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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法医辣手摧夫记-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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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皇后哼了一声,把方才杨妃的话复述了一遍。

仁宗听罢,转过头看了杨妃一眼,见她脸色虽有些苍白,只神情坦然。视线又扫过边上一圈嫔妃,见看起来面上虽或悲戚或庄重,眼底却都是掩饰不住的微微幸灾乐祸,心中厌烦,哼了一声道:“后宫之中,竟会出如此的荒唐事!把她身边伺候的都送去内司,问个清楚!”

李婉容出事,她身边的宫女自都赶到了此的,听得这番话,吓得跪了下去,一个圆脸宫女哀哭道:“皇上,真不干奴婢们的事!婉容娘子前些时日里一直闷闷不乐,她那日说要独个去园子里散下心,命奴婢们不许跟随。这才不敢跟去的。前几日下了场雨,许是池边路滑,这才失足滑下去……”

宫女一边说,一边已是不住磕头。

仁宗正要发话,突听一个女子声音道:“皇上,妾有话说。”

众人抬眼望去,见是丽妃在开口说话。站在此的,除了皇后和杨妃,就数她品位为高。因此其余诸人虽仍都竖着耳朵在听,只头都微微低了下去。只郭皇后和杨妃二人,齐齐看向丽妃,面上神色各异。

仁宗看了她一眼,唔了一声。

丽妃神色哀戚道:“皇上,方才妾在此,就已是听几个姐妹猜测说她是自己失足滑下。只妾与李婉容平日里甚好,最知她为人。她如此大的一个人,怎会无端滑下池中溺毙?必定是心神太过恍惚不宁,抑或是其它缘由。妾前些时日与李婉容闲谈,见她便满腹心事,愁眉不展,追问之下,她却是闭口不提。妾视她如姊妹,追问之下,这才晓得……”说到这里,看了杨妃一眼,这才又续道,“这才晓得她竟是无缘无故被人狠狠责罚。皇上,婉容虽列九嫔之末,只便是有错处,

也需得禀明了圣人,叫圣人处置。这般私下责罚,置圣人于何地,置后宫规制于何地?且皇上,李婉容她如今腹中,兴许已是有了龙脉也未必!”

她最后一句,便如油锅里下了一滴水,溅起哗声一片。

仁宗大惊,问道:“你说什么?”

“皇上,李婉容前几日私下里曾告诉妾,说是觉着自己兴许有了喜,禀了她宫中正位贵妃,贵妃叫她过些时日脉象稳了些再请太医过来看,免得万一落空闹出笑话,她听着有理,便亦是遵了。妾闻言亦是欢喜,只盼她能为皇上延续龙脉。哪知今日竟是……求皇上念在婉容娘子用心服侍过皇上的份上,为她亡灵做主!”说罢已是跪了下去,面上神色哀戚一片。

杨妃再也忍耐不住,怒道:“丽妃,我素日与你虽无亲近,只也并无交恶,你今日为何如此血口喷人?李婉容是我宫中侧位,我见她行为有失妥当,本是要报到圣人处,只她自己苦苦哀告,我一时心软,这才自己教训了她几句,叫她往后收敛着些而已。至于你说的后一件事,更是满口胡言,我从未听她在我面前提过此事。若真有,还不立时请了太医过来诊脉,哪里有阻拦的道理?”

丽妃闻言,只是微微嗤笑了下,并不说话。

“贵妃,丽妃所言的后一件事,如今是死无对证了,只方才听你所言,你确是私下责罚过李婉容了。倒不知她到底犯了何错,竟要你自己代施训教?”

…奇…郭皇后眼睛逼视着杨妃,不满问道。

…书…杨妃抬眼,见皇帝亦是又惊又疑地看着自己,心中一下后悔不已,枉自己平日里百般谨慎了,不想今日竟因了一时心软,仍是着了人家的道。

…网…原来前些时日,她身子有些不适,皇帝夜间探过她,便留宿在她侧宫中的李婉容处,第二日却是被她无意发现那李婉容昨夜竟在屋子里燃了媚香,一怒之下便要上报至皇后处,却是被那李婉容跪下苦苦哀求,只说是丽妃教唆的,香也是她给的。杨妃本就不是个冷硬心肠的,见她惊恐万分,一张脸花容失色泪流满面,又发愿往后再不敢用,一时不忍,这才教训了几句,便瞒了下去。万没想到自己当初的一番不忍,如今竟成了别人责问自己的把柄,且听丽妃后面一番话的意思,竟是自己知晓了李婉容有孕,故意压下消息,连她今日漂尸在此,只怕未必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若是别个是由,此时她自会开口解释,只偏又恰碰到这般与皇帝颜面有关的隐秘之事,如此大庭广众,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言的。踌躇了下,已是朝着仁宗跪了下去道:“皇上,妾责罚李婉容,个中缘由,妾过后自会向皇上和圣人禀明,逾了规制,妾甘愿领罚。只方才丽妃所言妾阻挠李婉容诊龙脉,妾可对天起誓,妾从未听闻此事。请皇上明察。”

仁宗看了杨妃丽妃一眼,见两个都是神色凛然。他心中虽更偏向杨妃多些,喜她平日温雅聪慧,不像丽妃那样争强好胜,自己稍给些颜色便恃宠生骄,前次还带累自己被皇后刮了一巴掌,颜面全无。只碰到今日这般事情,众目睽睽之下,却也是难下决断了,正沉吟着,突见一个面生的年轻妇人从人墙后绕了过来,到了自己面前跪了下来。有些不解,正要问,见那妇人已是磕头完毕,开口道:“皇上,民妇乃贵妃娘子宫外亲眷许氏,今日奉命入宫叙完话,正欲拜退辞去,不料遇到此事,这才随了贵妃娘子过来,冲撞了皇上天颜,还请皇上勿怪。”

仁宗听她这般说话,这才想起昨日杨妃提过要请自家弟妹入宫叙话的事,看她一眼,见容色泽美,只也没心思多应,只点头道:“平身吧。”

许适容谢过,这才道:“皇上,民妇大胆,想去查看下婉容娘子遗体,请皇上准许,赦免民妇冒犯之罪。”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杨妃更甚,一时竟是呆立不止。便是仁宗亦吃惊不小,仔细看她一眼,这才道:“你欲何为?”

许适容道:“皇上,婉容娘子已去,民妇方才听得诸多争论,这才想查看下她遗体,兴许有所发现,以解疑惑。”

仁宗惊讶不已,只见她神色端肃,瞧着不像玩笑,且料她也不敢如此玩笑,瞥了一眼边上的杨妃,心中一动,便点头道:“朕赦你冒犯之罪。”

许适容磕头谢过,这才站起身来,似是觉察到了身后杨妃投来的惊讶不安的目光,转头朝她略微点了下头,这才在众人注视目光中朝池边行去。

许适容到了池边,命那几个内侍远远退开,自己蹲到了覆尸旁边,伸手从头部轻轻揭开了白布,略微靠近,便已是闻到了丝淡淡的腐沤味道。

女尸湿漉漉的发上缠附了几缕水草,脸面惨白,已是略微泡涨开来,生前容颜虽仍可辨,却寻不到半分娇美之态了,眼皮嘴唇不但肿胀,仔细看去,口鼻处还略微有歪斜的迹象。

许适容心中一动,伸手抵住女尸颚骨想张开它口,触手冰凉滑腻,便似涂了层油,试了两次才捏开,见口中干净,并无泥沙附着,心中已是有些了然了,继续拉开白布向下看去,见手心皮肤已经泡软膨胀,呈白色皱缩状,又抬起它右手反转过来,手背亦是如此,心中已是断定,落水时间应在两三天左右。

许适容轻轻放下一只手,注意到这只手的五个指甲都是涂了丹蔻,其余四甲俱是又长又尖,唯独中指指甲却是齐根断掉,看折断痕迹,并非仔细绞下,而是由于外力导致的粗暴折断。看向另只手,亦是如此,且断了两根。略微想了下,复又抬起一只手,往剩余的指甲缝里仔细看去,果然见到微末的泡涨开来的异物残留。

许适容放下了女尸的手,这才站起身来对着仁宗道:“皇上,民妇方才看了下,略微有所发现。意欲再查看下婉容娘子衣物覆盖部位,还请皇上准许。”

仁宗方才眼见她检视泡尸,手段熟稔,且又毫无惧色,心中又是惊讶,又有几分佩服。此时听她如此说,自是准了。

许适容招手叫两个内侍过来,一人扯住方才那白布一角,张成了一幅布墙,命那两内侍亦是背向尸身。这才解开尸体衣领,一路看下去,体表并无任何伤痕,又用力翻过尸身,待退下衣物,目光便一下定在尸身肩背、臀和小腿处,皱眉思索起来。

许适容心中已是渐渐了然。将浮尸衣物穿妥,命两内侍撤下布墙,自己接了过来,复又将尸身遮盖回,站了起来,目光对上了正紧紧盯着自己的众多目光,正想说话,突觉胸中一阵犯闷恶心,差点站立不住。

杨妃眼见她脸色突地有些泛白,人也似是微微摇晃了下,急忙上前几步道:“你可是身子不适?还是快些叫太医来看下。”

许适容摆了摆手,笑道:“许是蹲久了骤然起来,一时血气不畅才这般,已是好了,多谢贵妃娘子。”说罢便看向众人道:“宫中这御花园中可有哪处地面是由鹅卵铺就而成?”

她乍问此言,众人有些出乎意料,俱是愣了下,只很快便有个妃子道:“园子中路面,大多俱是青石平铺,鹅卵也有,不过就一处,在那东北角假山处,只凹凸不平的,平日不大有人走动……”

仁宗已是按捺不住,打断了那妃子的话,盯着许适容道:“你到底有何发现?”

许适容道:“我若推测无误,婉容娘子并非溺毙,此地亦非她断魂之所。乃是有人先行害了她,这才抛尸池中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应该是明天下午差不多此时。

谢谢大家。

72

第七十二章

众人大惊,短暂的静默过后,一下便是嗡嗡声四起。仁宗摆了个手势,众皆又默然,齐齐看向许适容。

“你方才问起鹅卵之处,难不成那里才是她送命之地?”

  仁宗紧紧盯着许适容,皱眉问道。

  许适容正色道:“须得在那地寻到证物,才可断论是否送命之地,过去查看下便知。”

  仁宗不再说话,只自己朝园子东北角处去,皇后自是跟去,许适容随后,没走几步,杨妃便已快步追了上来,小声道:“弟妹,你……”

许适容转头,见她看着自己神情怪异,似是担忧,又似有些难以置信,也不多说,只朝她微微点了下头,杨妃尚未反应过来,见她已是朝前继续去了,心中一阵怔忪,只觉她看起来如此笃定,连带着自己方才心中那七上八下的焦虑感也是突然有些淡了下去。

御花园并不很大,方才那妃子所说的东北角很快便到,假山层叠,曲径通幽,边上草木繁茂。路面果然和方才行经的不同,俱是由颗颗鹅卵铺成。想是平日里不大有人到此游玩的缘故,宫人锄扫亦不上心,路上覆了些许草叶泥土。

仁宗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许适容。许适容道:“烦请皇上和诸位娘子们在此稍候片刻。”说着已是自己迈步踏了上去,绣鞋底软,踩上微微有硌脚的感觉。

卵石路面并不长,只沿着假山山势弯弯折折铺了一段,尽头处便是高墙。许适容沿着路面慢慢行进,低头仔细查看着每一寸路面,连路边草丛里亦是仔细翻检,却是一无所获。

路口看着的一干人既是不解,更是等得不耐,禁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慢慢那声响有些高了起来。

许适容充耳不闻,一双眼继续搜寻着路面。拐过一块高过人顶的假山巨石之侧时,眼睛突地一亮,蹲□去,在巨石与路面接隙处,小心地捻起了一截染了朱寇的断甲,很快便又在附近草丛中翻出了另一截。再细细搜过一遍,剩下的第三截却是找不到了。只这亦够了。当下将断甲托在掌心,也不理众人面上的惊异之色,匆匆回了方才停尸之处,掀开覆布,将寻到的断甲依照形状大小拼回浮尸的指甲缺失之处,一左一右俱是中指,严丝密缝。

早跟了回来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仁宗忍不住奇道:“许娘子,你是如何知晓那卵石之地会有断甲?方才又据何判端李婉容并非死于溺毙?”

许适容站了起来,迎着仁宗目光道:“皇上,我方才掐开李婉容之口,见口舌干净,并无泥沙浮萍附着,便大体可以断定李娘子并非死于溺毙。寻常溺死之人,水中挣扎,口鼻之中必定会吸入水中泥沙异物。她喉部虽无异常,只我观到她口鼻略歪,应是被大力捂住口鼻窒息而死。至于我想到鹅卵之地,缘由其实很简单。大凡人死置尸,尸身背部如肩、背、下腰、小腿等柔软凸出的部位与尸身的衬垫硬面长时间接触后,因死后皮肉松弛而被压成扁平状,但若这些部位与有印纹的硬面接触,则尸身接触面的表肤上便会形成与硬面相应的压痕。如尸身放在草席上,便会有草席纹路印上。这些压痕一旦形成,即使变动了尸体位置,往往也不会消失,直至尸身开始**才会消退。我方才解开她后背衣物,见肩背,下腰、小腿部位凹凸不平,表面布满浅浅的圆形凹陷,即使在水中已浸泡了两日,因了尸身肿胀有些散去,但仍能分辨出来。由此推断李婉容在被抛尸到此之前,应是已死去,且仰卧在鹅卵石铺就的类似地面上为时不短,因了此时春日渐暖,她身上衣物并不厚,这才压出了身下鹅卵的印痕。”

她说话的时候,自称已从起先的民妇变成了“我”,只她自己浑然未觉,旁人也是未觉,待解释完,俱是惊讶万分,眼睛只在地上李婉容的尸身和她之间看来看去,竟无一人说话。

仁宗亦是初次听闻如此的言论,又是新鲜,又是好奇,沉吟了下,这才道:“那依你之见,李婉容到底是何人所害?”

许适容目光在他身后众多嫔妃脸上溜过一遍,很快道:“此干系重大。我实是难以贸然下论断。请皇上屏退众人,我向皇上一人禀告,再由皇上斟酌定夺。”

她话出口,仁宗身后上至郭皇后,下至婕妤美人便都面露异色,瞧着似是有些不满。只仁宗想都未想,便立时命身后一干人都退下。众人虽是极其不愿,也不好抗命,只得三三两两地离去,远远站着,只剩个跟随仁宗而来的内侍了。

“许娘子,如今总可以言明了吧?”

仁宗看着许适容,问道。

许适容正色道,“以我推测,婉容娘子应是三日前被一人在方才那假山之后以手大力掩压住口鼻,婉容娘子奋起反抗,指甲刮过对方头脸,断裂了三根。方才找到的两根断甲之上仍略有皮肉残留,便是证明。可惜敌不过对方力气,终是窒息而亡。凶手见她死去,便拖至隐蔽处放置,待入夜时分才移至池中沉尸。以凶手此等预谋来看,应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只方才我见尸身手脚处并无捆缚过的痕迹,可见凶手应是心存了故意叫人发现婉容娘子尸身的念头,这才并未在其手脚肢体缚上石块压尸。”

仁宗皱眉道:“这便是说,凶手应是后宫之中的内侍,且他脸面脖颈之上应还有抓痕?”

许适容点头道:“皇上所言极是。寻常女子力气再大,一般也无掩住对方口鼻令其窒息的可能。可见应是男子。寻常男子,又怎能入皇家内院,与婉容娘子相熟,骗她至那偏僻之处?我观断甲之中残留皮肉呈黑紫,可见已是出血,短短几日,涂抹再好的伤药也不会令痊愈。后宫内侍俱是登记造名,皇上若欲查找真凶,只需按了册子一一查看过便可。”

仁宗微微低眉,似是在思虑什么,脸上布了一丝阴霾之意。

许适容心中亦是明了,后宫之中似今日这般事体,亦是寻常,古往今来皆是如此。那凶手即便找到,背后主使之人只怕才是元凶。只后宫水深,皇家内院的事情,更是不能摆上明面。今日若非是杨妃被人针对,她亦绝不会自己出来趟这趟浑水。这也是方才她叫屏退众人,单独面圣的原因。查或不查,究或不究,全凭皇帝自己意愿了。

仁宗抬起眼,面上已不复方才的阴霾,反倒浮上了一丝好奇之意,直直看着许适容问道:“许娘子,你乃翰林千金,何以知晓今日这些判案推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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