由倪俊生、杨致祥、钱宏才设计制作的绒、绢、通草三结合的产品《和平颂》,被选送原苏联莫斯科展出。1959年,北京人民大会堂落成,钱宏才等设计创作的菊花、杜鹃、天竹、凌霄、腊梅、茶花、牡丹、黄杨等10盆通草盆景被选送陈列于人民大会堂。1966年,开始生产通草挂屏。《江山如此多娇》通草挂屏于北京中苏友好大厦展出。“文化大革命”开始后,通草花停止生产。1972年得到恢复。1972;1978年扬州制花厂生产的《不似春光胜似春光》、《梅兰松菊》等大型通草挂屏、地屏,先后在全国工艺美术品展览会上展出。1979年,钱宏才、戴春富为广州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江苏工艺展览厅设计制作了两件大型通草紫藤花架,获得了广泛赞誉。香港(大公报)记者宛儿、《澳门日报》记者李叶龙为此作了专题报道。《中国经济导报》、《南洋商报》刊登了介绍文章和照片。1980年起,因通草盆景出口运输体积大,挂屏玻璃易碎,生产能力低等多种原因而逐步停产。

通草花~以下来自百度大婶~~

用通草(通脱木)制作的花。宋苏轼《四花相似说》:“荼縻花似通草花,桃花似蜡花,海棠花似绢花,罂粟花似纸花。”《警世通言…三现身包龙图断冤》:“只见两个妇女,喫得面红颊赤。上手的提着一瓶酒,下手的把着两朵通草花。”郭沫若《反正前后》第二篇五:“两边的鬓上各各倒插一朵通草花。”

通草花简介

通草为无茄科植物灌木,多分布于闽、台、桂、湘、鄂、滇、黔等省。通草花采用的通草片材料,是将通草的内茎趁湿时取出,截成段,理直晒干,切成纸片状,纹理细软洁白,有可塑性。经民间艺人艺术加工而成的通草花,质地柔和,色调秀雅。可与真花媲美。扬州通草花,据《扬州画舫录》记载,清乾隆时辕门桥象生肆中均有制作。民国时已衰落,品种单调,仅限于头戴花。有凤仙花、双藤莲、春桃、杨柳、七菊、杂耍之类。1953年,通草花艺人钱宏才首创了通草菊花盆景(附图57),开拓了通草花生产新领域。1956年成立制花工艺合作社后,通草盆景品种有了发展,有牡丹、杜鹃、梅花、腊梅、月季、凌霄、天竹、兰花、山茶、绣球、迎春、枫树等数十种,并开始出口。通草盆景成为人们喜用的室内装饰陈列品。1958年4月,由倪俊生、杨致祥、钱宏才设计制作的绒、绢、通草三结合的产品《和平颂》,被选送原苏联莫斯科展出。1959年,北京人民大会堂落成,钱宏才等设计创作的菊花、杜鹃、天竹、凌霄、腊梅、茶花、牡丹、黄杨等10盆通草盆景被选送陈列于人民大会堂。1966年,开始生产通草挂屏。《江山如此多娇》通草挂屏于北京中苏友好大厦展出。“文化大革命”开始后,通草花停止生产。1972年得到恢复。1972;1978年扬州制花厂生产的《不似春光胜似春光》、《梅兰松菊》等大型通草挂屏、地屏,先后在全国工艺美术品展览会上展出。1979年,钱宏才、戴春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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