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界之树-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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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罗眼皮抖动，感到了强烈的威胁。他戒备地看着吉鲁拉姆与瓦奥莱特，暗自琢摸着这样一个恐怖的组合，究竟来自何处。过了好半晌，在身边已经有四个帮手倒下，失去战斗力的时候，门罗终于想起了什么，他面色骤变，指着吉鲁拉姆喝道：“你们是……”

没等他说出口，一道绿芒便袭击而来，迫使他停下来防御。

吉鲁拉姆朝着门罗咧嘴一笑，只是那笑容越看越阴森可怖。

雷恩听得好奇，他已然看出来了，吉鲁拉姆绝非普通的大巫妖，看起来他应该很有名气，竟然让神秘的九幽邪神都有惧意。

“门罗，我们帮不上你了。”在独角邪神差一点被吉鲁拉姆用长枪割掉脑袋后，终于和另外几名邪神达成了一致。

门罗没有说话，一边应付着塞丽娜的攻击，一边用那邪魅的眸子扫了眼雷恩。被他眼睛盯着时，雷恩忍不住发出一种发自灵魂的颤栗，就像是最卑微的人类面对凶焰滔天的恶兽一般。

独角邪神几人彼此对视，同时点头。

一道黑色漩涡在他们之间形成，随后几人飞快踏入其中。在最后一个邪神进入后，那漩涡便消失。在这期间，不论是吉鲁拉姆与瓦奥莱特组成的龙魂骑士，还是塞丽娜，都没有阻止。一方面是他们无法阻止，杀死一名强大邪神并不容易；另一方面，这五名邪神本就不是他们的目标，没有必要跟对方拼命，以免对方鱼死网破反而让他们遭受代价。

雷恩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偷偷松了口气。

当吉鲁拉姆冷冷看向门罗时，表面强自镇定的门罗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惧意，疯狂地叫嚣道：“你还不快出来吗？我们联手才有可能！”

正想动手的塞丽娜和吉鲁拉姆同时退开，一个守到了雷恩身体旁侧，一个到了他灵魂边上。

一股阴冷而又狂暴的诡异气息传出，继而，雷恩就看见不远处的空气一阵晃动，足足十余个人影闪现而出。

他眉头挑了挑，意外发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被雷恩视作半蛇人首领的家伙朝着他咧嘴一笑，三角形的眸子里闪烁着残忍之意。

“他不是半蛇人，而是魔蛇邪神！”雷恩恍然间意识到这一点。联想到之前的一幕幕，愈加感觉到阴谋重重。

无力感让他灵魂中充斥着不甘，可惜依旧无法摆动那神秘之力的禁锢。巫树依旧矗立在那里，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在它与雷恩之间，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增强着。

“原来是兽神，竟然和邪神勾结在了一起！”塞丽娜突然道，她的声音很冷，只是说话的时候仍是透露出一种高居九天般的清冷之意。

雷恩看向那居于中央的家伙，他体长近三米，有着一个极为粗犷的面孔，毛发皆为金色，嘴唇和鼻子之间有一条红色线条，虽然已经很像人类，但也可以看出狮人的轮廓。毫无疑问，这个处处透露出狂野之意的男子，正是那传说中的兽神。

“能取得这个世界的主宰权，哪怕和魔鬼合作，又有何不可？”兽神阿拉比冷笑道。

门罗目光闪烁，开口道：“我要塞丽娜活着。”

阿拉比点头：“可以。”

“还有……”

他刚说到一半，就被阿拉比打断：“其它的你休想得到。”说到这里，他一脸火热地看向雷恩，更准确地说是雷恩身后的巫树。

第326章　尘埃落定

雷恩能够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联系已经出现在他与巫树之间。这种联系给人的感觉很玄妙，似是血肉相连，或者藕断丝连，莫名的给人一种荒谬与不真实感。

与之同时，雷恩接触到了吉鲁拉姆的目光。大巫妖神色幽幽，眼睛像是红色水晶，其中透露出来的情感清晰被雷恩把握到。那种意味深长的眼色让雷恩心头微震，原本已经提起来的心不知觉间放松了下来。

“就你们这些人了吗？”塞丽娜突然说。

她气质高雅，悬立在半空，绿色长裙无风自动，眸子中的冷色如一潭森幽的碧水。被她看过的所有人都有种不自然的感觉。即便是自认为对她最为了解的门罗，以及一向认为彼此旗鼓相当的兽皇阿拉比，都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

“装神弄鬼！”阿拉比冷冷一笑，朝着门罗喝道，“你继续缠住女神殿下，我们去解决我去解决其他人！”

门罗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狡黠，颔首道：“没问题，记得我们的约定。”

“阿拉比从来说话算话。”兽神骄傲地抬起脑袋，心中则是想着那要看跟什么人。

两人各怀心思，阿拉比对着身边众人招呼一声，战斗再度发生。

最为精灵位面的另一个强大神灵，阿拉比是在数万年前才真正点燃神火，成为神灵。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恶魔，若非那帮家伙利用阴谋害死了生命之树，使其蜕变成门罗和塞丽娜，他还没有机会点燃神火，而兽族恐怕至今还在蛮荒高原上啃食野草树根。

但无论如何，作为那次变故的受益者，以及兽族的精神领袖，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掌控欲一直很盛。是以他一直关注着塞丽娜这个最大对头的消息，亦是第一时间从一名交好的邪神处得知了这次事情，便顺水推舟地让雷恩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此地，然后意图做那螳螂与蝉之后的麻雀。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对于带来的这些人更是如此。他带来总共十二人，除了魔蛇邪神外，还有两名戴着面具的家伙，是两个实力不弱于独角邪神的邪恶存在。至于剩下几个伪装成兽人的家伙，更是他此番的底牌。那九人，或者不应该称之为人，因为他们是货真价实的恶魔！

兽族能够与精灵族共分这个世界，可不仅仅靠着阿拉比一个人。毕竟，他的实力要稍弱于塞丽娜，而兽族的底蕴更是远逊于主宰这方世界无数个数月的精灵族。他们能够与精灵族分庭抗争，最主要的原因是，兽神阿拉比在私下里一直和恶魔有着交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才是这名名声坦荡的兽神的真实面目。

一众人爆发出自身的力量，那恐怖的气机使得月亮泉所在的这个小世界微微晃动。

“我们换一个地方。”骑在龙魂上的吉鲁拉姆淡淡道。他将手中的长枪在空中一划，便形成一个空间之门，随即率先踏入其中。

阿拉比目光闪烁，挥了挥手，带着气息彪悍的众人跟了进去。

空间门闭合，雷恩能预感到那里发生的战斗，可惜并不能看到。

他觑了眼门罗，又看向塞丽娜，暗想着这两人此番可以真正决出胜负了吧，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谁更厉害一些。可门罗随后的话似乎给了他答案。

“你打不过我的，塞丽娜。”见到其他人消失以后，门罗豁然微笑，那笑容中带着轻松，以及一丝难以捕捉的迷恋。

塞丽娜依旧冷傲如霜：“如果你现在收手，或许还来得及。”

门罗猛然转头，定定地看着塞丽娜，足足看了三分钟，才一脸狂热道：“塞丽娜，你知道我的心。”

他停顿了下，瞟了眼雷恩，目中露出一丝残忍，道：“这么多年，我已经找到了永恒的秘密，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跟你共享，我们可以利用巫树，创立出我们的永恒天国，到时候我们再也不用顾及其他人的成见，还有那该死的生命之树的……”

“住口！”塞丽娜忽然爆发，她身上涌现出与自身平素气质截然相反的暴怒，面孔都有些扭曲，喝道，“你给我闭嘴！门罗，我不允许你侮辱母树！我从来只是当你是兄长，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门罗哈哈大笑，那笑容却是癫狂无比。

“你真是这么认为吗？塞丽娜，我们和人类，和普通精灵，和其它卑微的生命都不同。你口口声声所说的母树，它根本是在害怕……”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塞丽娜打断。这个艳绝天下的女神，神色中有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寂寥：“你真的变了。”

她说出一个让雷恩很是意外的消息：“看来我猜得没错，月亮泉是被你一手污染的，是你勾结恶魔，害死了母树。”

“如果它不死，我们又怎么可能自由呢。”门罗道，“放弃吧，塞丽娜，我的心意始终未变。”

雷恩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幕，根据两人所说的话，他脑补出很多画面，这种偷窥般的兴奋甚至驱除了他心头的畏惧。

“听够了吧。”就在雷恩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时，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破入雷恩耳中。他悚然一惊，蓦地反应过来，自己的灵魂竟然不知觉间回到了身体中。

他的手指动了动，整个身体都变得活跃起来。这种自由的感觉让他兴奋无比，又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一段咒语出现在雷恩脑海中，那咒语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它来自何处。

“你！”门罗脸上露出惊色，显然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外。

塞丽娜眼眸闭上，转过头去。

在雷恩读懂那咒语后，就不由自主地开口念了起来。在他念动咒语时，他背后的巫树像是活了过来一样，枝条扭动，一片片树叶眨眼间完成从发芽到脱落的过程，空中飘散着一片金黄。在树干上，一串暗紫色的藤蔓如同蟒蛇一般紧紧缠绕，可是这个时候却使劲想要挣脱。一道绿芒随着雷恩的咒语飘出，落在树干上，莹莹波动自树干，到树叶乃至那些花朵上，散发而出，令它看起来宛若一棵宝树。而那藤蔓却在这荧光中寸寸龟裂，剧烈摆动。

在雷恩对面，门罗脸上浮现出浓浓的骇然与惶恐。他的身体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气息迅速衰弱。

“母……树！”门罗张口，吐出这两个字，身体砰然破碎，消匿于虚无。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第327章　树

雷恩的身体被一层绿色蚕茧一般的东西包裹，他的意识飘飘忽忽，整个灵魂都被牵引到了一个非常玄妙的状态中。他恍惚中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棵树，游荡在冰冷黑暗的虚空中。

剧烈的罡风让他瑟瑟发抖，呼啸而过的陨石令他体表出现伤痕。这种状态下，时间变得极其缓慢，几近静止。他变得茫然，亦是有着无限恐惧。他感觉不到一丝温情，陪伴自己的只有孤独和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由孤独变得疯狂，又无措地沉默下来，经历了神经质一般的敏感，度过了欲死不能的疯狂，所有情绪都被时间抹平，真正的古井无波时，他看到了一道亮光。

那是一个遥远的球体，其中散发着蓝色的光华，令他的心情出现了一丝波动。在他耗费无尽岁月，终于抵达那球体旁侧时，才发现它庞大无比，而那赫然是一个星球！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物质，他兴奋地扎根其上，并惊喜地在那星球上还发现了其他一些类似的树木。可惜任凭他如何想要与那些树木交流，对方都保持沉默。他那活跃起来的心脏又沉寂下来。

岁月变迁，这个星球经历了海啸地震，甚至被外星陨石撞击，都安然无恙。可是扎根其上的雷恩却惶恐地发现，它在一点点缩小着。用眼睛固然无法看见，可是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变化很明显。直到某一天，这颗星球变成了一粒尘埃，飘散在了那冰冷黑暗的虚空中。

雷恩又开始了他漫无目的旅行，岁月的长河让他越来越庞大，他遇到了形形色色的星球和物种。有的星球上甚至有了生物的存在，那些智慧生物甚至称他为神，他的确庇护了这些人从某些灾害中存活下来。可即便如此，这些星球最终也没能逃过化为尘埃的结局。

直到经历了数百个星球，而他的身体由一棵小小的树苗变成参天巨树时，他才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结出了数百个绚丽缤纷的花朵。这些花儿绽放时很美，花香弥漫，他却从中嗅到了浓郁的血腥气。他明白，那些星球之所以在自己降临后一点点变小，正是被他掠夺了本源之力。

尽管明白这一点，他也没有任何感觉，因为时间已经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让他变得漠然，失去了对一切的兴趣。这个时候，他就像得道高僧，心态平静，古井无波，便是死亡笼罩全身，也无法激起一丝涟漪。是以在那恐怖的黑洞出现在眼前时，他也不曾有一丝犹豫。

随后，他看到了一群惊喜高呼的人。这些人给他的感觉跟以往见过的智慧生物决然不同，他们气息强大，情绪波动很剧烈。雷恩依旧感到无所谓，他扎根在了这片肥沃的土地上，默默经历着时代变迁。

那些人似乎想要伤害他，他们利用刀剑斧锯，使出种种力量，都没能破坏他一丝。最终，他们抬来了一个老人。那是一个他所见过最接近死亡的人，就像一丝残存着星火的蜡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让雷恩感到意外的是，那个浑身散发着死气的人躺在那里，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无聊的事，自己的出生啊，部落的存亡啊，巫师的入侵啊，恶魔的觊觎啊……他一直说这话，一直没有死。雷恩默默听着，心情终于出现了起伏。

“很好听的故事，我能为你做什么？”他终于开口，心中所想和面对昔日那些视他为神灵而祭拜他的人时一般，按照智慧生物的规则，给予对方一些好处。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主动开口。

那人笑看了他一眼：“我只想安安静静给您讲故事。”

于是，他的意志如汹涌的大海一般在这片世界中横扫而过，将对方口中所说的巫师恶魔全部送入死亡的深渊。

那人依旧在给他讲故事，直到有一天再也张不开嘴巴。就在他遗憾这样一个有趣的人离开时，对方的儿子接替了其位置。那个年轻人讲的故事更有趣，而且年富力强，不像那个垂死的家伙一样每讲上一小会就得大口喘气。如此往复，对方的子子孙孙，一直延续着给他讲故事的传统，一直持续了数千年，直到一个真正恐怖的存在降临，向他挑战。

那人自称泰坦之祖，身高千丈，力大无穷。雷恩不惧战斗，却也不屑如此，可惜事情并不遂愿，这名巨人实力并不弱。最终，哪怕他杀死了对方，这个世界却也变得千疮百孔，而那些给他讲故事的人，也都纷纷死亡。

他感到了悲伤，于是耗费力量，收集那些人的残魂，按照他们原本的长相，利用自己生长的那些拥有各种奇异能量的花朵，赋予了他们新生。

这番行为耗费了他过多的力量，使得他的身体蜕变，最终使用一大半力量凝聚出月亮泉，并扎根此地，成为被这些自称“精灵”的生物信奉的母树。时间流逝，敞开心扉的他体会到了温情。所有的精灵都像他的孩子，让他开心的同时又有了担忧，生怕自己汲取这个世界的力量，而让它变成一片废土，哪怕他明白这里和他以往经历过的世界不同。

一番权衡之下，他将仅余的两朵花凝聚成最强大的两个生命，用自身的能量滋养。渐渐地，这两个生命体出现了意识，表达了对他的依恋，又出现了他们的独立思想。

有一天，他忽然发现两个孩子之间产生了隔阂，亦是慢慢搞明白了原因。为了维护孩子的关系，他故作恶人地阻止了另一个孩子，却不料让对方心生恶念。他感到悲哀，以及浓浓的痛苦。

眼睁睁看着月亮泉被自己的孩子出手污染，乃至让本就耗费了绝大多数力量，准备好了死亡的他陷入危机，他依旧没能舍得对自己的孩子出手。直至精灵族濒临毁灭，他才知道自己的好心做了坏事，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一步……

“孩子，我只能用我的经历，给你一些启示……”那声音越来越淡，雷恩却倏然间惊醒。

他惊惧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感受着身体状态，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的同时，又多出了浓浓的复杂之感。

第328章　世界裂缝

门罗始终不知道，生命之树并未死去。它是天地异种，在苍茫宇宙中游历了无尽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