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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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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你一下马就问我,又没有哪儿不舒服?其实我都舒服得都睡着了,因为你太担心我,所以不自觉地把骑马的不良后果放大,这个道理是一样的。”
看赵佑熙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俞宛秋刚松了一口气,冷不丁又听到他问:“听说秦决长得人模狗样的,对你的态度也暧昧得很?”
俞宛秋小心翼翼地作答:“谁知道他长得怎样,我又没认真看。至于态度,他对何家表姐也是那样,那人天性猥琐,地道的登徒子。”
她不能说秦决长得丑,他的长相有目共睹,赵佑熙将来未必不会和他打照面,公然扯谎反而不好。但承认秦决长得“人模狗样”?又不是炒菜等着放醋,何必呢。
这天下午,俞宛秋随赵佑熙去了演武场,看到演武场上的情景,她恍然明白了戚长生的语意:演武场周围的树快秃光了也罢了,刀枪上的穗子也拔得稀稀落落的,最要命的是,有些士兵的头发短到扎不起来,据说是跟世子比武时,被世子一剑挥下的。
军营的人怕全体变秃子,所以出动三百勇士,誓要寻回世子妃。
同人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枕上劝谏
第一百七十二章 枕上劝谏
在演武场上看到赵佑熙的“杰作”。尤其是那些犹如披头士造型的士兵,俞宛秋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暗暗着急,觉得无论如何都要世子夫君谈一谈了。
难怪那些人恨不得全营出动寻回自己,原来是害怕头发不保。要知道,古人对这个可是非常看重的。满清入侵中原时,有一句著名的口号,叫“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满清朝廷逼迫汉人男子把头发剃成满族那种怪模怪样的发式——前面秃脑门,后面扎根小辫,若不肯剃发,就是杀头之罪。据说当时有人情愿被杀头也不剃发,因为古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剃发是孝顺的表现,当然更有民族气节问题。
但怎么跟赵佑熙谈,让他能虚心接受,又是个问题了。
吃晚饭的时候俞宛秋几番欲开口,最后却只是乖巧地吃着赵佑熙给她夹到碗里的菜。
一般的大家族。即使吃饭的时候有人布菜,也是很讲卫生的。饭桌上有公筷,每个人面前都有个碟子,布菜之人一般是用公筷把菜给夹到碟子里,再让你自己拈着吃。她的世子夫君,却是直接用自己的筷子给她夹到碗里,还盯着她吃完。一顿饭下来,她基本上不用自己动手夹菜。
当然,这是小节,无足轻重,以世子的身份,和别人共桌而食的机会并不多,算来算去只会影响她一人,倒也不足挂虑。
可心情不好就拔秃树叶,甚至替人落发,就不是小毛病,而是可能酿成祸事的大问题了。万一遇到性子特别倔,或特别古板,把头发和“孝顺”紧密挂钩的人,只怕会留下隐患。
一直到赵佑熙和几个将领议事毕,从书房回来陪她就寝时,她才鼓足勇气,把“留发不留头”的故事改编了一下,说成是南北朝时代五胡乱华时发生的事。赵佑熙一向不看杂书,对野史之类涉猎很少,她估摸着应该能糊弄过去。
赵佑熙并不粗心,很多事。他只是懒得管而已,在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是敏感的,所以俞宛秋的故事一讲完,他已经明白了妻子的言下之意,因而笑道:“是那些人向你抱怨了么?”
俞宛秋忙声明:“没有,他们什么也没说,是我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赵佑熙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埋首在她柔滑的秀发中,瓮声瓮气地说:“和你刚成亲就分开,别说见面,连音讯都打听不到,我心里很着急,很烦躁,所以才会如此,现在你回来了,以后不会那样了。”
俞宛秋为他掖了掖被角,不自觉抚向那俊朗的容颜:“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不是在乎那些人的头发,我在乎的是你。”
“嗯”,小爱妻说在乎他。赵佑熙满心喜悦,把怀里的人更揽紧一些。
俞宛秋尽量放缓语调,小心斟酌着自己的措辞:“所以我很怕军营里出现敌对情绪,你的身份这么敏感,要做的事又很危险,不仅要靠这些士兵冲锋陷阵,更需要他们的忠诚。万一你样样都做得好,却因为一个不良的小习惯,弄得士兵心生怨恨,向朝廷告发你,甚至全营暴动,你的处境,会有多危险?光是想想那场面,我都觉得害怕。”一个人地位再高,武功再好,照样众怒难犯。
赵佑熙有些迟疑地问:“会吗?也不是每个人都被我剃了,就那么几个跟我比武的,总共不会超过十个。”
虽然他在辩解,但他肯辩解,已经说明他被触动了,俞宛秋再接再厉地说:“会!假如你现在跟人比武,对方一刀挥下你的头发,你有什么感觉?”
赵佑熙竖起眉峰,怒意隐现:“谁敢?”
“是啊,人家不敢,因为你是世子”,俞宛秋从他的怀中挣出头,看向头顶上简素的青色纱帐,再往上是原木颜色的横梁。一切都昭示着。这里是野地军营,一座有几万人的军营。几万人挥舞着刀枪冲向敌人,固然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可一旦反噬,其后果也是可怕的。
想到这里她转过头,用前所未有的严肃口吻说:“就因为你是世子,哪怕你断去了人家的头发,别人也不敢说什么,但心里真的不介意吗?只怕是敢怒不敢言吧。万一你哪天落难,正好只有那人在身边,他想到‘剃发’之恨,不只不救你,还趁机报仇,你说怎么办?别忘了,你爷爷就是喝醉了酒躺在狩猎的帐篷中休息时,被自己的亲随刺杀的。”
赵佑熙辩了一句:“那人被朝廷收买了。”
俞宛秋反问他:“朝廷的人能收买你爷爷的亲随,就不能收买你的?你爷爷还没剃过谁的头发呢。那些被你剃过头发的人,更容易变成有缝的鸡蛋。不是有句话,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真到关键时刻,身边之人的一点点恨意都可能改变整个局势,陷你于万劫不复。”
赵佑熙已经笑得非常勉强:“没那么严重吧?”
“是。也许没那么严重”,该讲的话讲完了,似乎也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俞宛秋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意,抱住他的手臂蹭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记得我上午还跟你说过,因为我在乎你,生怕你出什么意外,所以考虑问题时,会把这些不利因素放大。希望你能谅解。”
赵佑熙反握住她的手说:“放心,有你在我身边,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
“我不在你身边也不能啊,虽然我们发誓相守,可情势会怎样变化,谁也说不清,良好的愿望不见得都能实现,也许我们会再一次分离也说不定。到那时候,我希望你能克制自己的情绪”,说到这里就想到演武场四周光秃秃的树,忍不住笑了起来,扳着手指说:“可以拔树叶,拔穗子,拔鸡毛鸭毛,但千万别再剃人家的头发。”
“嗯”,赵佑熙低低答应了一声,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但一声含糊的“嗯”显然不能让小妻子满意,又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说:“来,向我们的孩子承诺,以后不管你心里有多烦,都不再剃人家的头发。你可以在心里说,不出声。”
赵佑熙咧开嘴角,抚着那儿好一会没动弹,像在跟孩子做无声的交流,让俞宛秋心情大好,她今晚这么放肆,还拿孩子要挟他发誓,他都没有生气。看来,这人的脾气没有传说中那么坏,也并不刚愎自用,对于两个人的未来——不管是婚姻前景,还是安南王府的大业——她都更有信心了。他能听进妻子的劝,就能听进部属的话,在这个基础上,那些霸气,那些不羁,就变成了可爱的优点。
第二天清早送赵佑熙出门后。俞宛秋让小福子把营中负责采买的军曹找来,掏出自己的私房钱,让他给所有被世子剃去头发的人每人配一副假发,另赐一套衣裳鞋袜作为慰问品。
军曹一开始不敢接钱,小福子站在旁边催促道:“既是世子妃赏下的,你替他们谢恩就是了。”
军曹便躬身施礼:“是,谢世子妃赏赐。世子妃还需要些什么东西?属下等会下山一并买回来。”
俞宛秋道:“暂时没有,等我想起来再叫小福子去说,你下去忙吧。”
看着军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俞宛秋轻轻吁了一口气,但愿这些补救措施真的有用,但愿这些出身土匪的军人能真心拥戴她的夫君,赵家爷爷的悲剧绝不能再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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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家里停电了,我索性出门办事,到现在才回来更新,抱歉。
昨儿也停了几个小时,最近持续高温,不知是不是限电。
第二更肯定有的,可能比较晚。
同人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王爷到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王爷到来
昴州地界离南府将近两千里。气候温暖,即使已是十月底,俞宛秋也只在织锦丝袄外面加了个比甲,就和兰姨坐在门口的太阳底下做针黹。
兰姨拿着刚做好的小褂对着阳光左瞧右瞧,越瞧越开心,眉开眼笑地说:“还是南方好,要在上京,这会儿该下雪了,手指都没这么灵活,针脚也没这么细密。”
俞宛秋放下手里做了一半的猫头鞋,人有些恍惚起来,去年这个时候,还在沈府和薛凝碧商量着启程的日子。后来因故延迟,那些忐忑,那些心焦,现在回忆起来,却像是上辈子的事。
那时候满心想的,是回江南后怎么收租子,怎么开铺子,怎么做个既有事业又有悠闲的隐性商人。不管怎么盘算,怎么憧憬。都绝没有嫁人的打算,更遑论生孩子。
可是冥冥之中那只翻云覆雨手,却让她过上了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不仅变成了有夫之妇,还即将是一个孩子的娘,这年仅十五岁的身体,承受得了生产之苦么?
她十五岁的生日,就在下月初六,若没嫁人,该要准备及笄之礼了。
兰姨也正琢磨此事,絮叨着说:“姑奶奶下月就十五了,这可是大日子,要好好热闹一番。”
“怎么个热闹法?”俞宛秋侧耳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号令声,提醒自己的奶娘:“这里是军营,大家每日白天忙操演,晚上开会议事,拟定作战方案,哪里顾得上这些琐碎小事,再说……”她也没有在赵佑熙面前提起过自己的生日,“总之你别嚷嚷就是了。”
兰姨有些不甘地嘀咕:“起码让厨房多做几个菜呀。”
“没必要,平时的菜色就够多了,再多做几个,谁吃得下,白浪费了。” 俞宛秋一面说,一面拿起猫头鞋慢慢捋着猫须,眼底泛起了柔意和喜气。她手艺一般,只会上鞋底。这猫头猫须都是兰姨弄的,也还像那么回事,要是有纹绣在,肯定做得更好。
“姑奶奶如今是有身子的人,本来就该多吃点。”兰姨觑着她手里的猫头,自己本来是想做虎头鞋的,可姑奶奶不要虎头,说她怀的是女儿。兰姨朝她的肚子看了又看,别说根本没显怀,就是肚子大起来,又看得出是男是女么?她准备等做完手里的小衣服,还是做两双虎头鞋备着。
俞宛秋却说:“还是不要吃那么多比较好”,她倒不是怕长胖,是怕孩子太大,到时候生产不顺。想到这里,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吩咐道:“把这些收起来,你陪我到处走走吧,回来就该吃饭了。”
两个人刚把门锁好,就见小福子匆匆走过来禀报说:“王爷来了,世子中午恐怕不能回来。特地命奴才过来侍候您用膳。”
俞宛秋笑着撵他:“我要你侍候做什么,有苏妈妈就够了,你去侍候世子吧。”
小福子垂手站在原地不动,嘴里说:“侍候世子妃用过膳后,奴才还要回去禀报世子。”
兰姨噗哧一声:“原来是来监督的,姑奶奶您就准了人家吧,要不然,世子也不安心。”
俞宛秋却没心思开玩笑,按王爷往日的习惯,一般是世子初来时陪几天,走时再提前一天过来,陪着他去下一个营地。这次却中途跑来,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就是为着自己的身孕而来。
她不禁有些担心:王爷会不会要世子把自己送到什么秘密住所养胎?
她猜的没错,此时,在营地的议事厅里,赵延昌跟众将见过面后,就让他们退下,只留下世子一人。赵延昌首先表达了自己的欣喜之情,安南王府有后了,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接下来就面临一个问题:怎么安置怀孕的世子妃?
赵佑熙故作不解地说:“已经安置好了啊,早先她被朝廷的人掳去,儿臣派人把她救了回来,现在就随儿臣住在军营里。”
赵延昌摇着头说:“真是小孩子,不懂事,她现在这样的身体,需要好好调养,怎么能跟你住在军营里?这对你,对她。对孩子,都不好。”
赵佑熙这回可有话讲了:“儿臣觉得挺好的呀,她来了之后,帮儿臣安抚士兵,稳定军心,多亏她来了,儿臣才能安心练兵。她自己也没有任何不适,都没吐过。”
世子妃为“落发”士兵配假发的事,已经有人向赵延昌禀报过了。那些报喜不报忧的家伙,起初世子剃落士兵头发的时候,可没人向他禀报。
赵延昌承认,在这件事上,世子妃的确做得很好,让他对这个儿媳妇的满意程度大大提高。何况她又怀了孩子,为王府延续血脉,便是太妃听到后,也高兴得很,这次特意让他带来了许多养胎的补品。
如果她没有身孕,凭这次的表现,可以让她留在军中,儿子身边有个识大体的女人陪着也好,可她现在这样,怎么能继续留在军营呢?
赵延昌走到儿子身边。拍着儿子的肩膀说:“我知道你舍不得,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再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你要她跟着你四处奔波吗?要是孩子有什么不妥,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不会的”,赵佑熙态度很坚决。为了应付父王,也为了说服自己,他可是专门去信给牟军师,征询他对此事的意见,牟军师给他搜集了最强有力的论据,他这几天都背得滚瓜烂熟了。“汉光武帝刘秀的儿子,明帝刘庄,就出生在军帐中。他母后阴丽华当时身怀六甲,依然在军中伴驾,所以在军帐中临盆,在军帐中产子。”
“呃……”赵延昌哑口无言,这个例子太有说服力了,而且也的确是事实,他记得自己年轻时候读史,好像就读到过这一段。他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博学了?连这都知道。
赵佑熙靠近父王,小声在他耳边说:“儿臣也想在军帐中,生一个小太子,不对,是小太孙,父王以为如何?”
赵延昌听得心里一喜,正想答应,忽然想起还在山下客栈等候的两个女子,那是太妃让他带来侍候世子的。他当时也拒绝过,说这样容易泄露世子行踪,太妃却说,她们的父亲都是王府属官,跟王府荣辱与共,绝不会出卖世子。
为了不影响孕妇的情绪,他本来打算先送走世子妃,然后再派人去接那两个姑娘上山,或等他们转去下一个军营时,顺路带上。
赵佑熙见父王尚在犹疑,生怕他拒绝,索性告诉他:“要是父王把丫头送走了,儿臣心里一烦,保不准又会做出什么事来。丫头在这里,不只是稳定军心,更是稳住了儿子的心。”
“你呀,没出息!”赵延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就为了跟老婆厮守,连老爹都威胁起来了。
略略思忖片刻后。他有了主意,笑眯眯地表示:“你都这么说了,父王要是强行送走她,岂不显得父王不近人情?”
赵佑熙眼中喜色顿现:“父王您答应让丫头留下了?多谢父王成全。”
赵延昌微微颔首:“嗯,这样的话,她身边得多两个人照顾才行,你太妃奶奶已经派人过来了,这两天就会到。”
儿子会不会纳了她们,就看儿子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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