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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死书5-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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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他们吃的?”警长有些诧异,“那关他们几天?我这儿可不是监狱!”
“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布尔坚科丢下这么一句话,站起身就往外面走。警长陪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警察局。
一连三天,布尔坚科每天早上都能发现米沙准时来冬宫上班。然后晚上下班。可是每次布尔坚科跟踪米沙,都会被他领着在列宁格勒复杂的大街小巷中转晕,直至他消失在风雪中。难道米沙已经发现了自己?布尔坚科想到这儿有点儿不寒而栗,他自认为自己的跟踪技术是一流的,一般人很难发现。这个知识分子模样的米沙难道受过专业训练,竟能发现有人跟踪并成功甩掉对手?
而更让布尔坚科紧张的是,米沙每次甩掉自己后,晚上都没有回家。他会去哪儿呢?难道他在这个城市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栖身之所?第三天晚上,布尔坚科又跟丢了米沙。他在米沙的住所外转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那两个家伙还被关在警察局。于是,布尔坚科买了些面包红肠来到警察局,正遇上上次那位警长。警长一见他就像是见到了大救星似的:“上尉同志,您赶紧把那两个家伙带走吧!”
“怎么?发生了什么?”
“我遵照您的吩咐,不给他们吃的,也不听他们说什么。第一天他们还很老实,可是第二天他们就受不了了,大骂我们,还说等出去后要把我们警察局给封了。更糟糕的是这两个家伙施展一切手段,企图越狱逃走。您看这儿,他们正在闹呢!”
布尔坚科听见警察局里面发出一声巨响。“这是那个壮汉正在砸门呢!门都快被他们砸坏了!”警长惊恐地说道。
“好吧,给你添麻烦了,下面的事就交给我吧!”说着,布尔坚科一个人走到了关押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的地下室门前。他让其他警察都退下去,只留自己一个人。伊萨科夫一下一下用自己的肩膀撞击着坚固的房门,房门已经被他撞得千疮百孔,眼见就要被撞翻了。布尔坚科手里拿着钥匙,也不去开门,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家伙在饿了三天后,还有多大力气撞开门。
三分钟后,伊萨科夫居然把大门撞开了,但当他正准备往前冲时,却发现布尔坚科挡在自己面前。伊萨科夫怔住了,他被布尔坚科的气势给逼了回去。布尔坚科往前走了一步,几乎和伊萨科夫面对着面了。虽然布尔坚科没有伊萨科夫高,但伊萨科夫却不敢直视布尔坚科的眼睛,竟往后退去。布尔坚科前进一步,伊萨科夫就顺从地后退一步,直至又退回到狭小的地下室内。
布尔坚科将已经破损的屋门关好,就听伊萨科夫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退什么,快冲出去啊!”
布尔坚科皱起眉头,冲伊萨科夫轻轻挥了挥手。伊萨科夫让到了一边,他的身后正是斯捷奇金。布尔坚科的目光威严不可侵犯,直视着斯捷奇金的眼睛。斯捷奇金张了张嘴,还想喊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布尔坚科逼视着斯捷奇金,斯捷奇金也开始步步后退,直退到墙角才止住脚步。斯捷奇金无法忍受布尔坚科的目光,终于歇斯底里地冲布尔坚科喊道:“你……你是什么人?”
布尔坚科止住脚步,转过身,看看伊萨科夫,又看看斯捷奇金,掷地有声地说道:“我是你们的同事尤里·巴甫洛维奇·布尔坚科上尉。”
“什么?我们的事已经让上面知道了?”伊萨科夫惊恐地说道。
“完了,我们完了,我们彻底完了!”斯捷奇金绝望地叫道。
“你们是要倒霉了!执行任务期间酗酒斗殴、玩忽职守,跟丢了目标,还丢了枪,现在竟然被关进了警察局里,丢尽我们克格勃的脸面!你们撞开了这扇门就算能逃出去,又怎么样?你们能逃得过克格勃的监狱吗?你们两个愚蠢的家伙,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布尔坚科每句话都直刺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已经脆弱不堪的内心,两人绝望地瘫坐在地上。沉默了一阵,斯捷奇金忽然又歇斯底里地吼道:“那个该死的米沙,这几天他肯定消失了!完了,他要是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来,我们就彻底玩完了!”
“哦?听你的口气,你们发现了什么?”布尔坚科问道。
“我……我……”斯捷奇金似乎很犹豫,“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有……有好几次都跟丢了米沙。”
“几次?”
“三次……或者是四次。以前从没有跟丢过,就是最近一段时间。”
“为什么不写在报告里?”布尔坚科质问。
“这种事哪敢写在报告里!”斯捷奇金吞吞吐吐地说道。
“玩忽职守!那你们还不老老实实待着,还敢跑到酒馆里酗酒斗殴!”
“前几次我们跟丢了米沙,他都会在天快亮的时候回到家里。所以那天我们跟丢了米沙,就打算去他家附近的小酒馆喝点儿酒,然后回车上睡一觉,等天亮就能看到他了。”伊萨科夫老老实实地说道。
“你们想得倒好!你们怎么不想想他失踪这段时间是去干什么了?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们的罪过可就大了!”布尔坚科依旧一脸严肃。
“你……你是上面派来抓我们的吗?”斯捷奇金似乎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壮着胆子问布尔坚科。
“难道上面没有通知你们,会来一位新同事吗?”布尔坚科不再隐瞒自己的任务。
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两人像是看到了新的希望,对布尔坚科殷勤地说道:“那……那您不会把这事捅到上面吧?”
“那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我们一定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布尔坚科听到这句话,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吧,我就暂且把这事压下来,但是你们可要听我的,我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要干什么!听清楚了吗?”
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连连点头,满口应承下来。
布尔坚科将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救出了警察局,并把斯捷奇金的枪还给了他。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晨,三个人无论是在米沙的家,还是在冬宫,都没有见到米沙的踪迹,这是之前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布尔坚科坐在车里,眉头紧锁,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三个人在焦躁不安的情绪中度过了难熬的一天,直到第二天天亮,他们也没能发现米沙的踪迹。布尔坚科决定不再坐在车里等待,他走进冬宫,装作米沙的朋友向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打听米沙的踪迹。他得到的回答是:“米沙昨天就没来上班,也没有请假,今天也没看到他。”
布尔坚科失望地回到车上,又等到晚上。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去吃饭的时候,布尔坚科还一个人坐在车里思考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忽然想到了警察局,如果米沙发生了什么意外,或是这片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件,警察局应该是最了解情况的。想到这儿,布尔坚科不等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回来,径直将车开到了警察局门口。接待他的还是那位警长:“您怎么又来了?我们的门刚刚修好!”
“警长同志,这次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也不用担心你们的大门。”说着布尔坚科掏出米沙的照片递给警长,“最近见过这个人吗?”
警长盯着照片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惊道:“我们昨天刚刚抓了一个家伙,很像照片上这个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家伙被送来时浑身脏兮兮的,问他什么也不说。”
“哦?你们是怎么抓到他的?”
“不是我们,是排水管道的工人,他们在下水管道里面发现了一个带着铲子、锤子等工具的人,鬼鬼祟祟的,所以就把这人送到了警察局。”
“是这样……”布尔坚科马上想到了那天米沙在杂货店买的工具。
警长把布尔坚科领到了曾经关押斯捷奇金的地下室,布尔坚科吃了一惊,“怎么,他也被关在了这里?”
“是的。今天早上刚把他转移过来。”
布尔坚科叫警长把钥匙给自己,说要单独和这个人谈谈。警长离开后,布尔坚科才打开房门。里面一如前天看到的那样,除了一张椅子别无他物。几天不见,米沙长出了络腮胡子,身上的大衣显得破败而肮脏,还散发着一股下水道的气味。让布尔坚科感到奇怪的是米沙没有坐在那张椅子上,而是席地坐在阴冷的地上。
“真是个怪人!”布尔坚科想着关上房门,走到米沙近前。米沙翻着白眼,盯着布尔坚科看了一会儿,又把头垂了下去。
布尔坚科想坐到椅子上,但他犹豫了一会儿,也像米沙那样席地坐了下来。他刚想开口,却听米沙先说话了:“你是被派来监视我的人吧?”
布尔坚科一怔,随即答道:“不,我是来保护你的人。”
“都是一个意思。”
“不……”
布尔坚科想分辩,米沙却喃喃自语道:“这次这么快就换人了?”
布尔坚科心里一惊,看来米沙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你知道有特工在保护你?”
“当然,去年来的两个家伙很有意思,一个爱喝酒,一个爱打架,不知道你爱什么?”米沙抬头看了布尔坚科一眼。
这究竟是谁在监视谁?米沙竟然对斯捷奇金和伊萨科夫了如指掌!布尔坚科不得不对米沙另眼相看,自小母亲就培养了他一个习惯,就是敬重所有有本事的人,哪怕他是你的敌人!所以仅短短数语,布尔坚科已经不敢小视面前的这个人。
“我……”布尔坚科尴尬地笑笑,又说道,“我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如果硬要说一个就是看书。”
“这是个不错的爱好。我看出来了,你和那两个家伙不一样。”米沙顿了一下,问布尔坚科,“那你都喜欢看什么书?”
布尔坚科觉得这场谈话很奇怪,怎么变成了米沙问自己?但是他克制住自己,答道:“我母亲给我留下了许多书,大都是一些关于历史和考古方面的,还有一些人类学方面的书。我从小受母亲的影响,对这些书也都很感兴趣,大都读过。”
布尔坚科虽然看不清米沙的脸,但他感到他说这些话时米沙的心里一定有了变化,因为来之前布尔坚科已经从档案中了解到米沙是一位历史学家,或许上面派自己来保护米沙,也是看中了自己在这方面的学识。
果然,米沙缓缓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布尔坚科,良久才说道:“你一定知道我的职业吧。”
布尔坚科点点头:“您是一位历史学家。”
“历史学家?哼,我还差得很远!比起我的老师来,我还只是一个学生。”
“您很谦虚。”
“我不是谦虚,你该知道学无止境!”
“是的,我的母亲也这么教育过我。”布尔坚科的脑海中又出现了母亲的容貌。
“你的母亲?”米沙停下来,又开始仔细端详布尔坚科。忽然,米沙昏暗的双眼闪过一丝亮光,他忙问道:“我……我忽然觉得你的长相很像一个人,你的母亲是谁?”
布尔坚科听米沙提到自己的母亲,心里猛地一颤,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一开始的直觉是正确的,眼前这个米沙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这一切都是与自己有关的!想到这儿,布尔坚科报出了母亲的名字:“我的母亲叫西蒙诺娃,娜斯佳·谢尔盖耶夫娜·西蒙诺娃,西蒙诺夫是我外公的姓氏。我父亲因为政治原因,很早的时候就抛弃了母亲,所以母亲就保留了娘家的姓氏。”
“什么?你……你是娜斯佳的儿子?!”米沙惊得从冰冷的地上站了起来。
布尔坚科也是大惊失色:“您认识我的母亲?”
“是的,我认识你的母亲,娜斯佳老师,她是我的老师,她曾在列宁格勒大学东方学系教过我们课,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她只教了我们一个学期。便离开了,后来再见到她时,已经是……”
米沙话说了一半便止住了,因为他知道如果继续说下去就犯了忌讳,下面的内容是他最隐秘的秘密。
布尔坚科却激动起来,他终于遇到了一个认识母亲的人:“是的,我的母亲曾经在列宁格勒大学教过书!我从小和母亲在遥远的西伯利亚相依为命,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她就在当地的一所大学教书。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她说能来列宁格勒大学教书时的情形,她是那么兴奋,那么憧憬,似乎生活一下子充满了阳光!我当时要去当兵,虽然我不能随母亲来列宁格勒,也不清楚母亲为什么会那么高兴,但是我还是为她感到高兴。”
“因为列宁格勒大学曾是她的母校,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希望。”米沙缓缓说道。
“好像母亲跟我提过,她是三十年代在列宁格勒上的大学。但是每当我问她大学的生活时,她就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后来你母亲的生活发生了变故。”
“变故?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三十年代的大清洗运动吧?”
“当然知道。”
“那你听说过伊凤阁这个人吗?”
布尔坚科想了想,却想不起来他曾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米沙继续说道:“伊凤阁是我国著名的东方学家,他也是你母亲的导师。”
“这和大清洗运动有什么关系?”
“伊凤阁在三十年代末神秘失踪了,有人认为他已经死于那场大清洗运动!”
“所以我的母亲后来也受到了影响?”布尔坚科马上明白了米沙的意思。
“是这样,你母亲后来被迫中断了她的研究,被发配到了寒冷的西伯利亚。”
“怪不得母亲不愿对我多提起在这儿的生活。可是,母亲为什么会受到牵连?仅仅因为她是伊凤阁的学生吗?”
米沙沉吟下来,许久他才摇了摇头:“不,不仅仅如此,还有你母亲的家世,还有……请原谅,我现在不能对你继续说下去,因为那是一个秘密,一个巨大的秘密。”
“巨大的秘密?”布尔坚科对米沙口中的秘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是无论布尔坚科如何询问,米沙就是不肯说出这个巨大秘密的冰山一角。布尔坚科只好转移话题,又问到他的母亲:“那么您知道我母亲在列宁格勒大学教书之后的情况吗?”
“她又回到了原来的那所大学。继续教书,你不知道吗?”
“这个情况我知道。就在母亲去列宁格勒大学教书的那年,我去当兵了,后来回去探亲时见过母亲两次,再后来我就失去了母亲的音讯。我回家看过,家里面除了落满灰尘,一切都很正常,只少了一个包和几件母亲的衣服。母亲不像是被人劫走的,也不像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我去当地警察局了解过,那段时间并没有恶性案件发生,只有……只有我母亲失踪了。我还去母亲工作的学校询问过,可学校的老师并不知道母亲的下落。于是我又去问校长,校长似乎知道一些情况,他说曾经有几个克格勃的人来过学校找母亲谈过话,说是要借调母亲帮助他们执行一项任务,具体的情况他们没有对校长提起,只给校长出具了一份借调的文件,随后母亲就失踪了。”
“你见到了那份文件?”
“嗯,但是文件上就寥寥数语,什么都没说。只是……只是有一点让我感到奇怪,文件下面有两个签名,一个是大学校长的签名,在他上面的那个签名竟然是谢列平的。”
“谢列平?!克格勃主席?!”米沙又回想起了他与谢列平见面时的场景。
“是的,谢列平是克格勃主席。母亲只是个不怎么样的三流大学的老师,什么重要任务竟会让克格勃主席亲自下命令调走母亲呢?更奇怪的就是,调走之后母亲却音讯全无,已经整整五年了。”
“所以你加入了克格勃?”米沙忽然反问道。
“是的,我想在这个国家没有比克格勃更神通广大的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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