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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衍神术-第4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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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覆向雪丝的冰骤然破碎,剑光不止,竟直转向下,目标赫然是冷面男子。

冷面男子便是张孤松,灵欲魔宗的长老,莫羽冠的亲传弟子,修的是莫羽冠自己领悟并编撰的《阴魔策》,修得一身寒毒,没有女人敢于靠近他,以至于他的心性愈来愈冷漠。

寒毒可以污秽法器,涤尘丝也很难抵挡。

说时迟那时快,剑光陡然转向,张孤松抬起手来,一条条冰花荆棘冒着恐怖的寒毒气息,直冲而上,二者碰撞,冰花荆棘喀嚓喀嚓地被剑光绞碎,但只前进一半,就哀鸣着消散而去,终究只是一道剑光。

与此同时,数个白元鹤齐齐冲向鸩长老,一时间鬼哭狼嚎,阴风阵阵,卷起无数张牙舞爪的魔物扑向鸩长老。

净虚真人正要出手,却被鸩长老阻止:“观主心系樊笼即可,今日定不让这二人逃得性命!”

两州争霸,胜者为王,哪怕往日有着交情,也不可能手软,何况关系都不是很好呢。

“狂妄!与我死来!”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耽搁的功夫,白元鹤聚势已成,到得跃上岸时,所有白元鹤都合成一人,那些魔物就化成了劫魔,魔气性质大变,但凡与劫之一字沾边的,对于修士而言都是毒药。

无相天魔,分则无相,合则天魔,唯有天外劫层次之劫魔,方可称得天魔。真人以上修士,重在聚势,天地元气,尽在一念之间,故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鸩长老的身形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风逐浪,锈迹满当的铁剑竖于前,不修边幅的邋遢脸庞,首次露出一丝肃然,始终不变的是,身为剑修的傲然,而在此刻,这份傲意似乎传入剑身。

一股无形龙卷嗖地拂过剑身,锈迹尽去,仿似褪去了铅华,发出了比方才亮数倍的剑光,鸩长老轻描淡写地跨前一步,身形像似缩地成寸一样,眨眼就穿过了白元鹤,落到了画舫之上。

“呕——”

劫魔如雪花飘逝,白元鹤落在鸩长老原本的位置踉跄几步,呕出一口鲜血,随后木然驻地:“剑修,不掌天地大势,只凭手中三尺青峰……只凭三尺青峰……三尺……我仍然不是……你的对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轰然倒地,刺目的鲜血流淌而出,在净虚真人的灵识中,他的真形已然随着法体碎成残片,已经是活不成了,不由口诵往生咒,此人毕竟是渡劫宗师啊!

但鸩长老绝不好受,净虚真人非常担忧,他的灵识里,同样看到了天外劫层次的劫魔留在了鸩长老的神府里,魔气开始外溢,损伤他的真形,如若再不静修驱逐,必定引来大天劫。

可他显然没有这个打算,他只是站在画舫上,静静地望着雅间外的帘布。

张孤松在白元鹤死时,眉头只轻蹙,旋即便恢复冷漠,他取出一朵冰晶花,毫无预兆地推向鸩长老。

“此乃我毕生修为的精华,若你能接下,死而无憾!”

如冰刀雪剑一样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来。

净虚真人不由一惊:“道友切莫上了激将之法!”

鸩长老面无表情,摆了个人剑合一之势,如同一道匹练刺将过去。

“轰!”

雪丝外的晴空骤然打了一道响雷,净虚真人脸色巨变:“自绝道途……”

他哀叹一声:“道友这又是何必……”

在来的时候,净虚真人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局面,己方已然占了莫大优势,为何他还要那样做?剑修的骄傲?

鸩长老的剑刺穿了冰晶花,随后身上魔气狂涌,劫魔发出诡异的笑声,看起来状态非常糟糕。

可对面的张孤松的手颓然落下:“我知道我们为何总是输你,因为不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的眸子突然灰败死寂,虽然是站着,却变成了一具空壳,内里真形已然随着冰晶花被刺穿而粉碎。

净虚真人知道鸩长老出的三次手,看起来轻描淡写,实则凶险到了极致,每一次都是以命相搏,看起来就像不想活了一样。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但这才是大修士之间的斗法,没有任何试探,毫厘之间定输赢胜负生死。

修士自绝道途,便是自毁道基。道基不存,真形就渐渐无法维持,而天外劫潜入他的神府,令他修为损失大半,攻击的便是道基,他自毁道基就是为了暂时摆脱劫魔,换取一剑之力,所以张孤松说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净虚真人也望向画舫的帘布,他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若里面的人有异动,他必须要出手了,不能让鸩长老死在这里。

但许久许久,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出手时,帘布里终于传来了一道幽怨的声音。

“别人都说我蛇蝎心肠,为何我总是不能忍心杀你……就算你当年选择离开我,就算你杀了我两个师兄,我都下不了手……”

净虚真人这才知道,鸩长老凝立不动,是想死在她的手里,原来他来时就抱着死志,根本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他想了想,忽然抬手祭出一道清光,如同甘霖一样从鸩长老的头上淋下。

魔气稍稍收敛,鸩长老眼眉动了动,忽然咧嘴一笑:“观主,谢了……”

“你看我可没有站着让你杀的意思……”他向着帘布耸耸肩,尽量用着轻松的语气说道,“我从来不觉得我欠你什么,自然没有要还你什么的意思。范毓秀,你也该醒醒了,我是魔剑修,不是魔修,你早就该死心……”

“余庆,你这混蛋,大混蛋,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帘布里突然传出一道尖锐的恶毒的歇斯底里的咆哮,“就因为我们是敌对的?你知道我是个毒妇,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修为,师门,友谊,一切的一切……”

“不……”鸩长老别过脸去,“你不是……我相信你会,但你会比现在痛苦……”

帘布里陷入长久的沉默,接着传出她平静的声音:“你还是爱我的,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我要你,我要你永远记住我……”

鸩长老先是一怔,随后像似发现了什么,猛地转头,突然发出一声悲鸣:“不……”

他抬脚冲了过去,掀开帘布,才发现她的容颜早已没有昔日倾城,满头都是雪霜,皱纹丛生,更让鸩长老眼中充满血丝的是,她是坐在轮椅上的。

落落大方的笑容,一如初见,唇角的血迹,比方才凶险更惊心动魄。

她说:“我要你记住我现在的样子,本来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样子……”

鸩长老终于知道,她比他更早自绝道途,或许便是他毅然决定回剑斋,诀别的那一日,这一刻,他泪流满面,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831章我们是剑修

“犹忆当年,两小无猜,青梅绕竹马,比歌声荡漾。而今嬉笑怒骂俱往矣,你白了头,我死了心……”

青州,处南北交界核心的豫郡郡城开阳城,一处宽敞的宅院。

一个古板而不失威严的中年男子独身而立,喃喃自语。他的腰间别着一把三尺来长的刀,刀鞘平滑而直,看起来很普通。

他便是万化魔宗有名的赵雷赵屠夫,屠夫之名,来自于他的一手杀人刀术,被他杀掉的人,无一不被解体,并且好似精确量过一样,血归血,肉归肉,内脏归内脏,骨头归骨头。

但这并非他的嗜好,比屠夫手段更出名的是他的古板,至今真界大概只有他还守着远古时期修界的一些不成文规矩,譬如不杀妇孺,仇敌归仇敌,不会牵连凡俗亲族,虽然是一些难能可贵的品质,暗地里却被人骂作蠢货。

可绝没有人敢当面骂他,因为赵屠夫的一身手段,都来自于他的刀,一千多年前,曾有个渡劫宗师与他斗法,仅仅数招,真形解体,道基崩毁,从此更没有多少人敢招惹他。

所以他的杀人刀术又称作解体刀法。

可惜的是,无数东都弟子想要拜入他的门下,但都无法通过他设下的考验,而近千载他几乎都没有出过炼幽山一步,自然也没有带回来一两个徒弟,所以至今无人学到解体刀,没有人知道它的奥妙。

这时院外走进来一个人,与他差不多年纪,威严更甚,却是面带微笑。

“他们死了……”

来人进门便开口,一开口便直入主题,态度有些随意。

赵雷知道“他们”是谁,冷硬开口:“叶启心,同门死了,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么?你脸上的笑容,让我觉得你比余庆更加讨人厌。”

来人正是叶启心,他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嘴角却微微漾出嘲讽意味:“本座可是东都掌座,你就是这么对掌座说话的?不错,还是一样冷硬的像块石头,所以你没有眼睛,看不到是非曲直……”

赵雷握住了腰间的刀柄,冷冷说道:“但我会凭着手中的刀,杀出一条通天大道!这不是你教我的么?”

叶启心眼睛一花,恍惚间看到一个瘦弱的小少年每日执着柴刀挥舞,汗如雨下,眼神却坚毅执拗。画面一转,他被人推翻在地拳打脚踢,身子痛苦地蜷缩着,就好像虾米,柴刀落在不远处,当时少年的刀术已有小成,围攻他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可却打不还手。

此后他常被欺侮,有日他路过,救下了小少年,问他为何打不还手。

少年说:严禁同门相残,我不还手,就不算相残,尚可忍受。

那时他心神大受震动,于是说道:你像一块石头,固守原地,没有眼睛,看不到是非曲直,在我们东都,不必遵循那些古板的训诫,以后谁敢打你,你就还手,用你手中的刀,杀出一条通天大道!

后来少年成了赵屠夫,可他还是没有向同门还过手,出过刀。一如他所言,这是一块顽固的石头。

叶启心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他还没有走到赵雷身前就突然转身,走到院子口时却又顿住脚步:“你是他们的师兄,而本座,是你们的师兄,你有多痛,我就有多痛……”

……

剑斋,阎浮十八峰。

暗魂峰水牢,某个洞窟深处。自从三年前最后一次惨呼终止以后,洞窟已经平静了很久很久。

这个受了世间最极致酷刑的倔强女子,终于忍受住了非人的苦痛,可以在苦痛之余沉入简单的静修,停滞多年的修为,终于打破了桎梏,出现一丝曙光。

仿佛在黑暗中徘徊了无数岁月,她的容颜未改,鬓角却微霜。但她的眼眉仍然沉静,神情安然,仿似这水牢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可总有一些不同,往年这个时候,总有个贴心的人儿进来陪她说说话,若是衣裳残破,她还会帮她换一身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衣裳,并很耐心地替她整理妆容,然后在耳边说:你还是那么美。

她睁开眼睛,直视遥远的漆黑的洞口,很久很久,没有人来,心湖微澜。

她的名字叫黄紫韵。

“你在害怕么……”

幽静水牢蓦然响起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害怕被抛弃,明明整个世界只有她记着你,安慰你,她却不再来了。而你心中念的那个人,却在外头风流快活。你不知道罢,他现在是万众瞩目的剑君,妖族的炽翎军帅,而你只是一个被关在水牢的叛徒,没有人记得住的叛徒。”

“姬玄清不会再来了,她厌倦了,你被整个世界抛弃了,这真是一件让我万分欢喜的事情。”他的声音听起来果然很欢快的样子,却不再是报复的快感。

黄紫韵麻木了,听不出区别,她不语,美眸的荧光却微不可闻的黯淡一丝。

“哈哈哈,你果然在害怕,你还是很在意别人,若你真的心死了,怎么会有期待,明明不应该有期待了……”

黄紫韵仍然不语,她执拗地撇过头,似乎那个令她憎恶的人就在眼前。

沉默,良久良久的沉默。

“你……想脱离这苦海么?我来救你……好不好?”

他的名字叫做湛台神秀。

“你不要白费心机……”黄紫韵用着非常冷漠的口吻,“你对我做了这世间最恶毒的事,我对你的恨,已经需要别的容器盛放,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一定会!”她加重了语气。

湛台神秀笑了:“啊哈,你肯定不知道我是多么期待这一天,今天我的心情真是好极了,你被整个世界抛弃,姬玄清不会来了,没有人会来这里……”

“没有人……”

他的语声渐渐低沉,明明得不到回应,心底深处的话语,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有我……”

……

阎浮峰,阎浮殿。

侧厅里,鸩长老被剑斋一干核心人物围成半圆,他们的剑指都虚指着鸩长老的天灵,有隐隐的各色剑光流转不休。

整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突然,鸩长老的天灵上有黑气溢出,隐隐有古怪的恐怖的惨叫声,持续的时间很短,随着鸩长老的脸色渐渐好转,由李道纯开始,喊了一声“收”,众人一个接着一个收回剑指,气息都激荡不休,使得偏殿被震地嗡鸣作响,连忙闭眸平复。

“天外劫果然难缠!”斑鸠叹息一声,他的修为最弱,只是长生而已,与剑主李道纯,戒律院首座萧问寒,太上长老之一紫霄一起合力为鸩长老驱除劫魔。

饶是四人合力,也费了莫大力气,才将那劫魔驱出鸩长老的识海。

紫霄倒是游刃有余,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小余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就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你还有剑修的尊严吗?”

见鸩长老一脸老实的听她数落,她很生气,用玉指在鸩长老的额头上直戳,“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真是气死我了,算了……”

她是真的很失望,也很生气,所以气呼呼地离开了。

鸩长老环视众人一眼,平静行剑礼:“多谢诸位……”

李道纯摆手道:“同门不必如此,不过紫霄长老说得对,为何要自绝道途?你不是不知道,道基奠定以后,就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修士自绝道途以后,不但修为不得寸进,而且随着时光推移,还会逐步退化,这个过程不会很长,像鸩长老这样的大修士,大概也只能撑个百载,修为便会退化到尽头,而寿元也会因此而走到尽头,就好像范毓秀那样逐渐变得衰老,然后死去。

这世上最无奈痛苦的是别离,更痛苦的是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死在自己眼前。

鸩长老两项都体验了,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除了剑斋这一份最后的牵挂。

“喜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她的话,足以独当一面,藏经阁交给她,你们可以放心……”

他很清淡地笑了笑:“其实我早在数百年前就要死去的,多活了那么久,也该满足了……”

“最后……”

他忽然望去暗魂峰的方向,“我想,利用最后一点力气,替那个傻姑娘完成她的心愿……”

这话一出,萧问寒都不禁微微变色:“你想传承剑意……先且不论她愿不愿意,你不想活了不要紧,为何要拉上一个无辜的人?”

李道纯疲惫地落座,摆手阻止了稍显激动的萧问寒:“让他……去罢……”

这一刻,似乎又有一段沧桑刻下,他的面容更加苍老了。

“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究竟是谁,比较痛苦?”

鸩长老向着李道纯行了最后一礼:“问寒师兄,你们知道,当年你们闯进紫山那一天,告诉我的父亲其实是剑斋弟子时,我是什么心情么?”

他忽然往殿外走去,边走边说着:“传承在我的骨子里,是剑修的执拗与骄傲,这份执拗与骄傲传给了我,也传给了她,那是不朽的精神,那是不会断绝的薪火,那是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都需要的信仰……”

“那是她和我的信仰……”

“我们是剑修,注定一往无前……”

第832章巨型阵?(上)

“砰!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还不快滚!”

乱峰山,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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