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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为媒-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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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颜没作声，微低着头。
“你哭了。”他道。
她还是没作声，兀自不肯看他一眼。
慕容瑾仰头长叹了口气，静静望着天边高挂的圆月，神色寂寥。
“善雅，陪我坐一会好么？”他声音低低的，似乎带着一种恳切的愿望。
琦颜并不答话，却默默地坐在草地上，她心里很复杂，一面恨他，怨怪他，一面又怕他，怕他会知道她藏着若姡滤洳欢〉鼗嵘绷俗约海墒切睦锶从炙坪跚宄髁怂⒉换嵘绷怂皇遣还芩趺创Ф龋褪遣虏煌杆男乃迹杂谧约何薹ㄕ瓶氐哪腥耍荒苄⌒囊硪矶源�
“我知道你哭什么。”慕容瑾撸顺了一下衣服下摆，也在琦颜身旁坐定，两人相隔不过几寸。
瞠着一双满含恐惧惊异的眸子飞快地扫了一眼眼前这人，又急急低垂了眉眼，琦颜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会将自己心中所想尽数泄漏。
他知道她哭什么？！那他知道她心中所想心中所怨么？为什么偏偏他是让她亡国灭族的燮国皇室子弟？以前在宫中的时候，两人是何等要好，可她此刻无法不让自己恨他！他是来抓她的若姡∷欠蚜硕嗌僦苷鄄胖鼐巯嗳希词且疵鹑魥｜！叫她怎么不恨他！
“这里曾经那么繁华，巍峨的宫殿连绵不断，穿梭其中的宫人络绎不绝，终日香雾缭绕钟鸣鼎食，我每次入宫时便忍不住感叹大萧皇宫的奢靡，那是中原上国才有的富庶。如今这里却化作了一抔焦土，荒草做伴鸟雀成群，换做是我，我也感伤。”慕容瑾怔忡地望着这济济无边芳草萋萋的废墟似在自言自语，语气不急不慢，缅怀着淡淡的哀伤，“只是，善雅，只是国家之间的事，你我都无法扭转。我虽不愿见你如此伤怀，可终究是势单力孤，不能有什么作为。你知道么，当年我夹在中间，我也很为难……你怨我，恨我，我都接受……”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似乎深深掩埋进这焦土里渐渐消失了。
琦颜死死咬住嘴唇，猛地转脸看住慕容瑾，眼睫迅速闪动，努力抑制的泪水仍不受控制地沿着苍白的脸颊滚落，留下一路滚烫灼人的液痕。十六年蓄积的泪似乎都在这一天都爆发了，从没有哪一天像今天一样，悲伤和绝望彻底压垮了她的精神，泪水如同泛滥的河水止都止不住。眼前视线模糊一片，面前这个人的脸影影重重。
“哭出来，善雅，哭出来！”他心碎地喊道，猛地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费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紧紧抱住她，他浑身的骨头都在她碰触到的一瞬间苦涩得似乎要碎掉，他的眉紧拧着，无奈心疼愤怒不断击打着隐藏在内心深处那个不能让人触摸的地方。
她的微凉的发丝擦着他的脸，她的隐忍的抽噎都触动了他心底里那道坚固的防线，对她，他永远都怀着歉意，他永远都下不了狠心，他欠她。
感觉到怀里的娇躯瑟缩成团肩膀抖得厉害，抽噎声断断续续，他知道她很难受，有些气憋，他心底突然升起一种温柔的感触，轻轻伸手抚着她的背脊，她的柔软微凉的发丝，她身上淡淡的少女独有的体香都让他心中莫名地温柔起来，狂躁的心绪渐渐得到了平复。
可她终究没有爽爽快快地哭出来，绵绵不绝的泪滴打湿了慕容瑾胸前一大片衣襟。在他温柔的安抚下她也渐渐平静下来，默默收住了眼泪。
“善雅……”慕容瑾忘情低喃着她的名字，声音中透着痴迷，这一刻他忘我地沉溺在抑制太久终于泛滥的柔情中，他才认清了，这次来燕京最大的目的，其实是来看她，别的理由都是幌子。
若是她不在燕京，他不会这般急不可耐偷偷犯险前来，此番来燕京，若教太子知道了那是公然跟他叫板，没准兄弟就翻脸了。为何自己总是为了她改变计划，换做以前，他会告诉自己，因为自己欠她的，如今他再不能这样自欺欺人了。
两人都沉默着，静静依偎，天上圆月高挂，空中萤火虫纷纷翩翩，一切的一切都很完美，美人在怀，慕容瑾心中满满都是柔情，琦颜心中却是恍恍惚惚，神思缥缈，既不能感受他的柔情，也感受不了周围这一切有什么美好，对她来说，这里是绝对的伤心地，踩在她先人的骨灰上她还能有什么浪漫的念想？！若是此刻她还跟慕容瑾一样沉浸在浪漫甜蜜中那真是该天打五雷轰了。她一直在想着的只有怎么蒙混过慕容瑾精明的双眼，怎样才能救若姡严铡�
“瑾哥哥，你怎么到燕京来了？”琦颜微微挣了挣身子，但是他两只手臂抱得那样紧，根本挣不脱，只能任由他抱着。
“我想来看看你，许久没见了。”慕容瑾温柔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温暖情愫不难揣测。
“真的吗？”她扬起脸来有些不信，天真烂漫的表情似乎没有夹杂任何杂质。
女人天生是会演戏的。
“见到我是不是……很……失望？”他的语气约略有些起伏，如不注意几乎不会被察觉出。
“嗯？”琦颜秀眉一扬，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呵呵，没什么，当我什么也没说吧。”慕容瑾嘴角一扬，一弯浅笑未及眼底。
琦颜暗暗皱眉，这时候还必须配合着把戏做完才成，不能惹恼他。
“你来看我，我当然是非常高兴。”她说，语气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热情高涨。
慕容瑾怔忡望了她半晌，目光中柔情似水，眼眸格外清亮，似闪烁着无数耀眼的星辰。
“那就好，只是我多希望你见我时是微笑的，我很喜欢看你笑的样子。可我却看着你在我面前哭了，如果能有什么让你恢复笑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他眼里荡着温柔的哀伤，宛若阳光下平静的湖面突然打破了千层激浪后再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支离破碎中透着让人窒息的美。
琦颜猛地一怔，蓦地挣脱了他的怀抱，坐直了身子，惊讶地盯着慕容瑾。他之前的话她全都听得心不在焉，此时听他说出这番话登时瞠目。
若是换个环境换个情形换个日子他对她讲这番话，她一定感动得眼泪涕流，毫不犹豫地接受，可问题是她今天真没心思吟风弄月啊，难道他一点都看不出？还是她演技太好真的蒙骗过了他？这太不像他了！
“怎么了？”慕容瑾英俊的眉眼夹带着丝疑惑紧蹙起来。
琦颜脸有些臊，扭过头去看向一边，没有回应他的话，此时若是能做出一副娇羞难当的模样那该是多合时宜，可惜她火候未到演不下去了。
慕容瑾猛地醒悟刚刚自己有些失态了，从前从未跟她提及过的事，为何今天却泄漏了。其实他只是想看她微笑的样子，这……并不过分吧……
也许，这也成了奢望。
明明隔得这样近，近得在彼此眼中可以清晰看到自己的轮廓，心却似乎越来越远了，她还在五华山的时候他就想，这一辈子只要知道她在自己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地生活就好，但求她快乐自在他就别无所愿了。之前的几年，的确如他所愿，她安安静静呆在五华山，如空谷幽兰迎着风霜寂寂生长，直到含苞待放的那一天，邬茳竟连招呼都不打擅自将她逐下了山，他在婚礼上看到新娘真是她时，那一刻他的震惊简直无法形容！
精明如他，怎样算，仍是算漏了一着，那就是她会这样不顾一切地回来寻亲！现在的局面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了。
两个人都默了，耳畔唯有风声阵阵，寂寂无边，连蝉虫似乎也被这异样的氛围所吓倒，不敢嘶叫。
“此番来燕京，一定有更重要的事吧？”琦颜刻意将“比我”两字生生略去了。
甚至连个称谓都舍不得给他！
“不错，皇宫里失窃了宝物，父皇很是焦急。若是能找回这宝物，那便是大功一件。”慕容瑾眸中泛着冷光。
目光相触的一刹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原来如此，想必太子爷来此也是为了这宝贝。”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琦颜故意扯开话题，只盼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他的眼神太过锋利了，她再承受不住第二眼！
奇怪，为何他对自己没有丝毫隐晦，为何直接就告诉了她宫里失窃了宝物？是不是在暗示她赶紧将若姡怀隼矗浚〔蝗痪突嵊形耷钗蘧〉姆橙牛�
“你见过皇兄了？”慕容瑾只微微挑了挑眉，脸上没有一丝惊异，语气平平，就好像说“是啊”这般稀松平常。
“……”琦颜吃瘪，索性闭了嘴。
气氛一下子冷起来，凉风飕飕地从身旁掠过，琦颜散开的发丝在风中轻舞飞扬，发梢卷起一缕清凉拂过慕容瑾此刻苍白如月冷冽如霜的脸颊。
他霍地站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不早了，你好好去歇着吧，今日的话你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吧。”
几个起落，人已然消失不见，只余下一个冷寂淡然的尾音在她耳畔回响。
凉风中略略发呆了一阵，琦颜急急往回走，此刻她最挂心的莫过于若姡陌参！�
月色下，澈弦玄色孤独的身影迎风而立，凉风掀起了袖袍衣角他亦恍然未觉，只垂首静静思索着什么。
“若姡兀俊�
澈弦指了指旁边的草丛，转身离去，面色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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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往昔皆尘扬（5）
拔开茂密的杂草，若姡毙钡靥傻乖诘厣希氩嘧派碜印Ｒ凰繇龅迷苍驳模坪跄芸吹揭鼓幌碌囊磺校撬谒б谎髁恋难劬Γ上В偌坏揭凰抗饬痢�
“公主？！”若姡孟於碜诱趿苏酰胍踉鹕怼�
琦颜急急蹲下身，将若姡纳碜影崞鹄矗骸叭魥｜，是我。”
“发生什么事了？”若姡行┙孤恰�
“没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放心吧，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安慰若姡幕埃踩牡胤剑磕睦锘嵊邪踩牡胤剑咳煜露际芹乒模睦锘嵊邪踩牡胤剑�
“公主，我有话告诉你，再不说怕就没有机会了。”浅浅的叹息声萦绕在耳边，若姡街晃奚竦拇笱劬Φ卣龃笞牛ο胍辞骞鞯哪Ｑ伤獗沧釉俨换峥吹搅耍鞯男蜗笾皇峭Ａ粼诩且渲械哪歉鲋赡塾仔〉挠白印�
“好，你说吧，我听着。”琦颜坐下身子，一手紧紧握住若姡蛲饷鞯淖笫帧�
“三天后，你齐伯伯就要来燕京跟我会合了，就是在皇城遗址这里，约在午夜。公主，但教奴婢还有命在，一定不能爽约，若是奴婢不幸等不到那一天，还请公主殿下来此与他相见，他肯定还不知道你下山的事。”
“齐伯伯？”琦颜颇感意外，她一直以为齐伯伯是慕容瑾的人。
“嗯，也就是耶律齐，以前是萧国的大将军，那夜城破便是他将你从鞑靼人的马蹄下救下的，你当时吓昏过去了不知道。”
琦颜没吱声，脸现震惊之色，忽然恍悟若姡床坏阶约罕砬椋粢粑剩骸安皇俏沂Ω岗攘宋颐矗俊泵髅魇鞘Ω阜盍四饺蓁约壕认拢巡怀闪碛幸椋�
“邬茳那个贱人算什么东西！”若姡酒降缢拿嫒菹猿錾偌牟恍迹叭舨皇悄闫氩纫任矣忠四悖酵芳婀瞬涣耍挂澳隳负笙侣洌舨皇堑笔闭娴那榧保藜瓶墒闫氩衷趸嵘岬媒憬桓口歉黾丝嗫喟罅撕镁茫闫氩丛谒蟾缫烧姆萆喜抛隽烁鏊乘饲椋盟闵狭松健！�
“到底怎么回事？若姡愫煤酶宜邓担彝耆苛恕！辩杖缃褚咽且煌肺硭缱乖浦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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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耶律齐，公主那时还小，可能对他印象不是很多，他有时会来宫里探望皇后娘娘的，不过为了避嫌很多时候只能偷偷地来。他原是朝中太尉，担负京城安全防卫要职，也深得你父皇宠信。无奈朝中出现了燮国奸细，故意挑拨是非，向皇上告发，说你齐伯伯贪慕皇后娘娘美色，暗中勾引皇后娘娘，你父皇听信奸臣谗言龙颜大怒，将你齐伯伯打发去西域戍边。其实你齐伯伯跟若姡谎径际枪鞯钠腿耍蹦暌黄鸶魈映鑫髁钩牵腋魅フ役乒笔被故墙醯哪饺菡浚宦纷繁飞保闶且善胍恢北；の颐恰Ｋ怨髦倚墓⒐⒁黄喑稀�
“什么？若姡夷负笫恰俏髁构鳎吭醯拇永疵惶涤姓庋桓龉遥俊辩找丫跃孟掳图蛑币粝吕戳耍纱罅搜劬σ凰膊凰驳亟舳⒆湃魥｜的嘴唇。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西凉原是西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二十多年前你父皇率兵攻打西凉，西凉亡国后中原便再没有人提及这个国家。善雅公主，这些都是若姡永床辉嫠吖愕模愕哪负螅耸俏饔蛄构墓鳎纳矸莩宋遥尚值芎退济艄骰褂械苯竦嫩乒实墼倜挥腥酥馈Ｕ飧鐾醭钥匆岳幢闶鞘茏缰涞模煎骱退济艄骶褪腔钌睦印！�
“思妍公主和思敏公主？她们是什么人？”
“皇后娘娘的名讳便是贺兰思妍，公主的姨母便是贺兰思敏公主。贺兰，西凉国姓。”
“我母后还有姊妹？”真的，这些全是第一次听说，她以前一直以为母后是出身微贱的舞女，之所以后来被父皇冷落也是因为出身的原因。谁知母后是亡国公主！自己还有一个姨母！
“那我这个姨母现在何处？”
“她被软禁在燮宫幽兰庭，曾是武献帝宠极一时的妍贵妃。，”
妍贵妃……琦颜脑中反复着这个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若姡闼滴髁故芰耸裁醋缰洌俊辩盏暮闷嫘囊丫耆还雌鹄戳恕�
“唉，公主，说起来话就长了，这还得从传说中几百年前西域盛极一时的镜国讲起。两百多年前受益于丝绸之路的兴起，西域诸国逐渐强大起来，其中国力最强的便是镜国，经过几十年的征战，终于控制了西域绝大部分领土，甚至连中原强国也不敢对其稍有怠慢。
“可惜好景不长，此后不久镜国国内就争斗不断，而究其原因，竟然是因为当年征伐葛恒时启用了一名巫女，巫女以巫术助其得胜，而后镜国国君信守承诺将其纳为妃子，谁知这女巫后来痛失爱子，失宠被关进了冷宫。国君便也将她遗忘了，国君薨后，那女巫却被重新从冷宫里弄出来陪葬。这原也是宫里规矩，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此后的数十年镜国国运不昌，宫中怪事迭起，王室血脉萧条，储君废立不止，短短几十年当权者更替已逾数百人。第八十五代镜王登位时下令彻查后宫，这才发现了导致祸乱的根源：当年幽禁巫女的冷宫墙上留着斑驳的血痕，写的全是诅咒，而宫中所发生的怪事皆与之吻合。
“镜王请了得道高僧作法趋除魔咒，无奈巫女怨念太深，而且又时隔多年，已是于事无补没有回天之力，只吩咐镜王早做好准备，后世还有谋朝篡位之人。”
“难道是西凉王篡夺了镜国的王权？”琦颜忍不住插口问，这段旧事太过传奇，已经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是，西凉乃是镜国皇族旁支所建，他们为了避免受到诅咒改换了姓氏，原先的镜国皇族的姓氏已无人能知。除了西凉世家贵族和王室子弟，已经没人知道这些了。后来镜国分崩离析，西域也回复了从前的混乱局面。镜国就像西域大漠中的一滴水，瞬间就蒸发了，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几乎不留痕迹，我在中原的正史上也不曾看到关于这个国家一分一毫的记录，其实镜国这个国家究竟有没有存在过，很多人都存在怀疑。不过近一百年来关于这个国家，中原和西域都流传着很多传说，甚至连燮国皇帝也为这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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