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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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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看,不可以和这样的东西对上目光——就当它根本不存在,只是假象,只是幻觉!
明明这样想着,卯叶的视线却还是忍不住顺着那脚踝向上而去。越过低垂的衣摆,交衽的前襟,卯叶清楚地看见,那已不再是苍白模糊的影子,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一位身着灰梅色长袍的老年女子正低垂着眼睑,用木然的瞳孔俯瞰着自己!
又是她,前天学校走廊上那位先于众人而去的,那位姿态轻盈的美人!
可为什么她会从那样不自然的角度俯视着自己呢?
卯叶一时有些迷惑,忽然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之所以那美人空洞的视线能从高处斜斜投下,是因为她颈项不自然的低垂着,就像被看不见的绳索悬挂住一样……
就像被针猛刺了一下似的,卯叶蓦地转过头撤回视线。然而身边的梨以却浑然不觉,只是虚弱地挣扎着,似乎想站起身来。卯叶连反手捂住她的嘴角,附耳低声哀求:“拜托了,梨以!只要一下下就好了,拜托你现在千万不要出声!”
“藏好了吗,我出来了哟……”那甘醇如蜜但却沉重如铁的语声越来越近,一下一下撞落在卯叶耳鼓,也击打在她心头。
伴着话音,散发腥气的白烟如同披散的长发一样徐徐流淌,铺满二人身边的地面,覆盖在她们身上,随即像获得生命一样蠢蠢然扭动起来,如同一条条在黑暗中蜿蜒游动的长蛇……
前方是飘摇的吊影,身边是蠕蠕的烟蛇,面对着这样进退维谷的境况,卯叶只有咬紧牙关,任虚无的蛇群在面颊脖颈上扭动攀爬,用尽一切力气按住不断挣扎的梨以。
已经来不及逃走了,所以只有忍耐,忍耐到这可怕的东西走过,忍耐到一切都结束……
可是眼前所见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只见蛇群纠结在一起,像贪婪的指爪向前探寻,一下子点中卯叶她们前方半空中的美人。白烟之蛇如同敏锐的触手,在触碰到猎物的那一瞬间,猛地盘旋上来将她从头到脚紧紧缠住,随即腾空举起。
突如其来的沉闷鼓点令卯叶一阵心悸,隔了数秒她才反映出那竟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更令她惊愕的是,那被蛇形白烟触手捆绑举在半空的,不再是那位老美人,分明换作那群游戏孩童中的一个。
这面目模糊的孩童露出一个麻木的微笑,被笑容牵动的唇齿间,露出深不见底的漆黑角隅。从那片微小的幽暗中,不可思议的语句散逸了出来:“不可以偷跑,‘鬼’要数到一百才能来抓我们!”
伴着话音,他骤然崩散成一片飞烟雪沫,一个褪了色的锦手毬随即跌落下来,直滚到少女们的脚边……
难道……这个是不久前还拉着卯叶,嚷着“把手毬还给我”的孩子?
眼前的景象令卯叶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脱口惊呼道:“不要!”
此时此刻,曼舞的苍白烟云瞬间冻结,随即变幻成熊熊燃烧的冰冷烈焰——一面以火炎特有的侵略性姿态嚣张乱舞,一面顺着某种角度顺畅地流淌分离,像画师笔下训练有素的线条,娴熟而温驯的描绘着某种规则的形象……
卯叶惊恐的发现,那冰冷的火焰勾勒出的,是一张若隐若现的巨大头颅!
这由火流弥漫融合而成的头面,不同于以往见过的任何生物——白焰形成的须发虬结盘曲,烘托出面孔有棱有角的轮廓,狮鼻占据脸的中央,显现出令人胆寒的暴烈威严。紧闭的双目下,是一张合拢的巨口,参差锋锐的獠牙交错着突露出唇边……
变幻不定的炎光终于定格成了一张凶猛的幻兽面孔。
与此同时,卯叶耳边爆发出阵耳欲聋的尖叫:“啊啊!这是什么啊!”
——那是梨以的惨叫……
梨以也看见了,之前一直什么也看不到的梨以,现在也看见了!
卯叶也终于明白——这是因为自己开口说了“不要”,有所反应就等于承认“看见”了眼前幻影。
这和自己让梨以“听”北院门打开的声响,本来什么都听不见的她突然也听到了吱嘎声是一个道理:因为存在被承认,所以无形的一切才得以在这个世界现形!
只是一时失控,自己竟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在梨以持续不断的尖叫声里,卯叶眼睁睁的看着白炎兽面曳动狂舞的火舌,缓缓转了过来,紧闭的眼睑蓦地睁开,霎时显现出一双如炬如电的铜铃般的双目,朝她们投来深邃而残暴的凶光……
已经逃不掉了。
——卯叶和梨以看见了这怪物而这怪物也看见了她们两个,一切都为时太晚,彼此间的联系已就此确立,不可逆转!
“还记得我吗?”寒气直吹到卯叶面孔上,只见白炎兽面气定神闲地朝她发问。原来刚刚少年的语音就是它发出的,难怪那美声带着重金属般的轰鸣效果。
这完全超乎常识的存在问出了完全出乎意料的问题,卯叶只能惊惶而迷惑地频频摇头。
“真无情啊,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帮了我个大忙。”细小的冰晶不断随着白烟兽面的语声飘散开来。
听见这话,梨以尖声高喊起来:“好你个卯叶!连这种东西居然你也认识?你跟它……”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迎头砸下,骇得梨以面如土色,连尖叫都发不出来。白炎兽面轻蔑地朝她吹出一口烟气,再度悠然地转向卯叶:“不记得也没关系,可以慢慢想,反正我把你留到最后——绕了这么大个圈安排一切,是因为我最终想得到的,就是你啊!”
——不管是因为帮了它什么莫名其妙的忙,还是因为它最终想得到自己,这怪物都“好心”把自己留到最后?那它现在是想……
令人窒息的预感霎时攫住了卯叶,她忍不住脱口呼喊着:“等一下!”
可偏偏就如她害怕的那样,白炎兽面猛地将目光射向梨以,烟气般的须发间不容发地抛掷出过去,霎时笼罩住她的身体,随即像套索般陡然抽紧,眨眼之间,梨以便被捆缚包围在虚幻的苍白火焰中!
就像坠入蛛网的飞蝶,被重重须发紧紧纠缠住的梨以惨叫着,拼命挣扎扭动,却不知道自己早已彻底丧失了所有反抗的可能。
卯叶大喊着,想扑过去将同伴救出这致命的束缚,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那群幻影的孩童不知何时已聚拢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抱紧她的腿脚,层层堆叠,次第爬上腹胸颈项……
身不由己,视野也渐渐模糊,卯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獠牙罗列的巨口缓慢而贪婪地张开,等待着吞噬送到嘴边的猎物。
而梨以白炎缭绕的身影则像一尾小鱼,在网罟的牵引下游弋过深水般的黑暗,一边凄厉地呼喊着“救救我”,一边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滑向虚茫的苍白云烟背后深藏的,漆黑的深渊……
从乱舞的长发到精致的五官,从纤长的颈项到玲珑的肩膀……
那傲慢的美少女一点一点渐渐没入獠牙之间,自始至终,越来越微弱的惨叫、以及越来越妖异的腥气,都一直环绕在卯叶周遭,直到那张巨口轰然闭合……
“真是美味啊……这第九十八个。九十九也近在咫尺,接着就是这‘第一百个’了,然后,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白炎兽面舔舐着嘴角发出餍足的叹息,悠然将视线转向了卯叶。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直到一百;在捉迷藏的游戏里,数到一百“鬼”才能行动。
这串魔咒般的数字从禾泉失踪开始就紧跟着卯叶,挥之不去,原来它们恰恰暗示着这个怪物复苏的进程——数到一百它就会醒来,等到凑齐一百个,它就可以自由行动,为所欲为!
如果禾泉是九十六,蓠蓠是九十七,梨以是第九十八,而自己是最后那个,那么这“第九十九”究竟是谁?
恐惧如冰封的剑刃切割着卯叶的神经,不仅仅是为了此刻的遭遇和处境,也为了那尚不明朗的第九十九个人——既然说这最后的关键存在就在附近,那难道会是……
六
“卯叶在哪里?”身后突然传来的询问声,令一位身穿校服的少女脊背猛地一震,午后的天光浸没寂寥的朱漆长廊,两道纤细的身影一前一后静立着。
位于后方的发问者上前一步——清浅的光线在幽暗中显得异常澄澈,鲜明的映照出青骊描画一般的五官。那染着淡淡青影的眸子呈现出某种不可思议的犀利感,而她此刻的语言却更加锋利直接:“把卯叶还给我,齐缣!”
站在她前方的少女整个人僵住了,隔了数秒,才缓缓转回身面对着青骊。薄明中显现出的,正是齐缣沉稳严谨的脸庞。她看起来毫不惊讶:“你说什么呢,白青骊。卯叶在哪儿我怎么可能知道?”
青骊端丽的嘴角掠过一丝冰冷的笑意,她不假思索地径直走上前来。这动作令齐缣本能的后退一步,但右腕早已被一把抓住,五指控制不住地在对方眼前摊开。
只见齐缣手心布满道道的擦痕红印,掌纹间散落着细小而坚硬的赭石色碎屑。
“真奇怪,那里来这么多铁锈啊……”青骊目光中蕴着含义不明的笑意,映着眼角的水晶花胎记,反衬得语调是那么冰冷尖锐。
齐缣正要开口解释,青骊的脸色却骤然变化,带着阴云般凝重的表情,她逼近对方:“这是北院门前栅栏上的铁锈吧!”
“胡说什么!”齐缣用力扭动手腕想挣脱束缚,慌乱间脱口而出,“我才没有把卯叶她们关在铁栅栏后面!”
“果然是你……”这一刻,面对不打自招的对手,青骊的话音如凛冽北风般呼啸着掠过,“都是你做的吧,齐缣——把我的书撕了丢到北院的是你,用照片把卯叶骗去那里的是你,把我重新系上的苇索解开的也是你!”
“别给我信口开河!”齐缣挣扎着连声辩驳,“红口白牙的说说容易,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整个学校里,一草一木都可以作证!”青骊用力别过齐缣的手腕,“承认不承认都无所谓,你既然让卯叶置身危险之中,也要有遭到报应的觉悟!”
这一席话令齐缣简直就像看到了怪物似的:“报应?疯了吗你,讲什么鬼话……”
“不信吗?”一抹笑影掠过青骊眼角幽艳的水晶花瓣,“不信……你可以仔细看看周围,仔细听听大家的声音!”
仿佛呼应着这番话语,不知从何而来的黑暗就像从周遭建筑砖瓦的缝隙里渗出来那样,毫无征兆的从青骊的脚下涨起,一寸一寸地满过脚踝,淹没双腿,缓缓向她头顶蔓延,眼看着就已舔舐到她白皙的下颚,淹没那樱色的胎记,而青骊却像完全没有发现近在眼前的异变一样,凛然的青眸静如止水,依稀透出一丝近乎怜悯的嘲讽。
齐缣还没反应出是怎么一回事,耳中忽然喧嚷起来,仿佛有一大群人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足音在长廊上荡起嘈杂的回响,纷纷扰扰中随即响起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这些小姑娘没一个省油的灯,吃光了都不带冤的!”
“这个齐缣尤其可恶,不仅弄坏魂主结的苇索,还把别的小姑娘骗过去。”
“这也不能全怪她,她是受了‘那一位’的蛊惑,成了他操纵的棋子。”
“我看头一个可恨的应该是那个‘卯叶’,也不能没脑子到那种程度,‘其他魂主’好不容易把‘那一位’送出去,她活活又给带回来了!若没有她帮这个大忙,齐缣做的那些还不一定有用呢!”
“住口!”青骊一声断喝,“我不计较还没完没了了,谁允许你们说卯叶的坏话!”
仿佛是呼应着她的话语,齐缣只觉得眼前一亮,周围陡然间一片通明——只见校园的景色已然消遁无迹,惟有盘根错节、蛛网密布般的朱漆走廊鲜耀地熠熠生辉。
而曲廊上不知何时竟站满了衣袂飘举的“人群”,严格来讲并非实在的人形,而只是模模糊糊的轮廓而已。看起来就好像本身就在发光似的,这些人影周身散发着一种透明的虚幻感。
只有一个穿朽叶色衣衫的少年例外,他的存在感是如此真切。这少年生得眉清目淡,那肤色虽不非常白皙,但宛如古旧象牙一般润泽。然而就在他光洁的额角,却烙着一片刺眼的紫黑色烧伤痕迹。
这伤痕是如此惨烈,却不知为何,给这位少年苍白沉静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异样的妖艳气息。
忘记了礼貌,齐缣愕然地盯着这张残缺但却魅惑的面孔。少年却像是早已习惯这种露骨的注视似的,他娴雅地转身向青骊颔首,从容不迫的赔礼道:“小辈们不懂事,魂主可千万别计较!”
“既然司笈都这么说了……”青骊也收起了严厉的神色,淡淡地笑了笑,“还要多谢你告诉我真相,还让我知道了鳞纹宫那家伙的计划!”
这位名叫“司笈”的少年摇摇头,视线不经意碰到齐缣执拗的目光。他顿时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似的,满脸嫌恶之色:“我最讨厌的就是损坏书本的家伙——她也该尝尝被人撕成碎片的味道!”
“你住口!”齐缣大喊着。失控的情绪令她不由分说反手就拍向司笈,可还没碰到对方,手腕却被人一下子握住了。她反射性的转头看去,却从喉间发出破碎的惊叫……
近距离中占据她视野的,是一张平淡的少年面孔,说不上英俊也说不上难看,但是为什么,看起来就那么的诡异呢?
一瞬间齐缣反应过来——这是因为少年的眼眶里转动的眸子只有金色的眼白,完全看不到眼珠!
就是这样一张怪诞的脸,冲着自己,露出一个扭曲的残酷微笑……
和齐缣的尖叫声一齐响起的,是司笈惊惶的呼喊:“海生,不可以!”
而青骊的动作却比这些更快,她一下子撞开突然冒出的金眼少年“海生”,拦在他和齐缣之间。
越过青骊的肩膀,慌乱中的齐缣只看见一股漆黑的水流倾泻而来,如同伞一样张开,像是要吞噬掉一切似的罩向自己。却被一层若有若无的青蓝光晕阻挡,冻结般凝滞在半空中。
而这股黑水,正出自金眼少年海生手中!
“这个人没有对我怎样!”司笈慌忙拉住金眼的同伴,“冷静点,海生,你不能再犯错了!你不记得了吗?之所以废掉青轴书院改建鳞纹宫,就为了惩罚你、镇压你啊!”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可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放过我!”没有瞳孔的目光也没有焦点,但依然可以感觉出燃烧在海生眼底的怒火的温度,朝向青骊和齐缣,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着,“司笈是我的老师青轴山长托付的,谁敢对他出手,别忘了我那四位好室友的下场!”
青轴山长、四个室友,黑色的怪异水流……
对于身为一中学生的齐缣而言,这些线索是如此耳熟能详……
还有那个异常厌恶撕书行为的少年。他的名字——所谓的“司笈”,也就是“文箱的主宰”的意思——主宰文箱的,不是书本还能是什么!
如此说来,这个“司笈”是书的化身?
“青轴山长”托付给“生徒”海生的珍贵“书本”,谁若擅动甚至毁伤,就会和他的“四位室友”一样,被“黑水”噬去灵魂……
这不就是那个怪谈吗——“禁忌转学生”的怪谈!
和“绝对不能打开的北院大门”、“夜半私语的古籍阅览室”、“无人走廊上的拍球声”并称香川一中四大怪谈的“禁忌的转学生”!
就在齐缣意识到这一点的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小的爆裂声响起,一连串珠光般的霹雳沿着漆黑水流迅捷地爆裂开来,霎时将其消弥于无形。而海生也像被大力推开似的,踉跄着连退了好几步。
“这里已经是鳞纹宫供奉的神明的地盘了,几时轮到你一个被它封印的怪物说话了?”只听得青骊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更何况别说是你,就连鳞纹宫的那个家伙我都没有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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