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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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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族贵女,充汝嬖妾;我族勇士,守汝门庭!我父祖神灵,做汝栋梁!世间奇耻,莫此为甚!你的征服,不只带来杀戮和毁灭,更是永无止尽的羞辱!我们等这一天,已足足等了十二年!反抗暴政,便以汝首级揭开序幕!”
龙皇随行队伍中,只有贴身的数十名风陵族勇士参与刺杀,此时队列首尾惊觉生变,纷纷排开阻道的人群聚拢过来,在叛变者外围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网,戈矛与血肉的激烈撞击自接邻的边缘爆发开来,怒吼、惨嚎及兵锋铿击此起彼落,飞快向中心推挤压缩。
忌飏身经百战,人称“风陵第一勇士”心知良机稍纵即逝,万不能中了玄鳞的拖延之计,一卷披风冲天拔起,手中长戈直标龙皇:“……杀!”
内圈七八名卫士与他心意相通,亦猱身扑前,身影仿佛融进乌沉沉的黝黑戈杆里,人与戈俱化一线,齐齐射向玄鳞!——高手!
(这些人……都是顶尖的高手!
耿照的阅历已不同下山时,但这几名风陵卫士的造诣仍令他瞠目挢舌,便放到现今东海武林,仍是长兵里的拔尖角色;任一人于一丈内猝然出手,耿照皆无正面接下的把握,须动念即避,争取在第一刺落空的瞬间欺入臂围,方有生机,况乎四面八方齐至!
耿照身历其境,既有的战斗经验却应付不了如此迅辣、几乎锁住周身退路的八杆大枪,头皮发麻,正欲咬牙挺受利刃贯体的剧痛,忽觉玄鳞浑身上下“动”了起来——(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
玄鳞的感知在碧火功之上,出手的瞬间,涌入心海的各种知觉与送往四肢百骸的支配命令超过耿照所能负荷,眼前一白,所有官能倏然消失;再恢复时,只听得几声黏腻的血肉擦响,前方视界里的三名卫士各自被对向的长戈贯穿,睁着血丝密布的眼睛踉跄后退,双手紧握腹部的铁杆,扭曲的神情很难说是不甘心还是不可思议。
耿照无法控制身体扭头,不过由颈后传来的浓重吐息与血腥气判断,其余几人应也是同样的情况,只能认为是八杆长戈及体的瞬间,玄鳞竟一一闪过,八人俱是全力施为毫无保留,岂能收得了手?一愕之间,分别贯穿了对面的同伴、亦遭到同伴的长兵贯穿身体。
玄鳞所施展的招数,耿照因意识遭巨量感知遮断,无法知道他做了什么,然而目击八人顷刻落败的震慑消淡之后,却丝毫不觉意外。原因无他,只在“重心”二字。
先前行走之时,耿照便深深迷醉于玄鳞那独特的重心运使之法。
在玄鳞躯体中,似乎较耿照自己的身体更能感觉“重心”存在。
须知重心乃是武学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力生于双足,靠的便是重心的抛、移、弹、放;乃至与人过招,所争亦是重心的主导权,谁能维持平衡且破坏对手平衡,便能取胜。常人行走站立,重心多于臀股脚掌,高手却置之于丹田。盖因丹田为内气之源,重心虚提于此间,才能随时拔身落地,不受地形或双腿支撑所限。
如同“感应内息的存在”是修习高深武学最基础、却也是最困难的一步,要将运使重心从本能的、容易感觉变化的肌肉骨骼,移转到不易感知的体内丹田,是由具象而抽象的过程,原本就是一道关卡。
无数练武之人终其一生,只能靠臀股双腿平衡,以筋骨肌肉发劲;虽有内劲,却无法透彻重心奥妙,待年迈体衰、筋骨老化,力量以惊人的速度消退,便于决斗中败给年轻力壮的对手,称不上高。
反之,能掌握己身乃至对手重心者,纵使气血已衰体力不济,一指亦能破去千钧,令年轻的高塔于瞬间崩塌,毋须称斤论两地与之较劲。是故,察觉掌握敌我之重心变化,乃武者一生不缀的课题,世间无有例外。
以玄鳞修为之高,早该明白“置重心于丹田”的道理。耿照却发现龙皇行走之际,重心竟是在肌肉之间移转变化,而非是已成现今东洲各派武学通论的丹田内!
不仅如此,在这副“玄鳞之躯”里,重心的存在异常清晰:若耿照的重心是丹田里一只朦胧氤氲、微微蒸腾的热气团,玄鳞的便是一枚玉球,可硬可软、可大可小,任意移置,更能一分为多,自行分配于每一条微小偏僻的肌束——那很多是耿照未曾使用过、甚至不知其存在的部位。
常人——即使身负“火碧丹绝”这等高明内功——的重心是一团蒙昧不明,移向须顺着相连的轨迹;轨迹消失,即意味失去重心,哪怕是有意为之,又或时间短暂,仍能构成武学上的“破绽”玄鳞却没有这样的问题。
他的重心清晰而具体,已到了能任意分割配置的境地,在最简单的行走动作当中,即不断将那枚“重力球”分割移位,分配在腰臀,乃至膝腿脚掌等各处,熟练得不经思量。对他来说,“失去平衡”是不存在的事;换言之,玄鳞是绝不可能被击倒的对手。——知道这点的话,世上……还有人敢挑战玄鳞么?
耿照不由得头皮发麻。光是随玄鳞走过这一小段路,所获得的益处已巨大到难以言说,便是“三才五峰”的高手亲至,亦当欢喜不置。没看到龙皇是如何避开八柄绝枪、同时令八名顶尖高手互戮毙命,一点也不可惜。
即使拥有这样的招式,耿照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施展,毕竟连玄鳞战斗时全开的极限感知他都无法消受了,更遑论杀着。他只为八人的壮志未酬感到遗憾,一如脖颈被玄鳞单手扼住、离地提起的风陵国勇士忌飏。
“暴……暴君……伏……诛……”
忌飏两眼暴凸,面色胀成了可怕的紫酱色,双手扳着颈间丝纹不动的铁掌,脆弱得宛若一名啼哭不止的婴儿;两腿与其说是软弱地微微踢动着,更像失去自律能力的肌肉不住抽搐。“你……杀……”
“朕一向喜欢你,忌飏。而你太令朕失望。”
他说的不是假话,耿照心想。一股淡淡的惆怅突兀地在心头萦绕不去,莫名令人感到哀戚。“朕留你在接天宫城十二年,你的武功却无一丝长进,这像是满怀深仇大恨、一心想为父祖神灵复仇的勇士么?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软弱,却又胆大妄为地想要打倒朕?”
忌飏无法回答,雄躯颤抖,搔刮着龙皇铁掌的指尖益发无力。耿照嗅到一股粪便或尿水似的秽气,风陵国第一勇士自不会因恐惧而失禁,怕是忌飏的生命已到尽头,肠腹肌肉失去自制力所致。
唯一未屈服的,是他逐渐黯淡的眸中始终不熄的恨火,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炽芒。
“征服之本意,在于给予尔等更美更善,乃上位者对卑下之人的无上恩德。非居至上,不可轻言征服。”
玄鳞直直望进忌飏眼底,仿佛想捏熄炽芒一般,淡漠的口吻令人不寒而栗:“尔父祖神灵,于我不过宫室椽梁。这是朕赐的恩泽,如天降雨雪,由得尔等不要!”
尾音骤扬,耿照顿觉血气激涌,眼前又是一白,回神时赫不见了忌飏,只余掌中一段血肉模糊的残颈,以及喷溅一地的碎骨肉糜;乌黑的残渣上飘着缕缕烟焦,血浆滚着骨碌碌的沸泡,骨肉烂熟的气味中人欲呕。
玄鳞站立不动,视线扫过一片死寂的现场,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喃喃低语道:“‘真龙燃息’!这是……这是活生生的龙,活生生的我族真龙啊!天佑我玉龙神国千秋百代,昌盛不绝!”
突然五体投地,嘶声高叫:“龙……龙皇万岁!龙皇万岁!”
左右纷纷仿效,转眼趴成了一片。
“……保护龙皇!”
人群里爆出一声低咆,发声之人嗓音喑弱,似是长年耽于酒色、养尊处优所致,但此际听来却如雷贯耳。
众人如梦初醒,人潮忽自四面八方涌现,伴随着震天价响的呼喊,悬殊的数量差距压垮了残剩的叛变者,须臾间,风陵国最后的勇士们接连没于推挤而至的人堆里,连块可供辨认的尸骸都没留下。
“……龙皇万岁!龙皇万岁!龙皇万岁!龙皇……”
骇人的欢呼声盖过了远方的瀑布,甚至要龙皇的亲卫执戈驱赶,才能将他们重新推回道路的两旁。耿照心念一动,想起变乱初生时夹道的人群四散逃跑,除了刺客之外,还有几团人退到远处便即不动,似在观望;见龙皇随手消灭了刺客,率先冲上来高喊“护驾”的也是这帮人。他们是……——贵族。
心绪微动,答案便自行浮露。看来玄鳞也想到了这一处,水精中方有解答。
玄鳞一扔残颈,在披风上抹净了手掌,迎风举起,山呼万岁之声立时顿止。
王者重又得到了他喜爱的孤高与宁静,再不理众人,一振披风,大步迈进,其之所向也随着王者跨出的巨大步幅,逐渐在摇曳的炬焰下现出形影。
耿照被那片光洁的莹白所慑,极力想在受限的视界里窥得全貌,直到玄鳞在两扇闪耀着铣亮铜色的巨型门扉前停步,仰头一瞥,他才望见那细如竹篾、直直插进天际黑霾的建物顶端。
从身后传来的水声,他约略明白此刻身处的位置。
三奇谷里,那片距砖屋不远的白玉基台,确是传说中的接天宫城;之所以连耿照都觉它稍嫌器狭,纵以千年前的匠艺水准,仍不称龙皇的盖世勋业,是因为包括历代无数皓首穷经的史家在内,所有人都搞错了方向。
“接天宫城”本就不是城池,亦非殿宇。众人囿于“宫城”二字,汲汲营营于鳞族的各处遗址发掘城郭或宫室,殊不知这座建筑物的伟大之处非在宫城,而是接天。——所谓“接天宫城”竟是高塔!
是一座外墙全由最上等的白玉砌成、通体无一丝杂料斑污,高耸入云的雪白尖塔!
耿照在流影城见惯园林,独孤天威亲自发想设计、着巧匠绘图建造的“不觉云上楼”更是高阁中的杰作,其名声远播,连平望都的皇帝都想要亲临参观。多年来如非群臣软硬兼施地劝下,指不定今上履足东海,还要赶在皇后娘娘之前。
以钜万银钱堆砌的不觉云上楼与这座塔相比,无论规模或华美,都寒酸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泥捏木削的童玩般可怜。耿照不及细数塔高,但十几二十层总是有的,便以现今东洲最拔尖的技术,也无法在这么小的基台上盖出这样的高塔……
不,就算地基扩大数倍也毫无可能。
能造出这等非人之物的,大概只有神了——耿照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随即明白这是自己心中的意念,而非玄鳞所遗。
塔外的九阶梯台下,伏着一片玲珑婀娜的雪白衣影。
纵使朝代更替,人们对女子审美的标准却相差不多:这些贵女身上的衣料不同于旁人的厚硬,似乎轻软又极富弹性,如非在炬焰下闪着缎面般的丝亮光泽,猛一看还以为一个个都裸着梨型美臀,才得有这般浑圆贴肉的曲线。
贵女们的雪颈额间,乃至手腕上都挂满金饰,当中却无珠贝玉石,清一色的黄金;说是珠宝,更像某种祭器。白袍的形制也与耿照所知大相迳庭,因玄鳞照例不多瞧旁人一眼,耿照只瞥见贵女们的上衣裁作及肘短袖的款式,也可能是臂间绕了条薄罗纱披帛,再外罩一袭金绿色的圆形织锦云肩;以现今平望之风尚,这简直是胡拣云裳醉穿衣了,横疏影见了怕要当场气晕过去。
“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把娇细的声响自身前响起,伴随而来的,则是一股难以形容的肌肤香气。
头一个钻进耿照脑海里的字,是“冷”她身上的香泽似非体温所蒸,不带肌肤温息,更近于行走在不见天日的深山林道间,那沁入鼻端的清冷与甘洌,令人不由得机伶伶一颤,宛若吸进了满腹云丝,说不出的爽净。
耿照平生多识佳人,如横、明等俱都有倾城之姿,也不算少见多怪了,然而这贵女未现全貌,光是嗓音香泽便有这等慑人之力,令耿照不由得好奇起来,直想一睹芳容,瞧瞧究竟是怎样一个稀世美女。
“起来罢,陵女。”
玄鳞低道,透着一丝旁人难觉的压抑,缓缓垂落视线。
“谢陛下。”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奇异的雪色长发,随着女郎娉娉婷婷起身,尖细的发稍“唰!”
一声滑落,在臀后轻轻摇晃,宛若披在头上的一挽纱。她的长发细直而薄,十分服贴地覆着小小的头颅,衬与巴掌大小的脸蛋儿,只能说是浑然天成,更无一丝扞格。
女郎的鼻梁细而挺,小巧的颧骨浑圆高耸,颧骨下的面颊呈现出一片斜削的三角平面,脸型极为立体;原本俐落的线条被柔嫩白皙、几能掐出水来的乳色肌肤一衬,更平添几许柔媚,丝毫不觉刚硬。
配上尖尖的下颔、同样线条分明的腮帮骨,说是瓜子脸蛋儿,更像一只上圆下尖、成熟欲滴的水蜜桃,又有几分猫儿昂首眯眼似的野性。不但是个无可挑剔的美人,还美得相当有个性,令人一见难忘。
女郎的肤色白得异乎寻常。耿照识得的女子当中,媚儿因有海外异邦的血统,肌肤虽不如弦子、横疏影等土生土长的东洲女子细腻通透,单论肤色却最为白皙,非霜非玉亦非百合素绢,而是像新挤的生乳般浓白馥郁,几不透光。
比之媚儿,女郎的皮肤又更白些,但也更薄更脆弱,休说透光,就连底下的肌理血肉都快包覆不住,从乳色的细润肌肤映出成片粉红;衬与银白色的薄贴长发,更加深女郎纤弱的形象。
耿照忍不住多看几眼,隐隐觉得不对,片刻才恍然:“……是眉毛!她的眉毛和发色相同,都是不带一丝杂色、光泽动人的银白色。便只这一处不同,感觉便不像真人,简直像只瓷娃娃。”
想起蚕娘前辈也是这般的眉发。只是蚕娘爱美,巧手绘了精细的眉黛,胭脂水粉更是一样也没落下;若未施黛青,看来亦是这般仙灵似的异相,半点也不似人。
女郎身量不矮,只是在异常魁伟的龙皇身前,任谁都不能算高。异于常人的苍白与纤细使她看起来格外娇小,站姿却挺拔优雅,自然透出一股高贵气息,其中又有一丝与她的纤细格格不入的、出自险岫云间似的难驯野性。
随着玄鳞刻意俯低的视线,耿照终于看清她身上的服色,才发觉之前完全想错了:那条裹出曼妙曲线的直筒紧身裙,下襬及踝,满布流苏的裙底露出绑着细金带的凉鞋,白腻的足背玉趾等一览无遗,与雪艳青那双船型怪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而紧身裙只裹至乳下,以绣金带扎紧,于乳间打了个结子,长长的余带任其垂落,直至膝腿间。
自乳房下缘以上,完全没有裙布遮掩的部分,贵女们即以一条长方形的宽大薄罗,由身后往前交叉包覆,有的会绕着胸腰缠转几圈,再将剩下的部分塞进绣金带里,有的则迳在胸前打结,人人花样不同,各有巧思,最后再披上缀有流苏的金绿云肩。
而半圆形的云肩底部,仅至胸口“膻中穴”的高度,便算上垂落的流苏,也不能尽掩胸脯。众贵女随那为首的“陵女”袅袅娜娜起身,几十对或圆或尖、或翘或沉的青春美乳昂然挺起,被抛得不住上下轻颤,乳尖的酥红有深有浅,于薄罗与流苏间若隐若现,在迎风跳动的焰火下宛若活物,既奇又美,看得耿照血脉贲张;若非意识与原本的身体分离,该是硬得无比难受。
被称为“陵女”的银发女郎,依旧是群芳中最耀眼的一个。
她身板纤薄,却拥有一对全不相称的饱满玉乳,腹圆尖翘,将薄罗白纱高高撑起,连云肩的流苏都随之分成了三股,自两腋与双乳之间垂落,全攀不上那鼓胀胀的险峰;就算这两只雪乳不是贵女中最圆最大的,然而被她纤细的香肩、藕臂及薄腰一衬,视觉上却是大得出奇,谁都不及她惹眼。
她一起身,阶下的贵族即爆起一阵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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