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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太玄经-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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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玄缓缓起身,转过头去。只见莫大先生脸色枯槁,披着一件青布长衫,洗得青中泛白。身材瘦长,样貌甚是落拓。尤其此时,眼中似有一丝悲痛,更显衰败。低头看了看脖间长剑,他轻声道:“莫掌门,节哀顺变。”

莫大先生脸色变了变,面无表情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手中剑用力向下按了一按。

就在此时,令狐冲终于赶来,见此惊呼一声,大喝道:“你是谁,快放了赵兄!”因从未见过莫大先生,刷的一下,拔出了腰间长剑,直指莫大。

莫大先生连眼皮都没动一下,赵玄示意令狐冲不要冲动,十分平缓的与莫大先生对视,道:“莫大先生,此事皆由贵师弟而起,若你能相信我,可听我说道说道。若是不信,可等华山岳掌门、恒山定逸师太、泰山天门道长前来。”

“不必,就由你说!”莫大先生似乎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赵玄看了他一眼,道:“那我就长话短说……”将刘正风与曲洋的事简略说了一遍,看着地上两具躺在一起的尸身,叹息道:“曲洋前辈想必也知此次计划的危险性,可他甘愿以身犯险,也要为刘前辈洗脱罪名。刘前辈亦自甘赴死,也要救得曲前辈一名。两位都是高风亮节之辈,最后同生共死,天下至情至性,莫过如斯!”

“哼!愚蠢!”莫大先生依旧冷着脸,可却忽然对上了赵玄的双眼,冷冷道:“你救我师弟一家,想要什么。”

赵玄挑了挑眉,道:“怎么,难道莫大先生想为另师弟还债?”

“我衡山一概不欠人情!”

“也好,那就把贵派的‘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教给在下吧。”赵玄玩味的看着莫大先生。

莫大先生眉头一皱,道:“派中绝技,不可轻授予人。”

“那也只有让莫掌门欠在下一个人情了。”赵玄的语气十分平淡。

他对那个变戏法的剑法并没有多想要,之所以说出来,只不过想恶心恶心这个冷言冷语的小老头而已。没成想,这边莫大忽然眉毛一扬,道:“我只练一遍,心法口诀亦只念一遍。能记住多少,全凭你的造化!若我知道你今日骗我,他日再回来取你性命!”说完,剑光一抖,如梦如幻的练了起来。只见他身影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千变万化,摇摆不定,口中还念念有语,正是这篇剑法的心法口诀。

所谓的“心法”与内功不同,内功乃是锻炼内力,增长修为之用。而心法大多是指招数使用时的内力运功路线。这莫大先生剑使得极快,心法亦念的极快,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已经收剑而立,将长剑插入胡琴,转身便走。一曲“潇湘夜雨”,在树林中响起,莫大的身影渐渐远去。

赵玄此时却闭上了眼,待得确认记忆无误,才复睁开。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良久,令狐冲站在他的面前,两只眼好奇的打量着他。赵玄斜眼一瞧,道:“有事?”

“没事……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令狐冲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等一会儿问你师父你就知道了……”赵玄摸了摸下巴,忽然将笑傲江湖曲谱拿出来,翻看默记,当记得熟稔后,递到令狐冲面前,道:“这东西就交给你了,遇到有缘人,就传给她吧!”说完不待令狐冲推诿,直接塞到他的怀中。

“……”令狐冲无语道:“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能找到有缘人啊。”赵玄胡乱摆了摆手道:“算了,先不说这个,反正这东西交到你手上了,你一定要保管好。不然可对不起曲前辈与刘前辈两人的高风亮节。这个曲谱,可是他们留在世上的唯一遗物了。”

令狐冲:“……”

他发现自打认识赵玄以来他无语的次数特别多!

赵玄可没有管令狐冲想什么,左右看了看,道:“我迷路了,你带我出去。”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令狐冲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再跟他说话,免得自己被他气死,转身就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赵玄老老实实的跟在令狐冲的后面,他当然不是真的迷路了,而是如今对于大势又有了新的思考,所以才需要令狐冲走在前面带路。

他发现之前自己对大势的理解似乎有些偏颇,或者说他从没认真思考过大势的具体表现形式。一开始他以为所谓的大势就是剧情,后来他认为大势乃是时局的变化,可现在曲洋刘正风两人最终难逃一死,他又迷茫了。

到底什么才是大势?曲洋与刘正风今天的死因,是时运不济,还是大势的碾压?这两者看似没有什么区别,可赵玄却十分想要在其中找些区别。如果只是时运不济,那他以后能力提高后,可以考虑做一做某个气运降到地点的人的“贵人”,如果是大势的碾压……

赵玄凝眉在后面思考,前面令狐冲时不时的回回头,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嘿然一乐,暗道:看我不好好遛遛你!竟然走着走着就偏离了原路,带着赵玄在城外绕弯子。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难道他遛赵玄他就不需要多走路吗?

或许这就是人心底的恶趣味在作怪,那令狐冲本就是洒脱不羁之辈,这时候自认为被赵玄“欺负”的狠了,但又没有实际意义上对他怎么样,他也就想开开赵玄的玩笑,让赵玄多走一些冤枉路而已。

赵玄跟在后面犹不自知,走着走着,忽然前面几声呼喝将他惊醒。

这时候天已入夜,月光挥洒,只见左前方青光闪了几闪,剑路纵横。前边令狐冲一声低呼:“是我华山剑法!”说着就要往前冲去。

赵玄紧忙上前两步,将其拦住,道:“莫急,先看看再说。”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两人悄悄向前,走了十几步,已隐隐听到兵刃撞击之声,密如联珠,斗得甚是紧迫。快走两步,伏在一个灌木丛后,向外张望。月光下,只见一个儒生手执长剑,端立当地,正是岳不群。一个矮小道人绕着他快速无伦的旋转,手中长剑疾刺,每绕一个圈子,便刺出十余剑,正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

此时二人斗的正急,剑光如雨,密密麻麻。过了一刻钟,猛听得铮的一声大响,余沧海如一枝箭般向后平飞丈余,随即站定。另一边岳不群只原地不动,收剑入鞘。

余沧海凝视岳不群半晌,冷哼一声,道:“好好好,岳掌门神功盖世,余某不敌,后会有期!”身形飘动,便向侧后方奔去。

岳不群大声道:“余观主慢走,那林震南夫妇怎么样了?”说着身影一晃,追了下去。

余音未了,两人身影皆已杳然。

令狐冲从两人语意之中,已知师父胜过了余沧海,心中暗喜。不料这时赵玄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听。”

听?听什么?令狐冲正自疑惑,突然间左首树林中传出一下长声惨呼,声音微弱,但甚是凄厉。他猛地吃了一惊,脱口道:“是谁人在这林中落难?”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赵玄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向树林走了几步,只见树隙中隐隐现出一堵黄墙,似是一座庙宇。令狐冲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离庙尚有数丈,只听得庙中一个苍老而尖锐的声音说道:“那辟邪剑谱此刻在哪里?你只须老老实实的跟我说了,我便替你诛灭青城派全派,为你夫妇报仇!”

这时令狐冲因赵玄的缘故,没去过群玉院,不识得这说话之人。赵玄却熟读原著,一听此人言语,便知其该是塞北明驼木高峰。而被问话之人,则该是林震南夫妇。

想明此点之后,他当即不再犹豫。先叫令狐冲去树后躲避,后嘿然一笑,凌波微步发动,绕着庙宇打转,阴测测道:“木高峰,今日你死期已至,还是跟我走吧!”

“谁!”庙宇中的木高峰大喝一声,惊怒交加。这声音分明从四面八方传来,他根本分不清方向,不知是何人搞鬼。

难道真的是冤魂索命?一念至此,饶是以木高峰的凶恶,都有了几分胆寒。

这边赵玄只感觉一阵心累,在大势真正的含义未明之前,他既要破坏小剧情,又要保持大剧情的走向。这时候要替令狐冲引开木高峰,而且林震南夫妇还见过自己,自己绝不能在场。思来想去,也只有扮鬼吓吓木高峰了。

“木高峰,你作恶多端,死期到了,快跟我走吧。”赵玄以一种十分凄惨的声音,飘飘忽忽的说道。

木高峰从庙宇中冲了出来,只见一道青影,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绕着自己打转。同时发出阴测测的笑声。月光下的树林,风声阵阵,树叶哗哗作响,树影憧憧,气氛诡异无比。

他忍住心中惊惧,发出一声怒喝,道:“阁下究竟是谁,竟敢戏耍于我!”

赵玄并不答话,依然是那一句:“木高峰,你死期到了,快跟我走吧。”像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冤魂,出现在这里只为索命。

木高峰大叫一声,想要夺路狂奔,又怕是江湖人装模作样,传出去对他名声不好。当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不言不语,运足掌力向赵玄拍去。

呼!

第四十二章变故

令狐冲趴在树丛之后,见木高峰掌势凌厉,猛然向赵玄拍去。心中乍然一紧,刚要惊呼,却见赵玄不知怎么一转,身影已经去到木高峰背后。

“木高峰,你今天就要死了。”赵玄贴在木高峰的耳后猛地来了一句。那木高峰大叫一声,甚是惊惧。回头转身,却见黑夜无边。那凄惨的声音再次从耳后响起,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阵从脖间吹入。

“啊!”作恶之人心皆有鬼,那木高峰再也承受不住,管对方是不是武林中人,夺路就跑。心说对方即便真的是人,轻功如此卓越,想要他的性命并不难,逃跑也并不丢份。如此一想,他脚下的速度越发快了。

赵玄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让木高峰始终把握不到方向。

直到两人离开,令狐冲才从傻眼中反应过来,心说这赵兄别的不说,但凭这一手轻功,在夜间也能吓死很多人了。

猛然听到庙宇内**声起,他这才想起还有伤员在里面,紧忙上前,走进土地庙中。

……

赵玄跟了木高峰一会儿就没有再追,之所以跟着木高峰离开,不过是怕林震南夫妇抽风,把辟邪剑谱的地点告诉自己这个“熟人”。虽然这个可能性极小,但这辟邪剑谱可是一个重大的剧情道具,必要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在外面兜了几圈,直到月过中天,估摸着林震南夫妇也应该完了,赵玄才打定主意回去。

谁知道刚到庙外,就听到岳不群训斥令狐冲的声音:“冲儿,你就是口齿轻薄,说话没点正经,如此怎能作众师弟师妹的表率?”原来刚刚令狐冲问岳不群余沧海的事,得知余沧海逃了,顺口说了一句“青城派就是会屁股向后、逃之夭夭的功夫”,故才被岳不群训斥。

赵玄从门口走了进去,只见林震南夫妇血肉模糊,已成尸体。庙中两人见他进来,令狐冲神色一喜,岳不群却先其开口道:“赵小友……”

这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赵玄打断,笑道:“师父错了,现在直呼我赵玄便是。”

令狐冲一呆,根本没纳过闷来,这时庙外传来一声:“爹爹!”岳灵珊及陆大有、施戴子、劳德诺几个岳不群的徒弟全部进来。林平之跟在最后。却原来几人跟着的华山印记,竟是岳不群所刻。那林平之进得屋中,一见自己父母的尸体,便即扑上前去,伏在尸身上放声大哭。

岳不群叹了口气道:“平之,最终没能救得你的父母,却是我的不是。”

林平之猛然站起身,来到岳不群面前跪下,叩首道:“请师父收下弟子,如今我父母已去,弟子在这世上再无一个亲人了!”

“也罢,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华山的徒弟!”岳不群将他扶了起来。

赵玄在一旁道:“林师弟,如今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还请莫再伤心。”

一句话让后来的几位都是一愣,在场中除了林平之,恐怕也只有岳不群与赵玄这两个当事人知道此中因果。

岳不群这一次并未推诿,算是默认。这边林平之看着赵玄,泪流不止道:“爹爹、娘亲去世,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我,也不知……也不知他们有甚么话要对我说。”就跟小孩见了家长一样。

令狐冲走上前道:“林师弟,令尊令堂去世之时,我是在这里。他二位老人家要我照料于你,那是应有之义,倒也不须多嘱。令尊另外有两句话,要我向你转告。”

林平之看了赵玄一眼,不明白自己父母不嘱咐一个认识的,反而找令狐冲,但也心生感激,躬身拜道:“大……大师哥,我爹爹、妈妈去世之时,有你相伴,不致身旁连一个人也没有,小弟……小弟实在感激不尽。”

令狐冲道:“令尊令堂为青城派的恶徒狂加酷刑,逼问辟邪剑谱的所在,两位老人家绝不稍屈,以致被震断了心脉。后来那木高峰又逼迫他二位老人家,幸亏赵兄冒险将木高峰引走,这才能让我见两位老人家一面,转告遗嘱。”

林平之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对着赵玄深深一礼。拜谢之后,咬牙切齿的道:“此仇不报,林平之禽兽不如!”挺拳重重击在柱子之上。

他武功平庸,但因心中愤激,这一拳打得甚是有力,只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

岳灵珊心中一软,道:“林师弟,此事可说由我身上起祸,你将来报仇,做师姊的决不会袖手。”其余诸如陆大有之流也都纷纷劝慰。

大家安慰了一阵,等林平之心情好转一些,令狐冲才道:“林师弟,令尊的遗言说道:福州向阳巷……”

岳不群忽然摆手打断,道:“这是平儿令尊的遗言,你单独告知平儿便了,旁人不必知晓。”之后吩咐劳德诺、高明跟,到衡山城中去买两具棺木,将林震南夫妇装殓起来。

全部收拾妥当,这时岳不群也知道了刘正风的死讯,一行人并没有回衡阳,直接走水路到得豫西,后又改陆路,直奔华山脚下。

到了华山玉女峰,林震南夫妇的棺木暂借在峰侧的小庙之中,等择日再行安葬。高明根和陆大有两人先行上峰报讯。不一会儿时间,华山派其余二十多名弟子都迎下峰来,拜见师父。这些弟子年纪大的已过三旬,年幼的不过十五六岁,其中有六名女弟子,一见到岳灵珊,便都咭咭咯咯的说个不休。

令狐冲这边替赵玄、林平之一一引见、虽然没见过赵玄拜师,但既然岳不群说他是师弟,那他也只能是师弟。加上林平之一起,正好先与师兄弟们熟悉熟悉。

这华山派的规矩以入门先后为序,因此就算是年纪最幼的,赵玄、林平之也得称他一声师兄。只有岳灵珊是例外,她是岳不群的女儿,无法列入门徒之序,只好按年纪称呼。比她大的叫她师妹,比她小的叫她师姐。那岳灵珊本来比赵玄与林平之都小,但一定争着要做师姊,岳不群既不阻止,林平之便以“师姊”相称。可赵玄却没有鸟她,偏偏依旧称她师妹。与林平之相比之下,可算把岳灵珊得罪透了。

玉女峰山势险峻,树木清幽,鸟鸣嘤嘤,流水淙淙。众人上得峰去,只见四五座粉墙大屋依着山坡或高或低的构筑。一个中年美妇缓步走出,生的美艳无双。岳灵珊飞奔着过去,扑入她的怀中,叫道:“妈,我又多了个师弟。”一面笑,一面伸手指着林平之。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番见面。与林平之上去就磕头不同,赵玄没有半点身为人弟子的意识,依然不卑不亢,躬身为礼。相比之下,不仅惹得岳灵珊越发不快,就连陆大有几个都颇有微词。

好在有岳不群压着,暂时出不了什么事。那宁中则见赵玄无礼,对他也是不冷不淡,对林平之则亲热十分,这也是人之常情。

接下来就是宁中则见令狐冲身上有伤,关怀问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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